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Flower

Flower

14

教學樓旁的樹葉嘩嘩作響,銀鈴般清脆悅耳,連帶着風都柔和了許多。

稍作休整,連t導演在內,參與錄制的一共八個人。

許炙熄滅了聊天界面,平複了一下躁動的心,表面風平浪靜地聽從開錄指令。

周熾野站在她旁邊,見她像個學生犯錯的站姿,低頭唇角噙着笑意。

鏡頭調試完畢,将取景器對準站在教學樓中央的花壇,取了一部分景。

正式開錄,王玖将鏡頭框住許炙和周熾野。

映襯着後面郁郁蔥蔥的桦樹,莫名有一種般配的感覺,仿佛不是在錄制,而是在給他們兩單獨拍合照。

“王玖,你愣着幹什麽呢,還不喊開拍action?”導演見他對着鏡頭的景象發呆,以為他在偷懶。

王玖這才沉下心,借着過硬的專業素養,嘴裏一直導播着他想要的鏡頭畫面。

“請問許老師,你可以簡單介紹一下自己嗎?”

許炙收到指令,點點頭,贻笑大方道,“大家好,我是梁千特教學校的音樂老師,來自蘇大的音樂學院,目前就讀作曲與理論系。”

旁邊的主持人,有些驚訝,“原來許老師,還沒畢業啊,真是年輕有為。”

許炙垂眸作謙恭态,“學校能應聘我是我的榮幸,自身還是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還需要學校裏前輩們多多關照。”

周熾野透過餘光,斜着朝她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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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事不卑不亢,談吐間落落大方,邏輯性很強,确實是個代表學校的不二人選。

鏡頭轉向周熾野,見他默默收回的目光,王玖摳了一下鏡片,示意主持人繼續cue流程。

接收到信號,主持人将話筒遞給了周熾野,熱情度高了幾分,“請問周主唱,您來錄制的初心是什麽?”

沒讓他自我介紹,而是讓他直接表明立場。

周熾野接過遞來的話筒,一改之前的懶散樣,眼神帶着堅定。

“我想告訴大家,不要輕易定義自已,即使你身處逆境,但要相信總會有涅磐重生的一天。”

他半轉身,指着後面的教學樓,沉穩清冽開口:“這裏面是我們泱泱華夏的一部分,但鮮少有人知道注意到這裏,只是因為他們的特殊記號。”

許炙有些動容,從來沒聽過別人會這麽特殊看待這些難以啓齒的不完美。

“人不可能完美,人生更是,曠野需要去追尋,而我們當下能做的,就是需要平靜地去接納每一個不完美的自己。”

“不必為了自己的特殊而自卑,更不要因為自己的缺陷而向不理解的人道歉。”

錄制現場一片寂靜,都被周熾野這一番說辭愣住了一小會。

還是許炙帶頭鼓掌,其他人才反應過來,也跟着鼓掌。

周熾野對上她有些情緒暗湧的眼神,上下掃視了她的臉,靜了幾秒才堪堪挪過視線,不再看她。

許炙怔了怔,下意識怕自己哪裏不得體,正好趕上休息時間段,她拿出鏡子左右照了照,發覺并沒有哪裏不妥,便松了口氣。

于是,拿着水杯,走到大樹下的一片陰涼處,靠着樹幹坐了下來。

就聽導演和策劃在旁邊讨論:“陳導,我怎麽感覺這周熾野和傳聞中的很不一樣。”

導演看了眼在不遠處的周熾野,沒做評價。

王玖走過來,滿臉興奮地拿着錄制屏幕給他們兩看。

畫面上的周熾野,上身裏面白色長袖內搭,外面套了個深藍色加絨衛衣,底下是個同色系的運動褲,腳踩白色板鞋,有種校園男大的即視感。

策劃師津津啧嘆了兩聲,“這蠱王的稱號不是浪得虛名啊,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興趣向演戲行業進發。”

“怎麽,你有想簽他的意思?”

“那倒不是,只是覺得王玖說得對,有些人生得這樣好的皮囊,不上鏡真是可惜了。”

導演手敲了敲他的胸口,壓低音量,“你可別忘了,我們冒這麽大風險,向他公司抛出橄榄枝,這份情,林佑怎麽說也得還。”

策劃師有些不解,“這周熾野也沒犯什麽大錯,怎麽就有雪藏的意思?”

“害,他們樂隊雖說不算完全屬于娛樂圈,但也和娛樂圈有關,你想以他的人氣,不知道都動了多少人的蛋糕了,演唱界那些彎彎繞繞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似有些可惜,對方嘆了口氣:“真是可惜了,資本打壓,小公司就是沒法抵抗啊,他那老板也是硬氣,本來沒打算接這檔節目,誰能想到最後還是接了。”

“有時候啊,人不得不向命運低頭,世事難料咯。”

導演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回錄制場地,朝周邊喊了聲,“繼續錄制。”

這一錄制就錄了一上午,趕在下課鈴打響之前,團隊收工了。

導演對着許炙客氣道:“辛苦許老師了,後面錄制還需要您配合,今天的錄制先到這裏,我們還有事,不打擾您教學了。”

許炙悶聲應下了,彎腰,低眉目送他們離開。

周熾野為了擋冬陽,将衛衣帽子戴了起來,臉旁夾雜着昏暗的陰影,目光沉沉,滑動着手機。

下一秒,許炙的口袋震了震,劃開鎖屏,聊天界面上多了一筆轉賬。

許炙朝他看去,有些莫名。

“早飯錢,說了會轉你。”周熾野擡腳,冷酷地解釋了下。

後又摸到褲子口袋裏的飯卡,走半路又折回來了,有些調侃,“你卡殼挺別致。”

剛想說你們小女生是不是都喜歡這款。

許炙卻打斷他,提前說了聲謝謝。

将周熾野後面半句話,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她腦子裏想着回去要送走宋忱筠了,這一分別又不知道什麽時候還能再見一面,許炙有些開心不起來,連帶對方玩弄她的語氣都沒在意。

看着魂不守舍的瘦弱背影,周熾野隔着一段距離,跟在她身後,以防下一秒被風刮走。

地面上的水泥地有幾道裂縫,乘涼的小亭子裏木板也有些破舊,走在上面嘎吱嘎吱地響。

許炙沒做停留,穿過林蔭大道,走進了教師公寓。

剛把門打開,地上鋪滿了行李箱,看見裏面的衣物及特産,許炙向下撇了撇嘴唇。

“你回來啦,阿炙,第一天錄制怎麽樣啊,順利嗎?”

許炙不敢立馬回過身,借着拔鑰匙的動作,默默地舒了口氣,緩解不舍的情緒。

她強顏歡笑地将鑰匙裝進口袋,走向宋忱筠,将頭靠在正在疊衣服的她,兩手環抱着閉眼,享受着這片刻靜谧。

熟知許炙不舍得,宋忱筠停下手裏的動作,安慰笑着說:“別難過,又不是不見了,馬上跨年一起回江城放煙花,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歡煙花了嗎?”

許炙悶聲嗯了一聲,宋忱筠笑了下,又開始不放心地叮囑她:“記得好好吃飯,多休息,冬天多穿點,你可是這裏孩子們的希望。”

聞言,許炙睜眼,起身又恢複了動力滿滿的狀态。

宋忱筠一直都知道許炙的夢想,也知道她一個人在蘇城讀書有多麽不容易。

回想起她有說過自己和這些孩子們很能感同身受,所以更加堅定了她想要援助的決心。

而宋忱筠需要做的,只要在一旁替她默默喊加油,時不時給她鼓勵。

不論對錯,不論結果。

好朋友就是如此,既然選擇和對方做朋友,那就證明兩人三觀一致,所以,無條件的偏愛和不計後果的支持,都是理所當然的。

在拉上行李箱的最後一條拉鏈,宋忱筠的個子比許炙矮了幾厘米,但看上去大差不差,她故作輕松,平視着對面靠牆的許炙,張開雙臂。

這是屬于她和許炙之間的暗號,無論發生了什麽,只要一個擁抱,就能撫平所有的疤痕。

十一點半,許炙幫宋忱筠拉着行李箱下了樓,準備打車去車站。

今天信號好像不是很穩定,數據網絡時不時也會被屏蔽,打車界面轉了好幾個圈,遲遲沒有打到車的跡象。

許炙有點着急,從這趕去車站少說也得半小時,而宋忱筠車票時間是一點半,生怕來不及。

就在她到處調整方位找信號時,一輛紅色的大G穩穩地停在了她們面前。

車窗降下的瞬間,許炙看見周熾野淡漠的臉,沒什麽情緒地開口:“上車。”

宋忱筠用手擋着嘴型,問許炙,“你跟他提了今天要去車站送我嗎?”

“當然沒有啊。”

“那他怎麽突然出現,還這麽及時?”

許炙摸了下被宋忱筠發絲撩過的鼻子,忍住想打噴嚏的沖動:“他好像…一直都很及時?”

……

兩人上了車,如同被開了靜音,安靜地如同鹌鹑,渾身透露着不自然。

聞着車裏淡淡的雪絨香,莫名有些安心。

宋忱筠還是好奇心問了句,“周主唱,你怎麽知道我們要去哪?”

周熾野調了調後視鏡,後備箱的行李滾動聲清晰明了,仿佛在替他回答。

宋忱筠尴尬笑了笑,決定不再沒話找話。

一點十分,正好到車站口,周熾野沒下車,也沒開走的意思,就默不作聲地停在路邊。

許炙剛想對他說,等會自己打車,卻被對的止住。

“校t長讓我務必把許老師的好朋友送上車,回來時要一并将你帶回來。”

頓了頓,意有所指道,“畢竟你和我現在可是掌中寶。”

……

許炙默言,看着宋忱筠上了高鐵後,走出大廳,紅色的車身已然換了個位置,但依舊很是亮眼。

見許炙上車後,攥緊着手,周熾野默默打開熱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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