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
“不許摘?為什麽不許摘?”
謝長生先是對顧緋猗的話感到好奇,接着又對顧緋猗為什麽要做出這個行為的源動力感到了好奇。
謝長生确實想要知道——
究竟是出于什麽原因,顧緋猗要讓他做出“在黑天戴墨鏡”這樣的大聰明行為?
雖說在親近的時候,顧緋猗也從來都是用衣物或手掌遮着他的眼,不讓他看他的殘缺。
但現在的情景,顯然和之前不一樣。
可顧緋猗卻沒回答謝長生的提問。
他把謝長生總想擡起來去摸那系在他眼上絲綢的雙手抓在掌中,低頭和謝長生接了個用力且綿長的吻。
因被蒙着眼,謝長生的聽覺反而變得更加敏銳。
他聽到自己因呼吸不暢而愈發加快的心跳聲,聽到從兩人唇齒相接的地方發出的毫不掩飾的親吻聲;
聽到身下浴桶中的水飄飄蕩蕩的聲音,也聽到顧緋猗輕輕淺淺的呼吸聲。
一片黑暗中,謝長生感覺到顧緋猗貼着自己的唇瓣,彎起來一些弧度的唇角。
顧緋猗道:“蘋果味道。”
謝長生感覺到自己的臉頰開始發熱。
“哈哈哈哈!”謝長生笑:“不要驚訝!要是我吃了蘋果,你聞到橘子味,那才該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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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長生的手仍然抓在旁邊的衣服上,這會兒他一邊說,一邊把衣服往自己的方向拽。
但拽到一半,那按在他手腕上的手緊了緊。
謝長生聽到顧緋猗的笑聲:“何必穿衣,小殿下身上又是有哪個地方咱家沒見過的?”
謝長生一僵,原本就在發熱的臉熱度再上升了一截。
光着身體的男人本就已經足夠脆弱。
再加上蒙眼的絲帶,讓他目不能視,謝長生覺得自己更脆皮了。
他下意識往水中縮了縮。
剛想條件反射地在水裏吹點泡泡,那雙按着他手腕的手卻突然松開了。
但顧緋猗并不是要離開。
他只是将袖子挽起後,将手臂探入水中。
寬大冰涼的手掌架在謝長生的手臂下,一個用力,竟直接托着謝長生,将他架出了浴桶。
“哎,哎哎哎!哎!Help!”
驟然變冷的身體,突如其來的懸空感,搖搖欲墜的失重感。
謝長生濕漉漉且光/裸的身體就這樣直接暴露了在空氣中。
謝長生頓時慌得不行。
他直接像是樹袋熊一樣手腳并用地挂在顧緋猗身上了。
顧緋猗輕呵一聲,雙手環抱住謝長生的後背,聲音中的笑意變得更明顯了:“小殿下今日怎麽如此主動?”
謝長生:“……”
他覺得自己陷入了一種“伸出手,就無法保護自己;松開手,也無法保護自己”的尴尬局面。
他想了想,問顧緋猗:“你知道亞當和夏娃嗎?”
顧緋猗的手掌下移,托在謝長生的腿根處。
接着,他微微發力,把謝長生往上拖了拖。
謝長生能感覺到顧緋猗衣服的前襟全被自己身上的水潤濕了。
但顧緋猗絲毫沒在意,只是調轉了腳步,帶着樹袋熊一樣的謝長生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他問謝長生:“亞當和夏娃是何物?”
“他們是誰不重要,”
謝長生說:“但我們哥仨是一個世界同一個理想,都特別想要穿一件衣服。”
顧緋猗:“……”
顧緋猗沉默了一會後,突然側過頭,薄唇在謝長生臉頰上碰了碰。
謝長生覺得顧緋猗今天嘴唇的溫度有些高,不像平時那樣涼涼的。
還沒等謝長生告訴顧緋猗自己的這個驚人發現,就聽顧緋猗的聲音,貼着自己耳邊低低響起。
他語調柔和:“何必穿衣,反正等下都要脫。”
謝長生問顧緋猗:“那吃飯會餓,為什麽還要吃飯?”
顧緋猗:“……”
他沒回答謝長生的提問,直接伸手在謝長生腿根處擰了一下。
謝長生疼得哼哼了一聲。
但也沒住口。
依舊亂七八糟地說着什麽。
其實謝長生是有點不知所措。
若是像上次在轎子裏那樣,兩人之間因一個吻、氣氛逐漸纏綿起來,自然而然地有了更親密的動作,倒還好。
但像今天這樣,顧緋猗提前把要和他親近這件事預告出來,純情男大生謝長生就有點招架不住了。
又不是怪盜基德,偷東西前還要預告。
偏偏謝長生的記憶力又會在這個時候好起來。
那些片段一截一截全都往腦海裏面飄。
讓人更是無措。
謝長生兀自嘟囔了一會,感覺到顧緋猗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微微彎腰,将謝長生放在了床上。
謝長生摸索着去找被子,卻再次被顧緋猗按住了手腕。
謝長生張了張口,剛想說什麽,卻被顧緋猗吻住唇瓣。
與此同時,一雙冰涼涼的手由上至下、慢慢撫弄過他還沾着水的身體。
最後停在了謝長生的腿根位置。
-
“綁帶又松了,小殿下。”
謝長生大喘着氣,聽到顧緋猗的聲音,好半天之後才反應過來。
他哆嗦着伸出手,伸向自己後腦。
把那條纏在自己眼睛上的絲帶又緊了緊。
可做完這個動作,才發現自己竟然下意識聽了顧緋猗的話——他分明是想把這條蒙眼的布摘掉的。
謝長生複又擡手。
顧緋猗一只手握住謝長生兩只手腕:“別亂動。”
又用另一只手去托謝長生的腰:“小殿下,可猜出現在的這件玉器是方才帶你摸的第幾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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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長生也不知道時間究竟過去了多久。
那些或冰涼、或灌了熱水的玉器在身體裏走了個遍,本來就濕的身體就像是又泡了一回澡一樣,連帶着床單都濕漉漉的。
可偏偏這才只是開始。
他聽到顧緋猗腰上挂墜互相碰撞發出的叮當聲、以及衣料的摩擦聲。
短暫的安靜後,一雙手握住謝長生的腳腕,一點點把他往下拽着。
感受到顧緋猗的那一刻,謝長生猛地弓起身子,無措地緊緊抓住了身下的床單。
顧緋猗總是這樣。
一定要先欣賞夠謝長生意亂情迷的樣子,再将器具換成他自己。
但今天又有些不一樣。
今天更像是兩人初次的那天晚上。
顧緋猗雖看起來慢條斯理,但在那冷靜下,卻燃着一團火。
因眼睛被蒙着,謝長生拿捏不準顧緋猗的心情、也猜不到顧緋猗下一步的動作。
反而更讓人戰栗。
謝長生哆嗦着,感覺到顧緋猗的汗砸在他腰上。
謝長生暈乎乎地問他:“顧緋猗,你怎麽了?”
顧緋猗柔和地笑了一下,俯下身,不算用力地抓着謝長生的頭發,把謝長生的頭擡了起來。
他用力吮着謝長生的唇舌,又突然離開。
他按着有些茫然的謝長生,把他的臉貼近自己的左臉。
“親一下。”
短暫的沉默後,謝長生的嘴唇觸碰了一下顧緋猗的面頰。
輕柔的,像是春天的雪。
乍一落在地面上便消融了,卻化作春水,滋潤萬物。
顧緋猗覺得自己的臉沒那麽痛了。
他贊了一句“好孩子”,咬住謝長生的肩膀,狹長的目微微閉上,感受着從心髒一直散發蔓延到指尖的、令人無比舒适的感覺,發出一聲沉沉的,舒适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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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了一晚上,直到天微微亮時,顧緋猗才放謝長生去休息。
謝長生早已累得不行。
他已沒有心思去管顧緋猗為什麽還在用絲帶綁着他的眼睛,只是等顧緋猗抱着他,幫他清理幹淨了身體後,沉沉地倒在床上,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便直接睡了過去。
顧緋猗坐在床邊,指腹一點點劃過謝長生的面頰。
雪白的面頰上帶着一抹未褪的豔色,鼻尖是紅的,耳根是紅的,嘴唇亦是緋紅的。
雖眼睛仍被黑色絲綢覆蓋着,但不難猜到,那雙總是寫滿了呆滞的含情眼周圍的皮膚也是粉紅的。
若現在謝長生叫醒,那雙眼會迷迷糊糊地睜開,帶着茫然和春意的水光看着他。
顧緋猗低頭,輕柔地親吻舔舐着謝長生的唇。
他幾乎不願松開,不斷勾着謝長生的舌吞吐,直到謝長生被打擾了睡夢,伸出手不樂意地推他,發出了一連串嘟哝。
顧緋猗這才起身。
他走到桌前。
借着清晨不算明亮的陽光,顧緋猗看着銅鏡裏的自己。
他的左臉因被謝澄鏡結結實實地揍了一拳,白玉似的臉頰有青紫色的淤血。
唇角也破了,血在唇角結了痂。
這幅略顯狼狽的模樣,他絲毫不想讓謝長生看到。
這才特地為謝長生準備了蒙眼布。
他從抽屜裏拿出之前備在謝長生這兒的玉凝膏,用手指沾了一些、揉開,卻并不自己上藥。
而是回到床邊,把玉凝膏抹在謝長生的手指上,又借着謝長生的手,将藥膏一點點抹在自己臉上。
冰冰涼涼的藥膏,讓顧緋猗覺得舒适了許多。
等所有的傷處都被玉凝膏覆蓋,顧緋猗伸出緋紅的舌尖,一點點幫謝長生舔掉手指上殘餘的藥膏。
他幫謝長生掖了掖被角,突然想到了早些時候來自謝長生的提問。
他覺察到顧緋猗的興奮,啞着聲音、不解地問他:“顧緋猗,你怎麽了?”
今晚,一直有兩句話在顧緋猗腦海裏盤旋着。
竹林中,謝澄鏡和他擦肩而過時留下的那句話——
“若你對長生不好,別怪孤不客氣。”
他又想到謝長生對謝澄鏡說的話。
謝長生說,他有百分之七十八的幸福,百分之七十八的開心。這比顧緋猗設想的答案要高上許多。
每每回想起來,顧緋猗都忍不住興奮到戰栗。
他意識到他和謝長生的感情,這段由他一手籌備的婚事,終于被外人知曉了。
也被謝長生親口承認了。
他原以為終生不能見光的感情,也終于被風吹了一些在陽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