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你閉嘴！”
明七忽然用力，一股神力将魔神打了出去。
魔神被這股力量打得猝不及防，但他依舊是淡定自若，後退幾步之後，他坦然地看着明七說道：“小七啊，你應該面對自己的內心。別忘記了自己是誰才好。”
魔神說罷，一股魔神之力趁機進入了明七的身體，明七被這股力量挾持住了，瞬間癱倒在地。
司明回到竹屋時，玄昌神君還在呼呼大睡。
外頭的月色正好，司明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司明也沒有想到明七居然會被魔神迷了心智。
玄昌自知闖了禍，站在角落裏，低聲說道：“我也不知道，就我打瞌睡的這點功夫明七就不見了。現在怎麽辦，我們上哪找她去？”
司明蹙眉，他一路過來便感知到人界似乎多了一股神秘的魔神之力，這股力量要比人間四煞強大的太多了，甚至讓司明覺得魔神之力已經遠超自己。
司明的沉默讓玄昌更覺不安，司明一直都是個自信且溫和的神君，還從來沒有見到他如此犯難的時刻，想來這輪回鏡中的魔神必然是借助江知的身體逃出去了。
司明回想起自己在輪回鏡中，輪回鏡問他的問題，輪回鏡問，倘若你與明七二人中必須死一人，你希望死的人是誰。
司明回答，希望死的人是自己。
輪回鏡又問，那若是天下蒼生與明七之中必須死一，你希望誰死。
司明沉默了，良久才回答，不會有那一天。
輪回鏡卻輕蔑的笑了，輪回鏡說神明總是忘乎所以的自大，所以每次遇到災難來襲的時候就開始招架不住。神明也沒有多厲害，若是不是人的信仰作祟，這世間哪有什麽神明。成魔也好成神也罷都只是一念之間。
輪回鏡最後告訴司明，你身上的光芒越來越暗了，你遇到每一世的明七，你身上的光芒就會黯淡一分，其實你也很清楚，越是靠近她，你的神骨就越是不穩。既如此要保護蒼生，又為何要靠近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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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明從回憶中回來，撫摸着自己的胸口，在這裏藏着的是他的神骨，是象征着神明的存在。
這是第七世了，其實他每一世都有遇到明七，他看着她受盡磨難，看着她颠沛流離，他俯身靠近她，想要幫助她，可她卻問自己：“為什麽不殺了那些帶給她苦難的人呢？”
“他們也是人啊。”這是司明的回答。
明七這六世中，要麽是小乞丐，要麽是孤女，要麽是小妖怪，反正每一世她都是這世間最底層的存在。人類欺負她，妖怪威脅她，她一直都在逃亡，一直都在忍耐。
而身為神明的他，也在告訴她，你要忍耐。
司明只覺得自己的神骨狠狠地晃動了一下，有什麽東西重重地敲擊着他的內心，他開始猶豫了。
如果他按照明七所言殺了這些惡人，那麽她在第七世的時候是不是就不會再遭受苦難。
“司明，你在幹嘛！”
玄昌發現了司明的異樣，他明顯感覺到司明有堕魔的傾向，他一股神力打入司明體內，護住司明身上的光芒，随即喊道：“快醒醒，不要被欲望洗腦。我們還得去把明七帶回來呢！”
司明被這道光驚醒，他身上的戾氣消散開去，他起身說道：“對，我得去找明七。”
蠻荒谷比司明和玄昌想象中要大的許多。
而且蠻荒谷中聚集了不少的妖魔鬼怪，這些妖魔鬼怪似乎都是被魔神的魔氣所吸引而來。
司明和玄昌一面要對付這些妖鬼，一面要尋找明七的下落，着實費了不少力氣。
只不過蠻荒谷的這個妖鬼大多道行不深，問不出什麽，直到抓到了行君老者。
行君老者是一個想成仙的老妖怪，總是盯着道行淺的神仙，想着有一日能夠附身在那人身上，成為神仙。
可好巧不巧被司明一只手就擒拿住了。
那老者的胡子甚長，被司明捏在手中都快要被掐斷了。
“你你你，你個晚輩實在是輕狂得很啊。”行君老者喊道。
玄昌冷聲道：“快說有沒有見過明七！”
行君老者看着玄昌幻化出來的明七的模樣，思索着搖頭道：“沒有！我要是見過她我就上她身當神仙了！”
司明微微用力捏住行君老者的胡子道：“說謊的話，小心你的胡子全部都會被我拔光。你一定見過她，但是她在魔神身邊，你不敢造次。快說，她在哪裏？”
行君老者知道自己躲不掉了，只能說道：“是，我見過她，我看見她帶着一面十分邪乎的鏡子走進了蠻荒谷。我本來的确是想要去上她的身，可那面鏡子實在是可怖啊，方圓百裏的妖鬼魔物都不敢靠近，稍微靠近些都有灰飛煙滅的可能性。而且那姑娘腰間似乎挂着長命鞭，那長命鞭可是百媚書生的東西，也是邪乎的很，我哪裏敢對她動手啊，逃都來不及。”
“然後呢，她去哪裏了？”司明硬聲又問道。
行君老者思考着回答：“我看見她好像往碎妖山去了，那地方封印着世代鬼王，聽說進入碎妖山斬殺立馬的邪祟，就有可能成為下一任鬼王。”
“碎妖山？”玄昌神君一愣。
不僅玄昌愣住了，連司明都有些恍惚不安。
碎妖山裏封印着鬼王咒恩，咒恩當年就是被司明封印的，司明那時候并不清楚咒恩到底是死了還是活着，倘若魔神誘惑着明七放出鬼王咒恩，成為下一任鬼王的話。
那麽他們之間就真的要兵戎相見了。
玄昌見狀又問行君老者道：“你沒有看到魔神嗎？”
行君老者搖頭道：“魔神？沒見過。魔神不是早就被封印了嗎？雖然是莽荒谷裏的魔氣的确是重了不少，可魔神若是真的臨世，蠻荒谷還能這麽太平？恐怕這裏的魔物都要喂給魔神了。”
玄昌也懶得跟行君老者廢話了，拿出符紙貼在老者的臉上，念動咒語，那老者頃刻間變成了一粒珠子落在玄昌掌心。
玄昌說道：“你在這人世間也禍害不少人神了，是該去天界伏法了。”
司明的心思還在明七的身上，碎妖山比蠻荒谷還要兇險不少，神明不能随便進入碎妖山，因為一旦神骨不穩的神仙進去，很容易被魔物侵體最後堕魔。
司明看向玄昌道：“碎妖山我一人前去就好，你就不要跟着去了。你的神骨不全，去了恐怕會危及性命。”
玄昌卻叉腰道：“司明，你這是什麽意思啊？你這是看不起我啊。大家都說我是個半吊子武神，難道你也這麽覺得？我若是不去，誰給你開金光護體啊。那可是碎妖山，進去了就很難出來的。當初你封印咒恩的時候，你也是站在碎妖山外頭，用神力将咒恩打進去封印的。此刻你要只身前往，那才是真的危險。”
“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司明說道：“碎妖山裏不止有鬼王咒恩，還有上古魔神。他們都不好對付，你若是去了反而身陷囹圄。倒不如這樣，我先去碎妖山，你去天界像天尊請示，請天尊派遣諸神幫忙。若使他們不來，你就是請我的兄長。”
“崇陽神君啊？他不會又在睡覺吧。打擾他睡覺我怕是會死翹翹的啊。”玄昌有些不大情願。
司明輕輕拍了拍玄昌的肩膀說道：“去吧，我相信你。”
玄昌卻依舊有所猶豫道：“可是我不放心你。我倒是覺得，沒有必要為了那個丫頭，堵上你自己的性命。你曾經也說過在蒼生面前蒼生為大。那丫頭若是執意堕魔，那就只能是你我的敵人。你何必……”
玄昌的話還未說完，司明便打斷了他說道：“你錯了。在我的眼中，明七為大。”
“什麽……”
玄昌還未反應過來，就見司明神君已然一躍而起飛向碎妖山去了。
碎妖山裏的魔氣更加的濃重，光是站在裏頭，司明就覺得已然費勁許多。
可在這衆多的魔氣鬼氣之中，司明還是感知到了明七的氣息。
他其實很想告訴她，其實這麽多世，每一世他都有選擇她，可每一世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給推開。
他是愛蒼生，他也愛明七。
而且，他清楚地知道，他愛的越深，他身上的神力就越少，而他身上的魔氣就越重。
世人都說他是慈悲心軟的神。
可只有司明自己知道，是誰焐熱了他的心。
他一直都跟在她的身後看着她痛苦，他也痛苦，他用自己的神力一次次為她洗清障礙，而每一次使用神力都意味着他在逆天而行。每一次逆天而行都意味着他要經受住神骨的破碎。
“明七，如果我們之中一定要有一個人經受這樣堕魔的苦難，我希望那個人，是我。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用我的神骨去看清這個世界，我希望你能夠成為一個慈悲的神，去像曾經的我一樣凝望這個世界，凝望這個我曾經深愛過的地方。到那個時候你就會明白，我為什麽不能将你從七世劫難中拉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