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還愛嗎？
還愛嗎？
“我跟他提了分手。”
封晏怎麽也沒想到，自己付出巨大的勇氣跟家裏出櫃後迎來的是初戀的分手。
他還記得封晏那時候紅着雙眼質問他理由，問他為什麽要這麽狠心對自己。
他沒辦法回答，他滿心愧疚，看着自己喜歡的人被自己傷害，他其實心如刀割，然而他還是沒法回答。
封晏捂着自己的眼睛：“明铖，我們這四年算什麽？”
明铖只能說：“對不起。”他除了道歉什麽都做不了。
“我不要你的道歉。”封晏沙啞着聲音“為了你我跟家裏出櫃，我父母氣得要将我趕出家門，好不容易我扛過來了，你卻失蹤了，這幾個月我怎麽都聯系不上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對不起。”除了對不起，他無話可說。
“結果現在，你在消失了幾個月之後出現在我面前，就是為了跟我說對不起？”封晏感覺自己要被氣瘋“明铖，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
自始至終，明铖都低着頭，無論封晏說什麽，他都沒有回應。
封晏終于忍不下去，狠狠地推了明铖一把：“你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說完，封晏轉身離開了，只給明铖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
明铖終于擡頭，封晏卻已經不見了蹤影，明铖終于抑制不住眼淚，徹骨的寒冷遍布全身。
終于，他什麽都沒有了，愛人沒了，哥哥也沒了，父母也相當于沒有……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要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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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不能死，他的命是明旭拼上自己的命救下來的，他不能死。
明铖捏緊手裏的相框，扯了扯嘴角：“可笑的是，對我來說，連死都像是渴望。”
淩修宇一時無言，不知怎麽的，他想起在學校裏見到的那個陌生男人，難道他就是明铖的那個初戀嗎？
“那你還愛他嗎？”
“什麽？”明铖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淩修宇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意思，但他就這樣問了出來：“你們在一起四年多，彼此之間的感情自然是不可估量，那你現在還愛他嗎？”
時至今日，如果封晏回頭，他們是不是還有發展的機會。
“為什麽問這個？”這人的反應有些出乎意料。
“就是好奇。”
明铖沉默了一會：“這個世界的愛哪能這麽持久啊，早就沒感覺了，只是到底會有些遺憾。”
任何感情都是能夠被時間磨平的，只是再見的時候難免會被牽動情緒，但明铖清楚，那早已經不是愛了。
況且，封晏現在過得好，他找到了真正會跟他在一起一輩子的人，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幸福，也挺好，明铖真心期盼他可以過得好。
淩修宇點了點頭。
明铖擡頭，突然問：“你不怪我嗎？”
在他原本的想象裏，作為明旭的好朋友，淩修宇在得知明旭是因他而死之後應該恨他怪他，然後兩人再無聯系。
這才是正常反應，因為他的父母就是這樣，有血緣關系的人尚且如此，更別說其他人了。
然而并沒有，淩修宇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因為這件事而産生什麽情緒起伏，甚至都沒有第一次發現他自殘時激動。
淩修宇将那個相框從他手裏拿了出來，輕輕捏了捏他的手：“你是因為這件事才這樣一次又一次傷害自己的？”
整整五年這麽久，這人一直沒能放過自己，一直這樣反複傷害着自己嗎？
明铖沉默着沒有說話，而淩修宇已經在他的沉默裏得到了答案。
“那你有沒有想過，明旭用命把你救回來，他這麽珍視你，你卻這樣傷害自己，他會怎麽想？”淩修宇目光微微定格在明铖臉上“如果他知道，因為他你這樣傷害自己，他會有多難過？”
明铖擡眼看向他：“你打算替他教育我？”
淩修宇：“……”
“大可不必。”這人說翻臉就翻臉，一下子就把自己的情緒收了回去“你要有能力就把明旭拽起來，讓他親自來教育我。”
“……”
明铖道：“好了，該說的都說完了吧，你也從我這裏得到我哥出事的原因，現在可以給我說陳老師的事情了嗎？”
原本也是某個人說要跟他說陳思桐的事才答應跟他見面，結果從見面到現在，他們的話題已經完完全全跑偏，好在明教授清楚知道他們的中心思想在哪裏，重新拽了回來。
都這種時候，這麽多交心的話，彼此的秘密都說了出來，竟然還能記住他最開始為了搞到這人方位時随口說的一句話，淩修宇多少有些佩服。
明铖警惕地看着他：“你不會是為了框我，亂說的吧？其實你根本就沒打算給我說陳思桐的事？”
“……”怎麽說呢，他确實有點這樣的想法，但是在明铖面前，這話有些不太好說出口。
淩修宇沉默了兩秒：“你為什麽這麽在意陳思桐的事？”
“這很重要？”
“有點重要。”
“……我不想說。”
“……”行吧。
淩修宇無話可說：“我可以跟你說，但是你得給我們幫忙。”
明铖警覺地看向他：“幫什麽忙？”
淩修宇笑着道：“你當我們的場外援助，就像之前那樣，反正我們之前也合作過，給顧隊打個報告，很迅速的事情。”
“……”這是又想讓他去當免費勞動力。
淩修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麽樣？這個交易劃不劃算。”
不劃算，他一點都不想答應。
“好。”
淩修宇滿意了，故意伸個手到他面前。
明铖不明所以。
淩修宇：“握個手，以示友好。”
“……”
明铖不情不願跟他握了手，某位閑的沒事的警察先生這才滿意，然後才跟他徐徐說起陳思桐的事情。
明铖原本并不知道陳思桐家裏的事，他對陳思桐本人其實并不熟悉，看她平時挺陽光開朗，還以為她有一個很好的家庭環境，沒想到……
淩修宇伸手到他面前揮了揮：“怎麽了？”
後者擡了一下頭，緩聲道：“原來這個世界上有這麽多這樣的父母。”
他還以為自己的父母已經夠狠心，畢竟在明旭沒出事之前，他就已經知道他的父母更偏心自己哥哥，但是對比起陳思桐的父母，他那點事好像算不得什麽。
淩修宇這才意識到這件事戳他心窩了，趕緊咳嗽一下，想說點別的什麽緩和一下。
“然後呢，除了她的家庭情況，你們現在還查到什麽？”明铖根本沒給他開口安慰的機會，再一次問出聲。
“陳思桐經常去的地方有幾個，大多是一些看書喝茶的地方，沒有什麽發現，只有一個地方比較奇怪。”說着，淩修宇擡頭看向某位教授“所以你是怎麽找到那座廢棄游樂園裏去的？”
明铖将自己下班偶遇到陳思桐一個辦公室的同事跟她男朋友聊天的事說了出來：“我可能腦子抽了，然後就跑那裏去了。”
“……”淩警官還是第一次聽有人這樣評價自己，有些無言以對。
明铖見他一直不說話，斜了他一眼：“所以你現在還覺得我是嫌疑人？”
“哪敢啊！”淩警官趕緊賠笑，還要給他鞠躬賠禮“那天晚上我真的不是故意說那些話的，我可能也腦抽了，明教授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一次行不行？”
“別，我受不了起。”明铖有些嫌棄地往旁邊挪了個位置“我可幫不了你什麽，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學老師，沒那個能耐，別對我期望太高。”
“明教授真是太小看自己了。”淩修宇故意保持一個燦爛的笑容“就前幾次你的表現來說，我們還得多向你學習。”
“……”
玩笑話說說就算了，淩修宇還記得這人剛從醫院回來，他煮了水盯着明铖把藥吃下去。
“生病了就要早點休息，明天有課嗎？”
“下午有。”
“請假吧。”
“不用。”明铖皺了皺眉，并不是很想接受他的關心“你趕緊走吧，別管我的事。”
“你以為我很想管你啊！”淩修宇眯了眯眼睛“誰讓我人好，看不到有人故意折騰自己。”
“……”還真是會給自己築高臺。
見他還在呆着，淩修宇幹脆把人拉了起來，拽進房間裏去：“好了，趕緊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你可以現在就走。”明铖并不想讓人在自己身邊待着，想着就有些渾身不自在。
“行了，你什麽時候變得這樣磨磨蹭蹭了？趕緊睡覺。”淩修宇推着他躺到床上，避開他的左手，不由分說拉過被子給他蓋上“閉嘴睡覺，我明天還有工作，所以你趕緊休息。”
你明天工不工作跟我有什麽關系？明铖簡直無法理解他的強硬說辭：“我還沒洗……”
“洗什麽洗，才剛從醫院出來你還想洗澡？生怕自己好起來是嗎？趕緊睡覺。”淩修宇為了防止他繼續跟自己糾纏，幹脆上手捂住了他的眼睛“睡覺睡覺睡覺。”
“……”明铖一邊無語一邊被迫閉上眼睛，最後還真的睡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