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接回家
接回家
“慶和,你!”
劉桂蘭在後面,把他話聽的清清楚楚,氣的直哆嗦:“你怎麽能拿你表妹的終身大事開玩笑!”
沈盈轉身:“媽,你好好坐着,不用管。”
張慶和在一旁笑的止不住。
“二姨,看你這話說的,我這做表哥的,看着表妹沒個着落,心裏也着急呀。”
“我也就是想着讓他們倆相個親,至于成不成,不還是表妹說了算?”
他朝沈盈那邊貼了貼,輕聲道:“表妹,哥哥給你找的這個男人,還滿意不?”
沈盈哼笑一聲,猛地一揮鞭子,張慶和吓了一跳,往後縮了縮。
他嘿嘿笑道:“妹妹,你生氣也沒用,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沈盈勾着唇,像看傻子一樣看着他:“表哥,這婚事我可是同意的,你看我像不滿意的樣子嗎?”
這下,輪到張慶和愣住了:“你…你是真的願意招一個癱子?”
沈盈拍拍身下的被褥:“不然呢,你覺得我現在是要去幹嘛?”
張慶和徹底說不出話了。
他本想着用這種方法給自己報那一耙之仇,讓沈盈跟一個癱子相親,本就是對她的侮辱。
萬萬沒想到,倆人真的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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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這裏,就是為了看沈盈笑話的。
本以為她就是迫于壓力自暴自棄,才随便找了個男人。
可是,看着驢車上曬的蓬松暄軟的被褥,還有沈盈臉上的惬意輕松……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直到沈盈母女趕着驢車走遠,張慶和還站在原地,回不過神來。
而沈盈也是萬萬沒想到,媒婆張嬸,居然是張慶和的堂姑姑。
因為隔着一層關系,沈盈一家并不認識她。
怪不得張嬸老是回避他們。
太陽漸漸升高,青土村也快要到了。
沈盈他們早上出發的早,如果接到人馬上往回走,正好能在晌午到家,趕上做午飯。
而楚晏一大早也起來了,他被粗布條結結實實的綁在椅子上,村裏的剃頭匠正拿着剪刀,給他剪頭發。
他身下坐着的椅子,是一把半新的靠背椅,是沈盈前幾天托人捎過來的。
雖說楚家大哥大嫂什麽也沒要,但沈盈還是把家裏的家具挑了幾樣,當做聘禮。
楚家父母早年去世,家裏一直都窮,偌大一個院子,湊不出兩條好板凳。
沈盈送來的桌椅板凳,給這個家增添了不少新意。
楚家大哥大嫂對這個弟媳,那是越發的滿意。
今天天氣好,他們夫妻專門去找剃頭匠過來,給小弟修整一下。
楚晏現在心裏,那叫一個入贅心切,想要趕快好起來。
他一邊剃着頭,一邊還閉着眼睛,在腦內背書,做任務。
他心裏想着,等到他和沈盈真正結婚那一天,不求恢複成正常人,哪怕能自己好好坐着呢,場面也好看點。
也是巧了,這邊剃頭匠剛忙完,那邊沈盈趕着驢車,到楚家大門口了。
楚家大哥大嫂正在院裏劈柴,打眼看見了,趕緊把大門開開。
“妹子,嬸子,你們來了,快快,進屋歇歇,喝點茶。”
楚家大嫂熱情的迎接他們,指着楚晏給沈盈看:“小弟都收拾好了,你看看。”
看着五花大綁、在椅子上坐得端端正正的t楚晏,沈盈覺得有些滑稽。
不過頭發收拾一下,看着跟前幾天又不一樣了。
幹淨利落的寸頭,配上他白皙的膚色,略微深邃的五官......
她腳步放輕,走到他面前。
發現他閉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
這也能睡着?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楚晏正背書背的起勁,冷不丁眼前落下一片陰影,還聽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聲音,他連忙睜開眼。
這一睜眼,沈盈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直視他了。
她轉了轉頭:“我來接你去我家。”
躺上被曬得暖烘烘的驢車,楚晏臉上滿是喜氣。
三個月了!他終于不用再被困在那方小小的茅草床上,終于能出來,感受一下外面的陽光。
這可是1980年吶!
這裏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新奇的,陌生的。
他伸手搭在眉骨上,轉着頭,看着淡藍藍的天、光禿禿的樹、路旁枯黃的亂草、還有地裏冒出的三四指長的小麥嫩芽。
沈盈坐在車頭忙着趕車,沒空注意楚晏,劉桂蘭倒是一直看着他。
看他一直把頭扭來扭去,她忍不住問道:“小楚,有哪裏不舒服嗎?”
她心裏別扭,原本是不太待見楚晏的。
但是楚晏對她禮貌尊敬,長得又好,她也慢慢的在說服自己接受這個新女婿。
土路颠簸,她擔心楚晏是被晃悠的難受了。
“沒事,阿....嬸子,你冷不冷,蓋點被子吧?”
楚晏總是想叫她阿姨,還好逼着自己改過來了。
劉桂蘭心裏一暖:“我不冷,你有啥就跟嬸子說,我會好好照顧你。”
“謝謝嬸子了。”
從一開始,楚晏的禮貌就深得劉桂蘭的心,雖說這新女婿沒上過幾年學,但這禮數是真沒的說。
沈盈在前面聽着他們聊,心裏感覺松快,趕路都有勁了。
不過臨到黃土村的村口,就沒那麽輕松了。
他們出門的時候被八卦,現在拉着人回去了,那場面只能說一句糟糕。
正好到了午飯時間,這個時候,往往村裏比較熱鬧。
大爺大媽們每人端一個搪瓷碗,拿一把筷子,在家門口或站或蹲,一邊聊着天,一邊吸吸溜溜的吃。
遠遠瞧見沈盈的驢車過來,這一傳十十傳百,人更多了。
大家都想看看,這被招贅過來的楚家小子,到底是個什麽樣的。
饒是沈盈內心不那麽脆弱,也被這夾道圍觀的場面,弄的有些發窘。
劉桂蘭怯弱慣了,村裏比她輩分長的,不把她放在眼裏;比她輩分低的,也不怎麽敬她。
所以就算她坐在車上,他們也毫不收斂。
躺着的楚晏,也感受到了這不同尋常的氛圍。
似乎有無數雙眼睛,往他的臉上盯。
有無數個聲音,嘈雜的在耳邊響起。
說話的人太多,比夏日的蟬鳴還要聒噪幾分。
他們完全不顧及什麽,就在他眼前,對他評頭論足。
“呦!長得這麽好?”
“是啊,他可是青土村楚家小子,前兩年好多姑娘看上他呢。”
“誰知道這離家兩年,成這樣了,回來三個月,就一個媒人上門,說的還是要上門女婿的沈家。”
“我怎麽覺得她前頭招的那個女婿,沒有這個好看?”
“......”
‘啪’的一聲,沈盈猛地把鞭子往地上一甩,“說什麽呢?”
她聲音不大,周圍卻猛地安靜下來。
當人面議論長短,确實有失臉面。
沈盈沒有看他們,而是轉身看向楚晏。
議親有些匆忙,她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呂文柏這個人,完全被她抛到了腦後,忘了對楚晏說。
張嬸又是個不稱職的媒婆,牽個線就跑了,也沒有對楚晏提起這回事。
所以,楚晏還不知道,她曾經訂過婚。
訂下的上門女婿,還在她家裏住了将近一年。
雖然她和呂文柏清清白白,但外人可不會這麽想。
有些人的龌龊,沈盈早有領教。
因為她的失誤,導致楚晏從別人嘴裏,知道了呂文柏的存在。
她心中忐忑起來。
他會不會在意?
如果在意,她會放他離開。
還好他們只是定親,八字只有一撇,毀了也完全來得及。
楚晏被吵的腦子嗡嗡的響,好不容易緩過來,也慢慢捋清了一些事。
看到沈盈略顯擔憂的眼神,他深吸一口氣,從驢車上撐坐起來。
前幾天的每日十分鐘,都被他用在了茅廁裏。
今天這十分鐘,他只用了不到三分鐘,剩下的還沒舍得用。
看到他坐起身,原本就安靜的人群,更加安靜了。
反倒襯得驢車往前走的吱呀聲刺耳起來。
楚晏往前看了看,起身往車頭挪:“盈盈,這裏路不太好,你歇着,我來。”
臨近沈盈家的一段路上,前幾天被大風吹倒了一棵枯樹。
枯樹被人挖走當柴火燒了,在路邊留下了一個大坑。
沈盈看他臉上沒有異色,點點頭,把手裏的鞭子交給他。
看着楚晏腿腳靈活的和沈盈調轉位置,圍觀的村民要呆掉了。
人群中的張慶和幾次想沖過來,都被媳婦方三妞給拉住了。
“轉個彎,就到了。”沈盈低聲道。
“好嘞!”
楚晏這是第一次趕驢車,得益于原身的肌肉記憶,這車趕的還不錯。
他利落的轉彎,看向那扇密實低矮的籬笆大門。
沈盈跳下車去開門,大門敞開,楚晏把驢車趕進去。
等關了門,隔絕了別人的視線,劉桂蘭下車去牽驢,沈盈伸手要扶楚晏下來。
楚晏也不推辭,就着她的手跳下車,笑道:“還好我力氣恢複了點,不過也撐不了多久,要辛苦盈盈了。”
他看了看沈家的院子,感嘆道:“這院子可真大啊!”
穿越前生活在樓房裏的楚晏,可從來沒住過這樣大的院子。
面前三間瓦房,目測長度得有十幾米,但左右都還留有不少空。
院子的長度更是長,在楚晏看來,這院子的潛力巨大,能做不少事。
沈盈笑了笑,先帶他去堂屋洗手。
洗手的時候,沈盈抿了抿唇:“對不起,忘了告訴你,我是訂過親的人,但是那個人……他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