第26章

體委跳球。

顧瞳盯着球，一刻也不敢轉移視線，他在心裏念了兩遍祁安的名字，才稍稍平靜了些。

盡管餘光裏他能感覺到蔣銘一直在看他。

不僅蔣銘，呂純澤和潘陽都在看他，對他們來說輸贏到現在為止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能讓顧瞳受傷。

雖然跟着他們沒少受過傷。

三班控球。

顧瞳一直跟着楊沖鋒跑，他前兩場一直盯着楊沖鋒，他随機應變的能力很強，而且有時候能和自己的想法一致，顧瞳覺得跟這個人應該能最快産生出默契。

楊沖鋒看了他一眼，顧瞳會意的往回跑了兩步，接過楊沖鋒傳來的球，三分線站定。

投球。

命中。

氣勢不能輸。

別說四班的人沒想到，就連呂純澤和潘陽也沒想到，顧瞳看着那麽瘦弱的胳膊居然有這麽大的勁兒，這下子四班隊員全都亢奮起來，紛紛開盯緊準顧瞳。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顧瞳其實也就投籃行，他知道祁安昨晚是在讓他，才成功上籃得分。現在是正式比賽，要不是看準四班對他們不屑一顧，懶散松懈，他不會全力以赴這第一個球，也不會跟楊沖鋒配合拿到這個三分。

他的戰鬥力并不強，所以要裝的很強，分散他們的注意力。

蔣銘盯了上來。

顧瞳拿球後看了潘陽一眼，呂純澤在潘陽正後方，同一個宿舍相處這麽久還是能有一些默契的，就在四班以為他要傳給呂純澤的時候，畢竟他所處的位置更容易得分，四班回防的人也都開始往呂純澤身邊跑，蔣銘卻看破顧瞳的眼神實際上是要傳給潘陽。

顧瞳反手把球傳了出去。

楊沖鋒接球。

“操！”蔣銘喊了一聲轉身就往楊沖鋒身邊跑，楊沖鋒一點猶豫都沒有，把球傳給了呂純澤。

猝不及防。

兩分到手。

把四班溜成了狗。

多押韻。

“牛逼！”潘陽吼了一嗓子，開場三分鐘，五分全是他們班得的，四班的拉拉隊都不喊了，瞪着自己班隊員想摳眼珠子。

“卧槽戰術太穩了。”潘陽跑過去拍了一下顧瞳和楊沖鋒的肩膀：“真有你們的。”

“不能跟你們說，如果跟你們說了，你們的身體會做出本能反應，就騙不了他們了，絕對沒有像剛才那樣發揮的那麽自然。”顧瞳擡手抹掉下巴上的汗。

“再來。”呂純澤聲音很低，底氣卻很足。

蔣銘估計是被這兩個球激起了火，這會兒直接脫掉了上衣，接過球穩穩當當投了個三分。

潘陽眼疾手快，搶到球後護在懷裏，見縫兒傳給體委，體委轉身做了一個假動作，借勢又傳給了楊沖鋒。

楊沖鋒看了顧瞳一眼。

蔣銘很快跑到顧瞳身邊，跑到之後才聽到顧瞳說了句：“cut it out.”

雖然沒聽懂是什麽意思，但蔣銘知道自己是在白費力氣。

楊沖鋒是會投籃的。

命中兩分。

蔣銘有點偏激了。

他本身就是一個對情緒控制不是很好的人，一把抓過顧瞳的衣領，顧瞳嘴角微揚，就聽裁判一聲哨響。

犯規。

一次。

接下來蔣銘打的很亂套，他根本看不懂顧瞳和楊沖鋒的戰術，而他始終都沒意識到其實根本不用管他們怎麽打，只要按照自己的節奏和戰術來，他們絕對能一直得分。

只是顧瞳造勢很成功，他被顧瞳牽着鼻子走了。

蔣銘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收不回手，這是他今天第二次打手犯規。

還有兩次，他将被罰下場。

顧瞳沖呂純澤使了個眼色，把球傳給了他。

呂純澤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打得這麽痛快，把隊友玩兒的一愣一愣的，心裏自然比平時打球還要興奮，一路躲閃運球，籃筐下跳起身，得分。

上半場比賽結束，比分21:19，三班領先。

女班長張着胳膊跑了過來，先是抱了抱楊沖鋒，要抱顧瞳的時候顧瞳禮貌的換成了握手，然後張着胳膊看了一眼潘陽，直接跳過去擁抱了一下呂純澤和體委。

潘陽一臉茫然的看着她。

“下半場估計懸了。”楊沖鋒喝了口水，對坐在一旁的顧瞳說：“蔣銘肯定會盯死你。”

“我再讓他犯規一次。”顧瞳擰開一瓶水立刻灌下去半瓶，狀态恢複了不少。

楊沖鋒看着顧瞳的脖子，看的有些出神。

“待會兒小心點。”呂純澤拍了拍顧瞳的肩膀：“蔣銘不太對勁。”

顧瞳點點頭，蔣銘一直在看他，眼神裏帶着厭惡與不屑。

果不其然，下半場一開始，蔣銘就出其不意把顧瞳給絆倒了。

裁判員沒對蔣銘吹哨，大概從他的角度沒看到他犯規。

顧瞳咬了咬牙，還好腳腕沒有受傷，不過膝蓋蹭破了皮，血順着皮膚流到了小腿上。

第一次暫停。

“小美瞳不能打了。”女班長給顧瞳擦一下碘酒，潘陽就吹一口氣。

“你中午吃大蔥了吧。”女班長瞪着他。

“你偷窺我啊。”潘陽看着她，聲音裏居然還帶着點兒驚喜。

“滾。”女班長把他推到一邊，扭頭一點點幫顧瞳擦好碘酒。

“沒事，我在場能分散他的注意力，他就沒辦法和別人打配合。”顧瞳看着自己的腿，主要還是白，受了點傷看上去好像挺嚴重的，其實并沒有那麽疼。

女班長把瓶蓋蓋好，棉簽用紙巾包好問：“祁安能趕回來嗎？”

“夠嗆。”呂純澤說：“他到現在還沒給我們發信息。”

哨聲響起，比賽繼續。

顧瞳受了傷，三班本來計劃換替補，但是顧瞳死活不願意。

雖然他也是為了班級榮譽，有自信能壓制住蔣銘，但同時他也想證明，祁安不在，他是可以幫祁安穩住局面的。

果不其然開場還沒兩分鐘，比分就被蔣銘追了回來，他的速度明顯比上半場快了很多，而且他已經反應過來，剛才自己一直在跟着顧瞳的節奏走。

所以現在就只剩硬碰硬了。

顧瞳擋在蔣銘面前，兩個人頭頂上方就是籃筐。

蔣銘右手上推，顧瞳找準時機起跳将這個球在往上的過程中打掉。

雖然只是指尖碰到了球，但足以讓球偏離籃筐。

他落地後就急于擡頭去找球回落的方向，卻沒料到蔣銘不惜借着第四次犯規，落下的手突然加了力道，狠狠的扇在了顧瞳側臉上。

顧瞳身子一歪，筆直的倒了下去。

“我操/你/媽！”潘陽暴喝一聲跑過來就想打人，被呂純澤攔住了。

蔣銘不是東西，他們可不能跟着不是東西。

顧瞳皺着眉，側身捂臉，臉和脖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不亞于上次酒精過敏。

“媽的。”呂純澤低聲罵了一句，把顧瞳的上身小心翼翼的扶起，讓他在地上坐好。

顧瞳額頭上的青筋很明顯，表情十分痛苦，擰着眉幹瞪眼不說話。

“小美瞳？”潘陽非常擔心的拍了一下他的手：“說句話，別吓我。”

“疼。”顧瞳張了張嘴，這一巴掌扇的着實不輕，他現在整個人都是蒙的，還有點耳鳴，潘陽在他面前說話他都有些聽不清。

一聲哨響，三班換人。

所有人都往裁判那邊看過去，祁安穿着短袖正在熱身，臉上帶着殺氣。

“蔣銘完犢子了。”潘陽抑制不住竊喜道：“他估計得躺着出體育場。”

顧瞳也往那邊看了一眼，扯了下嘴角，笑的有點難看。

“站的起來嗎？”祁安看着顧瞳，聲音很沉卻很柔。

顧瞳管呂純澤和潘陽借了點力，站起身微側過頭看着祁安。

祁安明顯是生氣了，而且從來沒有看到他這麽憤怒過，表情兇狠的連顧瞳都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祁安擡手摸了一下顧瞳紅腫的臉：“等我十分鐘。”

顧瞳點了點頭，被女班長接過去扶到了座椅上。

祁安确實沒給四班人一點機會，拼了命的打，是平時根本在球場上看不到的快準狠。

呂純澤都有點跟不上他的速度。

而且祁安也根本不守什麽“紳士原則”，借着蔣銘不能再犯規的前提，對着他一點不留餘地的五次犯規，就算不躺着出體育館，也不可能是走着出去了。

蔣銘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腳下的步子都開始不穩。

場上比分相差12分的時候，祁安被罰出局。

“最多給我丢兩分。”祁安指着潘陽和呂純澤，兩個人很嚴肅的沖他點了點頭。

還有最後半分鐘，四班雖然是輸定了，但仍奮起直追。

這種精神确實不得不讓人佩服。

最終，四班的高個子又挽回兩分。

比賽結束。

看臺上吶喊聲一片。

“我他媽……”蔣銘下了場就往祁安和顧瞳所在放向甩着膀子走了過來，體育老師跑過去一把攔住了他。

“都散了都散了。”體育老師沖周圍的人揮着手：“趕緊放學回家。”

三班沉浸在運動會大滿貫的喜悅中，不少女生都很興奮，不過興奮歸興奮，拉拉隊還是跑過來圍在顧瞳身邊，詢問他的傷勢。

“走吧。”呂純澤推了一下潘陽，又給女班長使了個眼色，女班長帶着自己的人跟着他們一起撤了。

沒一會兒體育場就安靜了下來，只有幾個保潔阿姨正在擦座椅和掃地。

顧瞳靠在祁安肩上，盯着籃筐愣神兒。

“明年不打球了。”顧瞳說：“有這工夫你都能帶我去串好幾條胡同了。”

祁安歪了下頭，把臉貼在他頭發上。

“我是不是可以再要個獎勵？”顧瞳笑了笑，嘴角上扯還是有點疼。

祁安也笑着問：“想要什麽獎勵？”

“要個兌獎無限期的獎勵行嗎？”顧瞳問。

祁安點點頭：“好。”

兩個人就這麽坐在椅子上，誰也沒有動。

窗外的夕陽撒進體育場，顧瞳的左手從身前繞過，抓着祁安的左手腕。

兩串南紅輕輕碰出一聲響。

是讓人能夠心安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抱拳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