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茍命中（36）
茍命中（36）
“我的缺點是霸道，占有欲強，控制欲強，嫉妒心強......”
裴項硯思索着補充，而後神情認真，注視着不知所措的鹿鳴星，“我想和你結婚，如果你覺得太快，我們可以先訂婚。戒指我們一起去挑。”
錯愕之後，鹿鳴星眼神閃動，久久無言。
‘我...我求的太快了？’裴項硯有點緊張，悄悄問起系統。
[emmm那可不，你現在還沒把人從手機黑名單裏拉出來吧？]
‘？！’裴項硯有點慌了，完犢子，他居然亂了分寸！
就在這時，鹿鳴星緩緩開了口。
“我...我身體不太好。身高181，體重120，今年19。我只有自己。”
“我是藝大的學生，平日會做兼職，跑過龍套，做過侍應生、外賣員、電話銷售......月入不穩定，運氣好大概在4K以上。沒有房沒有車，有2W的存款。”
“我的夢想是成為明星。愛好是...發呆。”
“我有一個朋友，叫林酒，是同學。”
......
照着裴項硯的格式，鹿鳴星也介紹了自己，說着說着，他啞然失笑：“比起你，我就像一粒沙，微不足道。”
“是星星。”裴項硯同樣笑着，語氣輕松：“我可是商人，你要相信我的眼光。”
鹿鳴星看着他，只是淡淡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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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休息吧。”裴項硯扶他慢慢躺下，蓋好了被子。
“裴項硯。”鹿鳴星喚他的名。
“怎麽了？”裴項硯守在床旁，低聲答道。
“等我成為明星...”
鹿鳴星說着，猝然綻放出一個絢爛無比的純真笑容，語調輕快：“我們就結婚吧？”
因他耀眼的笑而失神，裴項硯呼吸急促幾分，随之發笑，重重颔首：“一言為定。”
[——獲得主角好感度+2，進度82％。]
[啊啊啊閃瞎了我的狗眼啊啊啊！]
簡直沒眼看！
————
與醫院的溫馨不同，秦笙這邊緊張且忙碌的氛圍直接拉滿。
經過整晚的取證、調查與推理，事件發展比她想象的更恐怖。
目前，六個Alpha已被确認死亡，唯一一個受傷未死的Alpha手裏握有兇器，是在場最有殺人嫌疑的罪犯。
從現場痕跡可知，這些Alpha之間發生了激烈打鬥，甚至不惜以命相博......就為了獨占一個發情期的Omega。
現在，需要等檢驗科提取指紋信息、等法醫的驗屍報告，等嫌疑人許諾意蘇醒，等受害者鹿鳴星清醒......
“秦隊，鹿家人還在局裏鬧呢，怎麽辦？”
秦笙聽罷皺眉，不答反問道：“按鹿秋霖所說，找到藏藥地點了嗎？”
“找到了，連同證物一并送到科裏了。”
“好。”秦笙點頭，嘆了口氣，吩咐道：“你們繼續手頭的工作，我先回局裏。”
“好的，秦隊。”
一路飙車，秦笙風風火火回到警局，将一份口供“啪”得扔在審訊桌上，厲喝道：“吵什麽，坐下！”
鹿天耀額前青筋都在突起抽動，強壓怒火，一字一頓：“你們是警察，還是罪犯？我弟弟人呢？”
“他犯法了。”秦笙冷笑，面對這位Alpha時的氣勢絲毫不落下風。
“什麽？”鹿天耀兀得愣住。
“已經根據他的口供，找到了違禁藥品。”秦笙眼神冷然，直言不諱：“比起在警局鬧事，你們更應該反思——怎麽會任由他走到這一步！”
一語誅心。
鹿天耀像是沒了全身力氣，癱坐回審訊椅上，緊蹙眉宇間摻着一絲積蓄已久的悲恸。
見他消停了，秦笙語氣有所緩和，“你知道他這樣做，是為什麽嗎？”
“為什麽？”
“呵...”鹿天耀笑得無力，身心俱疲。
某個霎眼，斑駁記憶如潮水般襲來。
那是個溫暖午後，睡意正濃。忽然，草叢中竄出了什麽，吓得他差點從吊床上翻下來。定睛一看，竟然是個極其漂亮的女性Omega。
她是他見過最漂亮的人。
她有着一雙靈動有神的杏眼，忽閃忽閃看他，像極了單純的小狐貍。
“噓—”
她笑，朝他比了個手勢。
“我叫白姣，白雲的白，姣人的姣，你叫什麽？”
“...鹿天耀。”
“你也姓鹿？”白姣慌忙退後，如水眼眸流露出驚恐：“你，你也會把我關在一個很黑很黑的地方嗎？”
“什麽？”
還未等他追問，白姣已然逃竄而去，留給他一個長發飄散、衣裙飛揚的慌張背影。
直到後來，他才知道，她的名字，不是鲛人的鲛，是姣人的姣。
他一向敬重的父親，囚禁了一只狐貍。
狐貍生下了一只小狐貍。
小狐貍有着與她如出一轍的大眼睛，甚至更加絕色。無辜、可憐、清澈動人，眨一眨眼，便能落下淚來。
然而，就是擁有這樣一雙美好眼眸的主人，漠然見證了他們小爸從掙紮到死亡的整個過程。那救命藥瓶...分明就在這位八歲孩子的腳邊。
可是，他沒有立場指責鹿鳴星。
因為是小爸先逼死了鹿鳴星的媽媽。
“我媽媽死的時候，沒有像他一樣亂動。”
鹿天耀永遠記得那天，鹿鳴星仰頭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沒有任何情緒，平靜得可怕。
聽說，白姣死前将鹿鳴星摟在懷裏，死後...溫暖懷抱就成了冰冷牢籠。若不是警察及時上門，幼小的鹿鳴星會活活被一具僵硬屍體困死。
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
白姣錯了嗎？
鹿鳴星錯了嗎？
他和秋霖錯了嗎？
......
鹿天耀問過自己很多遍。可他發現，他們都沒錯。
錯與對，又能改變什麽呢？
他最終選擇了隐瞞。
他不想讓鹿秋霖知道，自己溫柔可親的小爸是個殺人兇手。想極力留存自家弟弟心中的那片淨土。
可這也造成了鹿秋霖對鹿鳴星深入骨髓的憎惡與唾棄。
這些年，父親鹿坤像是在彌補，對他們格外的好。尤其是作為Omega的鹿秋霖，父親恨不得将他寵到天上去。
而他鹿天耀呢，對這兩個弟弟之間的任何事，習慣了睜只眼閉只眼。
他不是不知道鹿秋霖蠻橫霸道、無法無天，不是不知道鹿鳴星孤立無援，被欺負到了塵土裏。
可是，那又怎麽樣呢？
“呵...”
鹿天耀再一次笑了，只是這次更多的是心灰意冷，是倒戈棄甲的低靡。
“都不重要了。”
“不，這很重要。”秦笙面色凝重，“鹿鳴星，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鹿天耀驚詫于她的慎重态度，下意識搜索起鹿鳴星這些年給他留下的少數印象。
“沉默，逆來順受。”
蹦出兩個形容詞後，鹿天耀搖頭，“沒有了。”
“真的沒了嗎？”
她對上他的眼睛，瞧得人直發怵。
“...冷血。”鹿天耀苦笑。也許，他血液裏的溫度早就随着他媽媽生命的流逝而流失幹淨。
秦笙眼裏閃爍一下，追問道：“為什麽這麽說？”
“感覺。”鹿天耀疲憊閉上眼，沉沉嘆息。
一種感覺罷了。
————
坐到鹿坤對面，秦笙瞬間便捕捉到了他眼裏閃過的詫異之色。
“你好，鹿先生。”
“你...好。”鹿坤言語略帶遲疑，但很快恢複平常，皺眉發問：“我兒子秋霖到底做了什麽？”
“你的兒子鹿秋霖給你的小兒子鹿鳴星偷偷下了違禁藥品，致使他信息素紊亂，進入了發情期。”
“...這是我們家的私事，違禁品的事我們認，花多少錢都行。”鹿坤一愣，緊跟着一通發言。
秦笙唇邊勾起一絲諷刺弧度：“鹿先生，六個Alpha的命，你們認麽？”
“什麽？！”鹿坤大驚失色，這事态顯然超出了他的接受範圍，甚至一時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是的，你兒子鹿秋霖是蓄意在裴先生的宴會上...”
秦笙點到為止，轉而道：“萬幸的是，混亂沒有在宴會中心爆發。場外受到影響的Alpha們全部失控，為争奪Omega的歸屬權，造成了六死一傷的悲劇。”
鹿坤猶如晴天霹靂，愣在當場。
“鐵證如山。依照法律，鹿秋霖将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甚至死刑。”秦笙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不！不是的！”鹿坤騰地站起身，雙目充血，汲汲道：“這一定不全是秋霖的錯！鹿鳴星跟他媽一樣，信息素會勾人！一定是他故意的！他故意陷害秋霖，才會造成這麽大的傷亡！”
聽到鹿坤出乎意料的辯駁，秦笙來了興趣，前傾身子發問：“具體說說。”
然而，結果令她失望，鹿坤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跟他大兒子鹿天耀的那句“感覺”毫無二致。
揉揉太陽穴，秦笙有些無可奈何。
他們似乎都跟她一樣，就是感覺鹿鳴星的心是冷的、是黑的、是惡的，但沒有任何證據加以佐證。
大家都似乎看不透鹿鳴星，看不懂鹿鳴星。
‘或許...我該當面去驗證。’
秦笙想着，脊背處卻不自覺炸出一層冷汗。
真是...
不寒而栗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