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明七回到裴府已然夜深，裴臨的屋子裏的油燈還未燃盡，搖晃的火燭照出一個隐隐約約的人影。
明七猶豫着是否要敲門，耳後卻聽見了裴臨的聲音。
“你回來了。”
明七微微一怔随後回頭看見那個熟悉卻似乎有些憔悴的面孔。
明七再一次回頭看向那屋子，屋子裏的人影已然不見。
裴臨似乎沒有注意到明七的異樣，他徑直走到明七身側，微微開口道：“夜深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你的屋子裏似乎有什麽東西，是魔域涿鷺嗎？”明七蹙眉道。
裴臨卻只是淡笑着推開門道：“沒有。魔域涿鷺好像受了傷去別的地方養傷了。”
明七狐疑地跟在裴臨身後走進裴臨的屋子，屋內幹淨整潔，并沒有明七所看見的那個人影。
裴臨似乎有些累了，他在椅子上坐下，随後便一直捂着胸口，像是不大舒服。
“你怎麽了？你的氣色看上去又差了好多。”明七在裴臨身側坐下，下意識想要去探一探裴臨的脈搏。
可這一次裴臨卻迅速閃開了，他沖着明七露出一個安心地微笑道：“我沒事。不過是舊疾複發而已，這些年都習慣了，一直拖着這個身體，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明七又問道：“沒有大夫能夠治得好這個病嗎？”
“生死有命，強求不得。”裴臨又道。
明七也有些無力，她雖為神仙，卻治不好裴臨的病，甚至她根本找不到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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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我可能要晚些回來。宮裏出了些事情。”思慮片刻後，裴臨緩緩開口道。
明七疑惑問：“出了什麽事了？難道是公主的病又複發了？”
“不，這一次是四皇子。”裴臨面色忽然一沉接着說道：“四皇子是皇上的嫡子，然生來便是癡呆皇上和皇後很是揪心，可自打去年迎娶了鹿尚書嫡女鹿竹之後四皇子的病情就稍減，不僅能夠認人甚至偶爾也能安安靜靜地看會兒書，鹿竹和四皇子這二人也算得上是相敬如賓。可就在今日午時，那四皇子卻忽然暴斃在自己府內的池塘之中，被人救上來時屍體都已經泡得發福。按照仵作的推斷，這四皇子應該昨日半夜裏就掉入了池塘中，整整五六個時辰居然沒有人發現。”
明七聽後問道：“鹿竹沒有發現嗎？”
裴臨點頭道：“鹿竹說他們二人入睡前一直在一起，四皇子很可能是趁着鹿竹睡着之後跑出去的。”
明七又問道：“那府內其餘人等也未曾看見？”
裴臨回道：“府裏守夜的侍女說的确看到四皇子走出來，可四皇子嘴裏念念叨叨的一直說睡不着要看書，侍女便陪着四皇子去了書屋。四皇子不喜人打擾把侍女趕到了門口，侍女便一直在門口守着，後來便沒有看見四皇子出來。直到正午時分府內灑掃的下人看見了池水中浮起的屍體才發現四皇子已然暴斃。”
“這麽說起來倒是蹊跷得很。”明七思索着，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件事情很可能有妖鬼的參與。
就好像剛才……她明明看到裴臨的影子在屋內最後區在屋外遇見了裴臨。
裴臨也是妖鬼嗎？
明七看着裴臨的臉，似乎想要尋求一個答案。
可裴臨卻只是淡淡地沖着明七一笑：“四皇子殁了，宮裏要舉行大喪這段日子我可能不能陪着你了。”
“你的身體那麽弱，不能不去嗎？”明七又道。
裴臨搖頭：“四皇子殁的蹊跷，皇上皇後傷心欲絕，這件事情怕是不會就這麽草草收場。”
明七看着裴臨陷入了沉思，不過想了片刻也沒想處什麽來，還是選擇了離開。
翌日清晨，明七在茶樓裏同流雲會面。
流雲看見明七先是打了個哈欠，随後有些提不起精神的抿了一口茶。
“你這是怎麽了？怎麽看上去比我還累。”明七不由得疑惑道。
流雲沒精打采地冷哼道：“你是不知道啊，最近天上可出了大事兒了。有一個小賊居然敢偷盜天尊書畫，鬧得整個天界是人仰馬翻的。天尊下令必須找到他，一定要嚴懲不貸！”
“偷書？”明七疑惑道：“可我昨日去天上見玉瓊仙子的時候，怎麽沒聽玉瓊仙子提起。”
流雲又喝了一大口茶淡淡道：“玉瓊仙子是出了名的冷情，這天上地下沒有比她更沒有人情味兒的存在了。天上除了啥事兒她根本就不在乎，當然不會跟你提及。你知道嗎？這幾日我是跟着那群神仙到處抓那小賊，本來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小神仙敢偷盜天尊的書畫。誰知一查，你知道那混賬是什麽東西嗎？”
明七見流雲氣得不行，便搖頭問道：“是誰啊。”
“執筆閻魔！就是那個從四煞瓶中逃出來的執筆閻魔！人間四煞之一的執筆閻魔！他可真有本事啊，我兄長在人界到處尋找他的下落，他居然還敢跑到天上來作亂，甚至偷東西都偷到了天尊的頭上，我看這一次天尊非得扒了他一層皮不可。”流雲越說越來勁兒，似乎恨不得也将那執筆閻魔掐死才算完事兒。
明七撓了撓頭問道：“他為什麽要偷書畫？那裏面寫着什麽秘術嗎？”
流雲掐了一下明七的臉頰，啧了一聲道：“你是不是在人界待久了人都傻了。那執筆閻魔為什麽要叫執筆閻魔啊，就是因為他特別酷愛這些字畫啊，書籍啊。他一看見就想偷，根本克制不住。明明是個文盲還非得裝自己有文采，五百年他就特別喜歡迫害人界那些個有文采的文人，走到哪都要拿着他那只大毛筆到處霍霍。要不是我打不過他，我也想扒了他一層皮，要不是他我也不至于這幾日忙得累死累活。”
聽完流雲的一長串牢騷，明七不由得有些失笑。
這些年妖界妖怪雖多，但像執筆閻魔這樣猖狂的怕是數不出幾個來，哪怕是一向傲嬌的魔域涿鷺怕也是要甘拜下風了。
“天尊也是，怎麽會讓他得手了呢？”明七又道。
流雲解釋道：“這個執筆閻魔一向狡詐，他這個妖怪跟鬼主靈童那種又不一樣。執筆閻魔的誕生來源于他手上的那只毛筆，據說那只毛筆是雲郦國一位大才子親自所至的，後那位才子受人誣陷，因文字中有叛國之意而被腰斬。據說臨了前那才子非要看那毛筆最後一眼，最後血灑毛筆幽怨而死。之後那毛筆輾轉反側竟然落到了雲郦國丞相之手，這個丞相是個心術不正之徒，他妄想操控權勢，便在毛筆上下了劇毒，然後将毛筆送給那些不聽他話的人。奇怪的是，他每次送出去這只毛筆之後，這只毛筆總會莫名其妙的自己回來。後來可能是這個丞相害人太多，居然在一天夜裏自己瘋了，後被人發現時屍體竟是攔腰截斷，而坐觀整間屋子，竟然只有那毛筆上又血跡。後世人惶恐将那筆丢入了蠻荒谷，數十年之後就在蠻荒谷誕生了一位叫做執筆閻魔的妖怪。”
明七聽到這兒基本上能夠明白執筆閻魔的由來了，這蠻荒谷裏聚集着大大小小不少的妖怪，這毛筆怕是早已經吸夠了精氣成了精了。
明七剛想拿起茶杯喝一口，卻忽然蹙眉想到了一件事情。
昨夜裴臨在講述四皇子之死的時候，便有提及到，這四皇子是在半夜的時候神志恍惚的非要去書房，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
書房，忽然喜歡看書畫？
難道？
明七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難道執筆閻魔躲在了四皇子的府中？
“你怎麽了？”流雲說了一大堆的話，有些累了，可她看見明七的面色僵硬，覺得有些不對勁，便又推了推明七道：“你怎麽了？別吓唬啊，你被吓到了？為神仙這麽多年了，不會被一個故事吓到吧。”
明七卻直搖頭，又拉住流雲問道：“你們有抓住執筆閻魔嗎？”
流雲無奈擺手道：“那家夥就跟個老泥鳅似的，根本就抓不住。說來也奇怪，天尊那裏的守衛明明就應該是最森嚴的，這個執筆閻魔倒是是用了什麽法子混進去的。我猜啊，他此刻怕是還躲在哪個地方蓄勢待發等着繼續偷天上的書呢。”
明七卻忽然搖頭道：“不……我覺得他很有可能待在另外一個地方。天上那麽多神仙不可能感覺不到他的妖氣，很有可能他附身在一個人身上，或者是他就躲在人界的某一處。”
流雲聽到這兒，若有所思道：“你似乎是有什麽線索？難道說你見過執筆閻魔了？”
“不現在還只是推測，我想我現在需要去證實一下。”明七忽然起身鄭重其事道。
流雲見狀也連忙起身道：“不行！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這天界那麽多神仙都抓不住他，你去肯定也不行啊。到時候要是又受點兒傷怎麽辦？”
“你怎麽知道我受傷了？”明七有些疑惑地看向流雲。
明七的确受了傷但她從來沒有告訴過流雲，因為怕她擔心，她一直有意無意的掩蓋着傷痕。
流雲聽明七這麽說，有些慌張，連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怕你會受傷。要不這樣，我讓兄長跟着你一起去吧，反正他的任務也是捉拿人間四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