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同學異樣的眼光讓剎筆不敢擡首,運用高超的閃躲技巧閃入後山的梅樹林中。
陸先儒喜竹在屋前植了一片竹林,陸雪喜梅在後山種了一片梅林,而陸雪的墓也在梅林之中。
剎筆小心翼翼地來到梅林,往上喚了聲:“喵!”
凝神靜待,久候未有回音。
他四下張望,正想再張聲。
忽地,有人打斷他幼稚的舉動,冷冷吐槽一句:“無類社沒有貓。”
暗青長衫的劍客站在另一棵梅樹下,無奈地看着他古怪的行動,忍住掉頭就走的沖/動。
兩人會面怎整得偷偷摸摸,像無知丫環與猴/急的長工偷情私會般。冉陽背抵着樹杆,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剎筆一步兩跳,竄到他身邊,豎起拇指在唇邊示意他噤聲。
“哎喲,冉大爺,我的祖宗啊!別張聲,別張聲,要是讓人聽到可不得了啦!”剎筆一臉緊張地說。
現下如果被人發現他和冉陽私會,傳言就一發不可收拾,如滴墨的水越描越黑。他向來最精通此道,又豈會不知流言的厲害。
冉陽不知因由,直接詢問:“蘇姑娘住在哪?”
男人啊!
果真是重色輕友的物種。現下好友他都被笑成兔爺了,他居然一來就只關心“蘇姑娘”。啧啧!
“左後邊的照水居。”他如實作答。又不忘提醒道:“那位武功高強的前輩一直守在她身邊,你要下手恐怕難啊!”
冉陽早已将無類社的結構分布記在腦海中,照水居離他居住的七環居不過幾座院落的距離,他一縱一躍便能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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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呀!
有豐叔守門,等于入寶山空手而回。
“現在還不是下手的機會。”冉陽老實說。他的武功不及豐叔,要強行在他面前帶走陸從致幾乎不可能。
這事得從長計議,伺機而動,謀個萬全之策。
剎筆不懂冉大爺的套路,反問:“那你打算怎麽做?”寶物就在腳邊不挖,白忙?
“打草驚蛇。”冉大爺濃眉一揚,給出四個大字。
剎筆不客氣地指出:“你這是作死。”
“你可以說這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兄弟為了一個女人瘋癫已藥石罔效,置生死于不顧。
剎筆以手搭上他過寬的肩膀,拉近兩人的距離,語重深長地道:“冉爺呀你劍術高強,江湖有地位,錢財一堆,又何必作賤自己。聽兄弟一句勸,我們走正常的路子,直接請媒婆上門提親。管她蘇姑娘還是陸姑娘,她要金子給金子,要銀子給銀子。”
別再瞎折騰了,行不。
再鬧下去,他羅家列祖列宗都得找他喝茶嗑瓜子,聊聊傳宗接代的大事。
正常的路子連陸從致的背影都夠不着。
上門提親?
哼,怕要被她奚落一番,直接趕出門。一不做二不休,幹脆來個硬碰硬,希望将這塊玉石撞個裂縫,讓他有空可鑽。
對付陸從致得用非常法。
冉陽斜睨了剎筆一眼,他懷疑九勢樓坐大應不是剎筆的功勞,販賣情報的樓主怎會有這般弇陋的想法呀!
“你不也知道自兩日前她公開露‘面’主持陸雪的遷葬。光是那一身風姿已惹得九人上門提親。結果呢?”
“全軍覆滅。”剎筆咬牙切齒地道出事實。
陸先儒以各種借口推掉上門求親人士。
一說:公子你牙口不齊,怕是年老體弱,不适合呀!
二說:少爺你兇相畢露,怕要吓壞我家孫女,不适合呀!
三說:陸家不與為官者論婚嫁。請回。
總之,陸先生的辯才無人能及,當時剎筆躲在窗邊偷聽心潮澎湃,佩服得五體投地,只差沒有拍掌高聲叫好。
聽聞陸先生只接待樂清城本地求親者,外來人士謝絕會面。
分明是岐視。
相當任性又無理的岐視,但無人敢說半語。
他見是理,不見也是理。
心情不悅之時他一個也不接見。當年陸雪的求親者,他一個也不見,直接讓門子打發回家。
現下老人家打發無聊時光願意接見,誰還敢有閑言。
所以莫說是陸從致,就是陸先儒這一關,也是困難重重。剎筆有詩雲:從前不識陸先儒,一見含淚悔終身。
反正他是不敢挑戰這“殺 ”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去你的龍陽之好。嗚……
冉陽說:“我自有我的辦法,你只需要繼續打探消息便成了。”
剎筆嘟起小嘴,清秀的臉容滿滿委屈和不甘,他湊近埋怨:“冉大爺,你可知我犧牲了什麽。若娶不得美人歸,瞧我怎麽對付你!”
冉陽一笑,朗聲處處。
小道上走來一男一女,男人是長工阿營,女子是徐半寡婦紅姨,兩人執着手,親昵地從梅林中走來。
忽地,見冉陽和剎筆兩名大男人在梅花樹下勾肩搭背。
梅林無人,最适合幽會。
傳聞這位清秀可人的羅公子喜好龍陽,被陸先生當面拆穿,無類社上下皆知。紅姨聞言,還半信半疑,念了幾句。
這下撞見他倆幽會于梅樹下,冉公子高大威武,羅公子清秀可人,一陽一柔,一白一青兩男人相擁的畫面竟如此美好。
紅姨掩住嘴,臉蛋泛紅。
而冉陽更早發現他倆,推開剎筆,拱手行禮,而紅姨暧昧地擺手說:“啊啊!我……我們只是經過,什麽都沒看到。公子請……請繼續!”
說罷,拉着阿營大步走開,掩臉直笑,笑得剎筆一臉發青,雙腿發軟,直呼:天要亡他呀!
誤會。
這是天大的誤會呀!
他和冉大爺之間是一清二白的。嗚……果然傳言就算靜止不動,也任由他人越描越黑。他這是得罪了誰呀?
剎筆癱坐在地,不顧泥土沾身,委屈地掉下兩行淚珠。
見此,冉陽笑問:“你這做什麽?”忽然之間畫風一轉,害他雲裏霧裏的。那兩人也不過是招呼一聲,為何剎樓主整個人都蔫?
“嗚……別理我。讓我靜一會。”他這兩日去涸藩解手,都得左掩右躲。躲開同學的異樣的目光。
還說不岐視,這分明就是岐視。
且他又不是真兔爺,為何得留在無類社受這等冤呀?陸先儒簡直就是他的天敵,僅需一句話就将他打倒,比世上最厲害的刀劍都要鋒利。
“哈哈……”
照水院內有人昂首大笑,全沒斯文。豐叔挑挑眉,也不提醒她。倒是陸從致笑得淚珠直流。
“你确定那位羅公子和閑客冉公子兩人有龍陽之好?”
止住笑意,陸從致又再次問丫環有竹。
有竹掩臉一笑,答:“嘻。姑娘這事紅姨瞧得清清楚楚,兩人都逃到梅林幽會去了,說是抱成一團呢!那就一個親啊!”
“呵呵……”
陸從致揮手讓她退下。
前院,只有她和豐叔。
“從致,阿陽是為了你而來的。俗語說得好百密尚有一疏,他目标是你,便是我也不确保可護你周全。”
之前不也因一疏被阿陽劫走了麽!
冉陽不是一個好對付的男人,一但認定了就再也不放開。從致雖推托而過,但兩人肯定發生了什麽才讓一個嚴肅的男人如此執著于她。
從致這女孩仗着自己有才有貌,膽大包天,做事胡來,試問哪個男人能受得了她的性格呀?
私心的豐叔還挺滿意阿陽這青年。
總得有人治一治這不怕死的壞丫頭。
陸從致止住笑意,撩起面紗回道:“豐叔你還在生我的氣麽?”
“哼!”
果然還是氣她獨自一人跑到梁京城,打亂了一切,還是氣她執意嫁易河而害了郁青?總之這一路他老人家的臉容都讓他忍不住挑眉。
從致尚未再言。
豐叔往左一呼:“好漢既然來了,就下來一會吧。”
從致一甩,面紗落下。
牆頭上落下一道暗青的影子,正是他倆話題的主角。冉陽目光纏住陸從致,足有兩旬未會面,他竟不知自己思念原來這般深沉。
若不是豐叔這位長輩上前,他恨不得上前狠狠地與她撕咬一番。
陸從致見是他,倒也鎮定,笑道:“聞得冉爺入無類社,小女還誤以為是同名同姓,料不到冉爺棄劍學文,也是一件樂事啊!”
作者有話要說:
剛開文有些急。行文尚有不足,現下安靜下來慢慢地将這個故事說完,雖只說了一半,但骨架已出,盼越寫越順利。
堅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