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Angel

Angel

09

周熾野離開包間後,想起林佑讓徒弟帶來的提醒,直接從3號通道走。

就在快要到通道盡頭時,不遠處窸窸窣窣傳出了女聲,似乎在讨論什麽,按理說這個過道,一般人員不給無故進場,除非是內部人員,或者通過某種非法手段而貿然進來的。

周熾野有些警惕,沒再往前走去,想了想還是拿起手機詢問林佑,是不是他安排的工作人員。

通道信號不是很好,消息發送了半天,氣泡框旁邊的圈還在打轉。

周熾野還在猶豫要不要等消息,再行動,不料,前面的人先有了動靜,通道沒有可以隐蔽躲藏的地方,雖然只有一個過道感應燈,但只要人身一動,燈就會敏捷亮起。

通道的涼風從排氣扇吹進來,原本平穩的心跳,此刻有些亂了頻率,他将手機放進了右邊衣服口袋,雙手不太自然地垂落在兩邊,顧不上消息。

随着人群走近,周熾野耳朵還是敏銳地聽見了,相機的調試音,他還沾着亮粉的喉結上下動了動,像吞咽不安。

“兩邊都沒堵到他人,會不會已經到後臺準備了。”

“不可能,沒看見剛剛後臺還在到處找他,肯定躲哪裏去了。”

“我還等着采訪他拿第一頭條呢。”

“別想了,這次獨家肯定非我家莫屬。”

原本還在互相調侃的人,突然聽到手機的震動聲。

“你們誰手機響了?”

“沒有啊,不是進來前都把手機上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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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哪來的消息震動聲?”

互相看了看,仔細回想分辨着那陣震動聲,只聽其中一人,不确定地說。

“有沒有可能是周熾野?”

還在整理裝備的人群,停下了手頭的動作,紛紛不相信。

“在這能碰到他,那我孤寡一輩子。”

結果,下一秒,感應燈亮起,一抹紅色身影正冷峻地盯着他們。

……

周熾野緊繃的脊背,此刻有些虛汗,不知是太過緊張還是裏面空氣不太流通的悶熱。

“我去,我真只是随口一說。”

下一秒,集體反應過來,一窩蜂地沖到周熾野面前,相機的咔嚓聲不停,話筒快怼到他的臉上了。

“請問周主唱,你剛剛在演唱會的說詞是在給歌迷粉絲們打預防針嗎?”

“Top·Star會因此解散嗎?”

“野神,針對此次演出,你有什麽話想對粉絲說的嗎?”

“回答一下吧,也給粉絲一個交代。”

周熾野險些站不穩,攝像師看了看昏暗光線下的照片,似乎不太滿意,大概是新來的,又打開閃光燈狂拍了一通。

嘈雜的聲音,令人眩暈的閃光燈,以及喋喋不休t的話術,周熾野只感覺天旋地轉的,胃有些受刺激到抽痛,他緩緩扶牆蹲下,将頭埋在手臂裏,喪失了表達能力。

宋忱筠是個沖浪達人,剛把和許炙的合照發到公衆社交平臺,就驚呼了一聲:“阿炙,周熾野上熱搜了。”

許炙以為是舞臺新歌的預熱,湊近一看。

#周熾野新歌#

#周熾野 Priness#爆

剛點進條詞,下一秒門就被打開,林佑有些着急,先是環顧了一圈包間,心急如焚問:“你好,請問周熾野來過這嗎?”

“來過,不過已經走了有一會了。”

許炙反應過來,“不是你們讓他從3號通道走的嗎?還沒有到後臺嗎?”

林佑搖了搖頭,叉腰扶了扶太陽穴,來回走動,又開口問:“他走了大概多久了?”

“應該有十分鐘了。”

3號通道離後臺是最近的,怎麽走都不可能十分鐘都沒到,除非他被困住了。

林佑想起周熾野發來的消息,留下了句“遭了”,随後急急忙忙跑出去,門都忘記了關。

許炙和宋忱筠也意識到周熾野估計出事了,沒了看演出的心思,跟着跑了出去。

等林佑趕到,就見原本漆黑一片的路面,一個身影蹲在牆角邊,圍着他的人如同洪水猛獸一般,還有數不盡的閃光燈,詢問聲還在繼續。

林佑的心似被扯了一般,透過凜冽的寒流,撥開擠在牆邊的人群,大聲喊着:“你們要幹什麽?經過我司允許就随便采訪了嗎?”

後又看到閃光燈,火氣更焰了一層:“你哪個媒體的,業內規矩不知道嗎,閃光燈是随便開的嗎!”

他們遲疑了一會,有明眼人認出了林佑,提醒着身邊人別再有動靜了,但還是有人不死心追問着:“周主唱,我們只是想要個答案,能不能麻煩你說句話。”

周熾野的應激症漸漸平息後,這才緩慢地擡起頭,他的臉色不太好,眼角泛着猩紅,嘴唇顏色有些蒼白,憋着股勁,硬氣說了句:“滾。”

在場人所有人皆是一愣,沒想到素有紳士禮貌稱號的人氣主唱會說出這種話。

林佑見周熾野此刻狀态很差,急需回去休息,他還是客氣地說:“都散了吧,你們想知道的問題,後續我們會一一給時間你們采訪,但現在不是你們邀功的時候。”

正好許炙和宋忱筠來了,看到眼前拿設備的人,瞬間一目了然。

見媒體還在猶豫,林佑完全沒了耐心,:“難不成你們都想去公安部門走一趟嗎?”

這話一出,衆人才堪堪挪動步伐,離開通道。

許炙和宋忱筠走上前,只見周熾野被林佑扶了起來,面容虛弱,額頭冒着細細的汗,有絲狼狽。

大概是沒料到她們兩會來,林佑和周熾野都有些詫異。

周熾野眼神詢問着林佑,對方聳了聳肩,:“沒想到,她兩會跟來。”

宋忱筠擅長打圓場,“沒事,我們什麽都沒看見。”

周熾野沒心思和她糾結到底看沒看到,只是不願意讓別人看到他狼狽的樣子,還偏偏是應激症發作的樣子。

他一時有些芥蒂,走過許炙旁,步子放慢了一點,還是出聲:“抱歉,今晚你們先回去吧。”

意思就是不用留到最後了,自留随意。

沒等許炙回應,他就和林佑走了,只留給了她一個有些坍塌的背影。

/

林佑第一次遇見周熾野的時候,是他在山城出差,那時的周熾野還只有十八歲,少年一副青澀還沒長開的模樣。

卻從容不迫地站在街邊駐唱,沒有一絲怯場,每句歌詞從他嘴裏出來總是讓人洋洋盈耳,有的甚至比原唱還要更勝一籌。

那晚他一直聽着周熾野唱歌,彼時的少年渾身透露着意氣風發的少年氣,吸引了不少圍觀人群,随着夜幕降臨,時間推移,鑒賞的觀衆稀稀散散最終都離開了,唯獨還剩林佑,一直等到他結束。

看着他收設備的手,他走上前和他打了個照面,饒有興致地逗他:“小朋友,幾歲了?”

周熾野擡頭,一臉寫着‘有病’地看着林佑。

很好,小小年紀就會用臉罵人了。

随後,林佑正經問他:“想站在舞臺上唱歌嗎?我覺得你很有天賦。”

少年重複了句:“天賦?”

腦子裏播放着被人砸壞的吉他,嘴角有些諷刺的嘲弄。

淡淡回了句,“不了。”

随後背着把琴,向前走。

林佑當時才剛進入娛樂圈行業,對星探這個職業充滿熱情,他鬥志滿滿地跟了上去。

每天白天開會,晚上雷打不動地去街邊聽周熾野唱歌。

算是毅力也是賭注。

就這樣硬是将一周的出差時間,延長到了一個月。

在8月的最後一天,周熾野演唱完最後一首歌,看着直打哈欠的林佑,張了張嘴。

“你想讓我站的舞臺,是個怎樣的舞臺。”

林佑一聽這話,立馬清醒來勁了,他從臺階上坐起,走到周熾野面前,滿臉殷勤。

“我準備打造一支樂隊,你當主唱怎麽樣。”

看似提議,實際是在詢問他的想法。

周熾野想了想,像是贊許這個想法,認真給意見:“不錯。”

簡潔明了兩個字,算是回答。

林佑高興地半天沒緩過來,于是當天買了兩張第二天回京的票。

就這樣周熾野成為了林佑麾下第一個簽約者,後來漸漸找到了別的隊員。

第二年,正式以Top.Star組合出道。

當時的樂隊根本無人問津,直到周熾野在第一次見面會上,演唱了一首《想着你》,深情綿柔的唱腔,一擊打動了無數少女的心。

慢慢地才開始有關注有熱度有流量。

但好景不長,由于業務能力太過突出,樂隊熱度又次次出圈,有眼紅的對家故意在網絡上大肆宣稱知道周熾野的過往,還說他根本不是表面這麽光鮮亮麗。

甚至還翻出了一段陳年視頻。

鏡頭裏的少年單薄的身軀,懷裏抱着一把斷了弦的吉他,死死不松手,藍白的校服有幾道褶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盯着鏡頭的眼神,透露出一股厭惡。

一時間網絡上紛紛有些質疑,這麽一個陰郁少年,怎麽能做得出這麽有朝氣的作品。

當天無數家不知名媒體堵在公司樓下,不知情的周熾野,被數不清的閃光燈包圍着,人群的質問聲,讓他感到窒息,也就是那時候他患上了閃光燈應激症。

一段不堪的過往,注定會形成遮不掉的疤。

他也才知道無數的鮮花掌聲都換不來一句道歉,以此來彌補內心的傷害。

也沒有一個人能走進他的世界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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