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人到五十知天命
送走了大夫，石南石北哥倆逮着世子爺好一陣恭喜, 直嚷嚷着要慶祝。
現如今的情形是, 哥倆覺得水妍的孩子是世子爺親生的，世子爺不能生了, 那這就是獨子。
世子爺覺得水妍的兒子福兒雖不是自己親生的，可上輩子跟自己投緣, 認作了義子，臨終還是福兒在一邊相送，這跟自己親生的沒什麽不一樣。上輩子活到五十歲，到了知天命之年, 現如今十八歲的世子爺心裏同住着個開朗從容的老爺爺，對人對自己都能看得開, 不較勁兒，不憋屈。
水妍呢，只覺得自己是天下掉下了好運氣，受寵若驚之下覺得自己也要回報世子爺這份好。雖然她兒子不是世子爺的，但等生下來她就好生教養, 讓這小子好生孝敬世子爺, 若敢撩毛炸刺, 看她怎麽收拾這皮小子！
四人各有所思，卻也和諧地達成了一致。
“這還不容易, 今天晚上就讓上幾個好酒好菜, 咱們一醉方休！”
郦靜航看着活蹦亂跳的石家兄弟倆，眼神裏頭還略帶了點長者的慈祥。
重來一回真好, 親近的都保下來了……
石北正自點頭，石南卻道，“世子夫人才來這邊府裏，世子該多陪陪夫人才是，喝酒日後再喝也不遲。”
郦靜航聽着就微微一愣。
雖說他也知道水妍是福兒的親娘，他心裏對水妍有天然的親近，但畢竟二人也才剛認識沒幾天，這就要長時間地呆在一起，他還得挖空心思想詞兒啊。
水妍莞爾一笑，“你們男人們只管去喝酒，世子爺不用總陪着我……只莫要貪杯傷身就是。”
石北跟水妍算是略熟悉一點，見水妍即使做了世子夫人也沒擺架子，學京城裏那些貴婦們一般拿腔作調的，只覺得特別對脾氣，便一拍胸脯笑道，“世子夫人放心，俺們兄弟倆定會照管好世子爺的！保證讓世子爺夜裏回來還是清醒的！”
春宵一刻值千金嘛！他懂的！
郦靜航見石北的眼神直往自己這邊溜兒，略一琢磨便明白了他啥意思，不由好氣好笑，這二貨，心裏都想什麽呢？
水妍這都四個月了，他能有那般饑不擇食？
他說娶夫人，那就是真心實意地娶，不跟盛四郎一樣弄那些虛名花樣，既然是他的夫人，肯定不會擺來晾在那兒……
反正他現下才十八歲，正該惜福養身的時候，天長日久有的是機會，急什麽呢？
“莫貧嘴了，現下時候還早，石南石北你們倆個拿着這方子給田叔看看，若是府裏沒有的就去藥鋪買，這事雖簡單，但交給旁人我也不放心，還是你們親自辦的好。”
郦靜航取了一千兩銀票給了二人，二人雖然在世子爺跟前嬉笑随意，但也知道這個活兒的緊要，略說了幾句話便告辭出府。
屋裏只剩下水妍和郦靜航，水妍這才有工夫勸說幾句。
“我看那張藥方上的藥材都太奢侈了些，完全也可以換成旁的。”
郦靜航擺擺手，笑道，“只要有用就不奢侈，何況府裏又不是拿不出？夫人只管放心……”
說着一拍額頭，“險些忘了這個……”
水妍看着遞給自己的寶藍色荷包，不由微愣。
“這回出來帶了些銀子，辦完了婚事，還剩了些，都在這裏，夫人先收着，平時買個脂粉零用的用得着。”
這話倒是沒毛病，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哪個相公不給婆娘家用的？
水妍想了想便接下，順手打開一看，居然有兩千兩！
“這也太多了！”
水妍待要還給郦靜航，手才動便被按下，“夫人收着吧，若是在京城府裏，銀子寬裕，鐵管家每月都會發放月錢，夫人每月有一百兩的零用，這邊府裏就清寒些，田管家也沒有發放月銀的舊例，田莊鋪子出産大約只能維持開支，盈餘怕是沒有的，這些銀子少說也要用半年，算算就不多了。”
那手掌幹淨有力，雖只輕按一下便收了回去，那溫熱的觸感卻似乎留在了她的手背上，除了迎親他扶着她的手臂那日，這大概是最親近的時候了，從來沒動過小兒女情思的水妍心頭微動，絲絲熱氣湧上臉頰。
水妍略低了頭，輕輕應了一聲，便沒再推讓。
只是屋裏只有二人，這氣氛着實有些……想到今天夜裏，水妍就更覺得有些緊張。
惠平城辦婚事的那天，是郦靜航從客棧迎娶，之後便在惠平城最好的酒樓裏訂的酒宴，福興坊的街坊鄰居們人人有份，那般上好的席面，雅間裏還有縣太爺等官老爺的莅臨，這份體面說出去夠吹半年的，可謂是人人歡喜。
不過水妍就是從娘家被迎娶到了客棧，客棧那夜是她獨自一間屋子，頭一回出嫁太緊張激動，其實她都沒怎麽睡得着，第二日便坐上馬車回了安海城，所以要細算的話，今夜才是新婚花燭洞房夜……
就算明知道自己這大着肚子的模樣不會做啥，可頭回跟個男子睡在同一間房裏，怎麽會不緊張？
新婚小嬌妻小臉微紅，眉眼低垂着不敢看自己，這份情态郦靜航哪能沒瞧見，正待想個招兒輕松下，就聽着外頭張麻婆來報，“世子爺，世子夫人，劉娘子領着位姓衛的牙婆來了，約摸帶了七八個小丫頭。”
這倒來的正是時候。
水家平頭百姓，雖開着鋪子，幹活的都是自家人，并沒有使女下人，水妍臨出嫁時，水大娘倒是想過，要不現買上兩個小丫環當陪嫁，免得光身一個去了那府裏，讓人看低了去。
還是水妍勸阻一番，說現買來的不知根不知底的，跟水家也沒什麽挂礙，到了新的地方別沒幫了忙反而拖了後腿，倒不如省了這個力氣。
水妍陪嫁裏有沒有小丫頭，郦靜航自然不會關心，他自己就從來不用丫頭，現下要買人，肯定都是要水妍自己挑了合意的，他就坐在一邊，把把關便好。
似那種眼神亂瞟，心思不正的，就絕不能要！
這個衛牙婆是田管家找來的，也是在城裏做老了生意的，口碑還不錯，這回帶了八個小丫頭來給新任世子夫人挑，語言恭敬又讨喜，奉承的話那是張嘴就來。
“夫人您瞧，這幾個都是老婆子事先在家裏挑過好一番的，個個都結實能幹，規規矩矩的……”
衛牙婆還真沒吹牛。
在院子裏一字排開的小丫頭都是十三四歲，清一色兒玉色裙衫，青色半臂，模樣都是中等以上。而且個個都是有些本事的。
那個圓臉微胖的炖得一手好湯水，頭上戴朵粉絨花的紮的一手好花，瓜子臉眉清目秀的那位識字能寫能算，瘦長條的小丫頭女紅出色，有個生得最好的，居然比水妍還美，據說先前是好人家的女兒，琴棋書畫都略懂……
院裏不是婆子就是丫頭，郦靜航身為男子也不大樂意出去，就坐在窗邊的竹榻上，手裏松松地拿了本冊子，裝作在看，實則目光遠望，看着水妍挑丫頭。
前頭的幾個各有所長的，郦靜航都覺得可以收下，會炖湯的不正好用得着麽？紮花識字算帳女紅這些，在水妍身邊都用得着，但這個琴棋書畫是個啥意思？
買下來讓天天陪着水妍下棋，彈琴？為女主人題詩作畫？
郦靜航就忍不住多瞧了那琴棋書畫幾眼。
這一瞧，手裏的冊子就掉桌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世子：琴棋書畫？夫人倒是能打發時間了，那本世子呢？
琴某（咬牙）：從未見過如此焚琴煮鶴之男人！
石北：我們世子就是絕世佳公子的皮兒，糙漢子的心啊！不服咬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