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到底誰才是夾生米?誰才是甕中鼈?

第二十七章 到底誰才是夾生米?誰才是甕中鼈?

有一年暑假,家裏幾個工人集體請假回家割麥子,那時候麥子還要人工割,繁忙時節根本走不開人,程老太也是在農村待過的,見過農忙時的場景,所以咬咬牙都讓大家回家忙去了,就留年紀大的張姆媽在這邊做飯。

可不遂人意,偏逢臺風過境,那幾天老小姐發話,家中誰都不得出門,安全要放在第一位,程老爺子吃住都在飯店裏,慶福路小輩們就剩下青措,程姿和程易塵。

那時候距離送雞湯時間剛過去一個月,青措見到程家子就躲,以往的鬥嘴場景沒有了,慶福路二樓安靜極了,有時候她推門,聽見隔壁有動靜就又趕緊撤回去。

平時不顯,這時候老小姐才發現慶福路有多寂寥,有天她實在閑不下去了,發動二樓的人全部下來去清掃泳池,美名其曰強身健體。

青措倒是聽話,只是那倆程姓人權當耳旁風,程姿那時候已經大學畢業,待業在家,也不着急找工作,一天天跟浪蕩子似的,成日都在打着越洋電話,問就是要出國。

老小姐不屑,撇撇嘴,要她先把英語學好再講這些也不遲。

臺風離開,天放晴,後院兒露天泳池裏一池子落葉垃圾,程老太實在看不下去了,說什麽也要清掃幹淨,她指揮青措去二樓給家裏唯一男丁抓下來。

青措在原地扭捏兩下,還是硬着頭皮上樓,她站在離自己房間一牆之隔的房門口,手擡了又擡。

這時,門從裏邊用力拉開,吓了她心髒提到嗓子眼兒,幹嘛呀!怎麽一驚一乍!

她滿眼怨念,門裏邊的人笑的倒是爽朗,他歪着頭,只露出半張臉,滿眼都是春風拂面。

幹嘛呀!幹嘛這麽笑!太犯規了!好不容易平複好的心......

*

程易塵和青措加之陳晔定了最近一班飛機,車留給在廣東的同事。

下了飛機,就有司機來接,三人直奔醫院,推開醫院 VIP 套間的房門,裏邊有照顧的保姆還有程姿和程老太。

老小姐一見了程易塵快步迎上來,本來已經風幹的紅腫雙眼,再次蓄滿淚水,“你可算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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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措見不得這種場景,攙扶着程老太,滿打滿算也就不過幾天的光景,可是感覺老太太已經瘦了一圈,肉眼可見的憔悴。

程姿正在擰着毛巾,眼神在陳晔臉上一掃而過,她這幾天孕吐越發明顯,特別是在醫院裏,一點消毒水味都聞不得,幾次都跑出去幹哕,好在程老太現在的關心點不在她身上。

幾人往套間裏邊走,程老太絮絮叨叨,“這幾天有幾家媒體聞訊趕來,好幾次人都堵到了房門口,剛才姿姿才趕走幾個,真是作孽!”

程老爺子身上插着各種管子,臉上帶着呼吸機,雙目緊閉,面色比上次看起來也越發蒼白。

程姿擰幹淨毛巾過來給老爺子擦手,奶奶給她騰開位置,“那天我正在客廳裏忙張,突然聽到瓷碗落地的聲音,那會兒子我心就一下提到胸口,就趕緊往屋裏跑,可誰知道,誰知道他就已經暈過去了!都怪我照看的不好,身邊沒個能攙扶的人,我又擡不動他!”

老太太越發激動,眼淚肆意決堤,青措遞過去紙巾,沉默到此時的程易塵才開口,聲音沙啞又低沉,“家中那做活的人呢?”

“都在前院忙張,就算在身邊又能怎樣,都是一幫老骨頭,出了意外有幾個能背得動呢?上個月就跟你們說過讓你們回家住!一個個心都往外飛!我生你們養你們圖的是什麽!”

話頭原來在這裏等着!

青措低頭掰弄着手指,程易塵有些煩躁,先是朝陳晔揮揮手,置喙他給熟識的幾家媒體打招呼,近期不要派人來蹲點兒,待老爺子身子骨恢複一定會給大家說明情況。

程家老門老戶,老爺子一手打出來的金字招牌,認識的人脈資源都一一張羅給程易塵這些小輩們,平日專門都維護過的關系,此時不必多言語,定知道這話裏是什麽意思。

陳晔給程老太打過招呼,先出門打電話,沒一會兒功夫,程姿說去前臺叫護士換水,也走出房間門,青措看了眼一前一後出去的人。

程易塵大喇喇往對面的真皮沙發上一躺,“說吧,沒外人了,”

程老太手裏攥着蘇繡雕花手絹,正往臉上揩淚,聞言動作一頓,“說什麽?”

“說你這老太太一天到晚腦子裏都在想的什麽!”

老小姐終歸不是什麽會說謊的人,但她腰板子挺的直直的,自己給自己洗腦!并沒有說謊,不過是把老爺子暈倒的情景說了誇張一些,但......總歸不算說謊的嘛。

“你簡直好笑伐!我哪裏想什麽!莫名其妙!”老小姐一激動,腔調裏夾雜着上海話。

青措看的一驚一乍,暫時還沒看明白奶孫倆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她去一旁倒水。

老爺子身子骨在退化這是事實,可是主治醫生都是頂尖的團隊,吃喝拉撒都由專人照顧,程易塵雖然嘴上從未說過什麽,可是老爺子那邊的所有情況都是他一一對接,出差前一天他還接到團隊傳過來的體檢報告,暫未惡化。

哪能兩天光景就要上黃泉路呢?接到電話他就起了疑心,可是他也不敢貿然篤定,來的路上又給主治醫生發去消息......醫生回複,偶發的暈倒,這樣的情況不大嚴重,住院觀察即可。

“老小姐你壓根就不會說謊,一說謊就用你的手絹擋住眼,模樣心虛極了!”混不吝直接稱呼奶奶老小姐。

程老太眼看事情敗露,整個人都有些氣急敗壞,拿着手絹直接朝他臉上丢過去,“小赤佬!個沒良心的小東西!”

到了這一刻,青措才聽出話音,人也跟着放松起來,她給程老太端去水杯,心裏感慨自己看人是真不大準,這會兒再看,奶奶好像也并沒有瘦......

程易塵躲開老小姐的眼淚兜子,偏頭,“想讓我住回慶福路,你大可以直說,找了一圈說客,又演這麽一出戲,真拿我當傻子捉啊,”

奶孫倆齊齊看向青措,她抿唇不語不和任何人對視,咕咚咕咚喝水,模樣乖巧又無辜。

老小姐眼看援兵敗陣,自己的肩膀頭子也不直溜了,怨聲載道。

“讓我回慶福路可以,股份大頭要轉給我,別一天到晚防我,讓我幹事又不信任我,那我不幹!”董事會那一幫老骨頭眼光不行,可現在他手中的股份與董事會持平,老爺子拽着大頭不撒手,盡管他再有一身力,說出來的話并沒有震懾力,這讓他十分憋屈。

奶奶剛想回話飯店裏的事她說了不做事,程易塵直接打斷,“那我不幹了,叫程北至,程南風回來接班吧!”

混不吝這時候不叫大伯不叫爸的直呼其名,氣的程老太就手就要抄家夥丢這個浪蕩子,“這個時候你氣你爺爺!”

“我氣了十幾年了,看不上我又只得使喚我,到底誰才是夾生米?誰才是甕中鼈?”二世祖也不提高腔,只是模樣狠厲,信心堅定。

他早就忍夠了,這破飯店願給誰給誰罷!趁這個節骨眼兒他就是要翻身,不然永遠矮人半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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