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蝴蝶

蝴蝶

48

許炙睜眼已是中午, 難得沒有設定鬧鐘的日子,自然醒的感覺确實不錯。

她半起身靠着床頭,習慣性刷起手機。

看到标題【情侶必做100件事】, 遲疑幾秒點了進去。

除了清單, 許炙把界面往下拉,打發時間看評論。

7399號航海家:約會!約會!約會!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衆所周知,情侶之間感情快速升溫的方法, 無非就是兩人膩歪在一塊, 所以,有機會約會就一定要約會, 不光能近一步彼此了解, 更能篩選兩人最終是否合适。

許炙抿唇,點開這條評論的跟帖。

1樓:我和crush第一次約會就是跟着這個清單做的,戀愛長跑了三年, 最近要結婚了。

2樓:恭喜啊, 新婚快樂,附和1樓, 我和我對象也是, 能把這100件事做完, 基本上不結婚都很難收場。

3樓:個人覺得不能全部跟随這個清單,還是要根據兩人的實際情況, 用自己的方式培養感情。

......

新消息提醒:

Z2:阿炙,醒了嗎?

許炙劃開消息欄,敲了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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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I:醒了

周熾野似乎是守着手機,她消息剛發出去, 下一秒就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Z2:下樓。

簡潔的回複卻透着冷漠的感覺。

果然文字是冰冷的。

許炙掀開被子,粗略換下睡衣, 套上毛衣和外套,先是走到陽臺,往樓下看了看。

周熾野就坐在樓下的公共木椅上,手裏貌似還拿着什麽。

沒再耽擱,離開陽臺,開始重新着裝。

怕他等久了,只畫了個淡妝。

今天雖然要出門,但主要是帶他去見曲峄。

兩個熟人面前,精致打扮才顯得生疏。

更何況。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周熾野對曲峄有種莫名的敵意。

許炙放下化妝刷,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頭發。

拎起個帆布包就出門了。

走到樓下,周熾野背着光,低頭還在把玩着手裏的東西。

許炙打眼一瞧,是個蔚藍色的長方形盒子。

直到他将盒子翻了個面。

一個顯眼的綠玫瑰鑲嵌在盒子的蝴蝶結上。

原來是個禮盒。

不過,這玫瑰的樣式格外眼熟。

周熾野注意到左側的陰影,“今天還挺快。”

許炙從肩上卸下布包,坐到他右側。

“你怎麽知道是我?”

周熾野沒立刻回話,而是将手中的禮盒遞給她。

“這是...給我的?”

許炙有些意外。

對方應了聲,懶散着:“打開看看。”

盒子打開的瞬間,有幾只蝴蝶飛了出來。

蝴蝶翩遷,愛意彌留。

許炙驚呼一聲,“現在可是冬天。”

周熾野沒錯過女孩眼底的驚喜,聲線也透着幾分缱绻,“她們可不是主角。”

他靠近許炙,擡手替她翻開了夾層。

一條銀色手鏈。

許炙小心翼翼将其提起,放到掌心。

是一個墜着月亮和蝴蝶的手鏈。

仔細看,月亮上面還有字母——ZHI。

是她的名字。

那蝴蝶呢。

出乎意料,許炙看見的卻是——Z&Z。

見她愣神,周熾野從她手裏拿過手鏈。

輕柔地拉起她的手,當着她的面,将手鏈慢慢戴到她的手腕處。

冰涼的觸覺,連同他接下裏的話,惹得許炙心尖一顫。

只聽他慢條斯理地說:“許炙,這條手鏈的寓意是自由與愛。”

“我不想你産生愛情會束縛你的錯覺,但同樣我會傾我所有的愛意給予你。”

他收緊了手鏈的調節繩,繼續說:

“人生還很長,如果以後你最終的選擇不是我,那我更希望,在這條荊棘塞途上,你依舊能保持自由的靈魂。”

“不受拘束,不被定義,自由爛漫。”

“做一個搖尾塗中的天馬行空派藝術女孩。”

許炙咬住嘴唇,眼中的霧氣再也掩飾不住。

她一把抱住周熾野,帶着哭腔在他耳邊說:“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這些。”

周熾野略顯僵硬的上半身,在感受到懷中女孩的顫抖後,漸漸恢複了常狀,拍着許炙的背說,“那,是我的榮幸。”

許炙哭累了才想起來。

她離開周熾野的懷抱,好奇問道:“為什麽蝴蝶上面不刻你的名字?還有你的網名為什麽是Z的二次方。”

周熾野擡手擦去她眼角殘留的淚,贊許着:“許炙,你很聰明,我想...你t應該已經有答案了。”

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我有答案了。

許炙停止抽泣,腦子轉動了起來。

難道。

Z&Z=Z的二次方。

所以,他的小心思就是——

把兩人唯一相同的字母縮寫,藏匿在生活的每一處。

吉他上的署名,微信的名稱,以及蝴蝶背面的特殊字母。

蝴蝶入冬遷徙以免瀕臨,而周熾野的愛是蹁跹于冬。

那份難以泯滅的不是天性,而是本能愛意。

即便這份愛意從未想過能窺見天光。

許炙兩手攀上他的脖子,克制蔓延的酸意,“周熾野,你好愛我。”

周熾野下意識扶住她的腰,視若珍寶道,“嗯,我最愛你。”

-

抵達18:53咖啡廳時,店內已然忙碌了起來。

門口的車位所剩無幾。

周熾野讓許炙先給曲峄打個電話,問需不需要停在店門口。

沒想到,下一秒,店裏出來了個人。

是陳琳。

估計是曲峄提前打了招呼。

陳琳徑直走到車前,敲了敲副駕駛的窗。

許炙摁下車窗,笑着打了聲招呼。

“陳老板,好久不見。”

陳琳面色有些憔悴,估計是累的。

看這店裏的生意就知道。

她強打精神,勉強笑着回應。

“許老師,确實是好久不見了。”

許炙朝咖啡店裏看了眼,解開了安全帶。

周熾野注意到後,開了車門鎖。

許炙順勢下了車。

陳琳這才看清主駕駛的周熾野。

男人的眼神剛從許炙身上移開,似對目光格外敏感,兩人就這麽對視上了。

陳琳被他的眼神盯得發怵,轉身扯了扯許炙。

許炙這才想起,她趴在窗口,做起了介紹。

“陳老板,這是周熾野,也是...我男朋友。”

陳琳沒太驚訝,只想快點離開這,便直接報上名。

說完禮貌性點頭就拉走了許炙。

她環顧了四周,随後壓低音量:“許老師,你男朋友...看上去有點...不好惹。”

許炙:“?”

她倒是頭一回從別人口中,聽到周熾野不好惹。

陳琳深感惋惜,“你是真的喜歡他嗎?不是他強迫的嗎?”

許炙眨了眨眼,她好像對周熾野有什麽誤會,而且還不小。

“你為什麽會這麽覺得?”

陳琳舔了下幹澀的唇,隐晦說:“眼神啊,他看人的眼神侵略感也太強了,尤其是,我當時碰了下你之後,他對我格外不友善。”

許炙啊了一聲,照理說不應該啊。

周熾野向來對女性都很紳士,态度也很尊重。

況且,陳琳和他應該是第一次見面。

許炙沉思了幾秒,“對了,他之前好像還來過你們店買過甜品。”

“什麽時候?”

“好像是十月初吧,”許炙回憶起,那次他特意大早給她買的蛋糕,問道,“你沒印象了嗎?”

陳琳口中念叨着‘十月初’,原本舒展的秀眉,此刻蹙了起來。

“估計是那天太忙了,沒怎麽注意,回頭你幫我問問。”

“行。”許炙這才問起正事,“曲醫生呢?”

陳琳醒過神,看了看表,“這會應該還在路上呢,他怕你們先到,就提前打招呼,讓我帶你們上樓。”

“那車是停這還是...”

“停這也行,不影響。”

許炙說了句等我一下,便走到車旁。

“熾野,車能在這邊停。”

周熾野挂了個倒擋,直接開始倒車入庫。

沒幾分鐘,停好車後,他也下了車。

“還要等多久?”周熾野明明是看着許炙說出這句話,問題卻是抛給陳琳的。

還不等陳琳回複,手機率先替她回答了。

“他到了。”

短短三個字。

許炙卻察覺身邊的周熾野,背部挺拔了幾分。

整個人又透露出拒人千裏的疏離樣。

和在那次的下雨夜如出一轍。

‘不好惹’說得挺對。

三人站在停車泊吹了十分鐘的冷風。

終于等到了一輛停在店門口的出租車。

曲峄今天也穿着随意。

倒是發型與往常不同,M型頭,鬓角微濕,臉色也有些蒼白。

憔悴的程度倒是和陳琳有的一比。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曲峄從車上下來,手裏還牽了條繩子。

“這是?遛狗繩?”

許炙不确定的話語,讓身旁的周熾野和陳琳都看向他的手。

曲峄可是個對狗毛過敏的人,怎麽會留狗繩在身邊。

總不會真養了只狗吧......

曲峄走上前,先是和周熾野打了個照面。

一個溫潤,一個痞酷。

一看就不是能玩到一塊去的。

沒想到,周熾野竟然破天荒地主動交流了起來。

“你好,我是周熾野,也是許炙的男、朋、友。”他刻意在後面三個字重咬,像是在強調,實際是在宣示主權。

空氣中彌漫着火藥味,暗波流動的瞬間。

周熾野的壓制意味更濃烈了些。

曲峄扯了下蒼白的唇。

看來,眼前這位,把他當成假想敵了。

“你好,曲峄,我應該算是許炙的...哥哥?”

曲峄将視線挪向許炙,征求了下她的意見。

許炙了然他的意思,拉着周熾野的手臂。

“正式算起來的話,我是該叫曲峄醫生一聲哥。”

“他是從小看着我長大的,也是我媽的徒弟。”

周熾野收斂了敵意,牽起了她的手,稍稍用力。

“那今天麻煩曲峄醫生了。”

許炙見狀,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暗自松了口氣。

結果,下一秒。

曲峄特意叫了她的名字,說是有話單獨和她說。

周熾野牽着她的手,攥緊了幾分。

“別多想,我一會就來,你和陳老板先上去吧。”

許炙安撫了幾句,遞給陳琳一個眼色,讓她帶上去。

看着他直到消失在移門口。

曲峄這才從車裏拎出一個寵物籠。

是一只棕黑相間的伯恩山犬。

小家夥正直勾勾地盯着許炙。

“它很喜歡你。”

曲峄将籠子放到地面,“昨天在路邊撿到的,想着給他做治療應該有幫助。”

“是為了轉移他注意力嗎?”

兩人雖沒明說這個‘他’是誰,但心裏都有數。

“嗯,只是一方面。”曲峄扭頭打了個噴嚏,繼續說,“另一方面,這個狗狗是精神撫慰犬。”

“治療應激症比較有幫助。”

許炙蹲下身,先讓小狗熟悉一下自己的味道,過後才伸出手輕撫它的頭。

“這個療程要多久?”

曲峄捏了捏眉心,“因人而異,得看他的接受程度了。”

“不過,我觀察了下,他現在的狀态挺穩定的,就怕他的症狀是隐性。”

“時好時壞,表面萬事都好,實則深處一點點累積症狀。”

“類似于微笑抑郁症。”

許炙點頭,沉默地摸着狗。

帆布包裏的手機鈴聲,驀然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電話區域是蘇城,但是個陌生號碼。

她不免警惕了幾分。

“喂,你好。”

“許炙同學嗎?”

一聽這熟悉的嗓音,許炙才反應過來是學校的羅老師。

“羅老師您好,請問有什麽事嗎?”

電話那頭的羅斯凱咳嗽了兩聲,“許同學,老師之前提過的出國名額,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許炙木讷了下,“出國?”

“對,今年去的是英國,你看看什麽時候有空,回學校來填下申請表。”

“羅老師,我...可能暫時去不了。”

許炙下意識的拒絕,羅斯凱惜才心切,語氣嚴肅了起來,“別人想去還不能去,你倒好推三阻四,最遲下周,馬上過年了,正好把表填好回家過個好年。”

“老師,我...”

“嘟、嘟、嘟...”

原本還想再說明情況,對面已然挂了電話。

許炙看着電話界面,整個人開始發冷。

曲峄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上前攙扶住她。

“出什麽事了?”

“沒時間了,怎麽辦?”

許炙眼神空洞地看向他,嘟囔道:“曲峄,我要出國了,他該怎麽辦......”

随後,眼前模糊一片,黑暗侵襲她的視覺。

整個人倒在了曲峄懷裏。

恍惚間,她才看到。

移門處的身影再也克制不住。

朝她奔向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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