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江湖上兩大情報機關,一是風頭正旺的九勢樓,二是低調神秘的百花宮。

論起九勢樓,江湖上人人皆知,江湖中人多有與其談賣買。其總部建在平江城,圓塔式建築,樓高九層,大門中開,生意常來。

偏偏那百花宮只聞其名,不見所在,仿佛在迷霧中照不清其形。

樓主剎筆向來自傲,認為天下之大沒有他查不出的秘密,偏偏這百花宮以及百花宮主是啥玩意,他卻一無所知,就算費盡心思調查,也一無所獲。

同行相忌。

尤其是這透不了一點風聲的同行。

更讓他妒了一年,又忌了一年,漸漸心中不悅擴大,剎筆誓要揪出百花宮主,視其為頭號勁敵,而對方卻對此事一無所知。

西山下南府,乾七居——

冉陽無力地躺在床上,臉容憔悴,仿佛一下子老了幾歲。剎筆雖很想取笑他成了一只弱雞,但見他墨眸了無生氣,神色哀傷,動了動唇,便将話咽下去。

倒是冉陽掃了他一眼問:“已經五日了?你們還未尋到人?”

“呃……”

剎筆站在床前,羞紅了臉。

“不是說九勢樓沒有查不出的秘密嗎?不過是尋一個人的行蹤,你們也查不出來。看來我高估你了,剎筆。”

陸從致在自己眼前走丢,他哪能不恨呀。

只恨自己武功不及豐叔,而那個冷情的女子甚至不願回首看他一眼,就這樣丢下他一走了之。

若有下一回。

Advertisement

就算是折了她的翅膀,也不會再讓她飛走。

冉陽握緊手。

殘忍嗎?

不。

為了留住陸從致,他可以做得更狠,更絕。他壓根不敢去想失去她的後果,自己是瘋,還是癫?

這女子是他的心認定了,一但認定,但不會放開她的手。

這輩子陸從致只能是冉陽的妻。

剎筆無話反駁,只言:“已派人去了西府易家,但你所說之人早已離開了。聽說只是拜會了一下易夫人便轉回樂清了。我們又守在樂清無類社,卻不見人歸來呀。空山不見人,能怎麽着。”

也不知這冉爺攤上了啥樣的女人,會不會是狐貍精,怎一路連影都摸不着!

真是邪了呀!

冉陽瞪着了他一眼。

心想:陸從致尋常閑懶,一但動起腦筋子,比誰都精明。自己一路防着她,她卻不動聲息地搬了救兵,順利得救。

她若前往易家,定早已布好遮眼法,剎筆太過自信,肯定少看了她的手法。

“易家新夫人還在易府?”他問。

剎筆反問:“易家新夫人不在易府,難道在南府呀?”

他想:冉爺內力受創,需休息三,五,七日便好了,又不是腦袋受傷。怎問這般無知的問題,難不能內力會影響心智。

冉陽說:“我要找的人肯定還在易家,不……就算不在易家,肯定還在易家附近。剎樓主,你的自信讓你看不見腳邊的螞蟻。螞蟻雖小,終有一日會搬空你的家。”

陸從致是重舊情的人。

一路上她心心念念要去救青姑娘,若青姑娘替她嫁入易家為媳。她自由後,首要便是去易府救回青姑娘。

只是不知她會使哪種手段。

是直接救人?

還是撥亂反正?

她,這人心思和行動與其他女子有異,手段向來詭異。她若敢撥亂反正,看他……看他鏟不鏟平易家,讓涼國的首富成為一則傳說。

姑娘呀,你可別挑争我的忍耐力。

對你,我連一寸的都不願退讓。

剎筆不悅地嘟起嘴,不明所以地反問:“你的自信從哪來?”

冉陽向他招手,壓低聲音答道。

剎筆聞言,耳朵嗡嗡作響,微張嘴,臉容忽又漲紅了,再也……再也無話反駁。他馬上轉身出門,直奔易府。

冉陽,算你狠!哼!

剎筆,當真會成為剎筆嗎?

剎筆樓主一撩衣袍,昂首問天,卻無人回答。

西府易家是涼國的首富,掌管着民間的糧倉。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易家便占了五樣,都是生活必需,且都是消耗品。

易家因此積聚了許多財富。

這日,三月清和,驟雨乍晴。

湘湖上碧水澄澈,一行粉色的桃花瓣落于湖內婉延如離人的淚,借着春風飄流到遠方。湖邊被雨水打濕的嫩草地上站着一名身姿清雅的婦人。

她一襲嫩黃的春衫與身旁滿枝的粉色桃花,一黃一粉,顏色鮮嫩,再添一池碧水,真是一幅好春光。

她站在桃花樹下,目光放遠。

忽地,有人靠近,恭敬地說:“夫人,主子爺說風大了,請您回院。”

郁青猛地一轉臉。

萬名站在幾步遠,粗壯的臉兒寫滿尴尬和不情願。這夫妻兩人吵嘴,憑什麽扯上他這個大男人當傳聲筒?

一日前,那名神秘的娘家姑娘一出現。

不但紅花羊蹄甲樹下那癡情的青年不見了,連夫人也莫名其妙地耍起脾性,與主子爺鬧別扭。

當時,他自己不知因何摔了一跤,竟不清楚院內發生何事,致如此結果。

他只知那白衣女子僅停留了一柱香,匆忙離開。

而夫人和主子兩人卻莫名地吵嘴,誰也不讓誰,已鬧了一日也不肯罷休。可就苦了他夾于兩人中間,裏外不是人。

郁青反問:“我是他的夫人,還是他的狗?連出來透個氣也需他管。倒不如做一朵桃花還能随波而去。哼!”說罷,轉過身,繼續欣賞湖色風光,不再理會這名監視者。

這……

萬名頭一暈,差點又摔倒。

最近他因這易家夫妻仿佛都成了弱質纖纖的少女,動不動就想暈。

唉!

從彙洋樓到湘湖,一來一往,他都走了二十趟傳話了。你老就行行好,趕緊回院吧。他作狗了,行不行?

可惜郁青聽不見他的腹語。

萬名擡首望着,天邊飄來一朵黑雲。

這夫妻是想鬧到天黑嗎?

大爺他的肚子還餓着呢!

“夫人。你……你——”萬名嘴拙,根本不知如何說服易夫人。

此時,陳帛撐着一把紅傘緩步靠近。笑看着他問:“萬領隊也來賞花呀?”

賞花?!

他賞酒,賞風,賞月,就是不賞花。

此時,他想賞肚子。

知陳帛在夫人心中的份量,萬名忙回道:“好姑娘。夫人在此又是風又是雨的,要是着了風寒。爺會心疼死的。你趕緊幫忙勸勸夫人回院吧!”

“是嗎?易當家真會心疼死嗎?”陳帛冷笑道:“好就讓他死好啦!”

一了百了,省得大姑娘和青姑娘還得使計呢!

這……是人話嗎?

怎夫人和丫環都這麽毒舌呀!

萬名早已窮詞,當下欲哭無淚。

陳帛忍住笑意,越過他,走向郁青,撐開傘替她擋住微涼春風。“姑娘,這戲可演,範不着賠上身子。這風,寒呀!”

摻着雨水的濕氣,又近湖邊,她都覺得有些冷。

“我沒那般嬌弱。”郁青答。

“姑娘有句話,屬下不知當不當說。”猶疑了一會,陳帛終還是說了。

郁青餘光掃過她一臉認真的模樣,笑問:“還有陳賬房不敢說的話?你我也不分彼此,有話趕緊說。”

“傳聞易河克妻,但我瞧姑娘也……也沒啥事。且……且……”

“且什麽?”

暗暗地吐了一口氣,陳帛眼一閉,一鼓作氣。“且易河對姑娘寵愛有嘉,你們又……又……是夫妻。若然姑娘不讨厭他的話,不如就留在易家吧!”

陳帛志向雖大,但身為女子,若失身于某男,唯有認命了。

“做替夫人?”

郁青臉容一疑,淡淡地反問:“陳賬房,你忘了我是郁青,不是齊五。一輩做別人的替身新娘,這就是女人該認的命嗎?”

可惜她從不認命。

陸雪從小教導她,女子的命由自己所控,千萬不能認命,也絕不能認命,方能走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姑娘都不肯認命,為何她要認這命呢?

反正她這輩子注定了不婚,添了點男女之事,也算是經驗,憑這點名節卻要她認命,屈身閨閣,成為某人女人。不可能。

凡是做大賣買的商人,皆不拘小節,方能成就霸業。她商海之路,方才起步,不可能因此事而終。

聞言,陳帛垂首,不敢再語。

主仆兩人站在湖邊,最後易河怒氣沖沖尋來,二話不說一把抱起有些凍僵的易夫人,轉身就走。

郁青随他。

不顧下人側目,他一路抱着她回彙洋樓。

“夫人就為了那點小事與我鬧脾氣?”易河将郁青放在榻上,替她蓋好暖被。

郁青緩緩地擡首,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句地反問:“小事?我母親重新入土為安?你說這是小事?”

昨日,她娘家義姐前來,告之其母陸雪擇時下葬樂清。

她一心前往。

也不知為何,易河心下不安,不願她離開,怕要一去不返。故沒有答應,就造成兩人口角,相互不理會。

易河承諾:“我會請人安排妥當。夫人不必擔憂。”

郁青推開他,下了榻。“母親下葬,身為她的獨女卻不能守在墓前,你竟敢說不必擔憂?易當家可真會能言會道呀!”

“我不過是怕夫人過于傷懷罷了!夫人又何必曲解我的好意呢!”

郁青行至窗前,身子僵直,直接回了句:“妾身感謝爺的好意。只是爺若不同意,那妾身只好将聘禮歸還。”

易河的腦袋一下子反應不及,怔怔地反問:“為何要歸還聘禮?”

郁青望着一窗春/色回道:“我若要與爺和離,聘禮定當歸還。”

作者有話要說:

很抱歉,昨日太晚回家,只碼了一點,今早趕緊補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