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茍命中（15）
茍命中（15）
在裴項硯的溫柔蠱惑下，鹿鳴星艱難擡手，指向一張笑容明媚的臉。
“他...”
“還有呢？”
“她...他、他、她、他......”
鹿鳴星像指認罪犯般，将曾欺負過他的人一一指出。可指的人越多，他的手就越顫。牙關緊咬，他的表情開始扭曲，沉寂已久的負面情緒已然蠢蠢欲動。
他明知道裴項硯會通過他的指認，給予這些人沉重報複，他明知道，他明知道的！
可他還是指了出來，因為...他就是想讓他們受到懲罰，甚至...去死！
去死！去死！他們為什麽不去死？！
他們為什麽不去死啊！
恨，好恨啊...還是好恨啊......
雙拳發抖緊攥至發白，鹿鳴星将頭深深埋下，不想在這個裴項硯面前暴露猙獰醜陋的自己。
“呵呵呵...”
他笑聲破碎。
“為什麽？為什麽總欺負我？”
“就因為...我是個不受期待的孩子？因為我媽媽是個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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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很努力在活着了，很努力上進，很努力想往上爬了...”
......
裴項硯看不見鹿鳴星的表情，只聽着他的獨白，盯着他下颚凝結的淚珠，一滴又一滴落下。
“都欺負我啊——”
倏地，指甲深入手掌，鹿鳴星聲音發冷，令人如墜冰窟！
[——主角好感度-10，進度40％。]
[——主角好感度-10，進度30％。]
[——主角好感度-10，進度20％。]
[握草！握草！握草！宿主你趕緊做點什麽啊！這tm怕是要黑化了！]系統坐不住了！主角這都無差別攻擊了啊！
裴項硯皺皺眉，沒理會系統，只是繼續手中動作，用紅筆标注相片上的人臉。
“好的，壞的，都一并收下吧。”
Alpha敲擊着鍵盤，一邊吩咐方晉繼續調查，一邊平靜如水地說道。
“活下去，好好生活。”
“在這個世界上，能救贖你的，只有你自己。”
老裴不想說什麽冠冕堂皇的混賬話，含情脈脈的情話，他甚至懶得哄少年說‘這個世界其實很美好，你只是被世界遺忘在了角落，總有一天玫瑰綻放，向陽而生’。
他只是用最平淡的語氣，最平常的話語，說出自己活着的意義。
每個人對“活着”都有不同的诠釋，有的人追尋理想，有的人追求自由，有的人尋找自我，有的人......
人哪，若總是迷茫，只怕——還是不夠忙。
“好了，擦擦眼淚。”裴項硯合上電腦，自然而然挖出鹿鳴星的下巴，用紙巾輕輕拭去他臉上的淚水。
“你還小，路還長。”
“誰欺負你，就欺負回去。發誓，一定要他們好看。”
聽着耳畔的絮叨，審視着眼前的裴項硯，鹿鳴星緩緩放松身體躺靠在床頭處，萬般疲憊地阖了眼。
[——獲得主角好感度+10，進度30％。]
[——獲得主角好感度+5，進度35％。]
[——獲得主角好感度+5，進度40％。]
......
回暖的好感度最終停滞在50％，讓系統無言以對。
見鹿鳴星睡着了的模樣，裴項硯起身要出門，衣袖卻被一把拽住。
回身一看，少年仿佛褪去了怯懦與柔軟，變得異常勇敢、自信。
“裴總，請給我個機會，我會是悅濃最成功的産品。”
聞言，裴項硯揚起笑來，笑意直達眼底，“好啊。”
他做足了準備，就是為了等鹿鳴星這句話。
“不過...”
話說一半，眼瞅着鹿鳴星越來越緊張，裴項硯失笑。
“你不是悅濃的産品。”
他道。
‘你是我親手送上夜空的星。’
他在心底道。
————
鹿鳴星的腿部骨折不嚴重，複位後打上石膏，再配合藥物治療就好。主要是內髒的損傷，需要住院觀察。
在修養期間，裴項硯每天都會準時下班來到醫院，陪鹿鳴星的同時繼續加班。
對此現象，方晉都不禁吐槽，自家裴總追Omega的方式真tm奇特。這到底是你陪人家養傷，還是人家陪你加班？？？
好在小Omega沒有意見，每次都眨着漂亮眼睛盯着Alpha認真工作。
這畫面，真是太般配了！
內心一番感慨，見病床上的鹿鳴星睡着了，方晉才湊近低聲開口：“裴總，今天上午許諾意來看望鹿鳴星了。”
“兩人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說到這，小方聲音明顯變小了。
裴項硯手下動作一頓，“怎麽，姓許的，還不夠忙麽。”
方晉心領神會，點頭：“明白。”內心為這位姓許的，默哀三分鐘。
“表演課的老師都安排好了？”裴項硯問道，重新将視線放回文檔上。
“是的，都安排好了，也簽了保密協議。”
“嗯，明天開始上課吧。”
“好，我去通知。”
“嗯，辛苦了。”
“應該的，裴總您也注意身體，工作是忙不完的。”方晉又忍不住啰嗦一句。
“知道了。”裴項硯無奈。
待方晉離開，裴項硯放下手頭工作，輕聲走到病床前，凝睇着鹿鳴星的恬靜睡顏。
許久之後，他難抑心緒，喃喃自語：“你就...那麽喜歡他嗎？”
問罷，裴項硯搖頭自嘲，重新回到桌前工作。
他沒注意到，病床上的Omega倏然睫毛顫動。
晚上十點半，裴項硯準時合上電腦，收拾好文件，打算離開病房。
“裴項硯...”
忽然，鹿鳴星用雙臂艱難撐起身。
裴項硯見狀放下公文包，幫助他靠在床頭，聲音略顯疲憊：“怎麽了？”
“許同學，很照顧我，您能不能不要...為、為難他。”
随着鹿鳴星的怯怯開口，裴項硯靠得越來越近，最後直接将人抵在自己與牆面之間。這令鹿鳴星方寸大亂，說話都不利索了。
垂眼注視這個眼神驚慌的Omega，裴項硯微笑，眼裏卻全無笑意。
“你大可放心。”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說完，裴項硯收回封鎖線，拿上物品，起身離去。
“裴總，我很感謝您的幫助。”
“今後，必然加倍償還。但是，我真的很喜歡許諾意，請您不要為難他。”
铿锵有力的話語，處處是禮貌疏離、堅決拒絕，還有對許諾意的偏袒。裴項硯腳步停頓幾秒，就像沒聽到似的轉身離開。
[唉...鹿鳴星癡戀許諾意，是作者，也就是所謂的上蒼安排的。天定姻緣，哪有那麽容易拆散？]系統無奈嘆息。
裴項硯輕聲低笑，眼底寒意閃動。
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般令人惱火的複雜情緒了。
商人逐利，裴項硯本就心思深沉，強勢謹慎。戴上白手套，便少有人能輕易看清這手的全貌。
‘許諾意，就讓我來看看你的能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