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章
第 56 章
鐘吟察覺不妙。
第一時間, 手指去摸他眼角。
還好。
暫時還沒哭。
“別摸了!”他按住她手,不許她再摸他眼睛,忍住鼻音, “我沒哭。”
鐘吟心中好笑又酸澀。
擡頭, 手捧住他的臉, 專注地和他對視上。
按下易忱的脖頸,遞給他一個輕柔的吻。
她學着他平常親她的方式,緩緩探入他唇齒。
他呆怔着, 為這一周附加的獎勵, 為她頭一次主動的深吻。
在他被親得臉頰發紅, 氣息也紊亂起來, 手掌也要扶上她後腦反客為主時, 鐘吟突然吐-出幾個字:“我才不等。”
易忱手卡在原地, 發懵,翻譯一下表情, 滿眼“我只是說說你來真的啊”的碎裂。
鐘吟被逗得不行,揉-搓他頭發, 另只手握住他的:“誰能比你離我更近呢?”
“我們一直并肩而行啊笨蛋。”
他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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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等。因為他們是并肩而行。
鐘吟退出來, 又緩緩往下,親着他的下巴,輕聲道:“你現在要做的, 是調整好自己。”
“我們會一直互相陪在彼此身邊的。”
易忱定定看她。這下是真的憋不住了,抱住人按在懷裏, 強忍着通紅的眼眶。
丢死人了, 他暗惱。
遇上她就淚失-禁了是吧。
鐘吟這個女人, 話術一套又一套的。
偏偏他就吃這一套。
他悶聲說:“等我緩過這一陣兒,就好了。”
“我還會繼續做的。”
鐘吟拍拍他後背, 輕聲說:“我知道你會做下去的。”
“所以,”她揚揚眉,“現在可以告訴我你還有多少錢嗎?”
易忱把手機頁面調給她看。似是覺得沒面兒,還是不肯擡頭。
鐘吟看了眼。
五千多。
比她想象的多。
她頓時彎起眉眼:“阿忱,你好會掙錢哦。随随便便就能賺幾千塊呢。”
“哪像我,一個月忙裏忙外,才三千塊。”
“少來。”易忱別開臉。
“又哄我。”
話是這麽說。
唇角卻抑制不住地,揚起來。
“馬上還有一筆。”
他補一句。
鐘吟實在忍不住了。抱着他脖頸,笑得肩膀顫。
怎麽能這麽可愛。
果然。
用兒童心理學哄易忱最合适。
情緒整理完,疲憊湧上。
鐘吟打了個哈欠,拍拍他的肩:“我先進去了,你早點休息。”
易忱懶洋洋嗯一聲。
進卧室後,鐘吟按照程序卸妝,洗澡。
水從頭頂流下。
她眼睛都快睜不開,頭重腳輕。幾乎随時能睡過去。
夏日的天說變就變。
突然,窗外響起一聲悶雷,接着是一閃而過的雷電。
嘩啦一下。
傾盆的大雨嘩嘩落下。
又是幾聲乍響的雷鳴。
這聲音實在太大。鐘吟加快洗澡的速度。
巧的是,就在她關閉淋浴的瞬間,斷電跳了閘。
頭頂的燈熄滅。
心裏早有預想,鐘吟倒沒怎麽被吓到。
黑暗中,她摸索着從裏間走出,用毛巾擦着t身上的水珠,套上睡裙。
卧室大門傳來響動,易忱在敲門:“停電了,你怎麽樣?”
“我沒事。”鐘吟頭發還濕着,用毛巾捋幹淨。
“我進來了,”易忱嗓音微頓,“能就吭一聲。”
“嗯,”鐘吟應了聲,“你直接進來。”
她住進來這麽久,易忱還從來沒踏進過這間卧室,拿着翻箱倒櫃找出的手電筒,放在梳妝桌上:“電筒給你放桌上了,你出來別絆着。”
“知道了。”
微弱的光亮裏,他看到了浴室玻璃門後,她纖細窈窕的剪影,似乎正側着身,梳頭發。
整間卧室都是她身上的香氣。
熏得人迷暈暈的。
易忱喉結滾動一下。視線沒法控制地,緩緩打量周圍陳設。
女孩兒的東西總是會多。
在這住了一個多月,卧室裏都是她停留過的痕跡。
梳妝臺瓶瓶罐罐,還有是散落的刷子和粉撲,應是早上匆忙化妝時,沒來得及整理。
床上也零散扔了幾件衣服。
有幾件小的出奇,看不出是什麽,他不由多停留片刻。
半晌。
終于反應過來,是上次被他咬過的白色蕾-絲胸-衣。
曾被他褪-去過一半,半挂在她身上。
易忱呼吸突然加重。
蝕骨的滋味似乎再臨,脊背觸電般酥麻一片。
現在還沒來電,頭發暫時沒法吹。鐘吟裹好長發,推開浴室門。
沒想到易忱還沒走。呆呆站着,不知道在幹什麽。
鐘吟只穿了件藕粉色的棉質睡裙,但沒穿內-衣。
不過室內昏昏暗暗的,也看不清什麽。
相比真的停電,她其實更懷疑易忱的生活常識,不由多問一句:“你去檢查電閘了嗎?是不是跳閘了?”
“沒。”易忱視線飄忽着,“物業發消息,電路在維修,要停一小時。”
“好吧。”鐘吟嘆口氣。
她真的很困。
但頭發一時沒法吹,還得等着。
鐘吟便略過易忱,彎腰收拾了床上雜亂的衣服,随後坐到梳妝鏡前,準備常規護膚。
偏過頭。
看着易忱還杵着:“你還有什麽事嗎?”
易忱搖頭。
外面還在打雷,轟隆隆的聲響。
屋內沒了空調,反倒顯得燥熱。鐘吟索性起身去開了半邊窗,外面風吹進,帶來幾分沁涼。
“那你…?”
“我——”易忱臉上散着熱氣。
不想走了。
“嗯?”
室內只有手電筒的光。他的眉眼不甚清晰,但聽着語氣很是奇怪,像是有什麽事要說。
又是一聲雷響,伴随着閃電。
鐘吟都被輕微地吓了一下。
與此同時,那道人影也動了動。
易忱突然說話:“我怕。”
“?”
“我怕打雷。”
昏暗中,易忱臉色滾燙。
不要臉。
太不要臉了。
“所以,”他撓撓臉,慢騰騰說,“我等會再走。”
???
不是吧。
鐘吟傻了眼。
借着幽暗的光,她起身湊近。易忱臊眉耷眼,好像真的挺怕的。
她一時有些想笑。
怎麽又愛哭又怕打雷啊,比公主還公主。
“那我陪着你,”鐘吟說,“一會再打雷,我給你捂住耳朵。”
易忱朝她看一眼。
也不要臉了:“行。”
就在剛剛,他已經洗過澡。卧室除了梳妝鏡前,沒別的地方能做。
看他一直杵着也不是事,鐘吟指了指床:“你去坐會?”
易忱求之不得。
面上還是雲淡風輕,靠上了柔軟的大床。
鐘吟還在擦護膚品。
透過朦胧的光,他視線肆無忌憚凝在她背影。
還有誰能離她這樣近。
還有誰能躺在她睡過的床上。
除了他,沒有人。
易忱一只手枕在後腦,另只手便百無聊賴地拿起她床頭放的小玩意把-玩。
有盞小夜燈,裏面裝的電池,可以按亮。
很別致。
他視線逡巡。
随後落在床頭放的幾本書上。
易忱略掃一眼,眉頭稍皺。
這些書,好幾本他都在林弈年的書架上看過,林弈年沒事就喜歡翻。
心中不太爽快。
他心中冷哼,散漫地抽出其中一本,随手翻了翻。
突然,有些什麽掉出來。
以為是書簽,他塞回去,原本沒在意,餘光不經意一掃,看到了右下角的落款。
林弈年。
易忱動作停頓,緩緩将明信片翻轉。借着夜燈的光線,看了眼上面的內容。
的确是林弈年的字跡。落款日期差不多兩年前。
顯然,明信片的主人很愛護,将其保存得很好。
易忱沉默地将明信片放回去。連帶着書一起。
看也沒再看。
做完最後的步驟,鐘吟起身。剛剛的雷聲過後,雨勢漸漸平緩,沒了剛剛的動靜。
她朝易忱看一眼。
他沒什麽表情,手指滑-動着手機,視線卻好像沒有凝在上面。
奇奇怪怪。
“雨小了。”鐘吟走近兩步。
因着沒穿內-衣,沒好意思靠太近,隔着些距離,手在他臉前晃了晃,“估計也不打雷了,你應該不怕了吧?”
“怕。”他表情淡淡的,“怕死了。”
“?”
鐘吟再聽不出他是故意的也是傻了,好氣又好笑:“別裝了。”
“怎麽,你想在這睡?”
易忱一動不動,用肢體語言表示了他的想法。
“行,”鐘吟也不惱,甚至納悶他今日的做法。
平日也沒見他膽兒這麽大啊。
她點點頭:“那你在這,我換個——”
話未說完。
易忱突然起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指骨一用力,她被拽到了床上,徑直倒在他身上。
第一反應,鐘吟要去按松下的領口。
但好像已經晚了。
他握着她的手指捏緊,滾燙的溫度傳來。
擡起眼。
易忱眼神發直,似還沒反應過來,視線仍盯着她的領口。
這樣近的距離下,輕薄睡裙已經擋不住輪廓。
隐隐有兩點的形狀。
“你…沒穿啊。”他全身翻湧着滾燙。
鐘吟擋住,伸手去拍他的頭,惱道:“還看。”
易忱任由她打,眼睛還是直勾勾的,該看的是一點沒落下。
“你想不想...”他手指握緊她細白的手腕。胸腔翻滾的焦灼和渴-望,讓他理智盡失。
聲音很低:“要我。”
鐘吟驚奇地看他。為他今晚格外出格的主動和大膽。
但事情實在突然。她還沒做好這種準備啊!
她錯開眼,急急忙忙:“我還沒做好準備,我明天還要上班,我不知道怎麽——”
話未說完,易忱突然翻身,将她壓-在身下,眼中的侵略欲驚人。
“那就不做。”
鐘吟不解地看他的動作。
易忱低頭,湊近她耳畔:“試試別的?”
鐘吟還是發懵地看着他。
“禮尚往來。”易忱鎖住她的眼神裏染上男人在某些時刻特定的惡劣和渴-望,“你上次幫了我,我也幫幫你,好不好。”
鐘吟終于緩緩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他也要用手...?
骨子裏的保守讓鐘吟羞-恥得恨不得找個龜殼縮起來,面上好像還一派淡定:“男女構造不一樣,你用手我不一定...”
“誰說我用手。”易忱漆瞳鎖住她,對上她純澈的眼神,空前的占有欲将理智沖散。
他沉嗓,用氣音在她耳畔說出四個字。
——我幫你舌忝。
鐘吟的臉頰“轟”得灼燒,眼睫顫動着。這太超出她所能想象的範圍了。
她慌得不成樣。
理性上她招架不住,但感性上,誰又不曾對這方面有過想象呢。
易忱似乎早已經抛卻了臉皮,還在挑戰她搖搖欲墜的理智,死皮賴臉地說着格外羞人的話。
“聽說會很舒服,真的不試試?”
鐘吟不知道他怎麽會樂意,頭埋在枕頭:“髒不髒...”
“你嫌我髒?”
“不是!”鐘吟要抓狂了,從手指的夾縫看他,眼中水波粼粼,“你別裝傻。”
易忱已經開始吻她脖頸。
逐漸往下,聲音顯得悶沉:“你不嫌我就行。”
電還沒來,雨也小了,屋內沒有風,夏日的燥熱蒸騰,連空氣都稀薄起來。
鐘吟咬着下-唇,眼中也渙散着,全身像是從水裏撈出來。
此時此刻,腦中空白到,只有一個念頭。
澡是白洗了。
明天床單也要洗。
她懶得洗。
全交給易忱。
讓他手洗!
睡裙被他揉得皺皺巴巴。
半挂在身上,全都被汗和不明水漬浸-透。
睡裙也要他洗!手洗!
易忱的狀态不比她好多少,臉頰也紅得似火燒,從後抱着她,還想來親她,被鐘吟一手推遠。
“嘴巴不要碰我。”
他顫着肩膀,笑得極盡惡劣:“不都是你自己的東西嗎。”
他還誇她:“你哪兒都那麽漂亮。”
“……”
鐘吟裝死不聽。
“舒不舒服。”他還格外有敬業精神,不停問她體驗感,“嗯?”
鐘吟循規蹈矩近二十年的節操t,算是徹底被他撕碎了口子。
被煩得沒法。
索性紅着臉頰破罐子破摔:“舒服,行了吧!”
“行,”他懶洋洋的,沒臉沒皮地說,“歡迎下次再點。”
“……”
“作為獎勵。”易忱在她耳畔誘着,“送我兩樣東西呗。”
鐘吟看他起身。
他忍得比她只多不少,身下早已經藏不住了。
修長的指節挑起床邊輕薄的布料。
是剛從她腿上脫下來的。
“這個給我?”
鐘吟直接将自己埋進被子裏。
“還有這本書。”易忱輕飄飄的語氣,“也送我了。”
鐘吟滿腦都被他攪和得紛亂,匆匆掃一眼,都沒看清是什麽書,就揮揮手,讓他拿走。
電在一小時後準時到來。
簡直不敢想象這一小時間的荒唐事,鐘吟拖着綿軟的身子起來,重新洗澡,吹了頭發。
一轉頭,易忱也重新洗完過來。
鐘吟真的困到不行,躺下閉上眼睛:“我要睡了,你別再鬧。”
“外面還在打雷。”他面不改色地爬上-床,從後摟住她。
“我怕。”
怕個你頭...!
鐘吟想罵人,又忍不住笑出聲,伸手用力擰他一下。
易忱将她全部攬進自己懷裏,有力的心跳包裹着她。
一個親密無間的距離。
“你睡。”他在她發頂親一下。
這一-夜鐘吟睡得極安定,一夜無夢。
次日早,按照生物鐘,七點,她準時睜開眼睛。
易忱的下颌映入眼簾,他還在睡,呼吸綿長。
不得不說,他安靜閉上眼睛的模樣,比醒着時要乖不止一度。
恍惚了一陣。
鐘吟終于回憶起,昨夜最後,她因為太累,沒力氣趕人,讓他死皮賴臉地睡了上來。
但如今看着他睡顏,竟也心軟,氣不起來。
算了。
鐘吟把他攔在腰間的手給拿開,剛要起身,被他習慣性地按下。
突然,她腿不經意碰到什麽,瞳孔放大。
這才一-大早,他又…?
易忱也終于醒了。睜着迷蒙的眼,看着她。
顯然,他也正懵着。
半晌,眼中有了神采,挑眉:“早。”
“你——”鐘吟蹙眉,“你過去點兒,碰到我了。”
“正常現象,”他打哈欠,“等一會就好了。”
“今晚你回去睡。”鐘吟還不習慣這一-大早兩個人就不着邊幅地面對面,轉過身下床,“聽到沒?”
“我就知道,”易忱沒精打采地盯着天花板,“用了就扔。”
鐘吟懶得搭理他。
她算是明白了。他是慣會得寸進尺的。
委屈了就哭,後面全是惡劣的壞心思。
易忱躺在滿是她香氣的床上不願動彈。
看她來來去去,洗漱化妝,換了上班的職業裝。
這是她在外的模樣。
腦中再次倒映。
昨夜她在床上的羞怯。
天馬行空。
要糟。
易忱往下瞥了眼。
更下不去了。
他默念幾句清心經,撇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等差不多時,才從床上起來,給鐘吟煮面條。
鐘吟吃完,走前重重看他一眼,指了指房間,“把昨天弄髒的東西,全都洗了。”
還刻意不讓他舒服,強調:“手洗。”
門“啪嗒”在眼前關上。
易忱摸-摸鼻子,慢吞吞挪着步子去她卧室。
往她床上一靠。
臉埋進枕頭,嗅她彌留的香氣。
真挺變态的。
他腦中吐槽着,起身扯床單。
不止床單。
還有她昨天的睡裙。
以及被他弄髒的。
易忱低頭搓着白色輕薄的布料。
門外,顧清帶着白帆和鐘正欽二人,來到大門前。
手解着鎖,視線有些飄忽。
“這吟吟住這兒呢,每天上班下班,總要有個人照看。”她陪着笑,“小忱呢就主動,自告奮勇,過來給吟吟做飯。”
“倆孩子待一起,咱們做家長的,也放心點兒是吧?”
嘴裏是這麽說,但顧清心底也發虛。
當初是她忽悠白帆,這裏只是個閑置的空房子,讓她放心把女兒安排進來住,自始至終沒說易忱也要跟來。
不過顧清也了解她兒子,對這方面還是比較放心的。
根本沒開竅,碰女孩子手都害羞,兩人就是住在同一屋檐下,也一定相安無事。
白帆笑了笑。
鐘正欽則是盯着門,沒說話。
密碼鎖打開。
顧清推開門,刻意清了清嗓子,喊了聲:“小忱,在家嗎?”
“你鐘叔叔他們來了!還不出來問好?”
易忱正在洗衣室洗東西,旁邊放着音樂。
手都搓紅了,還是沒洗幹淨。
“诶,這是還在睡覺?”顧清奇怪,四處環顧着。
白帆以往只在和女兒視頻時看過房子大概,親眼見還是第一次。
“清姐,這房子裝修得不錯啊。”白帆視線打量着,朝鐘正欽看了眼,“是吧?”
鐘正欽目光探過兩間明顯有人住的卧室,終是松快地緩口氣,笑着點頭。
顧清還在滿頭霧水地找人,幾個房間都看了眼,最後往廁所的洗衣房去,敲門,“小忱?你是不是在裏面?”
她聽見了裏面傳來的音樂聲。
于是擰開門。
“小忱,你在幹——”在看清易忱手中的布料後,顧清臉色飛速變化,話卡在喉間。
眼看着白帆也跟着瞧過來。
她想都沒想,“砰”得一聲,飛快地關上門。
“哈哈。”顧清調整着表情,用盡畢生的演技,“他還在洗澡,洗澡。”
“等會就出來哈哈。”
“不急,咱們先等等。”
“坐,坐,你們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