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章
第 67 章
天色微沉, 正到了傍晚。
下午沒有課,三人到了景城國際做收尾的優化工作。
“這我隔壁A大的學弟。”劉信炜托腮對着電腦,指了指聊天框, “他們團隊做的CAG卡牌游戲, 三個月已經上線了, 賺了這個數。”
他比劃了個手勢。
儲成星:“五萬?”
劉信炜:“五十萬。”
儲成星靠了聲。
又轉頭,眯了眯眼,朝屏幕上的聊天記錄掃一眼。
“挺狂啊, ”他冷笑, “吹什麽牛逼, 還自诩金獎預備役。”
“不能這麽說, ”劉信炜扶了扶眼鏡, “人家也确實有實力, 游戲我玩過,可玩性很強。”
儲成星哼一聲, 轉而去看易忱。
被人示威到臉上,這家夥竟沒一點就炸, 淡定地看着屏幕, 手指滑動鼠标。
“易忱,你啞巴了?就劉哥這師弟,已經舞咱臉上了。”
易忱眼皮都懶得擡:“你幼不幼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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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
就你他媽沉穩。
說話間, 易忱低頭看了眼時間,阖上電腦。
儲成星:“你幹嘛去。”
易忱:“上課。”
上周教授出去研學, 缺的課在這周補上, 白天沒教室排, 安排在了晚上。
儲成星随之起身:“那我們也回去了。”
但寝室全都沒人,他一人待着也沒意思, 還不如跟着去湊湊熱鬧,便又一路随易忱進了教室。
易忱煩得不行:“你跟蹤狂啊。”
儲成星打哈欠:“回去閑着也是閑着。”
還不如過來礙眼。
兩人杵着門口,突然,後頭傳來腳步聲t,一聽就來者不善:“好狗還不擋道,不知道讓一讓嗎?”
儲成星莫名其妙,側身讓出位置,看向來人:“兄弟,有話不能好好說...”
話沒說完,他的肩膀被重重撞一下。
闫皓擦着他便走進門,陰翳的眼神掃過易忱,低咒一句:“傻逼。”
儲成星:?
他開始冒火,伸手就去推闫皓的肩膀:“喂,你什麽意思啊?”
易忱按住他手:“少惹事。”
儲成星驚悚地看他:“不是易忱,你現在這麽慫...”
“你懂個屁,”易忱臉色淡淡,拽着他就進了門,散漫道,“人穿十厘米增高鞋,你還敢推他?摔骨折了你賠啊?”
“……”
還得是你。
儲成星閉上嘴。
一旁的闫皓氣得臉上肌肉都在抖。
那次後,他就一直咽不下那口氣,但這兩年,他眼睜睜看他泡女神,評獎評優,還他媽拉到了投資開公司。憑什麽?
想給他一個教訓,讓他栽個大跟頭,還被林弈年制止。
他怎麽誘導,怎麽哄騙,甚至是威脅,林弈年都沒松口。
新仇舊恨同時湧現,闫皓簡直憋屈得不行。
他失了理智,紅着眼,上前一步就要去打人。
易忱看他的動作,表情都沒變,低頭松袖口,視線冷冽地看向他。
倒也真沒那麽慫,連這傻逼都不敢惹。
眼看着矛盾一觸即發,闫皓蓄勢待發就要沖過來時,他突然往前一栽。
徑直倒下去,摔了個跟頭。
易忱歪頭:“倒也不用行這麽大禮。”
擡眼一看。
儲成星正站在後頭,松開腳,無辜地看了眼被他踩掉的鞋子。
彎下腰:“不好意思啊兄弟,我就是看看你的鞋,沒有惡意。”
他口中驚嘆:“還真有這麽高的鞋啊。”
“……”
這處的動靜引來不少人圍觀,傳來陣陣笑聲和唏噓。
這時,林弈年替老師拿資料過來,一進門就看到了這般情境,蹙眉:“又怎麽了。”
“年哥,這可真的和我們沒關系!”儲成星眨巴眼睛,應得最快,“他自己就突然摔倒了,要給易忱拜個年,莫名其妙的。”
闫皓臉色青黑地站起身,氣到眼前一陣陣發黑,立刻就要去揪儲成星的衣領:“你他媽——”
林弈年掃過去,平靜道:“闫皓,這裏是教室,你再鬧事就出去。”
“我沒鬧事!”闫皓擡高聲音,氣急敗壞指向他們三人,“好好好,你們一丘之貉是吧?”
他手一個個指過,最後到林弈年:“還有你這個懦夫,女人都被兄弟撬了還忍氣吞聲呢,這次機會你不要,我看你得後悔一輩——”
“這是在鬧什麽?”氣氛焦灼間,教授拎着包走到門外,皺眉打量着幾人。
最後看向林弈年。他最欣賞和熟悉的學生也是他,基本是無條件偏愛。
有人和他起沖突,那必然是那人不對。
教授想都沒想,朝闫皓看一眼,冷冷道:“不想上我的課可以離開。”
闫皓頓時啞火,慫得一言不發。
眼看着老師往講臺去,儲成星也毫不把自己當外人,朝着程岸的方向就走過去。
走在最後的易忱朝林弈年看一眼,神色停頓。
後者淡淡回視一眼:“去上課吧。”
後排座位上,程岸笑得整個人肩膀都在顫,視線時不時朝闫皓的方向瞟。
“你這操作牛啊,”他拍着儲成星的肩膀,“給他氣得半死。”
“比起易忱還是差一點。”儲成星嘀咕,好奇地問,“不過,這十厘米增高鞋是什麽梗啊?他怎麽氣成這樣?”
“噗。”程岸壓着上樣的嘴,生怕一不小心笑出聲,和他耳語,“這是鐘吟說的。”
儲成星更好奇了:“怎麽說怎麽說?”
程岸便一五一十說了整件事來龍去脈:“闫皓确實不是個東西,給鐘吟散播不少謠言。”
“操。”儲成星氣得踢一腳地面,“我剛剛就該給他一拳,這矮子就是闫皓啊,還不知道有沒有我學姐高呢。”
他高中逛論壇就逛到過,當時就覺得這家夥是個傻逼,沒想到這就是本尊。
真是只癞蛤蟆,和他比,易忱都不知道清新多少倍。
“他都不知道被打多少次了,”程岸捂嘴笑,“忱哥打過一次,還有原本體院那個籃球隊長。他也追過鐘吟。”
儲成星托腮,眼朝易忱瞟一眼,輕哼:“學姐這麽好這麽漂亮,誰不想追。”
心中嘀咕,她要是沒男朋友,他也追好吧。
提到鐘吟,易忱的眼睛就放起了哨,儲成星話音剛落,他便一腳踹過來:“要你說。”
這動靜不大,但在上課的教室裏,便顯得突兀。
教授心情本就不好,這會瞄到惹事的後排這幾人還在嘀嘀咕咕,不滿呵斥:“你們幾個再說話就出去。”
儲成星閉上嘴。
冗長的課程終于結束,下課鈴一響,人群魚貫而出。
“餓了,去吃夜宵不?”儲成星問他們。
程岸:“走啊,正巧我又想吃炒飯。”
宋緒舉手:“我也去。”
“忱哥你去不?”
易忱已經收拾好包,他往前眺,朝着林弈年方向看去,又側頭看儲成星:“剛剛那傻逼和林弈年說的話,你還記不記得?”
“啊?什麽話?”儲成星撓撓頭,“說你撬...”
他學聰明了,頓時閉上嘴。
問他也是白問。
易忱擡步就追着林弈年的方向去:“我不餓,你們去。”
“诶。”儲成星奇怪。
但肚子叫一聲,他還是沒跟上去:“算了,還是去吃夜宵吧。”
易忱一路走出教室。
林弈年正要去辦公室歸還多媒體設備,聽到腳步,他轉過頭,看了眼易忱,又沒什麽意外地往前走:“要和我說什麽。”
“剛剛闫皓說的話,是什麽意思?”易忱大步上前,和他并肩。
林弈年淡淡道:“那種話你非要我重複?”
“別裝,你知道我不說是這個。”易忱冷哼,“他是不是找你說什麽了?”
林弈年腳步略停:“你想知道什麽?”
“我知道他看我不爽,沒安好心,如果在你面前說什麽,你別往心裏去。”
“你就是要說這個?”林弈年問他,
又幾不可見地搖搖頭,有些好笑:“你還是多管管自己吧,別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易忱要說的當然也不止那些。
“所以他喊過你一起坑我呗。”他撩起眼睑,眼中黑白分明,竟是直接打起了直球,把話給攤開了說。
林弈年朝他看一眼,倒是對他有了些許新的認知。
很多時候,易忱總是對什麽事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因為想要的總是唾手可得,他人的情緒和态度便也就無關緊要,這也并不代表他真的傻。
闫皓只是漏了半句嘴,他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多番思緒轉過,林弈年不答反問:“你覺得我也會坑你?”
易忱:“我可沒這麽說。”
“是有這個可能,”林弈年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你要小心點。”
“喂。”易忱被他陰陽怪氣的态度氣笑。
林弈年這人,裝起來的時候是個和氣的老好人,不裝的時候倒是挺有意思,渾身隐隐約約的尖刺,紮人的很。
“我知道你不會。”他也沒再跟上去,揚聲,“你還沒這麽沒品。”
林弈年手随便擡了下,算是回應。
易忱也快速收視線。
嘁。
他也早不想裝了。
他就是多看林弈年一眼都酸得不行,恨不得把他的記憶也一鍵删除。
要真有什麽失憶藥水,他一定給他和鐘吟一起灌進去。
-
一眨眼,來到周末,也就是信競大賽的舉辦日。
早上,鐘吟提前半小時到達了會場,戴着工作牌,幫忙做場務。
她同樣在後臺見到了林弈年,因為負責比賽的開場,他穿着白襯衫,挺拔站立人群。
這場在S大舉辦的全國性競賽,都由他一人總控。可以見,校領導對他的能力有多放心。
場務工作還有其他人,鐘吟便也出了後臺,去會場拍照,回頭還要寫新聞稿。
今天來的人很多,各高校都有,群英荟萃。
鐘吟站在後門,舉着手機調角度拍照。
腰突然被人從後攬住,來人身上帶有熟悉的氣息,嗓音也一如既往的混:“一會記得給我拍帥點兒。”
鐘吟拿下他的手,不太自在地朝周圍看一眼:“知道。”
她朝一旁的儲成星和劉信炜點點頭,打氣:“今天加油。”
“我倆不上臺,”儲成星聳肩,“易忱上。”
鐘吟看向劉信炜:“劉哥呢,你怎麽不上?”
劉信炜不好意思地撓撓臉:“我有些緊張。”
“你呢。”鐘吟朝儲成星擡下巴。
儲成星打哈欠:“我也緊張。”
其實就t是懶。
“怎麽,”易忱捏她手指,意味不明哼了聲,“你不滿意我上啊?”
鐘吟是記得他在臺上的從容和自信的,意氣風發。便也順着誇一嘴:“對啊,太帥了,被人拐跑了怎麽辦。”
這話聽得易忱可是神采飛揚,眉宇間的得意都藏不住了。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那你放心,我就跟你跑。”
“行了。”鐘吟不和他嘴炮,将人推開,“還有二十分鐘要開始了,你們快坐過去吧。”
“那我們走了,”儲成星擺擺手,“學姐,等我們拿獎~”
易忱走在最後,還捏了捏她的手指,一副志在必得語氣:“等你對象把獎杯帶回來,給你扔着玩兒。”
真是狂到沒邊。
“這是你說的啊,”鐘吟搖搖頭,竟也順着說了句,“拿不到別回家。”
“那拿到了你給我——”
知道他又沒想什麽好東西,鐘吟立刻推他:“別啰嗦了,快走!”
易忱看她好幾眼,才不情不願挪着步子往前去座位。
鐘吟便繼續拍場景做新聞稿素材。
不多時,林弈年從後臺出來。兩人視線對上,互相點頭打了個招呼。
“這次他們的作品是一直在做的游戲?”
鐘吟點頭,笑着說:“對,玩法還挺複雜,我都不太會。”
林弈年收回視線,望向座位,目光停頓着,神情思索,略有些怔忪。
易忱他們坐得比較靠前,三人都穿了襯衫,比以往更有精神氣。
不知在聊什麽,儲成星眉飛色舞,一副獎杯已經盡在囊中的表情。劉信炜也笑眯眯地扶着眼鏡,兩人中間的易忱嘴角翹着,還是那副懶散放松的模樣,好像沒什麽事能讓他緊張。
三人都同樣意氣風發,滿身熱烈。
似乎察覺到什麽,易忱倏地扭頭,朝他們的方向看來。
表情頓着,笑意也消失了,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那模樣像是下一秒就要沖過來。
林弈年挑了下眉:“他還一直都這樣?”
鐘吟默默點頭:“...嗯。”
“倒也是他。”他笑一聲,“時間不早了,我先去臺上。”
見他倆分開,易忱才扭回頭,只是唇角壓着,也不笑了。不知身側的儲成星說了什麽,他還将人怼了一頓。
沒多久,到了時間,林弈年上臺,做了開場白,介紹了評委席。
這場全國性的比賽,來了不少業內有名有姓的大佬,各個聲名赫赫,場內一時有些沸騰。
幾個流程後,比賽開始。
易忱抽簽抽到個不錯的位次,排在中間靠前一點,正是黃金時間。
前面的團隊都是佼佼者,作品涉及醫療,新能源,環保,想法構思都不錯,交出來的作品也都精細打磨。
連儲成星都不得不喟嘆幾句牛逼。
在前兩個隊伍上臺時,易忱便起身,跟着指引去了後臺。
他款步進去,正和站在操控室門邊的林弈年對上視線。
冷不丁看到他,易忱便想起他剛剛和鐘吟站在那,不知嘀嘀咕咕說了什麽。
略微不爽,便也懶得再裝,一副愛搭不理的神情。
可惜,林弈年看起來也并不怎麽想開口。
易忱憋了半天,終于沒忍住:“你倆剛剛說什麽呢。”
林弈年擡眼,瞥他一眼,只說了三個字,差點沒把易忱氣死。
“敘舊呢。”
易忱:“……”
偏偏這火能和任何人撒,就是沒法理直氣壯和林弈年撒。
林弈年抱臂,嘲諷看他:“你能稍微分點情緒在比賽上嗎?”
易忱朝臺上看一眼,還是那副悠閑的模樣:“什麽情緒?緊張?”
他聳肩,嗤一聲:“緊張有屁用。和臺上那個一樣結結巴巴半天?”
安靜兩秒。
林弈年手突然癢得不行。
在撕掉了所有僞裝後,再和易忱說話,是真的恨不得給他來上兩拳。
絕對的自信和自負,過于穩定的內核。
稍微有點得失心的在他身邊,都得被他這模樣逼瘋。
兩人一言一語地打着機鋒。
直到上一位說滿五分鐘下臺,将話筒遞給林弈年,他微笑颔首。
“到你了。”林弈年朝易忱看去。
易忱順勢去接話筒,漫不經心道了句“謝了”後,一時沒拿動話筒。
他看林弈年一眼。
後者唇張了張,眉眼間神色變化。像是又回到幾年前,兩人共同接過獎杯時的鋒芒。
林弈年開口,對他說出四個字:“未來似錦。”
易忱稍愣。
幾秒後,輕輕一揚眉。
“前程萬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