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節
落疤
昨天一氣之下答應要跟計鴻一起看場電影, 冷靜下來以後,林書璞開始後悔。
羅恕說過,計鴻不是個好人。他不會輕易在背後議論別人的好壞,能讓他說出“不是好人”這四個字, 就說明計鴻的人品确實差到了一定地步, 林書璞要是跟這種人走得太近不會有好下場。
可話已經說出去, 這時候後悔沒有合适的理由,計鴻估計不會輕易放過她。想來想去,林書璞決定叫上葛佩跟她一起去, 這樣計鴻就不會認為跟她看電影是在約會了。
林書璞問葛佩願不願意陪她走一趟,葛佩二話不說答應了, 還額外喊上了雷子陵, 說多個男人在,計鴻不至于敢對她們兩個女孩做什麽。
經過上次喝醉酒亂說話的事,雷子陵并沒有看輕葛佩,反倒覺得她挺可愛。這幾天兩人的關系眼見就要有下一步進展,聽她說要看電影,雷子陵二話不說就來了。
計鴻定下的是一家小型私人放映廳, 能來這的人都是支付了高昂會費的會員。這裏并不是一般意義上的電影院, 而是一家供有錢人消遣娛樂的俱樂部, 名字叫“深夜時分”。
從外面看不出來什麽,但進去後能發現裏面別有洞天, 裝修得十分豪華。整體色調偏暗色,牆上挂了不少抽象派畫作,裏面藏了一些對女性不太尊重的性暗示。
葛佩聽說過這個地方, 今天還是第一次來。她扯了扯林書璞的胳膊,說:“這不太像是什麽正經的地方, 你小心點啊。”
林書璞留意了下出口的方向,說:“沒事,要是有什麽不對的話我就先走。”
計鴻在二樓等她,看見她身邊還跟了倆人,臉上頓時不高興了。他忍着沒發作,帶着他們去早就定下來的影室。
這裏的電影資源也是五花八門,什麽都有。計鴻特意選了部國外新上映的分級為R的情/色片來看,本意是想借着電影氛圍跟林書璞在影廳來一場天雷勾地火,現在看來這計劃明顯要泡湯了。
得想個辦法跟林書璞單獨相處。
四個人在小型影室第五排的位置坐着,當電影播放到中場,男女主角在色欲滿滿的音樂聲中脫着彼此的衣服時,計鴻終于按捺不住有了動作,伸出手朝林書璞的腿上摸了過去。
林書璞今天特意穿了牛仔褲,就是怕給計鴻任何的性暗示,結果這畜生還是伸出了鹹豬手。
他的手剛剛碰到她大腿的那一刻,她悚然從椅子裏站了起來,說:“我去下洗手間。”
說完匆匆跑出了影室。
計鴻掃興地撇撇嘴,雷子陵扭頭看了看他,拿出手機給羅恕發微信:
【恕哥,計鴻這孫子果然沒憋好屁,他帶你妹來俱樂部看電影,還特意挑了部情/色片,我靠正經人誰請朋友來看情/色片啊!這還沒看幾分鐘呢,他就伸手朝你妹妹大腿上摸過去了。還好你妹跑得快,不然指不定怎麽被他揩油呢!】
羅恕今天有夜場戲,剛收工拿到手機,打開以後看到了計鴻的消息。
消息接收時間是兩分鐘以前。
他緊皺眉頭朝助理招手,正要朝車庫那邊走,導演計盛義叫住他。
“羅恕,你今晚上回去就好好休息,明天受累,五點鐘來劇組開工。”
按往常羅恕多少會給這位大導演幾分面子,說兩句客套話,可現在他異常煩躁,心裏窩着團火正不知道要怎麽發。
“計導,”他語氣不好:“您兒子大小也是組裏的副導演,整天看不見他人這不合适吧?”
羅恕莫名其妙的一通脾氣把計盛義說懵了。就算他兒子只挂個副導演的名頭,整天在劇組裏什麽事都不做,按羅恕的脾性也是不會管的,現在又是抽的哪門子風?
計盛義沒表現出不滿,反倒是笑着說:“你說得對,回頭我見了計鴻會好好說他的,确實太不像話了。”
羅恕沒再繼續跟他廢話,接過助理送來的車鑰匙,一刻不停地朝車庫那邊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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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時分”裏的洗手間看起來也特別奇怪,整體牆面是暗紅色,上面畫了些衣不蔽體的女性圖案,男凝意味很明顯。
林書璞在洗手間裏待了會兒,實在不想再出去面對計鴻。怪不得羅恕幾次三番給她忠告,讓她不要跟計鴻走太近,她一開始就應該聽勸才對。
想了想,她拿手機給葛佩發消息:【我先撤了,計鴻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我肚子疼去醫院了。】
葛佩很快回:【這理由編不成了,剛他見你那麽久沒回來,去洗手間找你去了。】
下一秒門外傳來幾聲扣響,計鴻沖着裏頭喊:“書璞,你怎麽樣了,是身體不舒服嗎?”
林書璞不吭聲,想裝成并不在這裏的樣子,把剛打開的隔斷門鎖重又鎖好。
等了會兒,計鴻還是沒走,即使聽不到有人回應也還是在外頭亂叫:“書璞,你不會是暈在裏面了吧,我進去看看啦。”
計鴻推開門,這會兒洗手間裏沒有別人,只有一間隔斷關着,他推了推,沒推開。
計鴻确認林書璞就在裏面,笑了笑:“書璞,你關門幹什麽?想跟我玩捉迷藏啊?”
林書璞沒想到他會這麽無恥,竟然會找到女廁所裏來。這個時候她不敢往外跑,也不敢出聲說什麽,只能暗暗祈盼着計鴻能趕緊走。
可計鴻在國外玩慣了,平時最喜歡刺激,好幾次都是把妞帶到洗手間裏,外面有人在說話,他就在隔斷裏捂着女人的嘴跟人做。回憶起那種滋味,計鴻一時心癢起來。林書璞看起來那麽清純一妞,要是能在這裏把她給上了,肯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爽。
“書璞,你怎麽不吭聲啊,”計鴻又敲了敲門,不見人應,他笑得猥瑣:“是不是想讓我進去找你?”
林書璞意識到事情比她想得要嚴重,計鴻根本就沒有要走的意思。她忐忑不安地擡頭,看着隔斷門上面空蕩蕩的空間,後背吓得全是冷汗,很怕計鴻的頭會從那裏突然探出來。
“那我可來了啊。”計鴻恰巧看見牆角處放着保潔阿姨遺落在這邊的水桶,他提過來,倒放着,打算站在上頭扒着門往裏看。
一只腳剛擡起來,那只水桶突然砰地一聲被人踹開,撞到牆上直接裂成了兩半。
計鴻差點兒摔跤,氣得正要罵人,扭臉看見了羅恕。
髒話硬生生被他咽進肚子裏,一個笑還沒憋出來,羅恕爆滿青筋的手揪住了他的衣領子,照着他臉就是一拳。
計鴻被打得趴到了地上,臉上的骨頭簡直像斷了一樣,疼得他張大嘴哇哇慘叫。
羅恕把他從地上揪起來,砰地一聲摔砸到牆上,掐着他脖子厲聲怒吼:“你他媽再敢糾纏她試試!”
林書璞被外面的動靜吓到。
她沒有想到羅恕會來,更沒想到羅恕會跟人打起來,聽動靜明顯還打得不輕。她擔心會出事,撥開門鎖跑出去。
羅恕正把計鴻死死摁在牆上,兩只手發狠地掐着他脖子,用力到手背上青筋暴起,看起來有些吓人。
計鴻被掐得一張臉脹紅,嘴巴張着,怎麽都呼吸不到新鮮空氣。林書璞害怕羅恕會把人生生掐死,抓住他的手腕往外拉,一聲聲地叫他:“哥,你冷靜一點,別這樣!”
聽到林書璞的聲音,羅恕的理智才一點點回籠,松手把計鴻甩到一邊門上。
計鴻踉跄着跌坐到了馬桶蓋上,他猛烈地嗆咳了幾聲,咳得臉上全是淚。
他打從娘胎裏出來,別說被打,甚至都沒人敢跟他高聲說過話,可今天他卻被人打得跟孫子一樣。
雖然羅恕在娛樂圈裏的地位超然,但因為出身的關系,這樣的人可以說是一點兒後臺都沒有,稍微有些資本的都能上來把他踩一腳。之前因為他身上巨大的商業價值,計鴻一直隐忍着沒跟他計較,誰知道他今天竟然敢動手。
計鴻喘勻了氣,走過來說:“羅恕,你是不是不想在圈子裏混下去了?連我你都敢不給面子,你相不相信只要我稍微動動手指頭,就能讓你從山頂滾到山腳下做回你的素人!”
羅恕還真不怕他,淡嘲冷笑:“有種你就來,我等着。”
“你他媽還真以為你算哪根蔥呢!”計鴻指着他罵:“老子以前給你幾分面子你就拿自己當個人物是不是?你出去打聽打聽,圈子裏有誰不知道你媽張淑美就是一個千人騎萬人乘的婊子啊,你一雜種有什麽可牛的!”
林書璞心髒一緊,擔心地去看羅恕,生怕他再次爆發跟人動手。可讓她意外的是羅恕并沒有,他生生地忍了下來,只是側頸位置的幾條青筋動了動,明顯在極力壓抑着。
林書璞不能忍受他被人這麽罵,走到計鴻面前,赤紅着眼睛說:“你給羅恕道歉!”
計鴻樂了:“我給他道歉?憑什麽啊,我什麽身份,他什麽身份?實話說吧,別看他表面上這麽風光,其實私底下大家都罵他是婊子養的!”
話音剛落,啪地一聲,林書璞甩手給了他一巴掌。她個子嬌小,人又瘦,其實沒什麽力氣,可打這一巴掌她用了百分之兩百的勁兒,差點沒把計鴻扇暈過去。
林書璞盯着他,罵:“你他媽婊子養的,你全家婊子養的!”
計鴻被打懵了,回過神後情緒激動地要打回去。他并沒有碰到林書璞,自己反倒被羅恕照着臉毫不留情地又悶了一拳。
這一拳比剛才那幾拳都重都狠,計鴻臉上疼得快要沒有知覺,嘴裏幾顆牙齒松動,喉嚨裏嗆滿了血腥。
羅恕還要去打,俱樂部經理聽見動靜帶着人趕了過來,幾名保安一齊過來勸架,不讓羅恕再動手。
這倆人經理都認識,也知道都不是好惹的,幫哪個都不合适。為難下他先去勸計鴻,說:“我這有醫務室,先帶您去處理一下吧。”
計鴻狼狽地朝地上吐了好幾口血,看了看羅恕,又問經理:“是誰讓他來的!他根本就不是這裏的會員,你們為什麽要把他放進來!”
“羅先生剛已經交了一年的會費,”經理說:“他現在也是這裏的會員了。”
計鴻愣了愣。這個地方雖然低調,但會玩的都知道含金量有多高,光是每年要交的入會費就是八十萬,這還只是能把門敲開的扣門磚而已。之前也有人為了各種各樣的目的,給羅恕送過這裏的會員卡,但羅恕一張沒收,自己也真的沒來玩過。
他不屑于如那些纨绔子弟一樣到這裏消遣,沉湎于聲色犬馬之中。
可今天為了林書璞,他不僅會來這種他一向不屑一顧的地方,還一揮手就白白扔了八十萬。
林書璞在他心裏到底是有多重要,才能讓他做到這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