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世子離京

世子離京

不知站了多久,霍景珩終于放下了劍,冷冷看着姜立鶴:“你別後悔。”

如獲大赦一般,姜立鶴三人都長長松了一口氣,他将漾漾推向霍景珩,霍景珩接住了漾漾,漾漾生怕他反悔一般,緊緊抓住了他的胳膊。

姜立鶴抱起地上的李姑娘,摟着她離開,經過霍景珩身邊時,他語氣已然輕緩,夾雜着抱歉:“景珩,我只能自私這一回,因為我明白我想要的是什麽,我沒有什麽為國為民的大志向,也沒有你那樣的背景,更沒有你那樣的心性,克制而不放任,所以,我只能逃了。”

言畢,他看了眼漾漾,漾漾還一臉懵懂的模樣,似乎是沒有聽懂他的話。

不懂或許也是一種幸事,這樣景珩永遠都是煙雲供養的世子殿下。

正如他所說,景珩跟他不一樣。

他朝她笑了笑,再也沒有留念,帶着心愛之人離開。

月色的郊外,只剩下漾漾和霍景珩。

“放手。”霍景珩沉聲道。

漾漾聽着他毫無溫度的聲音,心裏一怵,手卻抓的更緊了,她擡頭固執地看着他,眼中還留着殘淚:“不放。”

霍景珩側目看向她,含着愠怒。

漾漾咽了下口水,怯怯說道:“我,我只是想幫他們,他們那樣相愛,只是想在一起,只是那麽簡單而已……”

看着他不為所動,漾漾心底一涼,低下頭去,緩緩松了手。

霍景珩不再看她,語出涼薄:“這裏是第二山莊的地盤,我想我不必送你回去。”

漾漾知道他在生氣,不敢纏着他,點點頭,扯了脖子上的傷口,她顧不得疼,曉得他不在看她,怕他誤會,小聲乖巧道:“我自己能回去的。”

她的話音還沒落,就傳來霍景珩離開的腳步聲,她擡頭,看着決絕的背影,他真的生氣了,漾漾心裏一急,下意識追了兩步,突然一陣暈眩,腳下踉跄着倒了下去。

**

彧安世子抱着小姐回來時,第二山莊都炸裂了,有些丫鬟更是跟着彧安世子進了飛羽水榭,然後被蘇黎一通火氣罵了出來。

“小姐怎麽又受傷了?在哪兒傷……”蘇黎轉頭對上霍景珩緊皺的眉眼,冰冷的目光時,那句質問就截住了,她深吸了一口涼氣,堆起笑容道,“勞煩世子了……”

她向來識時務。

蘇黎連忙轉身去照顧漾漾,因着緊張,巾帕在她臉上胡亂擦着,不時擦過漾漾的眼睛嘴巴。

霍景珩目色微沉:“我來。”

蘇黎像是被一錘子錘的石化了,呆呆坐在那,感覺到手裏的巾帕一空,她才猛的回神,立刻站了起來,讓出位置來,但整個過程她還是呆呆的。

看着霍景珩雖然神色依舊冷凝,但手下的力度卻是看着溫柔,細細擦過漾漾的額角,臉頰,手停在了脖子處被簡單包紮過的地方,眼神更緊了緊。

停了好一會,他握起了漾漾的手,輕輕擦拭,又停了停,擡眼看向昏迷的漾漾,眉頭始終沒有舒展過,眸底幽深,不知在想什麽。

蘇黎沒有心上人,她也瞧不出世子殿下這模樣算不算得上心疼,只是覺得今晚的彧安世子有點古怪,好像都不像平日裏見到的世子了。

“又受傷了!她是嫌自己的血太多了,流着玩是嗎!三天兩頭的受傷!”院子裏傳來莺莺震怒的聲音,“又是霍景珩送她回來的?我看這霍景珩就是個掃把星!沾上他準沒好事!”

“莊主,莊主,或許是世子救了小姐……”是蒲叔着急的聲音。

“那怎麽每回漾漾受傷他都在,我看他就是個掃把星!”

正說着,莺莺已經跨進了房門,驀地一愣,就看到蘇黎一臉生無可戀地看着她,床邊坐着“掃把星世子爺”。

莺莺喉間一哽,面色一尬,連忙幹咳了一聲,壓着聲音抱怨蒲叔:“怎麽不說他也在!”

蒲書表示冤枉,也壓低了聲音:“我暗示你了……”

“誰教你這麽暗示的!有你這麽暗示的嘛!”

此時霍景珩臉色平靜地站了起來,走到莺莺跟前,莺莺凜然地擡頭挺胸看着他,嘴角含着禮貌的笑意。

“既然莊主來了,三小姐就交給你了。”霍景珩冷淡地看着她。

莺莺接過巾帕,笑道:“自然。”

她皮笑肉不笑地目送霍景珩離開,然後挂下臉來,将巾帕扔給了蒲叔,一臉着急地沖向床邊。

“漾漾怎麽樣!為的什麽受的傷?”莺莺心疼地小心翼翼的不敢碰觸漾漾的傷口,“大夫呢!怎麽還不來!”

蘇黎道:“已經去請了,是劍傷,只劃破了一點,世子說是在後山被賊人傷的,傷口已經被世子包紮過了,世子說小姐的傷口只是皮肉傷,會暈倒是是體力不支急緒攻心,沒有大礙,世子說……”

“他說什麽就是什麽!他是大夫嗎!”莺莺對霍景珩的怒氣實在不小,“賊人?什麽賊人?簡直欺人太甚了!踩到我第二山莊頭上來了!我把第二山莊送給他們好不好!”

蒲叔道:“消氣消氣。”

“消屁個氣!”莺莺氣得滿臉通紅,“你派出去的那些人都是蠢蛋嗎!到現在一點線索沒有!”

顯然莺莺這次誤會了,只當又是之前那夥人傷了漾漾。

這時大夫緊趕慢趕的來了,又被莺莺罵了一通,蒲叔安慰他:“莊主心情不佳,心情不佳。”

等大夫診斷後,重新給漾漾上藥包紮,結論跟霍景珩說的大差不大。

“果然世子說的……”接受到莺莺狠狠瞪過來的一眼,蘇黎乖乖閉了嘴。

莺莺指着蘇黎:“你,給我看好小姐,這幾日不準她出門,她若敢走出山莊半步,我就把你發賣了!”

蘇黎瞪大了眼睛,頻頻點頭:“莊主放心!就是死我也不讓小姐出門!”

莺莺警告地看向蘇黎:“今日世子送她回來這件事不許告訴她。”

這回蘇黎卻為難了,看看昏迷的漾漾又看看莺莺,說道:“莊主,這樣會不會不太好,你看啊,咱們小姐暈倒前和世子在一起,若不告訴她世子送她回來,她會不會以為世子壓根對她漠不關心,這可是有夠她傷心了……”

莺莺表情一僵,半晌,無力地擺擺手:“罷了罷了……”

此時莺莺的氣也撒完了,重新坐在床邊,看着漾漾,滿眼心疼,輕撫過漾漾蒼白的臉頰,紅了眼眶,一陣哽咽:“我的漾漾,本來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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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醒來,漾漾就驚知自己被禁足了,她氣鼓鼓地去找莺莺,也不知莺莺是不是故意躲着她,一天都沒露面,接下來的兩天也都沒露面!

漾漾為了出去,用盡了各種辦法,可是蘇黎竟是油鹽不進,只有一句話“小姐要出去,就從我屍體上踩過去好了”!第二句話“小姐若是偷偷跑出去,那回來看到的就是蘇黎的屍體了”!

“你敢威脅我?”漾漾難以置信地看着她。

蘇黎梗着脖子:“那小姐試試好了!”

漾漾瞪着她,氣呼呼地摔了個上等花瓶,蘇黎淡定地讓人收拾了,又給換了個新的,反正他們第二山莊別的沒有就是錢多。

正當漾漾郁悶時,莺莺突然解了她的禁制令!

漾漾歡喜之餘,蘭歡上門了。

原來蘭歡見她兩天沒來學宮,擔心她來看她,擔心地抱怨。

“臭丫頭,只當你在府中偷懶不願去學宮,原是受傷了,你怎麽樣?傷得重不重?”

漾漾摸了摸已經開始愈合的脖子,笑着搖頭:“不疼的,你別擔心。”

蘭歡嘆了口氣,和漾漾并肩坐在窗臺上,看着院子裏盛開的月季,傷春悲秋:“這幾日也不知怎麽了,大家都怪怪的,六君子的氣氛也嚴肅的很,姜立鶴莫名離京去祭拜祖先,你又受傷了,世子他這兩天也總是看着遠處出神,昨天就出京辦差了……”

漾漾猛地回頭:“你說景珩離京了?”

“嗯,是為了公事,聽說江南一個什麽大官貪污了十萬兩修繕河堤的銀子,皇上派燕王去徹查,他也就提出一起去了,皇上想着這也是個歷練的機會,就同意了,最起碼也得一個月才能回來。”

怪不得莺莺解了她的禁制令了。

漾漾洩了氣,頭倚在窗框上,目光黯淡,他為什麽自己提出要去,是為了不想見她嗎?在生氣嗎?因為那晚她做了背叛他的事……

漾漾瞬間一個激靈,抓着蘭歡問道:“你說姜立鶴回鄉祭祖了?”

她笑得揶揄,“你對世子還真是一往情深的很呢,連姜立鶴的事都這麽關心。”

漾漾愣了,私奔的事沒傳開,是回鄉祭祖?她心裏有一股奇異的感覺蔓延開,所以,景珩也是有心要成全他們的是嗎?

所以接下來的日子,漾漾其實過得有點順心,順心之餘還有點揪心,掰着手指頭,數着霍景珩回京的日子。

這段時間,向若昭倒是在她身邊走的異常勤快,幾乎天天黏在她身邊似的。

漾漾終于忍不住放下手裏的畫筆,側頭看向身旁的向若昭:“你沒有功課要做嗎?”

向若昭那雙眼睛很是受寵若驚:“漾漾,你在關心我嗎?”

漾漾愣了愣,還是決定不要理他了:“你在這打擾我作畫了。”

向若昭驚訝道:“你在作畫?我還以為你無聊在亂畫呢!”

他的表情實在是太真摯了,真摯的漾漾都不好意思生氣,推開他将畫的小雞爪子似的花揉成了一團,皺眉道:“正是因為你在這,害得我沒心思作畫!”

向若昭再次瞪大了眼睛:“漾漾,你,你是說我左右了你的思想嗎?”

漾漾咬咬牙,握緊了拳頭,忍耐了好一會,才嘆出一口氣:“算了,你年紀小,我就不跟你一般見識了!”

“我年初才過了十七生辰,比你還年長一歲!”又神秘兮兮地正色道,“正是因為如此,最近我在思考我的人生大事!”

漾漾偶爾聽一耳朵,手裏的毛筆繼續在宣旨上亂塗亂畫,順便敷衍着:“哦?是嘛,這般有志氣?”

向若昭收斂了笑容,凝神看着漾漾,她額角飄散的幾根碎頭發,在陽光下發着光,他的眼中逐漸蘊滿了心疼之色,連語聲都溫和了起來:“漾漾,世間并非只有一個彧安世子的。”

漾漾筆尖微頓,轉頭去看向若昭,方才還說他年紀小,可此時他看着漾漾的眼神卻已然超出了他這個該有的深沉和濃濃的情意,漾漾心裏一頓,這時她才正視起他的這份情意來。

她皺了皺眉,小聲又堅定地說着:“可是,我的心裏只有一個景珩呀。”

向若昭眸底的光顫了顫,然後笑了,擡手拂過她額角的發絲,又是爽然一笑,漾漾慌忙避開了他炙熱的眼神,低頭繼續亂畫。

向若昭溫柔的聲音從旁傳來:“漾漾,我們成親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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