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第6章
徐騁懷一頓,“你說什麽?”幾乎瞬間,他就想到了上次她莫名的打聽,“你問我項目的事情,為的就是這個?”
姜花沒想到他會這麽敏感,猶豫了下,不敢對上他的眼睛,微微點頭說道:“對。”
“項目因為陳主任出問題了?”徐騁懷問道。
說實話,他的認真是姜花沒想到的,畢竟她的理由荒謬又離譜,徐騁懷第一反應不是質疑,而是順着她的話往下,給了她百分百的信任。
姜花長睫毛微微顫動,将上輩子她知道的事情大致說了下,又解釋:“夢裏都是從我的視角出發,大部分是從你和其他人那聽說來,所以不是很具體。”
徐騁懷的眸光越發深邃,如同有一團墨凝聚在裏面,讓人看不透他的想法與情緒。
“你放心吧,我會注意的。”
他應承得很快。
姜花卻不放心了,不過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是希望徐騁懷放在心上一些。
她想了想,問道:“假如真的發生了夢裏的事情,雲開和雲舒會不會受到影響?”
徐騁懷頓了下,“我知道了。”
回答的力道比剛才重了許多。
姜花心說,果真要将孩子拉出去他t才會真的重視。
然而她并沒有看見,徐騁懷的眸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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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花似真似假坦白了之後,仿佛丢掉什麽包袱一樣,整個身心都變得輕松。
許是因為姜花身上的變化,陳大娘來找她說話的次數也變多了。
徐騁懷去研究所上班,姜花趁着有空,給兩個孩子量了尺寸,打算給他們做新衣服。
剛量好,院門就被敲響,陳大娘來了。
她走進門,看到姜花放在椅子上的布料,眼睛頓時亮了,笑着說道:“我就猜到你是要做衣服的,正好,我也是。”
陳大娘放下手中拎着的籃子,從裏面拿出針線和布料。
姜花笑道:“兩個孩子的衣服都短出一截了,你別看雲舒人小小的,可愛美了,再不做新衣服,她就要鬧了。”
陳大娘又看向雲舒,“小姑娘愛美點很正常。”
雲舒不好意思地腼腆一笑,不忘提要求,“我要粉色的,粉色的上衣,粉色的褲子。”
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水潤又明亮,奶聲奶氣的,軟萌可愛極了。
兩個大人都沒忍住露出笑。
姜花沒好氣地說道:“好好好,要粉色的,再給你縫一朵花上去。”
雲舒腦子轉得很快:“哥哥也要,哥哥要一只大老虎。”
姜花:“行,給你縫一朵花,給哥哥縫一只大老虎。”
雲開聞言,那雙與妹妹同款的眼眸中浮現出期待,唇角微不可見地向上翹了翹。
姜花與陳大娘裁布,雲開蹲在院子裏陪妹妹玩過家家。
“哎呀。”陳大娘瞥見姜花的動作,沒忍住驚叫出聲。
姜花不禁望向她:“怎麽了?”
陳大娘皺着眉頭,看得出來是真的心疼,“這麽大一匹布,孩子的衣服至少可以做三套,你裁成這樣,估計兩套都夠嗆。”
姜花看了看,“做三套太勉強了,小孩會長個,還是寬松點舒服。”
陳大娘不理解,“能穿就行,舒服能頂什麽事?”
兩人的價值觀不同,姜花沒辦法理解她,自然也不會要求她理解自己,笑笑說道:“裁都裁了,我下次注意。”
陳大娘這才不再說什麽。
沉下心去做事,會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等姜花擡起頭,牆上的挂鐘已經走到快十一點的位置,不知不覺間過去了兩個小時。
陳大娘突然發出一聲嘆息。
姜花擡眼看了看,出于禮貌地問道:“怎麽了?”
陳大娘停下手中的動作,又是一聲嘆氣,“我也不怕被你笑話,陳主任他爹生病,最近老家總來電話要錢,說是治療要花錢。”
姜花愣了下,一時不知該怎麽接話。
不過很顯然,陳大娘也不是為了讓她出主意,只是需要一個可以宣洩的出口。
她說道:“陳主任是家裏最小的,當初傾盡全家之力供他讀書,現在也算是有出息了,老家那群人就總拿這個當借口,明裏暗裏不知道要了多少東西,不光如此,每個月的工資,我們都只留個二十塊,剩下的全都寄回去了。”
姜花眨了眨眼睛,不太确定地重複:“只留下二十?”
陳大娘看她一眼,臉上瞬間浮現憋屈與不忿:“沒錯,只留下二十,我都沒臉說出去,但即便這樣,老家那些人還不滿足,覺得你不知道私藏了多少。”
姜花:“……那陳主任怎麽說?”
“他能怎麽說?別人問他要錢,他就讓我去回款,也不知道腦子怎麽想的,每個月的錢都彙回去了,我們哪來的錢?”
姜花無言以對。
誰能看得出來陳主任竟是這樣的人?偏偏看上去利落精明的陳大娘,居然是個比她還窩囊的人。
姜花抿了抿唇,上輩子她到底在自卑什麽?
不過陳家這麽缺錢,會不會是這個原因,陳主任才收了別人的錢?
姜花眉心微微蹙了蹙,腦子有些混亂。
炙熱的陽光無情地揮灑落下,樹梢枝頭的綠葉被曬得微微蜷縮,聒噪的蟬鳴不斷,偶爾一陣涼風拂過,微微吹散燥熱。
最近姜花不送飯到研究所,徐騁懷只能自己去食堂解決。
在衆人八卦的眼神中,他動作優雅地吃完午飯。
新項目是組織安排下來的,實驗室設在研究所主建築後面的小樓,這裏安保嚴密,且進出無法隐藏行蹤,随時都有人會看見。
研究所衆人的覺悟是毋庸置疑的,警惕心更是不容小觑,所以不相幹的人幾乎是不可能在衆人的眼皮子底下偷偷跑進小樓。
新項目正值要緊關頭,徐騁懷吃過飯就回去了,他想趕緊找到突破點。
實驗室在小樓的二樓,上下只有一個樓梯,晌午大家都去食堂吃飯,周圍環境十分安靜,他每走一步都能聽見腳步聲。
不過徐騁懷除了聽見自己的腳步聲,還聽見了樓上傳來的別的聲音。
他抿唇,腳步有一瞬間停頓,再下腳,動作變得極輕。
樓上的動靜越來越急促,越來越近,徐騁懷臉上表情不變,深邃的眸色愈發濃郁。
突然,一個穿着白色襯衫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似乎是被他吓到,對方的身影一個搖晃,嘴裏發出一聲驚呼。
徐騁懷斂下眸底的情緒,腳步順勢停下,皺了皺眉頭,語氣稀疏平常地說道:“你擋路了。”
馬遠航臉上仍帶着驚魂未定,聞言表情僵了僵,不過很快恢複,抱怨地說道:“老徐,你走路怎麽一點兒聲響都沒有,真是人吓人吓死人。”
徐騁懷瞥他一眼,“難道人人都要像你一樣咋咋呼呼?”
馬遠航一噎,不服氣地反駁,“行了,知道你穩重了。”
徐騁懷不置可否,擡腳越過他往前走。
馬遠航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雙腳動了動,原本想下樓的,不過又突然想起什麽,轉身跟在徐騁懷身後,“不是,你吃完飯了?這麽快?”
“不然呢?”
馬遠航:……
跟徐騁懷這個悶嘴葫蘆說話,遲早有一天會被噎死。
馬遠航氣坑坑地走了。
徐騁懷瞥了一眼對方的背影,随即收回眼神,推開實驗室的門走了進去。
做新項目的實驗室很大很空曠,除了擺在中間的幾臺儀器,也就只有靠牆的文件櫃。
徐騁懷徑直走向幾個儀器,旁邊是一張桌子,上面放在許多文件與草稿紙,十分雜亂無章,他修長的手指撥了兩下,捏住其中一份文件,抽了出來。
上面标注着實驗得來的數據,徐騁懷拿起一旁的筆,面無表情劃掉其中幾個,又仿佛随手似的,添加了幾個數字。
……
姜花給兩個孩子做的衣服很快好了,款式很具年代港風。
雲舒的是寬吊帶上衣與九分闊腿褲,兩邊的帶子各縫了一朵小花,俏皮可愛又帶着童真的簡約時尚。
雲開的則沒有那麽多花樣,普通的圓領短袖上衣,後背縫了一只大老虎,褲子是一條工裝褲,褲腳做了抽繩設計,上身就是一個走在潮流前線的酷哥兒。
孩子倆都對新衣服很是滿意,穿上去就不願意脫下來。
但沒想到的是,不光兩個孩子喜歡,大院裏的其他人見到也很是驚喜,小孩子們更是羨慕極了。
雲舒是個臭美的小姑娘,朝小朋友們炫耀。
“這是我媽媽給我和哥哥做的,我的衣服上有漂亮的花花,哥哥的衣服上有大老虎,你們的沒有哦!”
小朋友們頓時嘴巴一癟,紛紛含着眼淚回家鬧家長。
大院裏的衆人:……
徐家院門最近被敲響的次數,比往常一年還要多。
姜花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不過倒是讓她的心思動了動。
上輩子姜花沒怎麽出去工作,倒是在空閑時間報了不少興趣班。
徐家有個親戚是美術學院的教授,姜花跟着對方學了幾年,其實她也算是有天賦的,當時參加比賽,作品還拿了名次,奈何她的心思不在事業上,後來又荒廢了。
好在她有了重來的機會。
姜花去供銷社買了本子和筆,又認真數了數手上富餘的錢,特意選一個好日子,在街上租了一間鋪面。
她租鋪面的事情并沒有遮掩,大院裏有人看見,不出多久就傳遍了。
宋錦也聽說了,好奇地過來打探消息,“我聽說你租鋪面了,是有什麽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