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Doubt
Doubt
15
周熾野透過後視鏡觀察着許炙，見她有些拘束地坐在後座，粉白的手有些被風吹得發紅。
像是對冷空氣過敏。
他假意調整挂在後視鏡上的平安挂墜，動作有些明顯，吸引了許炙的注意。
漫不經心開口：“許老師，這是…把我當司機了？”
許炙：？
他放下擡起的手，又有些不客氣地說：“既然是承人情，許老師應該懂得分寸吧。”
許炙這才反應過來，她坐後座确實有種周熾野是司機的感覺。
但她又覺得坐他旁邊更不妥當。
第一：這是周熾野的車。
第二：她和周熾野好像...還沒熟到能坐在一排的地步。
第三：周熾野的副駕駛誰敢坐啊…
周熾野像是知道她內心的小九九，左手挑起安全帶，半斜着身子。
善解人意道：“許老師要是實在為難的話，那就下去打車吧。”
許炙倒是沒想到他會因為這個威脅她，沒脾氣地笑了，“周主唱，這是不打算好事做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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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熾野睨了一眼她，“這某人不是不願意嗎？”
許炙看了眼外面時不時驟起的冽風，路上行人的帽子都随風遠去。
她下意識将敏感肌的手往袖子裏縮了縮。
想了想在外打車還需要在寒風裏受凍，說不定人家還不樂意接單。
頭皮一硬。
不就是副駕駛嗎，誰坐不是坐，反正以後都會有人坐。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還是在心裏默默地給對方提前道個歉。
許炙将外套的拉鏈拉到底，臉往衣領裏縮了縮，一副壯士視死如歸的姿态。
慢吞吞打開車門，關門後，又走到副駕駛。
周熾野注意到她這不情不願樣，料笑了一聲。
随着車門打開，一陣寒風湧了進來，許炙哆嗦着鑽進副駕駛，小臉被凍得煞白。
“許老師，你要是一早就坐前面，也不會哆嗦成這樣。”
許炙懶得搭理對方欠嗖嗖的語氣，直視着前方路道，緩了會，想起還要系安全帶。
在觸碰到安全帶的那一瞬，她愣住了，上面還有防塵袋沒撕。
也就是說，在她之前，沒人坐過這輛車的副駕駛，而她是第一個。
許炙是周熾野身邊人中，唯一一個坐上他副駕駛的人。
她突然想起曾經的一個帖子：要看男人對你有沒有意思，就得看他用不用車泡妞。
比如讓不讓你坐副駕駛…
不過，對于周熾野來說，他好像不屑用車把妹。
許炙清了清莫名其妙的思緒，用力扯下安全帶，沒管那個防塵袋。
周熾野見狀，心直口正地調了調吹風口。
暖風正對着許炙，風撞擊到她面前，袋子順着氣壓，呼呼作響。
這倒是提醒了他，勾着唇，意味不明地看着那抹透明袋子。
随後，慢悠悠地說，“許老師，你近視嗎？”
像是随口一問的家常話。
許炙有些莫名，但還是老實回答：“有一點。”
周熾野點點頭，恍然大悟了一下，“噢，怪不得。”
随後微傾着身體，伸出兩根長指，向她身前伸過去。
許炙對上他的眼，兩人眼神流轉間，他卻先挪開視線，将注意力放在了她面前。
只見手指捏住了防塵袋的最下端，借巧勁輕輕往下一扯，附着在安全帶上的塵封物，在他手心上揉成了一團。
許炙內心有些淩亂，一時間空氣中的氣氛有些微妙。
所以，剛剛他問她近不近視，只是想讓她拆防塵袋？
那為什麽不直說！非要逗她一下...
兩人默契地沒再開口，一路上除了車載音樂，再無其他過多的言語。
到了校門口，周熾野響了半天喇叭，門衛才慢悠悠地朝車走來。
他降下車窗，準備讓他放行，對方卻表示沒見過他這張臉，不給進。
許炙見今天值班的是她來面試那天遇見的，也算半個熟人。
她扒拉了下周熾野，示意他往後靠靠，讓她試試。
“門衛大哥。”
對方原以為車裏就周熾野一個人，沒曾想副駕駛還坐着一位，他走近了些。
“呀，許老師，好久不見。”門衛記性格外好，見到許炙那張有辨識度的臉，瞬間就對上了人名。
“确實是好久不見了”許炙一陣寒暄過後，想起車一直堵在門口不好，又開口。
“哥，是這樣的，我旁邊這位是最近來我們學校一起錄公益的嘉賓，也算是學校現階段的貴客，今天我們出去送人了，剛回來，還請麻煩您替我們放行。”
周熾野朝許炙作客氣狀的樣子看了一眼，沒吭聲。
門衛聽聞，有些考量地盯着周熾野的臉。
上下掃動了幾秒，像是人臉識別器，掃描成功了才放行。
許炙道了謝，坐正身體，舒了口氣。
周熾野嗤笑了聲，調侃的語氣：“沒想到，許老師的臉在這裏這麽管用。”
“不光來去自如，還能沾着你的光，一路暢通無阻不說，光是注目禮就接受了不少。”
“那也只是在這裏，她們那是出于禮貌。”許炙心情好了些，也開玩笑道，“還是周主唱知名度大些，出門在外靠刷臉就行。”
……
剛把車子停穩，王玖就出現了，看着許炙和周熾野兩人出現在同一個畫面，他有些詫異，看了眼後面的車，意識到兩人剛剛一塊從外面回來。
兩人卻坦坦蕩蕩，沒什麽情緒波動。
他不多言，倒是莫名看了兩眼許炙，想起自己的任務，他拿出手機，對着許炙和周熾野播放了一段視頻。
是今天上午剛錄制出的一部分，鏡頭裏的先是用無人機錄制了一段學校的地段情況，然後切近景，從校門到教學樓，每一個地方都錄制了一部分。
在最後的三分之一，背景先是模糊的兩個身影，但一眼就辨別出了是許炙和周熾野。
結尾标題上寫着：大家期待的重磅嘉賓，會是你心目中的他嗎。
随後給了很多提示性特征詞語。
就差把周熾野三個大字标上去了。
……
許炙還以為年輕人策劃會有些創意，腦洞會大一點，沒想到還是老樣子。
或許節目形式被固定化了，單憑自己的想法，沒辦法做到一意孤行。
三分半的視頻，寥寥幾句開場白，實則看點有些欠缺。
不過這只是初步的，王玖來也是想問問他們兩的意見。
許炙看完竟一時有些詞窮，不知道該如何委婉地表達出視頻的創意欠缺性。
只聽他身旁人，語氣冷漠，“如果第一期你們就剪輯成這樣，”頓了頓，眼神有些犀利，“我覺得後面不用再浪費彼此時間了。”
這話語氣雖然有些重，但這确實是最中肯的，一針見血的。
王玖啊了一聲，有些受打擊，許炙見對方再一次反複看着視頻內容，上前去安慰。
“小王，你的攝影能力挺強的，可能需要在原稿的基礎上再改動，所以這個初稿，确實是有欠缺的地方。”
“如果我是觀衆的話，開頭采用一鏡到底的方式，我會有種...在買房的感覺。”
聞言，王玖不好意思撓了撓頭。
“或許，你可以試試先用一段治愈系音樂作為開場的BGM，然後再緩慢拉近鏡頭，直接引出你所要展示的部分就好了。”
“第一期對于公益型節目，口碑就是一眼定奪。”
“況且這次有人氣選手周主唱，你不用怕，大膽去發揮你最想表達的就好。”
王玖原本還有些灰蒙蒙的心情，被許炙一安慰，瞬間好受了許多。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對着她和周熾野禮貌性打了聲招呼，随後轉身回住處修改初稿了。
周熾野手插兜，漫不經心地調侃了句：
“沒想到許老師，連攝影方面都懂。”
許炙有些不自然，反應了幾秒，“攝影技術是最能反應人審美的一項技能，有些東西不需要刻意去學，我也只是個小白，恰巧輸出自己的審美觀點罷了。”
周熾野沒說話，也不知道信沒信。
許炙也不糾結，先行離開了停車位，向着公寓走去。
走在路上，她收到了宋忱筠平安到地方的消息，一下子安心下來，回了個好。
到了房間，許炙脫了外套，重重地躺在了床上，聞着宋忱筠的香水味，清晰感受着分別的戒斷反應。
特別想找人談心，她久違地打了個電話給遠在江城的白女士。
白女士大名叫白昱，是名醫生，也是許炙的媽媽。
之前是拿手術刀的婦産科醫生，後來說是因為手部受傷，就再也沒有重返過手術室了。
許炙平時沒事很少打電話，因為怕一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就想哭。
每每都是白昱自己主動打過來，這次倒是沒想到許炙會主動打過來。
“炙炙。”t白昱溫柔的聲線透過手機傳入許炙敏感的耳蝸裏。
她眼眸動了動，藏匿眸中的霧氣，輕聲叫了句：“媽媽。”
“嗯，最近怎麽樣啊，有沒有多穿點衣服，錢夠不夠？”
“晚上不能貪涼，媽媽昨晚看蘇城的天氣預報說最近大幅度降溫，你自己要多注意保暖啊，還有你那手一到冬天就敏感泛紅，多抹點護手霜...”
聽見對面還是一如往常在家一樣，愛的啰嗦着。
許炙再也忍不住了，努力克制着顫抖的聲線：“媽媽，我很好，別擔心，最近找了個喜歡的工作，也交了好幾個朋友。”
白昱放心地笑了聲，“你過得開心就好，想和媽媽聊點什麽嗎？”
許炙腦海裏浮現了周熾野那漫不經心的表情，還有那股別扭勁。
她張了張口，又将想說的話咽了下去，轉了別的話題。
“媽媽，你當年是怎麽和爸爸認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