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茍命中（8）
茍命中（8）
裴家別墅。面對一家子人的好奇目光，裴項硯很是淡定，抱着熟睡的人上樓。
“是誰啊~~擋的這麽嚴實~~”今早剛回家的裴項懿笑得最歡。
裴項硯無視便宜妹妹的調侃，眼皮都沒擡一下：“明天來公司報道。”
“......”一瞬間，裴項懿的燦爛表情變得比吃了屎還複雜。
沒過多久，迷迷糊糊的鹿鳴星望着這個簡潔卧室，眼露迷茫之色。
“你去洗漱吧，衣物、肥皂、酒精、沐浴露、洗發水都在這了，手機帶上，有事給我打電話。”這時，裴項硯敲門而入，将一筐子東西塞給了他，又轉身離開。
“啊？”鹿鳴星迷惑眨眼，随手抓抓自己有些黏成塊狀的頭發，表情立馬僵住，沖進了盥洗室。
一番洗漱後，鹿鳴星在卧室裏轉了幾圈等不到裴項硯，只好輕輕打開了卧室門。
恰時，愕然對上兩雙眼睛。
項翎雲和裴項懿蹲點有一會兒了，此刻終于滿足了好奇心，心情大好。
在裴項懿“哇偶”連連時，項翎雲已經笑眯眯上前：“你叫什麽名字？多大啦？”
鹿鳴星愣了愣，乖乖道：“我叫鹿鳴星，今年十九歲。”
“哇靠，這麽小？”裴項懿撓撓頭，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人作為老哥的準伴侶，叫哥她拉不下臉，直接叫名字又不合适。
“項硯給你标記了嗎？你倆信息契合度怎麽樣？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哪？”
“不、不...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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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翎雲這致命三連，直接讓鹿鳴星小臉通紅，連忙擺手。
“沒事，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是項硯小爸，這他妹妹，咱們都是一家人。”項翎雲笑意盈盈，話語間難掩喜悅：“項硯還是第一次往家裏帶人，他一定很喜歡你吧。”
鹿鳴星一怔，眼中情緒閃爍幾下，深埋頭顱。“我...我們不是那種關系。請問他在哪裏？我想，當面謝謝他。”
聞言，項翎雲與裴項懿默默對上視線，均看到了彼此眼裏的訝異。
茶室中。
裴項硯将茶水斟入盞中，端起呷了一口，閉眸，指尖有節奏的輕敲桌面。
鹿鳴星站在門口，久久沒有出聲，怕擾了裴項硯的清靜。
他見過裴項硯喝酒時的模樣，冷清，慵懶，危險。看人一眼，似笑非笑，意味深長。
與此時喝茶時的儒雅模樣，相差甚遠。
“請坐。”
鹿鳴星被這聲吓了一跳，回過神來。
那大手骨節分明，沉穩有力，斟茶時未有絲毫晃動，有如磁鐵般全程吸引着鹿鳴星的目光。
[——獲得主角好感度+2，進度50％。]
直至茶盞推到面前，鹿鳴星才倉促收回視線，敲桌謝茶。
靜心品茗，相對無言。
“謝謝您。”終于，鹿鳴星輕聲開口。
裴項硯低垂眉眼，未應聲。
“感謝您的垂憐，只是，請到此為止吧。”說完，鹿鳴星起身，向裴項硯深深鞠躬。
四五秒後，他擡起認真堅定的眸，轉身毅然離去。
裴項硯飲盡茶水，仰頭閉上雙目，陷入長久的緘默。
[主角果然是按劇情走的...]
茶室外，裴項懿躊躇片刻，偷摸探出一個腦袋：“老哥？”
“嗯？”裴項硯側目看她。
“需不需要援助？”裴項懿一屁股坐下，觀察他的神情。
“他跟你一個學校，以後護着他點就好。”裴項硯面容平靜，也為妹妹倒了茶。
“哦。”裴項懿點頭。
她有太多想說想問，但最後都強壓下去。老哥變了，不再像以前那般吊兒郎當、沒心沒肺，這也讓她不敢再像以前那樣造次。
“我就是有點不明白—”
聽到老哥以這樣的句式開頭，裴項懿忙豎起了耳朵。
“唯獨對他...”裴項硯皺皺眉，整理着語言：“不一樣。”
事實上，他的感情一向淡薄。當下心一靜，猶如大夢初醒，讓他察覺到了自身異常。
鹿鳴星給他的感覺，就像黑白素描世界唯一綻放的血色玫瑰，那般醒目、顯眼，仿佛時刻在誘惑着他去采撷、獨占。
裴項懿眨眨眼，明白過來，試探性問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們之間的信息素契合度很高呢？”
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概念，裴項硯挑眉看向她。
裴項懿滿頭黑線：“不是吧老哥，你高中生理課全翹了？”
“具體說說。”
“呃...”裴項懿想了想，“信息素是AO專屬，A與O是天生的伴侶，以信息素相吸相斥。Alpha可以擁有多個Omega，但Omega只能忠于一位Alpha。如果已被标記的Omega被另一個Alpha再次标記，就會因身內多種Alpha信息素對抗而痛不欲生，直至身心崩潰，甚至死亡。”
“Alpha的信息素...emmm一般具有攻擊性，當然也有例外，這不奇怪哈...而Omega多是溫和的，甜美的。AO之間擁有信息素契合度一說，也稱AO匹配度，一旦高于90％以上，基本可以認定是天生一對。”
“那是來自基因的吸引與契合，無法抗拒，難以逃離。”
裴項懿總結道。
聽罷，裴項硯眉間蹙起，若有所思。
[嘶，好霸道不公的規則！]系統都忍不住出來吐槽了。
“其中有兩種特例，一種是百分百契合，在這種罕見情況下，AO即使用了抑制貼或阻隔劑，也能嗅到彼此的信息素，為對方瘋狂心動。另一種就是零契合，簡單的來說，如果百分百契合是天定的伴侶，那零契合就是宿敵。”
裴項懿特舉了極端情況，有意将老哥的思路引入其中。同時，自己也進入了深度思考。
“千萬不要小觑AO契合度的存在，它就像是早已書寫好的命簿，命運受到上蒼指引，注定此生羁絆不可斬斷。”
“著名純愛電影《畸愛》中的Omega季風與Alpha諸離彼此深愛，季風在一次出游中遭受變态Alpha強制終身标記，因高契合度，季風逐漸迷失自己，身體沉淪、精神痛苦的雙重矛盾下，最終剜去了自己的腺體，吞藥自盡。諸離悲痛欲絕，捅了變态十七刀後，徹徹底底成了一個只會傻笑的瘋子。”
“高分紀錄片《靡之花》中，因愛人死于戰場，無奈去做标記清除的Omega們，其中70％死在手術臺上，剩下的30％身體素質極差，茍延殘喘，半生絕望。失去高匹配度Omega的Alpha會變得偏執、瘋狂、反社會，曾出現615爆炸、219地鐵連環殺人等多起血案......”
“經典小說《他、她、它》中，雙A戀的結局是兩敗俱傷，永遠無法靠近彼此，雙O戀是眼睜睜看着彼此在陌生Alpha的懷中遭受标記，AB/BO戀則是擺脫不了的悲劇宿命——A或O會因腺體發熱，得不到疏解而崩潰，直至死亡......”
......
裴項懿說了很多，一字一句，無不鮮血淋漓。身處ABO社會，更因是編導專業，長期影視作品、文學著作的大量輸入，讓她深谙這個時代的悲哀。
她暗嘆一聲，同時驚訝老哥的這份耐心。什麽時候，浮躁老哥竟成了一個很好的傾聽者了？
“老哥？”
見裴項硯仍久久沉默，裴項懿忍不住喚道。
裴項硯一個深呼吸後，似感慨又似唏噓地搖搖頭，無言以對。
在他原來的世界，愛一個人是愛這個人本身，可以無關性別，可以排除萬難、相依相偎。可在這個ABO世界，愛一個人，無法排除性別的匹配，否則遭受的将是生理上的致死折磨，無法逃脫，無法成全。
又有多少AO願意割舍壽命，割去腺體，以血肉獻祭愛情，至死不渝？
他們的愛太過濃墨重彩，陷入其中就會窒息。
“不過，也別想的太悲觀，AO配對也可以是件幸福的事。”裴項懿忙補充道，“你瞅瞅父親和小爸，他們恨不得天天二十四小時膩在一起，yue...”
說着還不忘朝兩位過度膩歪的家長暗翻個白眼。
被她這個小動作逗笑，裴項硯喝了口已經涼透的茶，心情仍有幾分沉重。
看來，比起工作，他必須要先對ABO設定再進行一番惡補，避免因無知而帶來困擾。是否該慶幸，原身的性別是Alpha，是ABO世界的上位者存在。
“額，如果覺得一個Omega的信息素很好聞，是高匹配度的表現嗎？”
“emmm也許是，也許不是。就像老哥你的信息素是茶，有的人喜歡茶，有的人卻不喜歡。”
裴項懿說着，猛然醒悟，驚呼：“老哥你沒對Omega說過‘你的信息素很好聞’這類話吧？”
“沒有。”裴項硯否認。
“那就好。”妹妹松了口氣。
“怎麽了嗎？”
“什麽怎麽了，這算耍流氓了啊！”老妹跳腳！
老裴眯眼，回想起自己的所作所為，嚴謹開口：“沒有說，只是親了他的嘴。”
“......”老妹仿佛胸口中彈，顫顫巍巍朝自家老哥伸出一個大拇哥。
你這算什麽耍流氓？
你這都算是猥亵了！
老哥，牛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