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林遷南癡癡道:“你知不知道你笑起來多好看?”
韓歧撇開臉,道:“我沒笑。”他怎麽可能會對林遷南笑!
“韓免為何要派禦林軍來?”回到正題上,林遷南猜測道,“是不是因為你為了找我動用了禁衛軍?”
韓歧回到書桌前道:“你很聰明,但這不是你該問的。”
他問再多,韓歧半個字不透露也沒用,他索性閉上嘴,光明正大地看着斂去滿身戾氣安靜看書的韓歧。
春花端着一碗濃稠的藥進了屋,他大大咧咧地腹诽道:“府外是圍了多少禦林軍?鬧騰個沒完了!”
“這節骨眼上你還想着出去?”林遷南道,“最近忙什麽?隔三差五地往外跑,真不像我認識的春花。”
“認識了個對我有幫助的朋友。”春花半遮半掩道。
林遷南看見了他腰間新佩戴的随身匕首袋,匕首是月牙形的,京城不常見,便打趣道:“哪家姑娘如此生猛,送匕首做定情信物?”
“主子不要嘴貧了,你快喝藥吧,”春花很是無奈道。
“喝的什麽藥?聞着很苦。”
韓歧開口說話時春花才注意到房間裏有第三個人。
“安胎藥,我懷了你的孩子,你負不負責?”林遷南臉也不紅地喝下整碗藥,“苦到心坎了。”
春花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看了看面色不變的韓歧,确保林遷南沒有性命之憂,就放心的拿着藥碗出去了。
“你能生?”韓歧很是配合。
林遷南乏力地躺下,沒有哪一處完好的身子痛的厲害不說,胃裏直冒酸水像極了身懷六甲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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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月倒黴的似是犯太歲,應該去□□廟燒柱香的!
“貓一次能生一窩,你沒見過貓生也見過貓崽吧?”林遷南樂忠于把自己比喻成貓,“不逗你了,是普通的補藥而已。”
韓歧執着于他前半句話,極其認真道,“那你為我生個女兒。”
林遷南不知道如何收場,傻眼地看着格外認真地韓歧。
“女兒是用來寵的,兒子要背負的責任太多了,我的孩子我不想他太累。”韓歧又道。
韓歧明明知道他生不了還說這種話來刺激他,他這個斷袖唯一的遺憾大約是不能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你去找女人為你生,我生不了。”林遷南面朝向牆壁,牽扯了傷口他長籲一口氣緩解。
韓歧算着時辰,拿出韋陶留下來的藥膏,叫醒裝睡的林遷南,“起來,該上藥了。”
“不起。”林遷南斜着眼睛道,“我已經大好了。”
韓歧看出來他是在耍小性子,也不拆穿,摸了摸他溫熱的脖頸,感受到了手下人害怕地顫抖。
“我不打你,”韓歧伏下身道,“既然你已經好了,那該服侍我了。”他把服侍二字說的暧昧至極。
火爐大概都沒有林遷南的臉紅,幸好他的青斑還沒有完全消除,不然韓歧定要嘲笑他定力不佳了。
林遷南滿心滿眼的視死如歸讓韓歧一點欲/望都提不起來,他替他掖了掖被子,輕聲道:“林遷南,我問你韓免為何要三番五次的找你,你說不說?”
韓歧相信他和韓免沒有肌膚之親兒女情長了,這是這段時間最好的消息了。
但他還是搖頭道:“不說。”林遷南在韓歧面前是沒有骨氣的,但不想說的話就算用上十大酷刑也休想從他嘴裏套出來。
韓歧盯着他蒼白的嘴唇,期望他能松口,“那我問你他為何要鞭笞你,你說不說。”
林遷南牽住他因習武略帶薄繭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裏比了比。同是成年男子的手,他的手竟比他的大了很多。
“我說,”林遷南一笑,“韓免想幹我,我沒讓他幹,他就打我了。”
韓歧眯起眼睛,一聲不可置信地冷哼從薄唇裏釋放,“你有骨氣?”
“沒有,”林遷南松開他的手,“我只讓我喜歡的人幹,這和骨氣沒有關系。”
一陣靜默無語後,韓歧替掙紮着喊“我□□花來幫我”的林遷南換了藥,再善心大發地喂他喝完藥。
回到書房裏,韓歧對着搖曳的燭火回味着林遷南那句話,好長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書房裏多了個帶了刀劍的人。
“王爺你不可放松警惕,小心遭人暗算。”沙啞的聲音像帶着塵世的喧嚣,似個風塵仆仆的遠歸人。
韓歧側目看到了肩頭新雪未溶一身便裝打扮的故人,早料到他會回來,不曾想如此的快。
“霍亮,”韓歧道,“這才幾日,你便從邊疆回來了?”
來人正是威名四方的大将軍霍亮,五日前韓免下旨召回他。
霍亮拱了拱手算是行過禮,向韓歧讨了壺茶水,咕咚喝藥才道:“末将半月前就從邊疆啓程了,半路截胡了聖旨知道了京城的事,跑死了三匹千裏馬才提前趕回來。”
“是本王疏忽了。”韓歧為自己的沖動致歉。
“王爺不必自責,您的所有決定末将都會支持!”霍亮摘下腰間寫了“霍”字的牌子,“我霍家的霍家軍只聽這牌子的調遣,王爺您拿去,以防末将在皇宮遭遇不測。”
邊陲小族近日來幾次侵擾邊境,戰事沒有霍亮坐鎮是不行的,韓免在此階段叫他回來,多半是起了殺心。
韓歧沒有接過,道:“你跟随本王,本王定會保你性命無憂,進了皇宮後,韓免問你什麽你便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答。”
霍亮是韓歧的心腹,如果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答,那韓歧多年的籌謀都會毀于一旦。
“王爺,末将不會背叛您。”霍亮為表忠心,鐵骨铮铮的他當即下跪在韓歧面前,“先皇在時曾忌憚我霍家勢力,幾欲除之,要不是皇後悲憫,我霍家早就不再了,而今皇帝多次要我死于非命,要不是王爺你,我霍亮恐怕早已屍骨無存,哪還能為國為民成就事業!”
韓歧扶他站起道:“你只管照本王說的做,韓免早已知曉我背後在謀劃什麽,他問你不過是求個準确罷了。”
霍亮是個武将,智慧皆在沙場上,他十分敬佩韓歧的膽識,既然選定了跟随韓歧,便不會後悔。
“皇帝不知道末将早了些時日回來,可以再商量其他對策。”霍亮道。
韓歧深邃的眼睛裏倒映了跳動的燭火,側臉對着霍亮道:“網布好了,魚兒上鈎了,該收回來驗收成果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本王不會讓霍将軍後悔今日的追随的。”
韬光養晦不急一時之名,這才是霍亮心目中的帝王該有的樣子!他不經意間憶起五年前的腥風血雨。
先皇疑心重,哪怕到了時日無多的地步還是不願意立太子,他有五個皇子,其中屬大皇子和二皇子風頭最盛。
大皇子文韬武略樣樣精通,二皇子生性儒雅頗有大将之風,一個果敢陰狠,一個善良倜傥;一個是長子,一個是嫡子。
各有各的優缺利弊。
三、四皇子都偏向于嫡出的二皇子,與二皇子同胞所出的韓歧更不用說。大皇子乃是不受寵的德妃所出,很是孤立無援。
先皇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立儲之事迫在眉睫。
一切一切的優勢皆是偏向二皇子的,前途看上去一片光明,但越沒有變數的道路越是坎坷崎岖。
那變數便是江南富可敵國的林家,林家驟然冒出來,名義上是站隊二皇子,實則大張旗鼓地買兵買盔甲,送入京中,送入先皇眼中。
先皇眼裏容不得沙子,卸了二皇子的實權沒有要他的命已經算是好的了,但林家不依,以二皇子的名義向與豫國素來不睦的鞑靼族送去金銀財寶以求兵力支援。
此事一出,即便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被扣上“造反”重罪的二皇子了,先皇一點情面也不留地以斬首示衆的罪處置他曾最喜愛的兒子。
二皇子行刑那日,囚車轱辘滾動在京城的街道上,不明真相的婦孺用石頭砸着車內的罪人。
“是叛國賊!竟然與鞑靼族勾結!”
“知人知面,不知心,呸!去死吧叛國賊。”
鞑靼族與豫國交戰百年,戰火不斷受苦的是百姓,她們因為征兵失去了兒子、丈夫、父親,都是因為萬惡的戰争!
“哥哥不會是那樣的人!”
“霍亮,我哥哥不是那樣的人。”
“五皇子,末将沒有辦法……救二皇子,對不起!”
二皇子死時,韓歧不過十六歲,他勢單力薄連自己都難以保全,只能親眼看着自己的哥哥、母親,因根本不存在的謀反罪名逝世,如何不恨?
最可怕的是,韓歧連羽翼都來不及豐滿,先皇駕崩,沒有太子,大皇子韓免順利繼位,以逐個罪名除去皇後心腹以及三、四皇子。
三、四皇子大約是與韓免有不共戴天之仇,全家皆被處以淩遲極刑,比起林家的誅十族有過之而無不及。
韓歧在這種絕境下如何自保?霍亮光是想一想便替他心驚膽戰。
韓歧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禦林軍在外,韓免那腦袋想不出來你有這好身手突破禦林軍的防衛,路途勞頓,你這幾日便在府裏住下來。”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