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籠

上次一時忘記拉黑高俞林的英國號碼, 沒想到時隔這麽久,又再次聯系她,并且發的內容是那麽......

還被賀靜生親眼目睹, 尤其是他嘴裏那句“你的初戀”, 咬字格外重, 一字一頓的, 像是一根棒槌,直直地往她頭上敲。

他明明在笑,沈薔意卻覺得毛骨悚然, 後背都冒起了冷汗。

“沒有!”沈薔意立馬搖頭否認, “真的沒有!”

“嗯, 我信你。”賀靜生微側坐着,目光定定看着她, 面色如常, 一如既往地平靜溫潤, 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下颌:“那他這麽糾纏你,你一定很苦惱。”

他毫無起伏的一句話,便讓無形的壓迫感和危險氣息彌漫開來。

為了證明自己,她伸手去點屏幕, “我馬上拉黑......”

“不介意我看看你的手機?”

她的話音未落,賀靜生就摁住她的手, 禮貌地詢問。

沈薔意本能地握緊手機,想要往後藏, 這舉動已然無聲表示拒絕,可他卻偏偏當成默認, 禮貌的流程走完,便無視她的抗拒, 徑直去拿她的手機。

她即便抓得緊,他只要稍作用力,手機照樣順利渡到他手中。

“公平起見,我的手機也随你看。”她的手機在他手中轉了個圈,他的手指點亮屏幕,漫不經心地承諾:“無論什麽時候都可以。”

沈薔意皺起眉,誰想看他的手機。

賀靜生拿着她的手機,這個角度她看不見手機屏幕,不清楚他是不是在看那條短信。

想起短信的內容:【依依,我好想你,到現在我終于醒悟過來,我實在大錯特錯,我不能沒有你,只有你才是真正對我好的人。我一個人在醫院裏,我才明白,這麽多年你一個人在倫敦有多孤獨無助,我上次不該那麽說你,我真是全天下最該死的人,你能不能再給我最後一次機會,我保證不會辜負你,拿命對你好,我好愛你。賀靜生那老男人就是一個陰險小人,這一切都是他故意算計我,你不要跟他在一起,他絕對也會算計你的!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

實在太多雷點,就賀靜生這樣倨傲的人,怎麽可能容忍。

沈薔意心裏莫名升起來一股很不好的預感,就像是回到了去地下拳場的那天,恐懼一點點将她吞噬。

她不确定賀靜生會不會遷怒于她,會懲罰她嗎?

他越平靜,沈薔意就越是膽顫心驚,連小腿肚子都開始發抖。

賀靜生的手指只是在屏幕上輕點,表情不見絲毫變化,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

沉吟須臾,他終于恍然大悟般輕哼了聲,“原來你的‘依依’,是這個依。”

沈薔意直吞唾沫,他看了這半天,只得出這個結論?

“別看了....”她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撲過去奪他手中的手機,他沒有再和她争搶,任由她作為,手機重回到她手裏,她直接鎖屏。

只是成功搶回手機後,她又愣住了,因為她撲進了賀靜生的懷中,下巴快要貼上他的肩膀。

等反應過來後,第一時間想退出來,結果他順勢摁住她的後背,又是一下慣性撞擊,她整個人徹底靠實在他胸膛中。

他好像還是對現狀不滿意,手往下探,扣住了她的腰肢,輕而易舉将她一擡,下一秒她便像輕盈的羽毛落入他懷中,斜坐到他的腿上。

沈薔意掙紮了下,他的手便用力攫住她的腰。

她算高挑的個子,在他懷中竟然也能顯得小鳥依人,男女間的力量實在懸殊,她無法撼動他半分。

他的臉離她更加近,近到快要失焦的程度。

終于看清他的眼睛,細長的眼型,墨黑的瞳孔,左眼眼角有一道很淺的疤,是這樣的距離才能注意到的淺。

“依依。”

他低聲呢喃着。

沈薔意強裝鎮定,應道:“嗯。”

“我知道上次在拳場吓到了你,”賀靜生看着她,平和的語調卻也鄭重其事,“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永遠不會傷害你。來日方長,時間總會證明。”

“....我相信。”沈薔意除了附和別無他法。

“而你跟他,我可以不介意你們之前感情如何,發生過什麽,做過什麽。”

賀靜生說話時氣息一直往沈薔意脖子上噴薄,她有些受不了,稍微退了退,就連這樣的閃躲他都不樂意,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掰過她的臉,逼她與他對視。

她看見他深黑的瞳孔正在一點點緊縮,專屬于他的強勢和銳利迸裂那層溫柔假象,牢牢将她鎖住,“但你們不能再聯系,不能再見面。”

“你的這裏,”賀靜生捏着她下巴的手指漸漸下移,最終停在她胸口的位置,“不能再有他,不能再有其他任何人。當然,有也只能是我。”

霸道,專.制。

更像是一種警告。

在拳場那天,他也曾做過這樣的動作,虛點她的胸脯,提醒她應該将心騰一騰了。

現在也是同樣的動作,只不過這一次,再沒有任何紳士的邊界感,反而變本加厲将整個手心毫不客氣地附在她的胸口,似乎抓住了她的心跳。

即便隔了一層衣料,她卻像剝光了一樣展示在他手心下,胸膛紊亂地起伏。

馬車還在行駛,車廂微微颠簸。

坐在他的腿上,難以避免的摩擦。

自然沒錯過腿下不可忽視正猛烈叫嚣着的存在,她驚恐得就要跳下去,他還是先發制人将她摁住。

這回是雙手掐住她的腰,力氣加大,她有些吃痛。

蹙起眉時,下一秒表情忽變,驀地瞪大眼睛,腦子都空白,嗡的一聲響。

因為他掐着她的腰,往下按,往前一下下碾磨。

布料間的摩擦更大,她的腿心一陣陣火辣。

“您幹什麽.......”沈薔意面紅耳赤,回過神來就開始掙紮,去抓他的手。小聲驚呼。

賀靜生是不是瘋了!

掙紮了半天也無濟于事。他宛如洶湧海嘯,将她所有反抗都吞噬。

他的手十分有力,像是用強力膠粘在了她的腰上。附上去,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似乎也跟着跳動。

手腕硬得要命,怎麽掰都掰不開。

“您?”

他的聲音沙啞得出奇,眸色晦暗幾分氤氲迷離,明明不滿意,喉間卻忽而悶哼一聲。

幹什麽。

他想幹的,只有她。

前面還坐着馬車夫,賀靜生突然發出這種動靜,沈薔意吓得臉一陣紅一陣白,想也沒想就捂住了他的嘴唇。亡羊補牢地阻止他再發出聲音。

“你,你......”她慌忙糾正,心急如焚地提醒,“你別這樣!”

他的喉結在滾動,藏在她手心下的唇在喘着熱氣。

一陣濕濡,浸在她的掌心。

是他的舌尖。

沈薔意簡直要瘋了,手心頓時像摸到了什麽燙手山芋,又驚慌失措地縮回去,手握成拳,背在身後。

這沿途都有仆人,見到他們t經過,總會停下手中的工作,恭敬地颔首。

即便在開放的歐洲,衆目睽睽下有親密舉動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可沈薔意還是覺得如芒在背,備受煎熬。

“好多人在看,你放開我!”她聲如蚊蠅。

不知賀靜生是不是真聽了進去。

終于肯作罷,不過手仍舊扶在她腰兩側。

他略低頭,額搭在她肩膀上。

久久都沒有動彈。

實在太重,他整個人的力量仿佛都轉移到了她身上,壓得她也一動不能動,就連呼吸都放到最輕。

因為那兒的存在感還是那麽強烈。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好像越來越誇張了。

手心裏的濕意也越來越重,不知道是還殘留着他的津液還是夾雜她的汗水。

穿過大半個花園,馬車終于停了下來。

賀靜生還保持着靠在她肩膀裏的姿勢,她甚至都在想他是不是睡着了。

她內心糾結了一陣,就在想要不要提醒一句時,他終算擡起了頭。

面色與平日無異,還是那副淡然處之,古井無波的模樣。若不是仍舊能感受到讓她坐得不平坦的那地方,她當真以為與剛才判若兩人的不是他。

沈薔意才沒他那麽雲淡風輕,收放自如。

他越是這樣若無其事,她就越是羞恥難當。不過他裝什麽事都沒發生,她自然也是如此,只是功力遠不如他,表情要多僵硬就有多僵硬。

然而就在她以為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裝傻時。

他慢條斯理地擡了擡鏡框,對她勾唇微笑:“有些事情我可以等,但不會一直等。”

不用說得太直白,她已經能瞬間明了。

他還是那個衣冠楚楚,儒雅閑适的賀靜生,她倒像是跳腳的小醜,徹底無法淡定,看都不敢多看一眼,避瘟疫似的從他腿上跳下來,自己率先下了馬車。

落荒而逃般穿過拱橋,跑進了城堡。

馬車夫已然退下離開,賀靜生還不慌不忙地坐在車廂裏,整理了一下被略微磨皺的西裝褲,之後再不緊不慢地下車。

陳家山從城堡裏走出來,對賀靜生說:“生哥,機場那邊準備好了。”

“嗯。”賀靜生想了想,吩咐:“讓舞團的專機先走,跟我們岔開時間。”

他知道沈薔意在顧慮什麽,這樣處理的話,或許能打消她的擔憂。

“是。”

賀靜生從西裝袋裏摸出手機,正要打開,又想起什麽:“你派人去一趟醫院。”

“去醫院?”陳家山一時不解。

“她心軟,還是給那廢物叫了救護車,到底是在我的場子傷的,是該去看看。”賀靜生鼻息哼了聲,眉梢微揚,笑意漸濃,眼神卻冰冷:“阿山,別失了禮數,好好探望。”

都能發信息了,看來手又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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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薔意一口氣跑回了自己的房間,房子太大的壞處,感覺今晚的微信步數能有一萬步。

她“砰”的一聲關上門,往床上一撲,終于敢大口大口喘氣。

手心是麻的,腿心好像也是麻的。

一回想起摩擦時的觸感,沈薔意就無意識地收了收腿,随後整個人都一愣,因為她感覺到了一股暖流。

算了算日子,的确該來例假了。她跑去衛生間,脫下褲子一看。

白色純棉的布料上,的确濕答答一片。

但不是想象中暗紅色,而是透亮的白。

她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這是什麽。

臉倒是瞬間變成了紅色,紅得像熟透的番茄。

賀靜生那樣的行為可以稱作是流氓。

可她竟然是這樣的反應......

一時之間無地自容又不知所措。

想換掉,可她的貼身衣物已經收到行李箱裏,濕的穿起來着實不太舒服,無奈之下只好跑去更衣室,拿了一條賀靜生給她準備的換上,濕的那條閉着眼扔進了垃圾桶。

回到房間時,手機正在響。

看了眼來電顯示,是賀靜生打來的電話。

即便沒有備注,但光是看到那一串數字,她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又不敢不接,磨磨蹭蹭地,在電話要挂斷前,還是乖順地接聽。

“在做什麽?這麽久才接。”賀靜生淡淡問道。

“沒做什麽啊.....”沈薔意吞吞吐吐,“要走了嗎?”

“嗯,下來吧。”

“好的。”

正要挂斷時,他又慢悠悠補了一句:“好好想想,你是不是有什麽答應過我的事還沒做。”

他突然這麽神秘,沈薔意心裏咯噔一下。

本能地心虛。但又實在想不起自己答應過他什麽。

直到她稀裏糊塗地挂了電話。

沈薔意絞盡腦汁猜測。

難道是在馬車上說要拉黑高俞林?

這麽想着,她将手機解鎖。

在馬車上從他手裏搶回手機後,她就沒有碰過,結果這會兒一解開鎖,沒想到正停留在通話記錄的頁面。

屏幕上正是賀靜生的電話號碼,簡單明了的一串數字。

她瞬間恍然大悟。

賀靜生那會兒拿着她手機,肯定是翻通訊錄了,沒找到他的號碼,然後又去通話記錄找了。

她記得她之前的确答應過要存他的號碼。

沈薔意一個頭兩個大,居然在這事兒上還能翻車。

她老老實實保存了賀靜生的號碼,并且改上備注,然後再毫不猶豫地删掉高俞林的短信,拉黑他的號碼。

這一系列動作幹淨利落。

上次幫高俞林叫救護車,說是最後一次就肯定是最後一次了。

今後,他的死活,他的好壞,與她無關。

沈薔意又花了兩分鐘,努力調整好狀态。

冷靜下來後,她已經為剛才的羞恥找到了清晰的解答。

她是個再正常不過的正常人,大概不論換作誰,被那樣碰了都會有生理反應。

下了樓,走出城堡。

見她出現,戴着白手套的手機替她拉開車門。

沈薔意上車後,車子緩慢行駛。

賀靜生坐在她身旁,她主動打開手機,遞到賀靜生面前。

賀靜生擡眼,認真看了看。

她給他的備注是“靜生”兩個字。

沈薔意語氣堅定:“他的號碼我已經拉黑了,所有聯系方式都删除了,我們不會再聯系的。”

賀靜生擡手,摩挲她的下巴,笑了笑:“我信你。”

沈薔意只點頭,沒說話。

假意看窗外風景,不動聲色扭頭,躲開他的手。

他的動作,讓她感覺是在逗弄圈養的寵物。

而她剛才那一番舉動,的确像是讨主人歡心的寵物。

對自己鄙夷,又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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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機場的路上,沈薔意閉眼假寐,避免和他交流,結果到最後真的睡了過去。

賀靜生腿上擱着筆記本電腦處理公務。

到了機場。

停機坪裏除了各個航空公司的客機,還有一架波音787的全球限量超豪華私人商務飛機。

毋庸置疑,是賀靜生的。

大概已經對他的富有免疫了,他擁有什麽都不覺得驚訝。反而認為這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

賀靜生身邊不愧只有男人,連空姐都不見一個,全是男空乘。

他們訓練有素,恭敬迎接。

只是平常賀靜生不論去哪裏,身邊除了陳家山就是幾個保镖,誰知道這一次還帶了個女人。

她一臉惺忪睡意地揉着眼睛,賀靜生便攬着她的腰,溫柔提醒她小心臺階。

其他人難免驚訝。

不動聲色地打量走在賀靜生身邊的女人,膚白貌美,娉婷玉立,臉蛋幹幹淨淨的,的确是上等佳品。

沈薔意在下車時看了眼時間,已經十點半了。

昨天Hedy說舞團的專機是在十點。這會兒估計早就起飛了。

想到這兒,長松了口氣。幸好沒被別人看見。

登機後,進入機艙。

雖早有所心理準備,可私人飛機的豪華程度還是刷新了她的認知。

帶浴室的大大小小的卧室有七八個,主套房、主賓休息室、棋牌室、餐廳、廚房、健身房等等。

應有盡有。

讓她莫名想起了哈爾的移動城堡。

賀靜生讓沈薔意和他一起住主套房,因為主套房設備更齊全,除了浴室還有專門的休息室和辦公室,和步入式衣帽間。

他主動提出住主套房的休息室,主卧留給她。

沈薔意沒有拒絕。

雖然今早已經在馬車上領悟到一個男人在性那方面的侵略性有多強,不過她認為賀靜生不會勉強她。

倫敦直飛香港,大概十二個小時。

私人飛機的航線,還要更快一些。上了飛機,沈薔意睡了一覺,吃了頓飯,就到了。

而除了一起吃飯和賀靜生有短暫交流之外,他全程都在辦公室,看起來是真的很忙。

落地香港。

北京時間,上午九點四十。

香港的天氣正如賀靜生所說,很不錯。

早就降溫的倫敦,香港卻溫暖如春,陽光燦爛,大多數人都還t穿着短袖。

太陽直直地照射,皮膚發燙。她穿得有些厚了,額頭冒了薄薄的汗。

上了車。

漸漸駛出航站樓。

沒過多久,就從較偏僻的郊區開進了擁擠的市區,她一直歪着頭,興致勃勃地望着外面一棟棟緊密的高樓,川流不息的車輛,高密度的人群。

遍大街的英文和繁體字。

是記憶中港片的味道。

賀靜生從下飛機就一直在打電話,嘴裏說着她聽不懂的粵語,但不得不承認,他說粵語真的很好聽。

“我先送你回家,然後我還要去一趟公司,中午盡量早點回來和你吃午餐。”他挂了電話後,自如切回普通話,一邊低頭看手機,一邊手伸過去摸摸她的臉頰。

向她交代。

沈薔意這一回沒躲,因為有事需要征求他同意。

她溫順地任由他撫摸了一會兒,這才輕聲開口:“我想直接去劇院,可以嗎?”

她這小心翼翼的語氣,讓賀靜生滑動手機屏幕的動作一頓,目光遠離手機,落在她身上。

他似乎無奈地搖了搖頭,失笑:“依依,你和我相處不用這麽小心。”

“除了不背叛我,不離開我,你想做什麽,都可以,我不會限制你的自由。”

賀靜生目光灼熱,嗓音低沉,

“你仔細回想一下,我是不是從見你第一面就強調過,我是你的追求者。”

他很有耐心地引導:“我希望你明白,我們之間不是你所想的金錢交易,而是一種平等的,戀愛關系。”

賀靜生握住了她的手,一如既往的十指緊扣。

手心相觸的那一剎那,沈薔意的心不受控制地顫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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