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Priness
Priness
07
初冬的水，凜冽刺骨，河面被風吹得泛起陣陣漣漪。
許炙收回視線，趕忙轉身查看被水浸濕的王楠楠，只見孩子已經坐起，不斷地咳嗽，導致滿臉通紅，渾身也止不住地在發抖。
姜慧正好打完電話，向這邊走來，許炙蹲下身，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背，為咳嗽個不停的他捋順氣息，邊拍邊輕聲問：“楠楠，除了咳嗽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王楠楠搖了搖頭，許炙心頭一松，姜慧将手機放回口袋，滿臉愁色地問他：“要不要緊，還撐得住嗎？”
許炙看他面色有點不太對勁，停下了拍背的動作，把手放到了王楠楠的額頭上，感受着溫度。
“有些發燒，估計是着涼了。”許炙蹙緊眉頭，放下手。
姜慧趕忙把自己的牛仔外套脫了下來，披在了王楠楠身上，随後又将他抱緊。
許炙見姜慧身上單薄，只剩一件白色毛衣，輕聲開口：“姜老師，我來吧。”
姜慧不明所以，卻見許炙将身上大衣脫下，示意讓她穿上，換她來抱住王楠楠。
“這怎麽行，我聽你還有些鼻音。”姜慧推脫着拒絕。
許炙指了指自己衣服，泯然道：“我裏面的衣服多着呢，抗凍。”
姜慧也确實是嘴上逞能，實則這會也被風吹得手腳發涼，便不再多說什麽，老老實實穿上，站在刮風的方向，幫許炙擋着點風。
過了半刻鐘，救護車來了，詢問了一些細節，做了登記，但考慮到還有學生在現場，許炙和姜慧只能跟去一個人。
姜慧看着許炙臉色有些蒼白，勸說道：“許老師，還是我跟着去吧，還得麻煩你把剩下的孩子們安全帶回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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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炙替她拉了拉衣服，溫和答應，“好。”
随後姜慧跟随醫護人員上了車，拉上車門，一路亮燈拉響警笛開往醫院。
今天發生的事情有些突然，但也掀起了動靜，遠在江城調研的校長，也很快得知了。
倒不是來質問許炙，而是向許炙打探孩子的狀況，告知一切平安，那邊才放寬心，繼續開會了。
許炙坐在辦公室，大概是被風吹久了，有點偏頭痛，揉了揉太陽穴，打算回公寓拿件外套。
剛打開門，就看見靜靜一個人站在門口，像是沒料到會突然開門，遲鈍地往後退了一步。
“怎麽了，靜靜？”許炙彎腰低頭詢問着。
小姑娘耷拉着耳朵，小聲說，“許，姐姐，對，不，起。”
許炙愛撫地摸了摸她的腦袋，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或許是太急于把事情講清，本來口吃的她，竟罕見地格外順溜，“都是因為我，王楠楠，他才會掉下去的，是我和媽媽的合照，被風吹跑了，他…他就替我去追，沒想到河邊這麽滑……”
小姑娘越講越小聲，眼看就要哭了，許炙趕緊出聲安慰：“別哭，沒關系，你沒有錯，不要怪自己。”
見小姑娘慢慢平複下來，替她開心地說道，“靜靜，你交了一個很好的朋友。”
“朋友？”靜靜眨了眨帶着淚花的眼睛。
“對呀，王楠楠不是你的朋友嗎？”
“什麽是朋友？”
被這麽一問，許炙腦海裏想起了宋忱筠的樣貌，笑着解釋道，“朋友就是一切會為了你好而好，不需要理由。”
靜靜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在想人方面，許炙和宋忱筠總是不約而同，剛送走靜靜，她就打來了視頻。
許炙接通了視頻，只見小框裏的女人，以俯拍的視角，看到她戴着帽子和口罩，一身便裝，胸口挂了個牌子，此時小心地四處張望，先是對着許炙做了個別說話的手勢，過了幾秒，才将手機調到正常角度。
宋忱筠理了理頭發，将口罩摘了下來，大口呼吸着，嘴裏喊道，“累死了。”
許炙看着她幹得有些開裂的嘴唇，細心提醒：“要不要先去買瓶水？”
宋忱筠擺擺手，開始吐槽：“你都不知道我這個上司有多離譜，他竟然要我去采訪最近的頂流影帝。”
想到許炙可能對娛樂圈沒什麽認知，又解釋了一下，“最近的新晉頂流——江聿時，剛拿了金馬獎的那個。”
見許炙還是一臉茫然，宋忱筠也不糾結了，說了句，“算了，反正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工作。”
這麽說倒是能理解了。
“對了，後天就是周熾野的演唱會了，我定了明天下午五點的高鐵，你記得來站臺接我啊。”
許炙剛想說句好，對面畫面一轉，漆黑一片，然後顯示：對方網絡不佳，自動挂了。
過了幾分鐘。
：上司來了，晚點聊。
許炙回了個小狗比OK的表情包。
晚飯過後，姜慧帶着王楠楠回來了，許炙在門口接他們，遠遠地看見一大一小的身影，等走近了，才發現王楠楠的衣服被換了。
見許炙盯着他，便有氣無力地打了聲招呼，她摸了摸他的額頭，退燒了。
姜慧看了看她身後，問出聲：“靜靜呢？”
“我送她回寝室睡覺了。”
姜慧哦了一聲，領着王楠楠走進了宿舍樓，看着他進寝室，才動身準備回公寓。
公寓在學生宿舍的對面，兩人趁着月色慢慢向裏面走。
姜慧率先開口：“楠楠和我在路上說了原因，但今天的事，校長那邊…”
許炙知道她怕校長找她，老老實實回答道：“校長已經知道了，但只是詢問了孩子的情況。”
姜慧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兩人走到不同的樓層，準備互道晚安分別時，姜慧還是沒忍住，叫住了許炙。
“許老師，今天我在醫院碰到了那個救孩子的周先生。”
許炙聽聞他的名字，腳步一頓。
姜慧斟酌了一下話語，走近說：“他讓我轉達你，如果真要謝謝的話，別忘了你們的約定。”
“還有，楠楠的衣服是他讓別人準備的，你們…是認識嗎？”
許炙對上姜慧意味不明的眼神，斂了斂情緒，周熾野裝作不熟的表情還歷歷在目，平靜地回了句，“我們不熟。”
認識但是不熟。
-
周二很快到來，許炙請了一t天假，準備去赴演唱會的約。
宋忱筠有些磨蹭，許炙妝都畫得差不多了，她才開始擦護膚品。
“話說，你們竟然真的碰到了？蘇城這麽大都能遇到，而且怎麽就這麽巧，還是同一天，同一個地點。”宋忱筠啧了一聲，一臉磕到的表情看着許炙。
許炙已經習慣了她這副樣子，沒回話。
“要我說，人和人能制造羁絆的方式有很多，但是不是所有人能有這個承受能力的，不過，你們倆…我覺得承受能力不是問題。”
許炙故意用力蓋上了眼影盤的蓋子，帶着無奈的口吻，提醒她：“宋大記者，你是在念采訪稿還是要去趕演唱會？”
宋忱筠知道許炙這是生氣了，撇了撇嘴，加快了速度。
演唱會是在下午，但許炙考慮到宋忱筠拖拉的性格，便中午就開始催她搗拾自己，時間完全夠，只不過，眼下不太想聽到，有關他的事情。
赴約演唱會也只是想還他人情，過了今天以後大概也不會有交集了。
下午四點半，瑰麗色的夕陽鑲嵌在天邊，橙紅的落日渲染着整片天，粉紫調的雲層互相依偎着，大地披着鎏金的彩霞，醉在了此刻。
空氣在沸騰，溫度在上升。
蘇城奧林匹克體育中心，門口刷票進場的粉絲絡繹不絕，大部分都是女生，不光妝容精致，穿搭也很出彩，用常用慣語來總結，那就是：從頭到腳連頭發絲都完美到不行。
畢竟來見的是隔着屏幕日思夜想的人。
她們有的在和演唱會現場合照打卡紀念，有的拿着id錄視頻，場面異常熱鬧。
輪到許炙和宋忱筠驗票，剛出示票給檢票人員，對方先是看了眼兩人，随後拿起票對着光仔細查看，還是有些不可思議。
對着許炙兩人說了句，稍等。
然後叫來了另外的工作人員，給後面的人檢票。
兩人尴尬地站在一旁，不免讓後面的人多看了兩眼。
過了十分鐘，檢票人員匆匆趕來，态度誠懇地道着歉，“不好意思，兩位女士，讓你們久等了，由于你們的票是不對外售出的內部票，所以剛剛我去核實了一下。”
許炙婉然一笑，大度說，“沒關系。”
檢票人員用自己的卡刷了閘門，随着驗票通過的提示音發出，他做了個請的手勢，說“請跟我來。”
許炙和宋忱筠對視了一眼，強裝鎮定。
穿過人工通道，檢票人員把她們帶到了一個最佳視野的獨立包間，放眼望去一片燈海。
見把人帶到了，他不好多打擾，禮貌地彎腰道別。
宋忱筠進了這個房間，早就按耐不住的手，從包裏掏出相機，一頓狂拍，還拉着許炙拍了很多合照和單獨照。
大概俯瞰了一圈，場外的人還有部分沒進現場，座位上也有不少空缺，凳子上的小禮品就孤零零地放着，沒人打開。
宋忱筠到處參觀着包間，突然出聲“咦，這是粉絲福利嗎？”
許炙走到她那，只見一張有些褪色的照片上有個略顯青澀的少年，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風，長相卻是清秀挂的。
兩人沒太在意，将照片原封不動地放了回去。
遠處鎂光燈突然燼數熄滅，換成了不斷閃爍的交替大排燈，刺得頭排粉絲，直閉眼，過了幾秒，大屏幕上播放着倒數的數字。
‘Five’
‘Four’
‘Three’
‘Two’
‘One’
……
随着最後一個數字跳動結束，升降臺突然從下面陷落升起，有五個人影分別站在臺子上。
貝斯手，吉他手，鍵盤手，鼓手，以及中間的主唱。
底下瞬間一片沸騰，血液和心跳攀上了巅峰。
無數的吶喊聲，最後都整齊劃一地叫着：“周熾野，周熾野，周熾野……”
座位上的應援棒順間亮起了熒光藍，燈海的場面壯觀地震撼人心。
在這幽暗的環境裏如同螢火蟲一般，照亮了一整片天地。
聚是一片天，散也是一片天。
宋忱筠被眼前這番景象，美得差點都忘記了舉起相機，堪堪打開鏡頭，聚焦舞臺和人，邊拍邊不由地感嘆着：“這周熾野人氣也太高了吧？這樂隊怎麽差距這麽大？”
許炙沒出聲，只是靜靜地看着臺上站在c位的男人。
周熾野一身紅色西服，胸口裸露了部分肌膚呈V字，将冷白皮體現到極致，上衣嵌着幾朵荊棘紅玫瑰，糜爛嫣紅的綢緞綁在他的腰上，給本就撩人的身段，更增添一絲欲氣。
像是刻意展示服飾，他轉了一圈，然後做了個王子見面的儀式，身後随着他的動作，後背飄着幾縷絲綢飄帶，充當裙擺披風，整個人更貴氣了幾分，完全是個玫瑰莊園的荊棘王子。
禮畢，周熾野拿起立麥的話筒，指尖敲打着節奏，随後，扯着陽光的笑容，有力地喊出：“大家好，我們是Top·Star！”
粉絲配合地回應着，更賣力地揮動着手裏的熒光棒。
少年恣意又耀眼的狀态，感染着身邊人，舞臺上的他閃閃發光，完美的表情管理在他臉上，展現得淋漓盡致。
口號一經喊出，熱度順間高到不行。
等狂潮褪去，周熾野假裝随意，卻又輕瞥一處，不急不徐地開口，“今天，我要演奏的是，即将發行的ep裏第一首單曲：《Dreamer》”
等待着臺下聽衆的反應間隙，許炙看着他充滿野心的眼神，不自覺地也被他所展現出的魅力給折服。
周熾野确實是個蠱王，也是個天生的浪漫野心家。
她的眸色忽明忽暗，映襯着舞臺的燈光，鎖定着舞臺中央的人，暗暗緊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