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同顧清影約的大理之行終于提上了日程。葉予彬一大早開了車來接楚濋和童舟。上了車,顧清影從副駕駛轉過來丢給他們一個袋子。
“早飯,吃點吧。”楚濋解開袋子,讓童舟先挑,童舟連眼睛都還睜不開,他擺了擺手,頭一歪就靠在楚濋肩上接着睡。楚濋坐直了,反手摸摸他的臉,讓他繼續睡。
顧清影低頭玩游戲,突然幾條微信消息彈了出來,他誤點,結果“自殺”了。
“他媽的!”顧清影氣得怒拍大腿,大罵一聲,楚濋擡腿踹了一腳他的椅子,壓低聲音喝道:“神經病啊!”
顧清影剛要反駁,眼珠子突然瞪了瞪,他震驚地盯着屏幕又猛地一個回頭看楚濋,那表情和見了鬼一樣。
楚濋連白眼都懶得翻,伸手就推了推顧清影的腦袋。顧清影一把打開他的手,眼神瞥到童舟身上,他咽了咽口水,然後轉過身低頭在手機上打字。
手機在楚濋的褲子口袋裏發出了震動,楚濋掏出來一看是顧清影,他差點又掄起一腳踢他的椅子,這什麽毛病啊。
楚濋面無表情地點開,首先便是刷屏般地感嘆號,髒話已經在嘴裏反複咀嚼了,楚濋的手指往下點,才看到重點。
“動人!蔣慕雲回來了!蔣慕雲回來了!蔣慕雲回來了你知道嗎!蔣!慕!雲!”顧清影表情有多淡定,內心就有多咆哮。楚濋把這行字從頭到尾看了兩遍,他懷疑顧清影是被馬景濤附體了。
因為童舟枕着自己的緣故,楚濋回消息的動作幅度就刻意壓抑着,他垂眸打了幾個字回過去,顧清影幾乎是同時就點開了屏幕。
“知道啊,我都和他見過了。”
“......”顧清影這下真忍不住了,一聲我靠,然後轉頭一臉不敢置信地盯着楚濋。
楚濋一臉無所畏懼,他攤了下手,那欠揍的樣子叫顧清影咬緊了嘴皮子。
“你真行啊你!楚濋你不會和人睡了吧?”
“早我都沒看上他,這會了,你居然敢幻想我看上他了?”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你這人,我可吃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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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和他是故人了?他連千斤頂都算不上。”
“千斤頂什麽意思?”
楚濋把手機重新塞回口袋裏,他靠着童舟的頭,抱緊他的小朋友。這成人世界太可怕,沒有腦子一驚一乍的大人更可怕,楚濋親親童舟的額頭。罷了罷了,他倆還是相依為命的好。
這次定的自駕游,下了飛機,四人去民宿放行李。葉予彬訂的房間很大,陽臺上有躺椅秋千,配上周圍郁郁叢山,頓時就像來到了世外桃源。
楚濋呈大字狀躺在床上,童舟一下子撲到他身上,他邊喊痛邊笑着伸手去抱。楚濋和童舟接吻,楚濋貼着童舟的額頭低聲說:“玻璃房,落地窗,你猜我想到什麽?”
“什麽?”
“夜月一簾幽夢,春風十裏柔情。”楚濋用鼻尖去蹭童舟,一只手伸進童舟的衣領口,拿出那根鏈子。
童舟掐他的腰說他滿腦子廢料,楚濋哈哈大笑,帶着童舟在床上打滾,童舟突然一個反手騎在楚濋的跨上,他附身把手掌按在楚濋的心髒處,他湊近問:“心髒受得了嗎?”
童舟的臉離得楚濋很近,五官被放大,反而顯得更好看。最讓人不解的是,他的眼神竟然還是和少年時如出一轍,對視的時候,那感覺更加強烈。
楚濋無聲地笑笑,下一秒就強有力地把童舟壓到身下,他扣住童舟的下巴說:“看到你,楚老師心髒确實受不了,給你撩的。”
童舟去解楚濋的衣服,他摸楚濋的眼睛,那雙勾人的眼睛。
“我也受不了。”
人大概都喜歡能刺痛自己的人。童舟需要用疼痛來讓自己記得楚濋,他的愛如果是棟房子,那一定輪焉奂焉。愛過的人,永世不忘。
他不需要春風十裏,他只想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四個人晚上跑去了酒吧街玩,結果出了事。
顧清影找的這家酒吧并不是酌小酒,撇情操的小靜吧。他找了一個蹦迪型的,一推開門,那音樂吵得震耳欲聾,楚濋眉頭一皺說什麽玩意,顧清影還是硬推着他說,玩玩呗。裏面的人說話基本靠吼,一個個都和耳背似地。
人太多了,卡座全坐滿了,只剩下吧臺一周的幾個位子。四個人坐下來,服務生過來點單,先點了一打朝日生啤開胃,四人碰杯,對着瓶口就吹。
“欸,玩真心話大冒險呗。”顧清影拿了兩個骰盅,他一開便是童舟,顧清影轉轉眼珠說:“小童咱就別鬧太過分了,你倆舌吻一個吧。”
“顧清影你上頭了嗎?”楚濋出聲打斷,一攔童舟保護欲極強地說:“當人人都和你一樣不要臉。”
“欸,楚濋你個王八蛋!”
“我去下衛生間。”童舟轉頭貼着楚濋的耳朵說,楚濋也站起來說和他一起去。人太多了,楚濋就去勾童舟的手,怕他走丢。童舟反握著楚濋,攥得很緊。
兩人出來的時候經過一桌,那桌坐着三四個男人正抽着煙,楚濋的手機響了,是他大學老師的電話,不得不接。于是他就讓童舟等一下,童舟嗯了聲,楚濋一手按住耳朵,往廁所的方向走了兩步。
“帥哥一個人啊,坐下喝一杯吧。”其中一個男人走到童舟面前,他的煙辛辣,童舟已經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喲,咳嗽了呀,哥哥不好,哥哥不抽了。”說着那個男人就把煙往煙灰缸裏一掐,他貼着童舟,手開始不安分起來。
“放開!你有病嗎?”童舟絲毫不手軟,揪着那人的衣領就往前拽,那人沒想到童舟力氣不小,一下子沒站穩,童舟用力地推了把那男人,臉色非常冷峻。
“我X你!”那一桌的人立刻跳腳,有個人抓了煙灰缸就往童舟頭上砸,童舟反應極快,擡起左臂護住,煙灰缸砸在小臂上,翻了一地的煙頭。
楚濋出來的時候就見到這副場景,他甚至連下一步要怎麽做都沒有想好,身體的反應先快過了腦子,他沖過去,從鄰桌拿了一瓶啤酒,對準其中一個男人的腦袋就發狠地掄過去。
“嘭!”澄黃的液體從缺口汩汩流出,瞬間浸沒那人的領口,血像爆開的水管,一發不可收拾。楚濋的手上也粘着酒液,玻璃碴子甚至嵌進了他的掌心,但他渾然不覺。他一把拽過童舟把他護在身後,他的眼神怒意盛極,他冷冷地說:“你再來一下,我他媽***。”
“報警!”“快點報警!保安呢!”周圍瞬間像炸了鍋似地,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顧清影和葉予彬也聞聲趕過來,見了楚濋吓了一大跳。
“怎麽回事?”顧清影和葉予彬撥開人群擠到他們身邊,那個被楚濋掄了的人正捂着流血的腦袋喊疼,他眼神忿恨,始終覺得忍不下這口氣。于是他的不經意地後退,一只手在身後的桌子上亂摸,然後把它攥到了手裏。
警察很快到了,要将這群人統統帶走。顧清影急死了,又不敢亂說話。楚濋冷着臉跟在警察後面,而就在他轉身的一剎那,那個人把刀刃刺進了楚濋的後腰。
“........”楚濋人一僵,跟着一晃,他困難地眨眨眼睛,感覺身體被刺破,有血流了出來。
“楚濋,楚濋!”童舟離得他最近,他一轉頭摸到楚濋後腰上的血,臉上血色全無,下一刻楚濋腿一軟,沒再站得住。
“楚濋!”“楚濋!”葉予彬的聲音也抖了,他指揮童舟趕緊把楚濋放下,他蹲**,從口袋裏翻出鑰匙,從裏面找出一把小刀,直接劃破楚濋的衣服。
“清影幫我按一下!”眼下什麽急救用品都沒有,葉予彬就扯過大疊紙巾蓋在他流血的地方,然後迅速地将楚濋的T劃成條狀,将傷口勒緊。楚濋赤着上身,沒有蔽體的上衣,葉予彬想都沒有想,就脫了自己的外套将他裹住,扶了起來。
童舟眼底猩紅,手都快被自己握碎了。他很慢地轉過頭,眼睛裏的怒意足以弑神。接下去,童舟做了一件事,甚至等他坐到局子裏做筆錄的時候,他仍然毫無悔意,冷冷地吐出幾個字:“他活該。”
他彎腰撿起葉予彬丢在地上的小刀,然後猛然捅進那人的肚子裏。他這一刀,連半點手抖的沒有,手起刀落,殺人不眨眼。
“童舟!”
“你幹什麽!”這下連警察都驚了,童舟抽出刀,往地上随意地一丢,他揮開葉予彬的手,然後自己背起了楚濋,他站起來的剎那,腿都抖。
“送他去醫院,現在就去。”童舟渾身冰冷,他眼底黑沉,滅頂之水淹沒他,他都快沒命了。
童舟坐在警車裏,一手被手铐拷着,另一只手緊緊擁着楚濋,他臉色蒼白如紙,指尖像被冰窖凍過一樣。
幸好葉予彬給倆人都做了急救, 就連童舟捅的那個人也沒有了生命危險。警察坐在童舟和楚濋的對面,拿着筆敲了敲桌子。
“姓名,年齡,工作單位。”
童舟一言不發,楚濋一人作答,警察不爽,猛拍一下桌子指着童舟說:“問你話呢!”
童舟還是不說話,他雙眼無神地盯着桌子發呆,手在桌子底下緊緊地攥着楚濋,緊到手汗都出來了。
楚濋用指腹摩挲他的手背,他抿了抿嘴唇說:“對不起警官,他受刺激了,可能還沒反應過來。讓他緩一下好嗎?”
顧清影在外面急得團團轉,葉予彬在不遠處打電話,他挂了電話,顧清影趕緊侯上去問怎麽樣,葉予彬說,律師等下就到,他給家裏打了電話,他爸會幫忙。
顧清影重重地松了口氣,他煩躁地揪了揪頭發說:“都怪我!偏要來這破地方........”葉予彬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別太擔心。
“這次讓你拉下臉求你爸了,對不起.......”顧清影心裏很難受,葉予彬揉揉他的頭發說,父子間哪有求不求一說。他爸再鐵面無私,不會真的不管。
“你還是老師?”警察看了楚濋的職工證嘲諷地說,楚濋點頭。
“就你這樣還老師,那學生真的都要垮了。”楚濋不反駁就受着,他擡眼說:“過程我都交代了,是對方先動的手。”
“你們就是打架鬥毆,喝酒滋事,等着吧。”警察敲了敲桌子就站了起來,房間突然安靜下來,楚濋攬過童舟,讓他靠在自己肩上:“童童別怕,有事我扛着。”
童舟仍然無動于衷,他像是被抽幹了靈魂,什麽都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