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魔族？魔族！
江荞張大了嘴, 說不出話。
她怎麽就變成魔族了呢？她好好一個凡人，怎麽就突然變成魔了呢？
江荞不理解，江荞接受不了。
她艱難開口道：“姐姐, 你是在騙我的對吧？”
“騙你？”紀承衍微微挑眉, 好整以暇道, “你若不信，大可以動用靈力試試。”
江荞在雲霞峰這一年, 看了不少書, 也知道該怎麽使用靈力。
她心念一動, 不甚熟練地調動體內微弱的靈力。
下一瞬, 幾滴水從她的指尖彌漫出來。
江荞：“……”
她居然真的能用靈力了？
她居然……
真的變成了魔族？
紀承衍看着她指尖那幾滴水, 也有些一言難盡。
江荞的靈根居然微弱到這種地步, 用了裘家秘法改造, 居然還是只能調動區區幾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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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荞看着自己的指尖, 茫然了一瞬，旋即露出快哭了的表情。
她眼巴巴看着紀承衍：“姐姐, 我還能變回去嗎？”
紀承衍殘忍地勾起嘴角：“變不回去了呢。”
江荞不信：“怎麽會變不回去了呢？有人入魔，就有人從魔道改修人道，怎麽會變不回去了呢？”
這應該是個可逆的過程才對啊。
紀承衍好整以暇地解釋道：“天道不容魔道，一旦入了魔，便等同于站到天道的對立面, 天道又怎麽會再給重修人道的機會？”
江荞欲哭無淚。
可她不想入魔道啊。
江荞難過了一會兒, 終是接受了這個事實，她調整好情緒, 從玉石床上爬下來。
紀承衍瞥她一眼：“你去哪兒？”
江荞恹恹道：“餓了, 找點吃的。”
紀承衍：“魔族不會餓。”
江荞吸了吸鼻子，鬧起了小情緒：“可我就是餓了。”
紀承衍：“……”
他也跟着起了身。
江荞問他：“姐姐你去哪兒？”
紀承衍淡淡道：“這不是我的房間。”
江荞反應過來了。
這間房她已經讓給裘雪雁了, 裘雪雁的包袱還放在房間裏。
她們占了裘雪雁的房間一個晚上，她現在人在哪兒？
江荞一邊想着，一邊打開了房門。
原本在角落裏蹲成一小只的人沒了房門支撐，骨碌滾了進來。
裘雪雁正想破口大罵，擡頭一看是江荞，怒罵聲頓時卡在了嗓子眼，她站起身來，低不可聞道：“對不住。”
江荞：“什麽？”
裘雪雁大聲道：“我說，對不住！”
江荞：“聽到了聽到了，耳朵都要聾了。”
裘雪雁繃着臉道：“你故意的。”
江荞嘆了一口氣：“我的大小姐，昨夜我可是差點死在你手上，就是讓你多給我道一遍歉罷了，這都不行？”
裘雪雁自知理虧，不自然道：“算我欠你一次。”
“不用了。”江荞擺擺手道，“是我自己急于求成，怪不得你。”
裘雪雁也是好心，這件事說到底，還是江荞自己的錯，她不該被葉淮骁一激，就跑去找裘雪雁幫忙，說到底，還是她不夠穩重。
紀承衍冷笑兩聲：“原來你還知道。”
江荞對上紀承衍冰冷的目光，讪讪別過了臉。
師青禹微笑道：“江荞師妹沒事就好，裘師妹可是擔心了一整夜。”
江荞這才注意到師青禹，眼睛一亮：“大師兄，你怎麽也來了？”
師青禹溫聲道：“裘師妹擔心你挺不過去，特意将我找來，後來發現江顏師妹已經在為你護法，便沒有貿然打擾。”
這麽說，他們在門口守了她一整夜？
江荞頓時感動得眼淚汪汪：“大師兄，你真好。”
師青禹卻露出幾分赧然：“江荞師妹不用如此誇我，我也沒幫上什麽忙。”
“讓開。”二人相談甚歡之際，紀承衍忽然冷淡開口，打斷二人的談話。
江荞下意識讓了一步，紀承衍面無表情從幾人身邊走過，頭也不回地進了隔壁房間。
師青禹愣了愣：“江顏師妹，怎麽看起來似乎心情不太好？”
江荞也不知道原因，她撓了撓腦袋道：“或許是累了吧。”
江荞很快将這個問題抛在了腦後，她高興道：“大師兄你來得正好，我正好有些話想對你說。”
正好他們有時間，不如将師青禹會在妖皇之煉裏遇到的危險告訴他，幫他避開這次死亡危機。
江荞将房門打開，示意師青禹進來。
師青禹愣了愣，走了進去。
裘雪雁也想跟進去，江荞将人攔住了：“我想單獨和大師兄說。”
裘雪雁：“？？？”
她柳眉一豎：“你有什麽話居然不能和我說？”
裘雪雁說着，将手伸進門縫裏，打定了主意要一起聽。
江荞想了想，覺得也算不上什麽秘密，裘雪雁要聽也行，正好大家都能避開妖皇之煉最危險的地方。
江荞正要松開手，紀承衍忽然推門而出。
他的手微微搭在欄杆上，目光通過大門遠眺而去，淡淡開口道：“要開始了。”
江荞沒明白：“什麽？”
紀承衍轉頭看她：“妖皇之煉，開始了。”
江荞微微睜大了眼：“啊？”
裘雪雁對江荞要說的事也不好奇了，她三兩步來到欄杆旁，透過三米高的大門看到一道瑩紫色的光圈出現在半空中。
師青禹也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他神情凝重道：“妖皇之煉的入口一旦開啓，最多只能維持一刻鐘，叫上所有人，走。”
他足尖一點，飛身下了樓。
江荞：“！！！”
她要說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呢！
眼見裘雪雁也要跟上去，江荞連忙拽住裘雪雁的胳膊。
裘雪雁足尖一動，将她也帶了下去。
江荞一邊将裘雪雁送出門，一邊快速道：“千萬不要去妖皇之煉最東邊，那裏有片幻夜花湖，絕對絕對不能下湖，也絕不能碰花！”
裘雪雁驚訝道：“你怎麽知道？”
江荞說：“你別管我怎麽知道，你只要記得我說的話就行。還有——”
她頓了頓，神情嚴肅：“一定要阻止大師兄靠近幻夜花湖！一定！”
師青禹還在召集紫凰門的弟子，江荞沒有貿然上去打擾。
江荞推了裘雪雁一把：“快去。”
江荞很少出現這麽嚴肅的表情，裘雪雁雖然沒把她的話當一回事，但還是被她言語間的嚴肅認真鎮到了。
江荞蹙眉道：“聽到了沒有？”
“好了好了。”裘雪雁回神，擺擺手道，“我知道了，放心，我一定轉告大師兄。”
紫凰門的弟子來得很快，江荞做完該做的事，心裏的大石終于落了地，她看着裘雪雁在師青禹耳邊低語，看着師青禹投過來詫異的目光，或許是因為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師青禹沒有多問，只遙遙朝她點了個頭，便領着紫凰門的弟子飛身進了光圈，上百人很快消失在這一方天地中。
江荞終于徹底放松下來。
紀芷蔓這次沒有進妖皇之煉，大師兄也知道了最危險的地方在哪裏，想必這一次大師兄這次不會再出事了。
了卻了一樁心事，江荞心情輕松了不少，她正要回房，一轉身，赫然便看見站在自己身後的紀承衍，對方t臉色冰冷，神色不善。
江荞有點懵。
嗯？怎麽了？她又怎麽惹到姐姐了？
紀承衍薄唇輕啓，不鹹不淡地開口道：“你既然這麽關心他，為何不跟着一起去？”
江荞：“？”
“不如，我成全你。”
江荞：“？？？”
紀承衍忽然朝她笑了一下，江荞還不懂他在笑什麽，突然感覺自己的身體一輕，整個人不受控地朝瑩紫色光圈浮去。
江荞：“！！！”
下一瞬，紀承衍飛身而上，攬住江荞的腰，帶着她一起消失在了瑩紫色的光圈外。
西銘城的人妖魔們面面相觑。
“剛才，是不是有一個凡人混進去了？”
“不能吧，凡人進入入口的一瞬間就會被強大的妖皇之力撕裂，根本不可能活下來。”
那人想想，覺得也不可能：“也是，想來應當是我看錯了。”
……
江荞進入光圈的一瞬間，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疼，四肢百骸像是要被撕裂成無數塊。
但下一瞬，她忽然感覺自己似乎被一股光包裹住，替她擋住了所有來自外界的力量。
良久，光圈消失，江荞落在了地上，旁邊就是紀承衍。
但除了二人，這方天地再沒有其他人。
妖皇之煉，顧名思義，這裏是上古妖皇留下來的試煉。
上古妖皇炎熙，不僅憑一己之力奠定了妖族在六州的地位，還留下了堪比六州半數機緣的妖皇之煉。
妖皇之煉百年才開啓一次，因此每次開啓，都有無數人妖魔趨之若鹜。
這是六州最大的一次盛會，也是各宗門到得最齊的一次。
就連紫凰門，都來了上百人，除了實力低微的，和已經不需要妖皇之煉寶物的，紫凰門的弟子幾乎都來了。
按理說，這個妖皇之煉裏，至少已經進了好幾萬人才是。
可江荞目之所及，只看到了姐姐。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不是這個。
江荞霍然擡頭，發現方才來時的入口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一片白茫茫的天地。
紀承衍瞧見她的動作，睨她一眼道：“別想了，一旦進了妖皇之煉，只能等到一月之後出口開啓，才能離開。”
江荞悲憤不已：“你為什麽要帶我進來！”
紀承衍冷眼瞥她：“你不是擔心師青禹嗎？進了妖皇之煉，你就能親眼看看他是死是活了。”
江荞吸了吸鼻子，不想說話。
她現在已經無心考慮師青禹會不會死了，她更關心自己會不會死。
江荞埋頭自閉了一會兒，調整好心情，仰頭看向紀承衍，可憐巴巴道：“姐姐，你說過，妖皇之煉裏處處都是我應對不了的危險，我會不會——”
“死在裏面啊？”
紀承衍斜眼睨她：“怕了？”
怕啊，怕死了都。
本來她就只能活兩百年，可一轉眼，她的壽命驟然縮減，很有可能只剩一個月，她能不怕嗎？
江荞癟癟嘴，不開心地說：“姐姐，我想回雲霞峰。”
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看得紀承衍眉頭直皺：“行了，從妖皇之煉離開就回去。”
江荞小聲嘀咕：“那還回得去嗎？”
紀承衍頓了頓：“我說你回得去，你就回得去。”
江荞聽到這話，高興了。
她歡歡喜喜挽上姐姐的手臂：“姐姐，我們現在去哪裏等出口打開啊？”
紀承衍淡淡道：“妖皇之煉的出口是随機打開的，一旦打開，妖皇之煉裏的修者都能感應得到。”
言下之意，随便找個地方等出口打開就行了。
江荞眨眨眼：“那要是離出口太遠怎麽辦？”
紀承衍：“出口打開的時間會持續一整日，一整日的時間，若都不能從妖皇之煉裏出來——”
他頓了頓，沒什麽情緒道：“那就不用出來了。”
江荞張大了嘴：“那要是被妖皇之煉困住，會發生什麽？”
“不知道。”紀承衍漫不經心道，“沒有人能在裏面活一百年。”
江荞說不出話了。
紀承衍睨她一眼，漫不經心道：“怕什麽，不會發生那種事情。”
他看向前方，淡聲道：“走吧。”
江荞寸步不離跟在姐姐旁邊：“姐姐，我們去哪兒？”
眨眼間，紀承衍已經在幾步開外，他的聲音淡淡傳來：
“找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