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鴉雀無聲,靜得只有棋子墜落楸木上發出“铮”一聲的回響。聲不大,卻響徹了一院。

但——

陸從致實在是太過驚訝以至于微張小嘴,所有的音節全淹沒于寂靜中。

這……這人竟敢……

竟敢——

而缺先生向來對事物欠缺觀察之力,或許是不喜将一切放入眼中磨沙。

所以你說他是沒瞧見小孫女被人便宜?還是明明瞧見了,故作看不見繼續埋首研究棋局。

缺先生暫且不提。

豐叔乃武林高手之中的高手,甚至一個不尋常的呼吸都能勾起他的注意。冉陽将手探到陸從致背後,豐叔已眯起眼眸在樹上伺機而動。

料不到呀,冉陽的舉動竟如此出人意料之外。

哈哈……好樣的。

豐叔認識陸從致十多年,從未……看過她被吓壞了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樣。實在是有趣,太有趣了呀!

從來都是只有她戲弄他人,哪有自己被戲弄的一日。

光是這表情。

光是能将從致吓到。

他決定站在冉陽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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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豐叔雙眼一閉,不聞不問,甚至裝沒看見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心嘆:啊,今日的陽光甚好,甚好呀!

也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只是一瞬間,陸從致找回自己的神魂。只見她磨牙霍霍,惱罵一句:“冉陽。”

冉大爺早就收回了使壞的大手,淡定地看着她的臉攀上耳根一路發紅發燙。他一臉無辜地應聲:“我在。”

“你……你……你——”

她一連三聲,三個“你”卻吐不出平常罵他的氣勢。

冉陽暗自得意。

陸從致雖大膽妄為,畢竟還是一名十七的少女,不經男女之事。耍嘴皮子尚可,都是紙上談兵,實際行動有缺,才造成了她此刻的驚慌。

只見陸從致嘴唇微抖,話到唇邊卻一時尋不着合适的話語。她向來伶牙俐齒,愛将白的說成黑,黑的也能說成白,端看她如何辯解。

只是這一回。

這一回被人明目張膽,光天化日之下占了大便宜,卻言語不利。

她罵:你摸我屁股?

她罵:你這下三濫東西竟占老娘的便宜?

不行。

都不行。

胸口堵着氣,臉紅耳又赤,只恨恨地瞪着他,希望能将這厚顏無恥的男人瞪出上洞來,将他埋了。

冉陽忍住笑意,明知故問:“姑娘怎了?”

他還有臉問?

陸從致不答,抓起一把棋子直接丢向他,冉陽也不躲任黑子白子打在身上,不痛不癢。只是某人的端了何種心思,他卻相當清楚。

“姑娘還是省點心吧。這局你輸了。”冉陽一出言,陸從致手一住,掌中的棋子散落一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男人是什麽時候看穿自己的想法?

可惡。

冉陽忙向一旁的缺先生求支援。“缺前輩這局是你們輸了。所以我和陸姑娘的婚事就多麻煩您了。”

缺先生不解地問:“誰是陸姑娘?”

冉陽擺手指着怒火朝天的陸從致,誠懇地答道:“這位就是陸姑娘,陸從致。冉某想和陸姑娘締秦晉之情,結百年之好。”

虧他有臉敢說這話。

陸從致直接回他兩字:“作夢。”

“夢境也會成真。姑娘又何必過早下結論!”冉陽不氣餒,也不動搖。轉而與缺先生解釋道:“姑娘名字不重要。請缺前輩認清是何人就行了。就是前輩眼前的這名女子當冉某的妻。”

冉陽的氣度,一瞧就知是做大事的男人。

缺先生仰首大笑:“哈哈……這局是冉同學贏,老缺認輸。只是嘛,我老缺又不是閨女,只能幫你美言幾句,尚無法将人綁到新房。你自個努力。”

“先謝過前輩。”冉陽一聽,大樂,忙謝過缺先生。

當事的女主角見這一老一少兩男人,胸有成足,似乎是他倆在談婚事,而非自己。場面可笑,但她卻笑不出來,只因缺先生在無類社的地位着實與衆不同。

陸先儒相當敬重他,時常請教于他。

現下外公已明顯偏向冉陽,萬一缺先生一句好話,讓外公興致一起,結果如何真是猜不準。

陸從致一挑眉,壓下不悅,對缺先生說:“先生。晚輩與天青莊莊主情投意合,已有成親的打算。聘禮也都送來了,所謂一女不二嫁,聘禮也不敢吃兩家。”

拒絕的意思相當明顯。

只是缺先生反問:“阿儒不是沒有收下聘禮?那就是說你還未許人,一日未許人,嫁給誰都是未知之數。”

從致抿緊嘴唇,不敢回語。

事情不妙了。

外公和缺先生都靠向冉陽,她和郁青這一場假婚宴,怕會生出許多磕絆。她不急,但郁青等不了。

“晚輩非天青莊莊主不嫁。”

身旁的青年一聽,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對缺先生說:“前輩,晚輩先行告辭。”說罷,将人摟住某人的纖腰,将她帶入屋內。

豐叔微微睜眼,從樹上躍下,也不阻止。

缺先生笑看他說:“阿豐,這戲真好瞧。你說最後誰輸誰贏?”

豐叔回他一笑,偏首看着自家姑娘在某男人懷內,連掙紮也懶。輕搖首答:“輸贏嘛,我猜不出。但從致這丫頭遇到對手了,挫一挫她的性子也不錯。”

“哈哈……”

缺先生笑了。“你的話,與阿儒一般。看來小女娃這回有難了。”

另一方,西府易家。

探子沉着臉離開書房,腳步匆忙飛奔而去。

而書房內易河癱坐在椅上,失去妻子已有月餘,他的耐性幾乎磨盡。身邊少了她,總覺得空蕩蕩,總像缺了什麽。明明她來到自己身邊,不過是個把月,怎就思念至此呢?

齊五呀,不論是你端着何種心思離開我,只要你願意回來,願意留在我身邊,一切都可既往不咎。

所以呀,齊五回到我身邊吧!

堂下的寒仲秋說:“已監視無類社上下,卻沒有夫人的影蹤。倒是聽聞蘇姑娘的追求者衆多,而天青莊的莊主郁公子更是聘禮下求親于蘇姑娘。”

易河淡了自己的計謀臣一眼,問:“仲秋你在擔心什麽?”

“蘇姑娘是我們唯一的線索,她若嫁入天青莊,恐怕這線就斷了。”天青莊的莊主向來神秘,極重私事。蘇姑娘若成了郁夫人,要見難呀!

“你的意思是破壞這門婚事?”

“郁公子無端搶了我們許多生意,向來不手軟。這回易家也是時候出手了。”寒仲秋說。易家并不是好欺負的主。

聞言,易河拍桌反對。“我只要我家夫人一個。那個什麽蘇姑娘一瞧就知是狐貍,又精又狡猾。爺可受不了呀!要搶,你去搶!”

“仲秋身份低微,沒有去搶的資格。也不是讓爺真去搶,只是去鬧一鬧,使些絆子。這蘇姑娘與夫人的情份,仲秋直覺不簡單。”

“你的意思是扣住了這個姓蘇的,等于扣住了我家夫人。”易河有些生惱,惱這蘇姑娘在他夫人心底竟比自己重要。哼!

這說法是粗野了些,核心卻是正确。

寒仲秋并沒有否定。

“好!”

易河摩拳擦掌,起身笑道:“既然我家娘子都跑了,又怎許你郁青娶得美人歸啊!”

作者有話要說:

嗚……去爬個山差點就下不來了。虛驚一場,也吓着小夥伴,很是抱歉。

要離開這個地方,朋友們都不舍。不論是整理人情關系,還是物件,都忙得不知該如何處理,因此很抱歉更文時間不定,只盼能堅持日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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