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章
第 66 章
回來沒幾天便是元宵。
顧清早早便撥來電話, 讓易忱帶着鐘吟回去過節。
易忱想也不想地拒絕。
好不容易鐘吟不用上班,能和她獨處幾天,他腦子進水了才帶人回家, 和他爸媽大眼瞪小眼。
再者, 元宵之前, 還有鐘吟的生日。
他肯定也要和她單獨過。
說起過生日這個話題時,鐘吟正躺在床上,抱t着平板看綜藝, 是央視舉辦的主持人大賽。
群英荟萃, 佼佼者衆多, 格外精彩。
沒多久, 門被推開。易忱洗完澡, 擦着頭發, 又開始黏黏糊糊湊到她身邊。
他提起她的生日。
“媳婦兒,你想怎麽過?”
鐘吟:“都行。”
“人都沒回來, 就我們倆過,怎麽樣?”
鐘吟看得正投入, 随口答着:“随便啦。”
“那有什麽想要的禮物沒?要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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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吟分神看他一眼:“你身上有錢了?”
易忱臉一黑:“能別總問男人這種話成不。”
鐘吟收回視線, 還是那句話:“我沒什麽想要的,都行。”
這話怎麽聽怎麽敷衍。
易忱炸毛,不滿地按下她平板。
鐘吟正看到精彩處, 畫面戛然而止。她瞪過去:“你幹嘛呀?”
“鐘吟,”易忱咬牙, “就我剃頭擔子一頭熱, 你冷暴力我啊。”
“我在看節目, ”鐘吟無語,試圖奪過平板, “你有話快點說完吧。”
易忱不講理地将平板丢遠,抱着她轉一圈,按身上。
“你就不能粘我點兒?”
這都整天待一塊兒,到底還要怎麽粘?
鐘吟心中吐槽,一擡眼,對上易忱若有所思的表情:“你去年是怎麽過的?”
去年過生日時,鐘吟還在家裏。那時剛病愈,沒有操辦的興致:“我就和爸媽出去吃了飯。”
這好像還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然後?”
鐘吟懵:“什麽然後?”
易忱盯着她。
有些話題,他從不主動去觸碰。
一開始是不敢,後來是不想。
問多了,自己還醋到沒邊。
但沾點邊,又會忍不住問。她和林弈年在一起,到底怎麽處的。
“就他,”易忱做出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聲音也甕裏甕氣的,“給你送了什麽。”
鐘吟緩緩眨了下眼。
一時沒吭聲。
去年寒假裏她和林弈年沒機會見面,開學後,他還是很有儀式感地給她補了生日,送了F家的手鏈,市場價近五位數。
交往期間,他出手一直很大方。當然,鐘吟也會回贈禮物。
多番思緒滑過,鐘吟略心虛:“你問這個幹什麽。”
“怎麽,”易忱語氣豎起小刺,“這是什麽國家機密,我還不能問了。”
說了你又不高興。
勝負欲一上來,說不定還要亂花錢買禮物。
鐘吟很明智地轉了個身,轉移話題:“把平板拿過來,我要看節目。”
易忱原本還只是暗地不爽,一見她這态度,醋勁兒剎也剎不住,直直竄到頭頂。
立刻去扒拉鐘吟的肩膀:“你什麽意思啊鐘吟,那點回憶你是不是還打算揣一輩子慢慢品嘗啊?”
鐘吟心平氣和:“我沒有,你別瞎捉摸。”
“我瞎捉摸?”越說易忱越覺得是這麽回事,握着她肩膀不撒手。
梗在心裏很久的話也脫口而出:“你不回憶你把他給你的明信片,日日夜夜放床頭看?”
他不說,鐘吟都忘了這麽一回事:“什麽明——”想起來什麽,她停頓:“是你拿走的那本書?”
易忱冷哼一聲,不說話。
這一刻,鐘吟終于後知後覺,他那晚為什麽那麽反常。還沒臉沒皮到壓着她就給她做了那種事。
這麽久才露出端倪,也是能憋。
她簡直哭笑不得,伸手去捏易忱的臉:“你要不說,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回事。”
易忱拿下她手,臉色還是恹恹的。
人的欲望總是無限的。
去年這時候,他只想留在她身邊。但如今她已經徹底屬于自己時,光是想起她也曾屬于別人,還是會在意得要命。
恨不得能給她的大腦安個一鍵删除。
“所以呢,他給你送了什麽。”易忱去嗅她後頸,粘着不願意撒手,“後來有沒有去補過生日,嗯?”
這突然而來的盤問,差點讓鐘吟汗流浃背。
易忱連問帶逼的,手也不老實地流連她後腰,指腹一寸寸撫過她脊背。
“和我說。”他重複,指節突然用力,将她轉過來,眼對着眼,“全部和我說。”
察覺再不說他又得暴走,鐘吟幾不可見嘆口氣,一五一十說了過程。
“那手鏈呢。”易忱立刻豎起十級雷達,腦中一幀幀回憶,她之後有沒有戴過。
知道他在想什麽,鐘吟說:“還在寝室,沒戴過。”
易忱眉目這才舒展,頭埋下,蹭她脖頸。
“別的時候呢,你們在一起幹什麽?”
“除了吃飯聊天,真的沒什麽了。”
那段戀愛被他攪和得一團糟,鐘吟是真的不想再提。
結果他還在問,就差做個攝像頭,一幀幀錄下來:“聊的什麽天兒啊這麽多話,有我們聊的多麽。”
鐘吟:“……”
她一把拍開他手:“我要看節目,別浪費我時間。”
易忱氣兒還是不平。
低頭不停親她肩膀後頸的每寸肌膚:“我要不追你,你倆是不是現在還談着啊。”
很有可能。
但一說他指不定得醋成什麽樣,鐘吟還是選擇善意的謊言:“我和他不合适。”
“行了,話題打住。”她把他頭推開,“平板給我。”
剛剛撩撥着,易忱早就有了反.應。
裝作聽不見,把平板扔更遠:“明天再看。”
手也繼續往下滑。腆着臉:“先疼疼我呗。”
……
京市的雪還沒化,又淅淅瀝瀝下了一場。
這次,鐘吟滿足易忱的心願,過了個只有他們二人的生日。
當天上午,儲成星和劉信炜都趕來這邊。看着他們二人整裝要出門,儲成星不服:“易忱你周扒皮啊,自己出去,把我們丢這兒打代碼?”
易忱頭都懶得擡,繼續穿鞋:“下次你對象過生日,我也給你放假。”
言下之意。
誰讓你們沒對象呢。
反應兩秒,儲成星倏地站起來,撓撓頭發:“學姐,今天你過生日啊?早說啊!我還沒準備禮物呢。”
易忱防的就是他。
他對象需要他送個屁的禮物。
“關你什麽事。”他攬住鐘吟,“走了。”
鐘吟還是領了儲成星的好意,微笑道:“沒關系的,我們也只是出去吃個飯,回來給你們帶蛋糕。”
她果然沒有猜錯。
打聽林弈年去年送了什麽後,易忱立刻便能在價格上和他“一較高下”。
吃飯的餐廳,送的禮物,全都要高出一截。
鐘吟喜憂參半,偏偏還不好問,不然他又能振振有詞,說她看不起他。
他送的正是她暑假随口一說的那個包。那時候,他窘迫得支支吾吾。
這次則好像中了彩票,直接牽着她來到專櫃。
鐘吟擡眸看了眼專櫃的牌子,停在門口,捏他手,謹慎問:“你要幹什麽。”
“進來。”易忱拖着她就進了專櫃。
他記憶向來好,幾個月前掃過的款式也能一眼認出,指着櫃臺一款,立刻讓櫃姐包起來。
櫃姐看他一眼:“沒貨。”
易忱:?
“這不是有貨嗎?”
他對女人的事毫不關心,哪裏知道奢侈品店經典款是需要配貨的。
櫃姐還是聳聳肩:“不好意思,這是展示品,不賣呢。”
易忱:“……”
鐘吟跟着白帆進出過C牌多次,當然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
母親是vic,拿她的賬戶出來,當然是立刻能“有貨”的,但若是現在點出來,也實在讓易忱沒面。
鐘吟被櫃姐的視線打量着,臉頰都被看燒了,捏了捏的易忱的手,壓低聲音:“阿忱,其實我也不是很需——”
易忱也終于反應過來什麽,固執問:“那你們怎麽才有貨?”
櫃姐微笑:“可以先看看我們的衣服,裝飾品呢~”
易忱徹底明白了,摸出手機,低聲和鐘吟說了句:“等着。”
一個電話的功夫,下一刻,店長笑容滿臉地走過來:“剛剛接了電話,這款剛好到了貨,還煩請兩位過來随我看看。”
“走媳婦兒,”易忱去拉鐘吟的手,“給你取包。”
鐘吟:“你和四哥打了電話?”她是聽他剛剛對着電話喊了聲“四哥”。
在她面前,易忱總是刻意模糊他的家庭背景。
也是後來和母親聊天,鐘吟才知道,他口中那些什麽“當兵的”“開店的”“學法的”,到底是什麽含金量。
就比如他四哥易銘,集團少東,n多産業都有涉獵,比馮世傑還財大氣粗。
易忱在這方面也很低調,對外幾乎絕口不提,更別提用特權做什麽。
如今就是買個包,易忱也要去打電話給他哥?
“別誤會。”易忱攬住她的肩,還是那副懶洋洋的t模樣,刻意強調,“包我全款給你拿。和易銘可沒一點關系。”
只是借一下他的賬戶而已。
全、款、拿?
鐘吟驚悚地看他。
游戲沒上線,他也沒掙到錢啊。他的銀行賬戶,也向來遮遮掩掩。
“你這什麽眼神?”他頓時睨她。
鐘吟收回視線。
算了。
她總不會讓他餓死。
最後,鐘吟用十分“驚喜”地接受禮物,用一種“你太有實力”的眼神看他。
易忱眉峰挑起,明顯對她的捧場感到十分滿意。
虛榮心被挑起:原來給自己的女人買東西這麽爽。
“等游戲上線,”他飄得不行,翹着二郎腿,手指敲着桌子,“以後這種包,你要多少有多少。”
鐘吟肩膀輕輕顫着,忍着到喉間的笑:“好,期待住了呢。”
可惜。
易忱剛裝的逼轉頭就被不知情的顧旻賣了個徹底。
晚上,鐘吟悄悄給顧旻發消息,問起了這件事。
[你說我哥最近的經濟狀況?]
[過年了,他收了不少紅包]
[最近半年還省吃儉用,攢了不少吧]
最後還試圖給他挽回一丢丢面子:[我哥牛逼!五位數的包都說買就買了]
噗。
原來還是窮的一如既往。
鐘吟從專櫃盒子裏拿出包包,手指輕輕撫過。
真是。
可愛死了。
-
元宵一過,學校也陸陸續續開了學。
鐘吟的生活也重新步入常規,上課,實習,學校和電臺兩頭跑。
易忱最近更是忙得不見影,鐘吟還是聽儲成星說了一嘴,得知他們不止在完善bug,還在為三月的全國大學生信競大賽做準備。
比賽地點就在S大。
全國各大高校,許許多多支精英隊伍,都将彙集于此,參加比賽。
這種含金量很高的比賽,自會引來不少業內的關注。
好的項目被看上,自然更不乏大企業投資和扶持。
易忱三人都對這次的比賽十分重視,日夜不停地着手準備。
三月,春回大地。
氣溫回暖,燕名湖畔綠意盎然,校園內也恢複勃勃生機。
鐘吟練完早功。
接到青媒中心的消息,趙申發了信競比賽的通知,說是這次全國賽事很重要,還以S大為主場地,各個環節都不能出錯。
校會那邊缺人手,他們同為團委旗下的五大組織,兄弟部門有難,他們也該傾情出一份力,當天去幫忙做好場務工作。
鐘吟跟在後面,回了一句收到。
大二開學,因着事情太多,在青媒中心和廣播站之間,鐘吟最終辭掉了廣播站的職務。
原因就是趙申雖然水了點,但對她有知遇之恩,給了她去檸檬TV的機會。
青媒的工作雖然瑣碎,到底能鍛煉人,再留一年也能積攢經驗。
“你當天也想去?”中午吃飯時,易忱聽到她提起這個話題,一揚眉,“成啊,看我給你拿個金獎。”
鐘吟補充:“我是去工作。”
“工作?”易忱腦中轉了下,意識到什麽,放下筷子,發出一聲冷笑。
“?”
易忱沒什麽表情地盯着她看。
顯然。
他想到了某些不太愉快的記憶。
鐘吟同樣也想到了前年冬天的十佳大學生競選。
這種活動,終究是繞不開學生會的,他在計較什麽,也顯而易見了。
得,他又過不去了。
易忱冷哼。
收回涼飕飕的視線。
鐘吟低頭老實吃菜。
算了。
讓讓他。
沒想到幾天後,鐘吟就在青媒中心的行政樓,見到了林弈年。
彼時他穿着白色的外套,牛仔褲,身姿一如既往挺拔站立,氣質更顯沉穩。
身前的老師拍了拍他肩膀:“你做事,我當然放心。”
上學期開始,林弈年便接管了整個學生會,成了主席,和他接觸過的老師,都對他贊不絕口。
老師走後,一側頭,林弈年看見了她。
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好久不見。”
鐘吟愣了愣。
這次再見林弈年,便是連那兩分的尴尬也消失殆盡,熟稔感,仿佛像是見了一個久未見面的老友。
她也同樣回以微笑。
“是來開會?”
兩人并肩上樓。
鐘吟點頭:“對,開學例會。”
到了三樓,林弈年還要往上,沖她揮手辭別。
“年哥,各隊伍都把參賽材料發過來,我拷進u盤了。”上到四樓,有人把u盤遞給他。
林弈年道了謝,接過。
信競比賽當天的大屏由學生會總控,需要各個團隊提前發來ppt和展示材料。
林弈年來到辦公室,将u盤和包放在桌上,剛剛站定,後面傳來聲音。
“年哥,會議要開始了,老師讓你去主持。”
“馬上來。”
這次的會議學生會邀請了各社團負責人,做個開學動員和學期工作總覽。
開完會,已經是四十分鐘後。
林弈年出門時,被人從後頭攬住肩膀,“年哥,等等我啊。”
是闫皓。
林弈年拿下他手:“有什麽事?”
“也沒什麽,”闫皓打哈哈,“就是想問問,你知道易忱和大一那個姓儲的,這次比賽搞了什麽名堂嗎?透露一點呗。”
林弈年笑了下:“我不清楚。”
“咱們不都把參賽作品交給學生會了嗎?”
林弈年:“我沒看。”
闫皓張了張唇,還要再說什麽,又有人喊林弈年:“年哥,王老師找你。”
他只能作罷,讪讪放下手。
看着林弈年邁步過去。
他臉上的笑意散去,視線一轉,擡頭找學生會辦公室。
推開門。
辦公室內只有幾個值班的學生,朝他看來。
“我是你們林主席同學,剛剛在社團那邊開會,”闫皓兩手插兜,“他讓我來拿裝信競比賽作品那個U盤,在哪裏?”
有人指了指桌上:“好像是那個。”
這麽好騙。
闫皓簡直要笑出來,伸手就去拿了U盤,在手中抛了抛。
轉身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四處看一圈,随即打開随身帶的電腦,插進U盤。
指尖在觸控板滑動,從D盤找出早就準備好的頂包文件,正要替換,背後傳來冰涼的一聲:“你在做什麽?”
闫皓手指一抖。
轉身對上林弈年冷冽的眉眼時,心中罵了一聲。
臉上還是露出笑:“年哥,我沒做什麽,我就是看看易忱他們做的——”
林弈年打斷他:“拿來。”
闫皓心中不甘:“我真的只是...”
林弈年眉目沉冷,“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他少有地展露出這般強勢的姿态,鋪天蓋地的壓迫感。闫皓冷臉,緩緩拔下U盤,遞出去的瞬間,又覺憋悶地站起身:“林弈年,你他媽真能忍啊!我都替你憋屈!”
“他什麽都要處處壓你一頭,搶你評優,還搶你女人!”闫皓踹了腳旁邊的椅子,“現在還想美美創業開公司?什麽好處都給他占了?有這麽好的事兒嗎?!”
“真是草了,”他冷笑,“老子早就說過要讓他好看,這次就讓他出個大醜,沒有證據,誰能證明是我們幹的?”
闫皓眼中顯出層層疊疊的陰翳,看向林弈年:“年哥,你和不和我一起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