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ternity(上卷完)

Eternity(上卷完)

21

蘇城冬日的天空一碧如洗, 許炙看着車窗外藍紫相間的晚霞,黃昏線氤氲着流星軌跡的飛機線條,陷入了沉思。

周熾野熟練地把控着方向盤, 打了個右轉向燈, 拐進颠簸的沙子路,車身剛駛進校門口的鐵栅欄,許炙就看到銀杏樹下, 站了幾圈工作人員。

這次采訪場面貌似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隆重, 一下子竟然來了這麽多媒體。

她下意識想扭頭問問周熾野,卻又想起兩人正在鬧別扭, 于是硬生生把想問的話扼殺在了搖籃裏。

王玖本來在調試攝影機, 鏡頭剛對準校門口,就看到了周熾野的車子,對着導演喊了句:“他們回來了。”

原本還在商讨流程的來訪記者們, 紛紛安靜了下來, 也都順着王玖的視線看去。

周熾野把車靠着教學樓的牆壁徐徐停下,先按下門鎖鍵, 示意許炙先下車。

許炙攏了攏脖子上的圍巾, 撇了眼正在撥動車鑰匙的周熾野, 兩人還是沒破冰,她便用力掰了下車門柄手, 托着蛋糕下了車。

周熾野感受到許炙下車後,車的輪胎被用力關車門的動作一震,他無奈地笑了下,有些帶着寵溺的意味, 随後也下了車。

“真是周熾野。”

見周熾野下了車,媒體都走近他, 摩拳擦掌着,迫不及待的架勢,像是準備好,随時問他,那些手裏提前準備好的問題。

許炙站在一旁,就這麽靜靜地盯着正被人群圍着的周熾野。

在這一瞬間,她才意識到,自己和周熾野的世界差。

少年應該是被無數的鮮花和掌聲圍繞着走着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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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和她,或許,根本就不是一路人,自己竟還在奢望成為他的同行者。

許炙一直托着蛋糕的手,有些發麻。

此刻,她卻感覺不到了。

周熾野看着秩序亂成一團的場面,心底漸漸産生煩悶感,導演見狀,下場阻攔着,伸出手擋在周熾野面前,嘴裏喊着:“大家先不要急,一個一t個來,按照簽到順序啊。”

周熾野向後退了退,餘光中,看着身穿白衣的窈窕少女,此刻像失神般看着他這邊。

還以為是這個場面把她吓到了,本想走過去解釋安撫下,挪動步子的瞬間,卻看到許炙像回了神,立馬往她那後腿了兩步。

周熾野愣住了,這是在怕他?還是想撇清關系?

他自嘲地冷哼了一聲,沒再前進。

成年人的世界就要适時地懂進退。

他走向臨時搭建好的采訪臺,憑借着長腿一個大跨步邁了上去,調整位置,站在了臺子中央。

媒體們也安分地站在臺下,等着周熾野準備好。

王玖找了個最合适的位置,置架着錄像機,給他比了個OK的手勢。

周熾野接收到信號後,點頭示意媒體可以開始發問。

“周主唱,請問您來貴校錄制的初衷是什麽?以及現在有所改變嗎?”

這個問題雖然很官方,但是回答需要認真捋清思路。

周熾野想了想,沉穩發表着:“原本是想看一下這個世界的某一小角落,體驗一下不同的人生,畢竟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原本在做筆錄的工作人員聽到這句話,擡起了頭。

“但是直到我來了才知道,我們在場的各位都是極其幸運的存在。”

臺下的媒體人員下意識互相看了看,不明所以。

周熾野不疾不徐的,再次開口:“曾經我一度認為,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但現在卻有些認同命運。”

他拿起一旁不知何時準備好的學生換耳蝸的側面照片,“這裏的孩子正承受着助聽器不匹配的痛苦,可是了解這樣實情的卻少之又少。”

“據我查閱的相關數據顯示,我國有聽力殘疾人超過2054萬人,并且每年至少有2萬名左右的新生兒罹患聽力障礙。但是,專業的手語翻譯卻不足1萬人。”

“在這個萬千大數據時代,沒有人會主動關注這些,以及做出相應的解決措施。”

“因此,我想正好借此機會,通過這樣一個傳播平臺,呼籲大家多關注這個弱勢群體,以及也向有關研發部門申請盡快升級人工耳蝸,為衆多被按下‘靜音鍵’的孩子重新開啓‘聲之門’。”

站在臺邊上的許炙,看着臺上的周熾野,一旁的補光燈打在他身上,明明穿着最簡單的休閑裝,此刻意氣風發的身形,像被鍍了層金光。

颀長的影子折射在他身後,仿佛在創造屬于他的世界。

她突然想起一句話:少年應有鴻鹄志,當騎駿馬踏平川。

少年應當有像鴻鹄一樣的志向,應當騎着駿馬踏過山河平川。

臺下的人也無一例外被他這番說辭,洞心駭耳,特別是導演,露出滿眼欣賞的神情。

問這個問題的記者似乎很滿意他的回答,沒再多提問,就換成了下一個。

“請問周主唱,您對接下來的事業有什麽規劃嗎?可以小小地透露一下嗎?”

許炙原本想悄然離場,卻聽見周熾野說:“我想以個人身份創辦一個基金會,并且會以演出形式籌備非公募式基金。”

她停住了腳步,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這個基金會的含金量。

基金會分為兩種,一種是公募基金會,另外一種就是非公募基金會。

公募基金會可以向公衆募集資金;非公募基金會的基金來源于特定個人或組織的捐贈,不得向公衆募集資金。

大家都有些眼眶泛紅,特別是許炙,沒有人能比她更懂他這句話的殺傷力。

他這麽好的一個人,就應該享受着世間的美好。

而他卻為了泛泛之交的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以個人形式演出,也就意味着,接下來的時間他會以solo形式進行演出,很可能不會再以團隊身份出現在大衆,并且還要承擔着所有風險後果。

這麽大的代價,別說是知名人物,哪怕是普通人恐怕都難以有他這份真心和魄力。

記者的手顫抖着舉起手,再次補充發問:“您…是什麽時候産生這種想法的。”

周熾野視線放遠,看着許炙緊繃的背脊,拿起話筒,像在對某人表明心意:“很早了。”

放下話筒,又像在對自己說話:“早在我二十四歲生日那天。”

只有風聽見了,可惜她卻沒聽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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