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溫夏

溫夏

夏日炎炎, 日頭曬得厲害，風的溫度也快高達30度。

走出空調房，塗夏感覺皮膚似乎裹住一層糖漿, 黏稠、油膩，令人心情煩躁。

她甩開賀景識的手, 擋在額前：“我自己打車就好了。”

“先去前面等，我給你叫車。”賀景識不放心她自己離開。

塗夏乖巧地跟在他身後，不吵不鬧。

她焉巴巴的, 沒有精神，注意力飄忽不定。

“我沒有別的意思。”賀景識解釋道，“早點回家，不要讓塗姨擔心。”

“知道了。”塗夏手安分地放在身前，眺望遠方。

車子停靠路邊, 賀景識替她拉開後座門, 和師傅說聲麻煩了, 叮囑她到家給個消息。

到了半路, 塗夏讓師傅改道。

重新說完目的地, 賀景識的消息就來了。

10：【怎麽偏航了？】

AA兔：【回家啊。】

塗夏盯着屏幕, 他遲遲未能回複消息。

差不多到家時, 他才說：【嗯，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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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夏感覺沒意思極了, 精神又變得萎靡不振, 走路都是拖着步子的。

今天周末, 塗妙臻在家, 聽到密碼鎖的聲音, 喊道：“塗夏，回來了？”

“嗯……”塗夏倒入沙發, 一頭紮進去。

片刻後，塗夏轉頭沖廚房喊：“媽你怎麽知道我回來了？”

塗妙臻擦幹淨手，端出一盤切好的水果，“小識給我打電話報平安，說你在回家的車上。”

“哦……”原來不回複她是給塗妙臻打電話了。

“你不是覺得小識太嚴肅了嗎？也敢跑去麻煩他？”塗妙臻叉一片水蜜桃遞過去。

塗夏懶得伸手，擡頭咬一口，含糊不清說：“他嚴肅又不代表我怕他，有什麽不敢。”

若是母親知道她強勢要求賀景識和她保持py關系，估計眼珠子要掉出來。

“也是，小識也就是性子淡一些，各方面都好。”塗妙臻對賀景識評價一直很高。

“媽，他是怎麽和你說的？”塗夏好奇問。

塗妙臻嗔一眼，念叨：“還能怎麽說，說你這兩天和朋友做市場調研，回家太晚了，就借住他公寓。”

“這樣？”

“還要哪樣？難不成你不是去做市場調研，偷偷跑去玩了？”

“沒有。”塗夏以防母親深聊話題，急匆匆起身。

跑出去幾秒又折返回來，端起果盤跑回房間。

“你這孩子，給你江爸留一些，他在回家路上。”塗妙臻看着女兒的背影，心想這孩子怎麽養不大，還有毛毛躁躁的。

塗夏回到房間，睡到懶人沙發裏，忍不住笑出聲。

賀景識真夠精明，老實和母親交代她的行程，最近幾天項目組确實在謀劃市場調研，從頭到尾都沒撒謊，就是模糊了某些關鍵點。

住在他公寓，并沒說他倆睡一張床。

塗夏在三人小群說：【我準備回外公外婆家，你們要去度假嗎？】

林斐：【要回港都。】

梁煙洳：【你不是在忙着攻略某人嗎？怎麽跑外婆家了？】

林斐沒跟上節奏，問：【塗塗要攻略誰？在追人？】

AA兔：【不算吧，我也不知道怎麽具體地去形容。】

AA兔：【不過你們放心，我有我的計劃。】

梁煙洳損她一句：【懂了，計劃姐。】

AA兔：【別亂給我起外號，我是計劃姐，你就是裝乖姐。】

林斐出來勸架：【你們別争了。】

梁煙洳拖林斐下水：【我要是裝乖姐，那木木是毒舌姐。】

林斐：【……我沒惹你們吧？】

塗夏：【不管，難聽的外號我們都要有。】

林斐默默退出群聊。

一整個下午，塗夏都在屋子裏補覺，晚上收拾行李，等天一亮就出發，到外婆家正好趕上晚飯。

路上信號不好，塗夏下載一部動漫，醒了就吃零食追劇，困了U型枕一戴，美美睡過去。

天邊最後一抹餘晖即将消散，塗夏拖着大行李箱抵到外婆家，進門就大喊外公外婆。

等候多時的二老從屋子裏出來，笑得合不攏嘴。

塗夏放開手裏的大包小包，沖外公外婆跑去，緊緊抱住他們，撒嬌道：“外公外婆，我可想你們了。”

“喲，我們的小夏嘴巴真甜。”外婆摸了摸比自己高兩個頭的外孫女。

外公笑說：“一桌子菜都是你愛吃的，我們先吃飯。”

“我得給我媽回個電話。”塗夏沒忘記要給妙臻女士彙報行程。

“先吃飯。”外公一個老年壯漢夾着聲音哄外孫女：“等會兒我給她說，你吃完飯，洗個澡，舒舒服服睡一覺。”

“好！”塗夏甜津津說：“外公最好。”

二老年輕時在城市打拼，老了就想回到老家過點充實的小日子，不被子女打擾，也不去打擾子女，每年最開心就是假期塗夏過來小住。

塗夏孝順懂事，他們也最疼她，恨不得把老家最好吃的都擺到桌子上。

一頓飯吃得塗夏肚子撐得難受，不得不在院子裏繞上幾圈消食。

小城鎮休息時間早，塗夏也坐了一天的車，很快适應這邊的作息，十點不到已經洗漱好躺下。

入睡前，塗夏摸出手機，編輯信息，确認無誤後摁下發送，然後美滋滋地放下手機睡覺。

-

晚上十點二十三，賀景識從急診病房出來，脫掉手套，丢到醫用垃圾t桶。

輪轉科室的指導老師還在和護士交代注意事項，他走到邊上學習。

護士也是暑期剛來實習，突然兩個大帥哥站在她面前，她緊張地抱緊手裏的資料。

徐硯程看出小護士在緊張，溫和笑說：“等會我和筱玟說，你先去忙吧。”

小護士飛快抛開，走前不忘深深鞠躬，磕巴說一句謝謝徐主任。

賀景識主動說：“老師，我去吧。”

徐硯程對這位新到科室的學生非常看好：“嗯，去吧，我在門口等你。”

賀景識已經将徐硯程下的診斷熟記于心，準确無誤地傳達他的話。

從護士臺出來，賀景識翻看手機消息，從一堆消息裏，最先注意到奇怪又可愛的頭像左上角有紅點，他毫不猶豫點開。

消失一整天的塗夏發來消息：“大哥，我回外婆家了，你加油上班，我玩去啦！”

昨日萦繞在心頭的想法落到了實地。

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塗夏是真的生氣了。

賀景識很快恢複淡然的神情，唇角微抿，心思沉重。

結束急診會診，賀景識跟在徐硯程身後回科室。

“去趟便利店，我請客。”徐硯程手搭在他肩頭。

賀景識客氣說：“謝謝老師。”

徐硯程問：“怎麽心不在焉的，還在想剛才的急救？”

“沒，別的事。”賀景識又将表情收斂一些，神情更寡淡了。

徐硯程一直眼帶笑意，給人感覺如沐春風，不會随意說重話，每個實習生最喜歡這樣的導師，賀景識也不例外。

他國外知名大學畢業，領域造詣深，性子好，相處起來沒壓力，跟着他能學到許多。

徐硯程說：“今晚也不是很忙，如果有事可以先回去。”

“您今晚值班？”賀景識記得是科室另一位主任的班。

徐硯程剛好回複完消息：“我太太去京都找朋友了，家裏沒人，值班适合我。”

自從來到心外科，班學林一直感嘆徐主任的人生有多美滿，醫院的大主任是他母親，父親是國內有名藥業的老董，還追到了高中就喜歡的學妹，現在事業有成家庭美滿。

徐硯程提起他妻子時的表情，雖然在愛人不在面前，卻在他的眼眸裏。

以前賀景識沒有太大感覺，直到此刻，他能理解班學林的心情。

他側頭看向外面黑深的夜，拿出手機，回複了塗夏的短信。

-

塗夏玩到開學前一天才回江都，有點樂不思蜀了。

收假當天晚上，學生會開部長內部會，謀劃迎新事宜。

梁煙洳看着左右逢源的塗夏，很快和其他部門新上任的部長打成一片，有說有笑的。

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梁煙洳上前敲了敲桌面，喚回塗夏的注意力，問她：“計劃姐，一個假期過去了，你進度如何？”

“有序推進中，梁副主席您放心。”塗夏懶懶地靠進凳子裏。

梁煙洳唇角抽了抽：“你在老家玩了一個假期，你現在告訴我一切有序推進？騙誰啊。”

“老家玩一個假期也是我的計劃啊。”塗夏表情不像假的。

“你該不會……放長線釣大魚？”梁煙洳心想她還真能忍啊。

塗夏打了一個響指：“差不多意思。”

在梁煙洳深問之前，塗夏打斷道：“革命尚未成功，一切都是機密。”

說完她起身收拾東西，胡亂地往書包裏塞，急忙離開。

“你去哪啊？木木約我們去吃夜宵。”梁煙洳叫住塗夏。

塗夏：“下次我請你們，臨時有事，先走了。”

梁煙洳越發好奇，到底是誰令塗夏着了魔似的。

但又很奇怪，說是喜歡，可塗夏比起男女的喜歡，傳達給她的感覺更像是她在情感上無法割舍對方，很複雜的感情，不能單純論男女之情。

塗夏從賀永望那知道賀景識今天來學校，猜到他一定會去自習室寫論文，畢竟查文獻需要學校內網。

走近自習區，路過的幾人交頭接耳，興奮地讨論着，她聽到賀景識的名字，放緩了步子偷聽。

“剛才我沒看錯吧，坐在最後一排的事賀景識和蘇璇珠，他倆配一臉。”

“醫學院學霸和醫學院女神，誰見了不說一句配呢。”

“說起來賀學霸從沒傳過任何緋聞，簡直是男德典範。”

“你猜蘇女神會不會就是傳聞中賀學霸的女友？”

“你說的有道理，我怎麽沒想到，賀學霸這樣的牛人，喜歡的對象肯定是和他一樣優秀的同類人。”

同類人？

塗夏心裏不爽，若是這麽說，她和賀景識不就是異類人。

走到門邊，看向最後一桌，賀景識和蘇璇珠面對面坐着，都在忙着敲筆電工作，節奏完全一致。

來之前塗夏心情不錯，她到外婆家發出的消息得到了回複。

他的一句什麽時候回來讓她以為打入賀景識生活的計劃萬無一失。

“塗夏？”華俊捷訝異，“你也來自習室？”

塗夏轉頭看他一眼，問道：“你和賀景識一起的？”

華俊捷往裏看一眼，見到面對面坐着辦公的兩個學霸。

他搖頭說：“我自己來的。”

心想塗夏語氣有點不對勁，難道是看到賀景識身邊的蘇璇珠感到自卑，心裏難受？

塗夏‘哦’了一聲，然後徑直走進自習室。

在華俊捷震驚的目光下，她拉開賀景識身邊的凳子入座。

身邊有人，賀景識偏頭看去。

塗夏沖他揮手，含笑問：“想我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