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流光本來兵戎相見的二人忽然抱在了一起,微微擡眉有些不解。本想着這二人相争必有一傷,誰知道竟然就這樣和好了。

不過這樣的和諧并沒有維持多久,輪回鏡裏的魔神似乎感知到自己控制不住明七了,飛速從明七手中離開,飛向了碎妖山深處。

“這個方向是……”流光暗想不妙。

這似乎是碎妖山埋葬鬼王咒恩的地方。

如果魔神之力進入咒恩的體內,那可真是不妙了。

流光也沒有多想便跟着輪回鏡沖了過去。

司明和明七也感受到了輪回鏡的異常。

明七忽然想起來,輪回鏡裏的魔神說過,明七的每一世都是輪回鏡寫好的劇本,而司明的出現明顯是打亂了劇本的節奏。

輪回鏡裏的魔神肯定是希望明七在經歷七世的磨難之後就堕入魔道,可誰承想,每一世司明都帶給了明七不同程度的溫暖。以至于過了六世明七身上的怨念依舊是達不到堕魔的程度。

“那個玉蘭神花,現在在哪裏?”明七問道。

司明擡手他的手腕上有一條玉蘭花的手鏈,他将鏈子取下來戴在明七的手上,司明說道:“等到你此世歷劫結束,你就會擁有神骨,到時候你就可以成為真正的神明了。”

明七想了想說道:“那這一世誰會殺死我呢?輪回鏡嗎?”

“輪回鏡不會噬主,他既然認定你是他的主人,就不會殺你。”司明若有所思道。

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山體崩裂地聲響,緊接着就看見流光神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打了出來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似乎被摔得不輕,且神骨發生了破裂。

司明暗覺不妙,這怕是魔神見操控明七不成喚醒了鬼王咒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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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明對明七嚴肅道:“你現在就離開碎妖山,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再踏入此地。”

“我不走!這是我的劫難,我不想你來替我承受。”明七倔強地回答道。

司明眼瞧着勸明七不成便要用神力将明七打出去,誰知那一束紅光乍現,鬼王出世。

此刻整座碎妖山都被妖氣和血紅色籠罩着,四面所有的花草都無一例外染上了妖氣,而倒在地上的流光仙君幾乎已經沒有了站起來的力量。

果然,是他。

看着老熟人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司明的心裏依舊是百感交集。

每一任的鬼王都誕生于碎妖山,且每一任鬼王都是毀掉神骨而堕落的神明。

咒恩亦然。

司明再被稱為戰神之前,獨領這個頭銜的一直都是夜神的。

夜神也算是上古諸神之一,但是夜神此人喜歡獨來獨往,也并不喜歡庇佑蒼生,當年上古諸神與魔神一戰他也未曾參與,一直等到上古六神消失,天尊繼位之後,夜神才忽然間跟中了邪似的癫狂,最後落入碎妖山成為了鬼王咒恩。

咒恩并不是夜神的名字,而是諸神給每一任鬼王通用的名號。

在人界,人們更加習慣于叫他們為山魈。

除了初代鬼王之後,這位夜神算是第二代鬼王了。

“好久不見,司明神君。”

這個聲音低沉而有沉寂。

那個披頭散發宛如行屍走肉般的男人用他那枯葉般的手撣了撣自己破舊衣衫上的泥土,冷靜地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他墨色的瞳孔坦然的面對着這個曾經将他封印了的神明。

“久違了,夜神。”司明将明七拉到身後,臉上微微嚴肅道。

此刻的鬼王夜神看似好像沒有什麽特別的,就好像一個凡夫俗子般,通身既沒有仙氣也沒有戾氣,他只是擡頭望着猩紅的天,看着遠處被遮蓋住的月亮,最後定眼在面前的二人身上。

“紫瞳。”鬼王夜神看着明七的眼眸喃喃道。

明七微微探頭打量着鬼王夜神,此人雖然看着髒兮兮的,破舊的黑色衣衫就好像乞丐穿過的,可這人眉心劍目,眼中含笑,竟看不出絲毫妖鬼的氣息,更像是一個親近的年輕人。

鬼王夜神微微擡手,碎碎念着什麽,明七聽不懂,就問司明:“他在做什麽?”

司明蹙眉道:“他在算卦。這位鬼王咒恩,曾是上古諸神之一的夜神,但他不在上古六神之中,他既不庇佑蒼生,也不喜歡雲游四周,專愛給人算卦。聽說他算得每一卦都很準,且被算者都會橫死。”

司明的話讓明七微微有些驚愕,天界曾經竟然有過這樣邪門兒的神仙。

不過他既然是夜神,那必然是掌管夜空的。

明七就這樣想着,随即擡頭看向那被猩紅照亮的黑夜。

司明忽然又冷不丁說道:“聽說,夜神曾是上古六神中月神與星神的師父。”

明七疑惑道:“那他應該是個好神仙才對啊。上古六神為了抵抗初代鬼王都不知生死,他既然是月神和星神的師父,必然也是個明事理的人才是。”

鬼王夜神擡眼看着明七,明七不知為何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了悲苦與不服。

鬼王夜神看着明七問道:“你已經經歷了六世磨難了,這是最後一世了。這是魔神為你準備的結局,你準備好接受他了嗎?”

明七拉着司明的衣袖,蹙眉戒備道:“我不想接受!他一定不會為我選擇什麽好結局的!我已經慘死了六世了,他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啊,他是有多恨我。”

鬼王夜神看着明七,淡淡說道:“這是你曾經與魔神對賭的結果。你要救一個失去了神骨的人,你用你的神骨像魔神起誓,用七世磨難,換他重生。”

“誰會和魔神打賭啊,那也太虧了。”明七躲在司明背後,緊拽着司明的衣袖湊到鼻尖猛地嗅了一口。

那股玉蘭香氣撲面而來,她看着眼前站着的男人,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麽,她問:“司明。我們曾經見過嗎?”

司明愣在原地并不回答,而鬼王夜神則是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道:“你不必問他,或許他自己都不清楚呢。不過等到這一世的磨難結束之後,你就可以成為真正的神仙了,你的人生會完全不一樣。只不過要付出一些小小的代價。”

“你要做什麽?”明七問道。

鬼王夜神從背後拿出輪回鏡,看着這面看似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鏡子說道:“感謝你複活了吾,不過吾不在乎生死。”

說罷,鬼王夜神就像丢垃圾一樣将輪回鏡一腳踹到了一邊。

而那面鏡子也是出奇的安靜,明七甚至已經感受不到魔神的氣息。

“司明神君,你很清楚,要離開碎妖山必須要殺死吾。可殺死吾的代價你能夠承受嗎?”鬼王夜神一字一句冷靜說道。

“代價?”

司明很清楚周遭的猩紅氣息是魔神故意籠罩在碎妖山上空的,有這些氣息在沒有人能夠從碎妖山出去,除非鬼王咒恩死了。

可這千百萬年來,沒有人能夠真正殺死鬼王。

哪怕是曾經的上古六神也沒有殺死過初代鬼王,而是在夜神入碎妖山之後成為新鬼王,初代鬼王才消失不見的。

司明不知道夜神是用了什麽樣的辦法才能殺死初代鬼王,但他清楚的是無論自己能否活着離開碎妖山,明七都必須離開這裏。

司明看着鬼王夜神,篤定道:“無論任何代價,我都要帶明七離開這兒。”

“很好,這才是戰神。”鬼王夜神臉上竟有了一絲笑意。

鬼王夜神話音剛落,周遭忽然升起了一股濃煙,明七被一股大力從司明的身側推開,等她再回神時,司明和鬼王夜神都已經不見了。

明七惶恐不安,可她的雙腿卻好像被什麽東西束縛住了根本動彈不得。

而就在不遠處那被鬼王夜神一股力擊落的流光仙君,此刻才算是緩過神來。

流光仙君也不明白,他明明已經得到了玄昌神君完美的金光護體,怎麽在鬼王夜神那裏還是這麽的不堪一擊。

流光仙君好不容易爬起身來,卻見百媚書生江知忽然攔在了他的面前。

“仙君原來沒有死啊。”江知冷笑道。

流光仙君看着江知面露不悅,說道:“怎麽還沒打夠?”

江知冷哼一聲道:“你的神骨被打碎了些呢。之前我跟你是在碎妖山外頭打的,此刻可是碎妖山裏頭,你覺得你還能贏得了我?在碎妖山裏,規則和輸贏都是妖定的。”

“是嗎?”流光冷笑着似乎有些不屑。

江知的拂塵襲來,一股妖力直接打在了流光的腰間,流光來不及躲閃,硬生生接下了這一下。

緊接着流光就發現了不妙,他身上的金光居然無法施展了。

江知撫摸着自己的拂塵,冷笑道:“流光仙君啊,你的金光被鬼王咒恩給封印了。此刻你能夠運用的只有你自己的神力了。就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強吧。”

流光有些被激怒了,他擡手拿起玉笛,二人在電光火石之間有些難分伯仲。

可也許是體力消耗太大,加之這碎妖山中妖氣過重,這些邪祟之氣都緩慢地進入了流光的身體,讓流光逐漸有些敗下陣來。

拂塵宛如匕首一下一下打在流光的身上,流光招架不住,被打落在地上。

神骨的受損,對于流光來說的确是神力減弱了不少。

流光可不想就這麽死在這裏,他将進攻轉為退守,一路退竟看見了被雙腿束縛住不能動彈的明七。

明七見流光和江知打得地動山搖,生怕二人波及到自己,可想要逃走也是無法動彈,便任由流光一把把自己拽了起來。

“小魔女,你手上的是什麽。”流光的眼眸盯在明七的玉蘭手鏈上。

明七立馬用手捂住玉蘭手鏈,支支吾吾道:“這是我的東西,你要幹嘛?”

流光受了傷,沒好氣道:“你沒看到我受傷了嗎?若是要殺了那百媚書生需要修複我的神骨。你手上的手鏈裏寄存着神骨,借我用一下。”

明七看着就站在不遠處不知該進還是該退的江知,露出難色道:“這樣不好吧。這是我心上人送給我的。而且你現在在打我幹爹耶,我把它給了你,我豈不是要挨罵。”

聽到明七喊幹爹,江知竟然松了口氣,這沒良心的小七還算是有些許小良知。

流光卻快要被明七氣死了,冷聲呵斥道:“你竟然認妖為父?你腦子裏裝的都是些什麽東西啊?天下蒼生為大,殺了他才是上上之策。你趕緊給我。”

“我……”明七有些不知所措。

正當明七想着怎麽拒絕時,流光卻已經決定要生搶了。

流光硬拽明七的手鏈,明七被拽的生疼。

而站在一旁的江知也沒有傻看着,而是揮起了拂塵向流光打去。

流光見躲不掉這一下,便将身旁的明七推了出去。

明七就這樣硬生生挨了這一下。

拂塵的威力真的不小,明七猛地從口中吐了一口鮮血,她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好像要被打碎了,而她手腕中的神骨就好像被解除了封印一般一朵朵從手鏈中跑了出來。

而這些神骨無一例外都有破損,它們飛到天空中被猩紅的妖氣吞噬幹淨。

流光這才知曉自己剛才的本能動作有多麽的離譜。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拿一個弱女子去擋那拂塵。

可轉念流光又想,明七本就是不祥的妖女,她是百媚書生的幹女兒,助纣為虐多年,她若是死了也不算是他的過錯。

流光想完這一切,擡手趁着江知見明七受傷不知所措至極,将玉笛打在江知的身上。

這一擊算是痛擊了江知,可江知似乎也被這一擊給激怒了。

他不知哪裏來的妖力,竟然禁锢住了流光的玉笛,随後他伸手狠狠地掐住了流光的脖子,他咬牙道:“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神明,總是這樣輕視我們。輕視我們的生命。白昭娣是如此,你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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