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Dream
Dream
08
造夢者降臨，于是，夢，開始了。
周熾野調了調話筒高度，撇過頭，對着後臺音響師點頭示意。
在前奏出來的剎那間，鎂光燈集體熄滅，只留下一束光線，冷調的熾光燈，打在他的身上，如愛神降臨一般，彩色的光暈綻開在舞臺中央，颀長的影子，映射在背後的屏幕上。
鼓擊樂的敲打聲，一下接一下地撞在了聽者心上，他清透的嗓音舒展開來，娓娓開始咬詞。
許炙聽見他開口的第一句，缱绻帶點溫柔，是一首帶幾句英文的R&B風格歌曲，高潮的那句“I will catch you，my priness。”聽得人心頭一顫，抓耳的旋律萦繞在腦海裏。
像傍晚盛夏的海邊，風卷着淡淡鹹意輕撫着臉頰；又似初秋的暖陽，照拂着人心，甜膩的板栗香令人難以忘懷；亦或是，寒冬久違的好天氣，冰雪消融的瞬間，顯露出世間萬物被洗滌的模樣，預示着第二年永不言敗的春。
周熾野就是那個限定的春。
一曲畢，粉絲還沉浸在尾奏裏，還沒意識到已經結束了，直到戛然而止的背景音樂，才慢慢緩過神來，紛紛表示沒聽夠。
周熾野期待着粉絲反饋，但也需要控場，把握尺度，他摘掉半邊戴在耳上的耳返，将手放在耳朵上，做聆聽吶喊聲的樣子。
得到想聽見的分貝後，上揚着嘴角，弧度自然，走向延伸臺，近距離面對粉絲，比了個‘噓’的手勢。
粉絲很配合，沒多久場面就安靜了下來，周熾野再次舉起話筒，用着正常聊天的音量開口：“這首歌，名字叫造夢者，你們可以把我當做就是這個人，不過，我想告訴你們的是：夢很短暫，就像人生一樣。”
有人計算過，人與人相遇且相識的幾率只有0.00487，而我們能在這個地方相遇，本身就是一個浪漫的事情，當你們開口喊我的名字，是我最大的榮幸。
找到你們是我最大的成功。
他停頓了一下，看着面前這麽多為他而來的小女孩們，突然有些感慨，語氣又柔了幾分：“我知道，你們有很多都是學生，工作黨，或許還有心态年輕的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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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知道你們為了來這次演唱會付出了很多，比如，請假，審批，辭職，極端一點的，可能還有因為父母的不支持，剛吵完架過來的。”
底下粉絲有些動容，大概是說到了她們心坎上了。
“真的很感謝大家能不遠萬裏，排除一切障礙來見我們，也很感謝大家對我們的默默支持，對于我來說，你們就是我的夢。”
夢，幻化成了一條條無形的線，而此刻的我們就是被編織在了一起，那些被纏繞的順間，即是永恒。
我們相遇的那一刻就是永遠。
這時，有個膽大的粉絲，大聲問：“野神，歌曲裏的‘Priness’是有什麽含義嗎？”
周熾野怔了怔，抓話筒的手緊了緊。
見沒立刻回答，底下有些躁動，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耳返裏的林佑見情況不對，緊急叫停，“熾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沉默了片刻，所有人都在等他回答，站在包間的許炙和宋忱筠也為他捏了一把汗。
“這個周熾野在幹嘛啊？這個問t題有這麽難回答嗎？這首歌難道不是寫給粉絲的嗎？”宋忱筠一連串問了三個問題，很是不理解。
“不是。”
“？”
許炙堅定道：“這首歌他不是寫給粉絲的。”
“你怎麽知道？”宋忱筠滿臉質疑許炙的說詞。
沒想到，下一秒，周熾野話筒裏嗯了一聲，傳遍了全場。
場面沉寂了三秒，瞬間爆發了無數的驚嘆聲。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相信。”
“周熾野，你不是最愛粉絲了嗎？”
“野神，我不相信。”
“那我們算什麽？”
……
鋪天蓋地的譴責聲，淹沒了整個舞臺，沒人一時能接受這個消息。
耳返裏再次傳來警告聲：“新歌首唱已經結束了，多說無意，快回後臺準備團歌。”
周熾野把耳返戴上，對着對方說：“別急。”
随後離開延伸臺，走到舞臺中央，站定開口：“我确實有一個欣賞很久的人，這首歌算是向她致敬，曾經有一段時間我的創作陷入了低迷期……
想到說太多會打擾，怕有心之人利用，轉峰話題，“她很神秘，作品很棒，甚至創作能力遠超于我，如果有機會的話，很想聽聽她對我這首歌的評價。”
官方又得體的求合作。
語畢，底下粉絲像是活過來了，有幾個還做着順氣的動作，大概是能接受這樣的解釋。
周熾野就是這樣，一個坦蕩而有分寸的人。
從不做沒把握的事，也不無端耗費別人的期許。
宋忱筠的神情有些呆滞，反應了幾秒，開口說：“原來有白月光啊，沒想到人氣大主唱也是個暗戀者。”
意識到許炙還在旁邊，想起之前她還有意無意地撮合她和周熾野，瞬間有些心虛。
于是帶着斥責渣男的口吻，對着許炙說：“虧我還那麽看好他，覺得他人挺不錯，原來早就心有所屬，那便利店以及公園還整這麽兩出，我還以為他對你有意思呢，阿炙，你可不能喜歡這種人。”
還沒等許炙回答，門口敲門聲響起。
宋忱筠看了眼許炙，就去開了門。
只見剛剛被她大聲斥責的對象，正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宋忱筠此時尴尬到了極點，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她尬笑了幾聲，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見她剛剛的胡言亂語，剛想試探下他。
卻見周熾野移開了目光，從她身邊擦肩而過，帶着極強的目的性，向許炙那走去。
宋忱筠：……
許炙看見來人，身上還穿着剛剛演唱的衣服，神情動容了幾分，擡眸睨視着他。
周熾野有些緊張，觀察着許炙的面部表情，不想漏掉一絲神情，見她依舊如第一眼所見時，表情淡淡的，他才堪堪開口：“許炙，你…”猶豫了半天，才擠出“你吃過飯了嗎？”六個字。
他原本想問的不是這句。
宋忱筠被這話逗笑了，不小心笑出了聲。
周熾野的耳根有些紅，看向宋忱筠，似乎對她剛剛突兀的笑聲有些譴責。
宋忱筠在收到周熾野的警告後，做了個把嘴巴拉上的動作，不再發出動靜。
許炙看着兩人的互動，無奈地搖了搖頭。
但還是照顧周熾野的面子，回了句：“吃了。”後又禮貌問：“周主唱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周熾野下意識摸了摸脖子，不自然地說：“你覺得，剛才那首歌怎麽樣。”
許炙摸不透他的意思，但還是如實回答：“挺好的，但或許你可以嘗試把beat，定的再高一些，你的嗓pass很廣，高音對你來說完全沒問題，這樣可能給人第一聽，更有沖擊力，效果也更直觀。”
許炙說完自己愣住了，一時情難自禁，在編曲上一下子輸出這麽多。
周熾野和宋忱筠也沒想到。
許炙掩飾性笑了笑，“我随便說的，之前專業課有講過編曲，所以知道一點。”
周熾野卻在腦子裏仔細構思了一下，發現好像确實是，雖然這首歌是慢節奏，但整體沒有特別一下子能抓耳的地方，來來回回修改了好幾個版本，一直以為是在曲子的節奏上，有些欠缺，現在看來是基調的原因。
他有些難以掩飾的欣喜，後又想起來感謝道：“你的專業課分數一定很高吧，音感很強，看來是天賦型選手。”
許炙剛想開口，宋忱筠實在憋不住了，一臉驕傲地說：“那當然了，我們阿炙四年專業課績點都是全系第一，而且她可是大名鼎鼎的…”
眼看宋忱筠就要說出許炙的身份，她立馬擡手捂住了她的嘴，尴尬地對着周熾野說：“不好意思啊，我和她有點事要說，周主唱，是不是該去候臺了。”
言外之意就是趕他走。
周熾野點點頭，表示理解，看了眼被許炙捂嘴掙紮的宋忱筠，随後提議道：“等會演唱會結束，要不一起帶我逛一下蘇城？”
許炙把手漸漸從宋忱筠的嘴上拿開，宋忱筠摸了把嘴上的水汽，替許炙答應了下來。
許炙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她別随意做決定。
周熾野看見她兩小動作，心裏了明，像是随意客套了句：“上次推薦你們去打卡的地方，體驗感怎麽樣？”
許炙微愣，看着周熾野嘴角意味不明的笑，明白了他的別有用心。
他是想讓許炙還了這份。
許炙心裏嘆了口氣，好人做到底，對上周熾野挑釁的笑，遲遲開口，“還行，就是挺費腳。”
周熾野被她的誠實逗笑了。
門外又響起敲門聲，只見門開了個縫，探進來一個腦袋，是個小男生，長相清秀白淨，看上去歲數很小，估計還是個學生。
他恭敬地對着周熾野：“周老師，我師傅叫你等會直接從3號通道走，那裏是唯一能直通後臺的，現在其餘幾個通道已經被私生霸占了，估計是準備堵你。”
“好，知道了，麻煩你了。”
小男孩有些受寵若驚，禮尚往來地說：“沒事，這是應該的。”
周熾野一想到烏泱泱的圍堵現場，就有些頭疼，他沒了逗人的心思，收斂了表情，神情鎮定，最後交代了一句：“不要提前走，把演唱會門票的票錢看回來。”
後又補充了句：“很貴。”
随後，走出了包間，獨自去面對那些未知的危險。
殊不知，他在明，有些人在暗，舊事重演地突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