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四哥,你知道皇阿瑪下的旨意了嗎?”
胤俄着急:“九哥的騎射功夫咱們兄弟都是知道的,皇阿瑪叫九哥去督陣,怎麽想的?”
胤祯也覺得皇阿瑪這道旨意沒過腦子:“就算叫皇子督陣,大哥不在,怎麽着也該叫我去,實在不行,叫三哥去也行。”
胤祉不滿:“什麽叫我去也行,我能文能武,怎麽還不如你了。”
“那三哥去跟皇阿瑪說,你替九哥去。”
胤祉往回縮了:“要打仗,蒙古八旗會打,叫我看,不必叫皇子去督陣。”
胤祯頓時看不起三哥了,輕哼一聲:“四哥,你去幫我給皇阿瑪說,我願意替九哥去海參崴。”
胤禛搖頭:“皇阿瑪已經下旨了,恐怕改不了。”
九弟有何本事他們兄弟都知道,皇阿瑪肯定也知道,這麽多皇子都在,皇阿瑪一定要叫九弟去,怕是有什麽其他安排。
胤祺提出一個法子:“九弟和齊世大人走陸路,可以求皇阿瑪調海軍從海路北上,通過朝鮮海峽到海參崴,和九弟陸海夾擊?”
“這是個法子!”
胤祥忙道:“咱們去禀報皇阿瑪。”
法子确實是個好法子,但是海軍是不是在岸上休整就不知道了。如果海軍出海,要麽開船去找,要麽就只能等他們從海上回來。
等海軍回來,消息傳遞過去,海參崴那邊說不定都打完了,黃花菜都涼了。
兒子們都這般說,康熙也不能否了他們的提議:“給海軍下旨,令他們以最快速度趕去海參崴,協助胤禟、齊世殲滅倭寇。”
“皇阿瑪,兒子想跟着海軍去。”
康熙看胤祯一眼:“你也會打海戰?”
胤祯忙點頭:“兒子在紅河港時上過船,還跟海盜打過,兒子去了定能幫得上忙。”
“你想去,那就去吧。”
“兒臣遵旨。”
胤祯欣喜,趕忙快步出門,追上送信的差驿,他要一起去福建。
一封信急信送回京城,進跟又有一封送去福建。
禦駕距福建更近,走水路順流而下更快,胤祯運氣也好,他到福建時,海軍剛從新忌利坡回來,聽到軍令後,胤褆立即整軍上船,沿海北上去海參崴。
海軍出發時,信送達京城,胤禟、齊世領兵出京,經由錦州府奔去盛京,在盛京整合科爾沁左翼後旗和科爾沁左翼前旗。
科爾沁左翼後旗領兵的是紮薩克多羅郡王岱布,科爾沁左翼前旗領兵前來的是紮薩克塔達布郡王的兒子伊西班迪。
齊世跟岱布郡王認識,見面後兩人擁抱,很快放開。
“這是你兒子?”岱布郡王指着他身後全副武裝的胤禟。
“不是,長吉在海軍,嘉年在南方讀書,這是九阿哥,胤禟,我的女婿。”
胤禟表情嚴肅地沖岱布郡王和伊西班迪點點頭:“皇阿瑪派我來督軍,這次要麻煩兩位了。”
“好說,殺幾個倭寇不在話下。”
齊世道:“岱布,這次咱們要并肩作戰了。”
岱布大笑:“倭寇罷了,對咱們蒙古勇士來說都是小矮子,咱們騎馬殺過去,比殺頭羊還容易。”
伊西班迪輕蔑道:“倭寇掠殺南方沿海百姓就算了,他們還敢從海參崴登陸直插咱們滿蒙後方,這不是找死麽。”
都統齊世翻身上馬:“不管如何,沿途倭寇只要發現,殺無赦。”
“出發!”
胤禟騎馬跟在岳父身後,身穿一身軟甲,被侍衛護着往海參崴奔去,第二日在延吉岡處遭遇幾百倭寇,齊世頭一個領兵沖殺過去。
胤禟手握大刀,也騎馬猛沖過去,一刀撂倒了一個倭寇。側後方突有兩個倭寇砍馬腿,被後面跟着的葉淮砍了。
“主子爺,別沖太前。”
“爺有數,出不了事。”
冷風從頭盔裏灌進來,一說話冷風沖得嗓子疼。他擡眼望去,幾百個倭寇被岱布郡王殺得丢盔棄甲。
“留兩根舌頭!”
葉淮飛身下馬,瞧準兩個穿着較好的倭寇,一腳踹翻,腳下再一猛蹬,倭寇雙腿齊斷。
“啊!”
倭寇痛到渾身發抖,葉淮都不曾多看一眼:“來個人,看住了!”
“是!”
戰場很快打掃完,齊世提着刀過來,先囫囵個地上下看了胤禟一遍,才問:“留的舌頭呢?”
“在那邊審訊。”
葉淮手下的人都是從長福莊裏挑出來的,個個都有自己的專長,有幾個還會說些洋人的話,其中就有個會說倭寇的話。
“審問出什麽了?”
那侍衛快步跑過來:“禀大人,據那兩個倭寇說,他們登陸海參崴的倭寇分三路,一路去了二道溝蘇城方向,兩路走晖春方向。”
“進晖春了?”
“他們來人少,沒敢攻城,都圍着晖春外面的小地方劫掠,那兩個倭寇說,明日他們就要撤退。”
岱布郡王罵道:“這倭寇還挺有心眼兒,但凡咱們路上耽擱一下,等咱們趕到時,他們就出海跑了。”
胤禟指着地上的屍體:“穿的衣裳都不一樣,他們不是正規軍隊吧。”
“不是,這次是島上的三個海盜家族一起行動,但是各打各的。他們原來每年去江浙沿海劫掠,自從咱們去年建了海軍後他們不敢去,所以才選海參崴這邊。”
岱布郡王對齊世說:“建海軍的事情我們旗去年也聽說了,本來咱們對此沒有意見,今年把倭寇逼到咱們這兒來就不行。”
“岱布你別生氣,倭寇來了,咱們打就是了。海軍能巡防江浙沿海,自然也能巡防海參崴這邊。”
“叫海軍把船開過來?咱們這邊還沒有大船來過。”
齊世也不懂海軍,他給胤禟使眼色,胤禟道:“我看過海圖,海船沿着朝鮮和倭國中間的海峽穿進來,沒有問題。”
“只是巡防可不行,咱們這裏離倭國近,要想以後不發生這樣的事,海軍必須在海參崴駐防才行。”
“岱布,你們若想海軍駐防海參崴必須跟皇上上折子,我們也管不了。先不說這個,咱們必須趕着倭寇逃跑前把他們都宰了。”
“聽你的!”
都不須留下人打掃戰場,大部隊從延吉岡、百草溝、穆克德和一路沖殺過去,路上碰到的倭寇盡數被屠。
第二日一早趕到珲春,解了珲春之圍,後又追殺逃竄的倭寇。
追到海參崴已經是傍晚,這邊的倭寇和二道溝蘇城的倭寇合流,齊世等人沒料到,劫掠二道溝回來的倭寇手裏竟然有火炮。
“砰砰砰!”
接連三發火炮打散了大清的騎兵,等齊世組織兵馬反撲時,倭寇大半上了船,已經開到海上了。
“咱們的船呢?”
“咱們這邊只有小漁船,都被倭寇鑿沉了。”
“他娘的,咱們怎麽就沒帶火炮過來。”岱布郡王氣得原地轉圈。
火炮太重,加上雪沒化,他們騎馬急行軍帶不了。
“那就看着他們跑了不成?”
一馬當先騎馬跑過去,胤禟翻身爬上最高的礁石:“他們跑不了,要他們命的人來了。”
挂着大清旗幟的海船從遠處駛來,排成兩行的海船很快變換隊形,最前方的兩艘海船的船頭相碰攔住去路,他們身後的其他船順勢擺好,形成一個口袋陣,把倭寇都攔截在其中。
“開炮!”
海船上裝配的是最小型號的子母炮,這種炮射程不遠,正适合打擊包抄中的敵艦。
倭寇的船碰上大清海軍,那簡直不堪一擊,摧枯拉朽般就炸毀了大半的船。
倭寇也有兩門從二道溝城防處搶來的大炮,妄圖回擊,可他們差了點運氣,子母炮一發炮彈正巧命中這條船,船上炸了個大洞,沉重的炮筒沉入海中。
“好!”
“打得好!”
岸上的八旗兵連聲叫好,岱布郡王和伊西班迪對視一眼,兩人心裏對火炮都十分恐懼。
他們蒙古臣服滿人,從草原上手握兵權占據大片草場的大汗,變成今日這般受大清鉗制,對滿人皇帝跪下俯首稱臣的模樣,就是因為他們威武的蒙古騎兵,打不過滿人的火槍火炮。
海軍也配備火炮,以後在海上碰到倭人這樣的強盜,自然輕易就能橫掃,實力強橫啊。
“岱布,你覺得海軍如何?”
“甚好,有了海軍巡防,咱們再不用擔心倭寇上岸了。”大清是自己人,那感覺又不一樣。
岱布郡王對胤禟說:“九阿哥,皇上不能只管東南沿海,咱們這兒也要駐軍,回頭我給皇上上折子,你幫着說和說和。”
“岱布郡王放心,皇阿瑪若命人來海參崴駐軍,我頭一個來。”
“你是皇子,自然要住在京城裏,海參崴後頭就是寧古塔,這種偏遠苦寒的地界,不适合你這樣的貴人。”
“怎麽能說偏遠呢,珲春下面就是長白山,那可是咱們滿人的龍興之地。”
仗打完了,齊世有心思想其他事情了,他看胤禟的眼神十分複雜,就因為這小子,害得他女兒以後說不定要來這苦寒之地常住,不知道要吃多少苦頭。
皇上那兒,有些話不用說透,只看皇上安排,當臣子的就知道該如何做了。
“胤禟,你真想留在這裏?”▓
“岳父,岱布郡王說得對,倭國離這裏确實太近了,這裏海面風浪還小,倭人開着小船都能來咱們這兒劫掠,海參崴必須駐軍。”
“皇家所有的兄弟中,我算是對海軍比較熟悉的人,我來這裏守着,是最好的選擇。”
出來前,胤禟已經和福晉商量好了,若皇阿瑪不反對,以後,他們全家都要來這兒了。
大哥是鎮海大将軍,不知道皇阿瑪會給他封什麽将軍。
岱布郡王詫異,難不成這九阿哥不是開玩笑的?他真的要來海參崴長住?
天色漸暗,海船慢慢靠攏海參崴碼頭。
身穿戎裝的胤褆從船上下來:“九弟。”
“大哥。”
胤禟迎上去:“這次多虧了大哥了,要不是大哥帶着海軍前來,就讓倭寇跑回老窩了。”
胤祯大笑着下船:“那九哥得好好謝謝我和四哥他們。是我們兄弟去皇阿瑪跟前說,讓大哥帶海軍前來的。”
“十四弟,你怎麽也來了。”
“我去大哥送信,送完信後就上船一起過來了。”
胤祯張開手,兩兄弟抱了一個,胤禟笑道:“你們來得及時,這次大獲全勝。”
“倭寇在海參崴沿海一帶劫掠,當地百姓傷亡大不大?”
胤祯問起這話,胤禟嘆了口氣,他還是頭一回見到倭寇有多惡毒,搶了糧食錢財不算,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這事兒先不提,胤禟拍拍胤祯肩膀,對大哥說:“去跟岱布郡王和伊西班迪打聲招呼吧。”
“也好。”
胤褆、胤祯不認識人,胤禟局中介紹。
伊西班迪跟胤褆年紀相仿,又都是愛舞刀弄劍的人,伊西班迪跟胤褆還沒交流幾句,兩人就說到一塊兒去了,伊西班迪提出想上船瞧瞧,胤褆點頭答應。
“今兒太晚了,等明日天亮再上船看吧。”
“那就明兒早上再來。”
晚上在海參崴紮營,岱布郡王請齊世喝酒,沒事兒的伊西班迪也去湊熱鬧。三位皇子沒去,他們兄弟有話要說。
胤禟的帳篷外,九皇子府的侍衛各處巡邏,保準一裏內無人能聽到帳篷內的談話。
胤祯給自己倒了杯熱茶:“其實也沒什麽機密,我想九哥肯定已經猜到皇阿瑪的意思了吧。”
胤禟沉默不語。
胤褆問:“皇阿瑪又怎麽了?難道還因為漢臣之事忌憚九弟?陳廷敬、熊賜履致仕後他又點了兩名漢臣入閣,漢臣的事應該過了吧。”
胤祯搖頭:“大哥,咱們皇阿瑪可不是那麽容易猜的人。他提拔年輕漢臣,不代表着他不打壓漢臣,不防備九哥。”
“九哥,你如何想的?”
胤禟突然笑起來:“我麽,我覺得海參崴這個地方不錯,靠海,有空還能帶福晉出海溜達溜達,釣個魚什麽的。”
“你是吏部主理,來這裏不是……”被貶了麽。
胤禟:“大哥,去歲我們兄弟拼死好不容易把浙江官場清了一遍,難道只有浙江官場黑暗貪污嗎?不,咱們去歲做的只是殺雞儆猴,只能暫時吓退暗中躲着的那些蛀蟲罷了。”
“還有海軍,裏頭有咱們兄弟的努力,還有漢臣們拼着被皇阿瑪忌憚的風險才建立起來,脆弱得很,萬一朝中有什麽變數,海軍就散了,沿海百姓定要遭殃。”
“大清如今什麽情況,咱們都清楚。朝廷內外好不容易能平衡住,定不能因為皇阿瑪擔心皇子和漢臣結黨就被打破。”
胤禟苦笑:“我一個人的榮辱得失都是小事,我退一步能讓皇阿瑪放心,那我就退一步吧。正好,我從未在京城以外的地方長待過,也試試海邊的日子有沒有意思。”
胤祯:“九哥,你跟九嫂商量過了嗎?”
“你九嫂已經答應了。”
胤祯替九哥不甘心,又替九哥高興:“九哥跟九嫂的感情真好。”
“哈哈哈,你九嫂真真喜歡你九哥我,我說往東她絕不往西。”
胤褆、胤祯默默移開眼睛,老九/九哥你在家裏什麽地位,當我們兄弟不知道嗎?
“九哥,倭寇已經被滅了,咱們後頭該如何辦?”
“我嘛,明日給皇阿瑪寫折子,陳清要害,求皇阿瑪讓我駐守海參崴,為大清守住這道門。”
“至于你和大哥嘛,你們船上的彈藥若是充足,你們開着船去倭國轉悠一圈吧,朝那三個家族的老巢開幾炮,還要喊話叫倭國沿海的人都知道,咱們大清打他們,是因為他們的人先入侵咱們大清的領土,殺咱們大清的百姓在先。”
胤祯不屑:“倭國罷了,爺打了就打了,還要說為什麽打他們嗎?他們也配?”
“咱們占理,自然得叫人知道,咱們可不背黑鍋。”
胤褆道:“白天只動了子母炮,大炮還未用,明日我帶人去倭國把炮都打幹淨。”
胤禟點點頭:“大哥你們回去時幫我把折子遞給皇阿瑪。”
胤祯往椅子上一靠:“大哥回去,我可不回去。”
“你不回?”
“皇阿瑪這幾日都曹寅府上,整日不是見這個就是見那個,沒意思,還不如留在海參崴。”
胤祯對大哥說:“為了防止倭國再來挑事兒,大哥給我留兩支小隊。”
按照海軍編制,一支小隊五條船,兩支小隊就是十條船,夠應付倭國了。
“我先給你留下兩支小隊,待我回了皇阿瑪,若皇阿瑪沒給否了,以後海參崴就常駐兩支小隊吧,一個月和福建那邊換一次防。”
“先這樣安排吧。”
兄弟三人商量好後就各自去自己帳篷休息了,胤禟剛準備睡,一身酒氣的齊世過來了。
“岳父,我給您倒杯茶。”
“不用了。”齊世酒量深,把岱布郡王和伊西班迪喝倒他也沒醉。
齊世拉了張椅子過來,大馬金刀地坐下:“我問你,你把菁菁帶到這地方來,什麽時候能回去?”
什麽時候回去?胤禟還未想過。
齊世繼續問:“等五年?等十年?等皇上對你沒有戒心的時候?”
胤禟有些煩躁,他撓撓頭:“或許不用等那麽久。”
“皇上提拔姚元景進內閣,姚元景才多大年紀?他若在內閣幹到陳廷敬那個年紀,難道你和菁菁要在此地住半輩子?等永樂長大了,在這裏能找到什麽好人家?”
“岳父,您忘了?我皇阿瑪今年五十了。”
齊世瞪眼。
胤禟雙手一攤,他說得有什麽不對?人嘛,都是要死的。
“岳父,您這是關心則亂。您放心,我和菁菁就算在這裏也會把日子過好,不會委屈了菁菁和永樂。”
“也罷,你們夫妻既然決定好了,我也就不提了。你們以後遠離京城,京城裏的事也要時時關心着,知道嗎。”齊世語重心長,實在是擔心女兒在外頭,自己照顧不到。
“嗯嗯,我都記下了。”
齊世嘆了聲,這才回自己帳篷休息。貼身伺候的老夥計安慰道:“都統您別擔心,就跟九阿哥說的那般,等也等不了多少年,等新……上位,九阿哥沒參與其中,無論哪位上位,都得對九阿哥好。”
道理齊世都知道,但是,老父親的心啊,還是放不下。
隔日,胤禟把寫好的折子交給大哥。還有多羅郡王岱布,也寫了折子提海軍駐防海參崴的事,托直郡王送去。
胤褆揣好折子,當面跟齊世、岱布郡王告了別,開船出發去倭國。
從海參崴去倭國也不遠,很快就到了,十分好奇海軍怎麽打仗的伊西班迪在船上親眼看到大船的炮口推出去,士兵在船艙裏填充火藥,大炮砰砰砰地射出去,擊中了對面的草屋,立時燃起了大火。
“打得真準!”伊西班迪道。
放炮的士兵笑道:“咱們今日随便亂打,沒有準頭可言。要是打海上的船,咱們船上最厲害的火炮兵,可以做到誤差不超過三十米。”
伊西班迪心想,三十米的誤差挺大了。
“您聽我說可能會覺得這個誤差大,但是您想想,海上打仗的時候咱們的船在跑,敵人的船也在跑,火炮兵憑肉眼把火炮打過去,不打歪都已經很難了,誤差三十米不算大。”
伊西班迪恍然大悟,這不就跟他們騎馬打仗射箭一般嘛,他們騎馬在追,敵人也騎馬在跑。
“不一樣咧,大海多寬闊,要是距離遠了,對面的船就跟螞蟻一樣。咱們今日這個距離算近的呢。”
伊西班迪湊過去瞧,這個距離可不近。
“咱們的船和火炮不太配,火藥局今年會給咱們海軍專門做打得遠又輕的火炮,船廠也會專門給咱們海軍打造新的海船,到時候咱們海軍定會比現在更厲害。”
“你們現在已經很厲害了。”伊西班迪發自內心這樣覺得。
幸好,他們滿蒙已經是一家,大清海軍越強,對他們來說是好事。
打完倭國後,胤褆帶領海軍回福建,從朝鮮海鮮路過時候,胤褆覺得,邊上這個小島不錯,以後海軍的船進出海參崴,還能在這個小島上補給。
打開唐子歸畫的海圖,這個小島,叫濟州島。
海船在浙江停了下,胤褆帶着九弟的折子去面見皇阿瑪。
梁九功瞧見胤褆頓時大喜:“直郡王回來了,看來海參崴的戰事已經了了。”
胤褆點頭:“幸好未叫皇阿瑪失望,我軍大勝。”
“好事,天大的好事啊!”
梁九功趕緊進門禀報,胤褆在門口略站了會兒,出來一個小太監宣他進去。
“兒臣見過皇阿瑪,給皇阿瑪請安。”
“起吧。朕聽梁九功說,海參崴大勝?”
“正是,這是九弟和多羅郡王岱布的折子,請皇阿瑪禦覽。”
梁九功忙把折子呈上去。
康熙看折子,胤褆低頭看地下,慢慢地等着。一陣風吹來,鼻尖飄來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氣,不知道曹寅又給皇阿瑪敬獻了什麽好東西。
康熙看完折子後,半晌,他嘆息一聲。
“胤褆。”
“兒臣在。”
“你覺得,海參崴那個地方,需要駐軍?”
“兒臣認為很有必要,而且不能只有八旗駐軍,海軍也該去,畢竟,敵人是從海上來。”
“胤禟說他想領了這個差事,你和胤祯……胤祯人呢?”
“十四弟暫時留在海參崴,等皇阿瑪命令。”
康熙冷哼:“說什麽等朕命令,朕看他就是不耐煩跟着朕。”
胤褆閉嘴,實話傷人,他還是不說了。
被胤祯這事打岔,康熙表情好看了些:“也罷,胤禟既然想去海參崴,就叫他去吧。梁九功。”
“奴才在。”
“寫道聖旨,九阿哥胤禟提為貝勒,特命其為海參崴駐防将軍,當地軍政事務等,皆交由他管理。”
康熙對胤褆說:“你留了多少海軍在海參崴?”
“兩支小隊,共十條船。”@
“再給兩支小隊,再叫寧古塔副都統分五千兵馬給海參崴,都交由胤禟統管。梁九功。”
梁九功忙道:“奴才都記下了。”
康熙點點頭:“聖旨寫好了就叫人傳回京城,讓老九福晉盡快去海參崴。”
胤褆垂着眼,聽到九弟妹這一瞬,他微微擡頭,果真,九弟和漢臣,九弟妹跟四大商行,皇阿瑪都容不得他們有來往。
“胤褆,你以後定然也是常駐福建,你和你福晉長期分離也不好,回頭叫她去福建,你們夫妻團聚。”
“你把弘昱留在京城讀書吧,還有朕的孫女們,她們年紀不小了,留在京城,過兩年朕給她們找個好去處。”
胤褆跪下:“謝皇阿瑪。”
他的女兒能有什麽好去處,不過是嫁去蒙古罷了。胤褆回去的路上想到伊爾根覺羅氏,不禁有些心酸。
身在皇家,身不由己,他由不得自己,他的女兒們也由不得自己。
胤褆出發回福建,他還沒進海軍衙門就聽到衙門裏吵吵嚷嚷,鬧騰不已。
“唐子歸,你們在幹什麽?”
唐子歸抱着他的圖冊箱子,扭頭看到直郡王,他笑道:“您回來了,剛好,我走前也能給您道個別。”
“你是海軍衙門的人,這是要去哪兒?”
唐子歸腦袋搖晃得跟個撥浪鼓似的:“我可不是海軍衙門的人,我來你們衙門是給你幫忙來了,我可沒拿過你們海軍衙門一文錢。”
胤褆不敢置信:“你在海軍衙門沒有俸祿?”
“您竟然不知道?”唐子歸震驚,這感覺就好像自己默默奉獻幹了好些大事,領導竟然不知道一樣。
胤褆現在知道了:“你是因為沒有俸祿才走?”
“不是不是,我是因為其他事要走,跟俸祿沒關系。”
“你去哪兒。”
唐子歸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後還在收拾行李的人:“我們都是葉家商行的員工,掌櫃的叫我們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
胤褆想到九弟妹:“你們去海參崴?”
“嘿嘿,猜對了。”
如果是去海參崴,胤褆也就不留他們了:“海參崴也有咱們海軍的人,你們想去就去吧,要是缺什麽東西,每月換防的時候叫士兵帶話,下月給你們送去。”
“多謝直郡王。”
雖然唐子歸覺得,有富婆姐姐在,他們不可能缺什麽東西,但是直郡王的好意他還是感受到了。
葉菁菁早有預判,雖然還沒定下來,胤禟出發去海參崴的時候,她手下的人已經動起來了。
在外面的人,如唐子歸、墨家大公子墨家二公子等人,都已經叫他們收拾行李去海參崴。
對了,孔家南宗的那位叫孔思的,給他去了信,他若有意就自己去海參崴。
府上的人,從小跟在她身邊的丫頭、管事、侍衛等,肯定全部要帶走。至于內務府分配過來的,看他們自己的意願,想留下就在京城守宅子,想走就一起帶走。
聖旨沒到之前,一些不知內情的見福晉的陪嫁奴才在主院進進出出地搬東西,以為是福晉要收拾庫房,都沒放在心上。
聖旨到了之後,主院傳來消息,叫他們自己選,要留下還是去海參崴。
海參崴?那是什麽地方?歸寧古塔管?寧古塔不是流放犯人的地方嗎?
內務府分來的奴才議論紛紛,是不是九皇子被皇上惡了,這才發配寧古塔?
張耳氣道:“這些沒長腦子的,主子爺真被皇上惡了,還會提咱們主子爺當貝勒?還給了個将軍銜?”
“楊貴,你怎麽想的,你去還是不去?”
楊貴嫌張耳礙手礙腳:“你門外去,別擋着我收拾箱子。”
張耳笑道:“你決定要去了?”
“去,怎麽不去。咱們當奴才的,難得碰到福晉這樣的體恤下人的主子,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咱自然要跟着去。”
“你老小子,說你聰明吧你又糊塗了。”
“哪裏糊塗了?”
“咱們來九皇子府不到兩年,中間出了多少事,你看哪次是因為主子爺壞事引起的?”
叫張耳說,主子爺這種辦事能力強,又沒犯大錯,名聲好,又有那麽多漢臣支持,等過些時候,自然還會再回來。
“就你老小子聰明,你是去,還是不去?”
“我當然要去,活一輩子,還沒見過海呢。”
楊貴笑道:“我和你差不離,在廚房蹲了大半輩子,見過的海鮮多了去了,我也想去看看那些海鮮怎麽撈起來的。”
“去去去,咱們坐船出海。”
張耳、楊貴兩個見多識廣的人精都要跟着主子去,其他年輕的奴才更要跟着去。
他們既然來了九皇子府,就不會去別的府上,不跟着主子,哪裏有出頭的機會。
慧心把名單報上來,葉菁菁看了一眼道:“都要去?”“只有幾個上年紀,負責灑掃的老嬷嬷不去,剩下的人都在名單上了。”
葉菁菁頓時笑了:“看來我這個主子當得不錯,就算都知道去海參崴過苦日子也都願意跟着。”
“主子可別說什麽苦日子,自打奴才被您救下跟在您身邊,天天都是頂好的日子,可從沒過過什麽苦日子。”
葉菁菁笑着把名單遞給慧心:“行吧,想去的都帶去。你跟孫全說一聲,交代他安排幾個年輕點的照看好府裏。”
“奴婢記下了。”
九皇子府從上到下都動起來,同樣要跟着福晉去海參崴的完顏氏和劉氏也在收拾東西。
劉氏勸她:“你帶上你的私房和衣裳、被蓋就行了,別帶梳妝桌。”
完顏氏不肯:“去了海參崴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呢,我最喜歡這套梳妝桌,必須帶上。”
“咱們搬家不方便,你帶這些,許嬷嬷肯定不許。”
“我不信,等我問問。”
許嬷嬷是後院管事,除了管着兩完顏氏和劉氏住的迎喜院外,還有其他差事,完顏氏因為梳妝桌找她,她立刻道:“你自己包好,否則搬運的時候邊邊角角磕碰了,送行禮的夥計可管不着。”
完顏氏大喜,劉氏忙問:“桌子這樣的大件也能帶?還是海參崴那邊沒有桌子用?”
“福晉主院子裏的家具好些都要搬去海參崴,你們帶幾張桌子不算什麽。不過還是勸你們一句,若不是特別離不了的物件,還是別帶了,我聽孫管家說,那邊屋裏都準備全套家具,什麽都不缺。”
完顏氏猶豫了一下,一咬牙,還是帶着吧。新家具再好,也不如她用慣了的梳妝桌。
“劉姐姐,你帶不帶桌子?”
劉氏搖頭,她對桌椅板凳沒什麽念想,就不給主子們添亂了。
葉菁菁要走的頭兩天,妯娌們都來送別,三福晉特別舍不得她:“你這一走,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我想你可怎麽辦。”
“堂姐若是想我了,就去看我嘛,就當散散心。”這時候葉菁菁也不管旁人,開開口就叫了堂姐。
五福晉笑道:“若是能出門,我去海參崴好啊你去,那個地方呀,冬日挺難熬的,但是夏天卻是好地方。”
“還是五嫂明白我,我長這麽大都未曾出過京城,能去海邊瞧瞧,我心裏願意着呢。”
聽到堂妹睜眼說瞎話,三福晉本來還憂愁着,這下好險沒笑出來。
八福晉似笑非笑:“九弟妹恭喜呀,皇阿瑪提了九弟為貝勒,以後,你們夫妻就是有爵位的人了。”
“比不上八嫂你,八哥早早就是貝勒,八嫂真有福氣呀。”
八福晉輕哼一聲,還未說話就被四福晉打斷:“知道你要走,前兩天你把弘晖送家去,這兩日他在家一直悶悶不樂,四爺答應他了,他要是讀書讀得好,等到六月,叫人送他去海參崴找你們去。”
“那感情好呀,四嫂你跟弘晖說,叫他好好讀書,我給他備好屋子,等他去海參崴找我們。”
家裏到處在收拾,葉菁菁也沒留妯娌們吃飯,只略坐了坐,喝了兩盞茶就散了。
要走的頭一天,葉菁菁帶着永樂進宮,先去慈寧宮跟皇祖母告別,最後去翊坤宮見宜妃娘娘。
“朝堂上的事我也不明白,皇上既然叫你們夫妻去海參崴,那你們就去。不用念着我,我在宮裏一切都好。”宜妃抱着永樂,臉上卻沒個笑臉。
宜妃說話言不由衷,葉菁菁看了心疼,她湊過去給永樂理了理衣袖,跟宜妃小聲嘀咕了幾句,宜妃沉默地聽着,最後臉上的愁緒總算少了幾許。
“你是聰明孩子,知進退,額娘信你。”
葉菁菁在翊坤宮留了半日,下午出宮回娘家,他額娘、伯娘、堂嫂都在。
對着額娘和伯娘,葉菁菁只能勸她們說海參崴并不遠,額娘、伯娘若是不忙,夏天可去海參崴見她。
覺羅氏摸着女兒的頭發,微笑道:“額娘記得了,等額娘想你就去看你去。”
葉菁菁伸手抱住額娘,母女倆緊緊抱在一起。
葉菁菁其實還想去見懷玉姐姐,可這個關口,就算康熙不在京城,她也不能去,她去了,只能給她和張廷玉他們添麻煩。
隔日,九皇子府的馬車浩浩蕩蕩出城,親朋好友們都去城門口送別。
如今還是三月初,北方的路上還有積雪,他們這麽多行李不好走。九皇子府的車隊出城後直奔天津府,從天津坐船繞過朝鮮去海參崴。
忙忙碌碌把馬車趕上船,安頓好後船動起來,好些沒見過大海的人都跑去甲板上看海。
小鄧子翻出早就準備好釣魚竿,想甩竿釣魚,被船老大阻止了,這麽短的竿可釣不着海魚呢。
小鄧子嘿嘿一笑:“沒事兒,等我們去海參崴了,再弄長竿釣海魚。”
葉菁菁他們出發晚,他們的船剛出天津府,唐子歸、墨家大公子等人都已經到海參崴了。
同時,剛從外地回到蘇城的農門弟子許耕耘,頭一件事就是去他的實驗地,看到他精心呵護的鹽堿地裏那幾根苗奄奄一息,他頓時大怒:“哪個龜孫子踩了我的苗,知道為了養活這幾根苗,這個冬天老子花了多少銀子嗎?”
“是誰,給老子站出來!”
許耕耘的弟子忙勸道:“您老別生氣,不是咱們踩了您老的苗,是該死的倭寇。”
“咱們這裏哪來的倭寇。”
“老師,真的是倭寇,從海參崴上岸,一路劫掠到咱們蘇城,好在守城的将士厲害,把倭寇趕走了,咱們蘇城才沒死多少人。珲春、二道溝那邊好幾個城鎮才叫損失慘重。”
許耕耘更氣了:“我要去京城找主子給我做主,弄個炸彈炸死天殺的倭寇。”
“主子已經在來海參崴的路上了,還有幾日就到了。”
“什麽,主子怎麽來這地兒?”
“不僅主子來了,墨家大公子他們都來了,還有他們弄出來的那個冒煙的開水鍋。”
許耕耘一刻也等不了:“趕緊收拾行李,咱們去海參崴等着主子。”
“老師,主子還沒到。”
“還沒到咱們也要趕緊去,墨家那幾個心眼多,他們要是趕在前頭見了主子,我怕主子分給咱們的研究經費被墨家那兩個小子占了。”
想到墨家那兩小子搞的開水鍋比他的鹽堿地還費銀子,許耕耘就更着急了。
“趕緊,現在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