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

從金銮殿內出來後,門口仍有許多還未散去的朝臣。

有剛剛沒來得及趕來的朝臣,正拽着同僚濕漉漉的袖子、抹着臉上的水,打聽新皇接受朝拜時的景象和謝澄鏡謝鶴妙的反應的;

有拍着胸脯,說還以為肯定要打起來了的;

還有人滿臉憂愁的和另一個同樣憂愁的人對望着的。

兩人雖并未說話,但表情已經說出了一切:怎麽能讓一個癡兒即位的?

親衛軍們仍不松懈,肅穆着表情站在兩側,握緊腰間長劍,遵照顧緋猗的命令,緊緊盯着每一個人的表情,保護者新皇的安危。

見謝長生等人從金銮殿出來後,人們安靜了一瞬。

朝臣們或探究、或晃晃、或慌促地盯着幾人的面色。

老皇帝死了,于他們,于百姓,于天下來說都是好事。

他早在幾年前就把那些敢勸谏的,真心為天下好的人差不多都殺光了。

剩下他們這些人,沒什麽膽量死,只得窩囊地活着。

只是,再窩囊,也還是想着要為黎民蒼生再做那麽一絲絲的貢獻。

他們不知道,原本堪稱無欲無求的謝長生得了權以後,會不會恢複從前,再變成那樣兇暴狠厲的樣子。

正提心吊膽,卻見謝長生突然從那高高的殿堂上跑下來,整個人再次變得濕漉漉的。

他沖到之前那個因腰疼,而在江南之行中和他同住過一段時間的孫侍郎跟前,問:“你為什麽還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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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長生身上金晃晃的龍袍刺痛了孫侍郎的雙眼。

他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面對老皇帝時,那把腦袋拴在褲腰上提心吊膽的心情。

他打了個哆嗦,謹慎回答着:“皇上,臣……”

話還未說完,卻聽謝長生道:“噢,我知道了,你是在扮演一只水壺。”

“可是你知道嗎?”

謝長生用神秘兮兮的語氣,把嘴巴湊近孫侍郎:“水從嘴巴裏進去,再被排出來……所以,人本身就是一種水壺。”

孫侍郎:“……”

他一下子回想起來,在和謝長生同住的那幾日,謝長生也時常會說出好像有道理、又絕對沒有道理的,令人啼笑皆非的話來。

孫侍郎想笑,卻又生生忍住:“皇、皇上……”

謝長生深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已經裝滿水了。”

兩人說話的工夫,顧緋猗走到謝長生身後。

頓時,看向這邊的目光更多了。

人們暗中探究、揣測着顧緋猗的态度。

卻見顧緋猗只是任由暴雨将他的身體打濕,他将手中的傘聚在謝長生頭頂。

“小陛下是在說,”

顧緋猗笑道:“時間已經晚了,明日還要上朝。諸位大人都早些回去休息吧。”

顧緋猗這麽一發話,朝臣們哪敢還在這兒站着。

有一個算一個,都開始朝着宮門的方向走。

謝長生使勁兒誇顧緋猗:“本皇帝授予你當國家翻譯專業資格職稱大學士。”

顧緋猗:“……”

他彎起唇,湊到謝長生耳邊,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問:“小陛下是在和咱家調/情嗎?”

謝長生怔了怔,一路從腳脖紅到了頭發絲。

顧緋猗的輕笑聲混合着雨聲傳入謝長生的耳中。

-

二人身後,朝臣們回頭瞧着。

他們見到顧緋猗伸手理了理謝長生的衣領。

見到方绫一邊說着什麽一邊朝謝長生走去。

謝長生似乎說了什麽。

群臣便見到謝澄鏡和謝鶴妙滿臉無奈地搖頭。

因老皇帝遇刺,一夜之間,一切都改變了。

又像是什麽都沒有變。

-

回了毓秀宮後,陽蘿早已為衆人準備好了幹爽的衣物和驅寒的熱湯。

顧緋猗拿着厚棉巾将謝長生整個裹起來,帶他去了屏風後。

外面,謝澄鏡與謝鶴妙的随從也在幫他們更衣。

顧緋猗解着謝長生領口上的暗扣:“冷不冷?”

謝長生使勁點頭。

在外面的時候,就算渾身都濕透了,他也一點都沒覺得冷。

進了毓秀宮以後,他突然放松下來,整個人都打起了哆嗦。

但顧緋猗的手指比他的皮膚還涼。

解扣子的時候那指尖若有若無地觸碰到謝長生的皮膚,直接冰得謝長生一個哆嗦。

他道:“我自己來,你也去擦幹淨。”

顧緋猗卻不動。

他用冰涼的拇指去按謝長生的喉結,笑:“陛下今夜要和兩位沒有血緣關系的親哥一起睡,咱家能陪陛下的時間就這麽點兒。”

謝長生覺得,這句話的言外之意,似乎是顧緋猗在說他不舍得自己。

謝長生張了張口,看着顧緋猗帶笑的眼,只覺得不好意思。

他低頭,可顧緋猗卻沒讓。

那只按着他喉結的手上移,趁勢托住了謝長生的下巴,将他的臉擡了起來。

顧緋猗的吻落在謝長生額頭上。

謝長生吓了一跳。

他瞪大眼,聽着外面謝澄鏡與謝鶴妙的動靜,伸手去推顧緋猗。

顧緋猗卻不松手。

他與謝長生對視着,用剛好能被外面的人聽到的聲音,一邊用薄唇一下接一下地輕吻着謝長生的眉骨、鼻梁、眼睛,一邊又道:“陛下臉上怎的落了這麽多雨水?別動,咱家幫陛下好好擦一下。”

謝長生:“……”

他咬着牙,小小聲:“歲歲!”

顧緋猗笑得開心,又用臉貼了貼謝長生的臉,幫謝長生換好了幹爽的衣物。

謝長生卻站在原地不動。

突然,他擡起手,把顧緋猗耳邊一縷濕潤的頭發別到他而後。

他小聲叮囑顧緋猗:“你等下……也別忘了,喝點熱湯。”

顧緋猗垂眸,看着謝長生。

突然,他伸手用拇指與中指捏住謝長生的臉頰。

他決定要做一些更歲歲的事情:“陛下,舌頭伸出來。”

-

舌與舌的纏綿一直持續到謝澄鏡與謝鶴妙的小厮退了出去。

顧緋猗終于松開鉗着謝長生的手。

在謝鶴妙的詢問聲中,謝長生這才挪動着腳步從屏風後走出來。

顧緋猗跟在他身後出來,向幾人微微點頭、又看了一眼謝長生後,也走了出去。

謝長生新奇地看着謝澄鏡和謝鶴妙。

因二人是臨時被謝長生拉來的,自然沒有貼身的衣物。

他們穿的是謝長生的新寝衣。

他們兩人身高都比謝長生要高些,這會兒手腕腳腕露在外面,有些微微的喜感。

謝長生笑得很張狂:“哈哈哈咳咳嘎嘎哈哈!”

謝鶴妙毫不客氣地把一個什麽東西丢到謝長生。

謝長生接住,又把其放回了桌上。

“什麽東西?”

謝鶴妙重新把那個小東西拿起來:“扳指?小傻子你的?”

謝長生看了一眼:“顧緋猗的。”

謝鶴妙揚了揚單邊的眉,又把那扳指放了下來。

接着謝鶴妙又注意到了其他的什麽,他拎起桌上那根毛筆晃了晃:“這也是那位掌印的吧。”

謝長生唔了一聲。

謝鶴妙揚着眉在屋裏轉了一圈,樂了:“平時來你這兒,只是注意到多添了些東西,卻沒想到那些東西都是顧緋猗的。”

“藏書、字畫、擺件。”

“連衣櫃裏的衣服都有他的一半。”

謝長生聽着謝鶴妙一樣一樣數顧緋猗的東西,只覺得背後冒汗:“哈哈,真是個愛丢三落四的粗心鬼,要是去做數學題的話,豈不是要因為粗心丢148分?”

謝鶴妙:“……”

謝鶴妙分明是在笑,但表情又有些惱:“他是真把這兒當成自家了。小傻子,他不會也是看上你了吧?”

話一出口,謝鶴妙自知失言。

意識到他險些把方绫喜歡謝長生的事順口說出,謝鶴妙趕忙住口。

他回過身,端起桌上驅寒熱湯大口喝着。

徒留謝澄鏡和謝長生在他身後抹着冷汗。

謝長生看着謝鶴妙的背影,一瞬間有把自己和顧緋猗的事情告訴兩位兄長的沖動。

但猶豫了一下,還是作罷——

謝鶴妙今日看起來挺開心的。

還是擇日再給他添堵吧。

晚上睡覺時,謝長生和謝澄鏡,謝鶴妙橫着睡在床上。

謝長生摟着歲歲躺在中間,聽着謝澄鏡和謝鶴妙的聊天。

他們說起小時候的春獵秋獵,之前某個出宮了的宮女,謝長生雖沒有切身參與過,但聽着,不知為何也覺得心裏暖洋洋的。

三人誰都睡不着,話題繞來繞去,逐漸又繞到了謝長生身上。

謝鶴妙問:“小傻子,當皇帝有什麽感覺?”

“啊?”

謝長生道:“什麽感覺?好像沒什麽感覺……我好像還是富貴我就淫,貧賤我就移,威武我就屈。”

謝澄鏡:“……”

謝鶴妙:“……”

謝鶴妙噗嗤地笑出聲。

謝長生突然坐起身。

他看着黑暗中的兩人,問道:“大哥哥,二哥哥,你們有沒有覺得我變聰明了?”

謝鶴妙想也不想:“有。”

謝澄鏡也道:“長生一直都很聰明。”

“你們倆敷衍傻子呢!”

謝長生扯着兩人的胳膊,試圖把兩人拽起來:“我說真的,你們有沒有覺得我變聰明了?”

謝鶴妙依舊想也不想:“有有有,聰明聰明。”

謝澄鏡則道:“确實比以前機靈了一些。”

謝長生在原地跪坐了一會兒。

他意識到,正如他分不清謝澄鏡與謝鶴妙現在是在哄他一樣,兩位兄長也沒分清自己其實現在沒在裝傻。

謝長生突然想起方绫說過的一句話——

“哥仨一樣呆。”

謝長生拿過床頭的小毯子,蓋在謝鶴妙右腿上,又歪歪扭扭地倒回了床上。

他興致勃勃:“大哥哥,二哥哥,我給你們講個名叫《概率論與數理統計》的故事吧。”

-

開男子夜談會的下場就是第二天早上,謝長生根本就起不來。

被謝澄鏡和謝鶴妙一人一句地叫着起床,謝長生無比痛苦地跪坐在床上雙手抱頭:“不要早八!!!”

話音剛落,卻聽見門口傳來腳步聲。

一道輕柔的聲音傳來:“什麽?”

謝長生立刻坐起身穿上鞋朝着水盆的方向走:“我說早睡早起身體真好。”

謝澄鏡、謝鶴妙:“……”

慫得倒是好快啊。

淋了雨的龍袍被烘了一夜,已經重新變得幹爽。

顧緋猗幫謝長生穿戴整齊,謝澄鏡和謝鶴妙在一旁絮絮叨叨地告訴他今日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

該走什麽樣的流程,什麽時候該說什麽樣的話。

“還有你那自稱。”

謝鶴妙道:“等下記得改改。”

謝長生聽着,頭暈腦脹地點頭。

顧緋猗示意謝長生擡頭,把旒冕的帶子系在謝長生下巴上。

他的手指溫度不像往日那樣、冰冰涼涼的,反而有些溫熱。

他道:“兩位殿下不必擔心,有咱家在,不會發生任何事的。”

……這話說得倒是沒錯。

-

載着謝長生的辇辂,在顧緋猗、謝澄鏡及謝鶴妙的陪護下,一路來到了金銮殿。

朝臣們已經在殿前等候。

在衆人的注視下,謝長生緩緩坐在龍椅上。

百官跪地,齊誦萬歲。

今日的場面比昨日還大——人更多,長隊一眼望不到頭不說,又因連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終于停了,那聲聲“萬歲”不再被雨水的聲音掩蓋,變得更加洪亮。

謝長生覺得自己的手都有點發抖。

一只大手突然落在謝長生肩膀上。是顧緋猗。

謝長生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深吸一口氣,用力抓着龍椅扶手,按照謝澄鏡和謝鶴妙教自己的那樣說:“諸位愛卿平身。”

話音落下,謝長生感覺到肩膀上那只手離開了。

取而代之的,他聽到顧緋猗又發出了一聲柔軟、欣慰的笑。

-

第一日上朝,說難也難。

文武百官為了試探謝長生與顧緋猗的态度,挑了一些小事來問。

問也就算了,還不直接問。

一定要引經據典、繞來繞去地問。

不過說輕松也輕松——因顧緋猗幫他回答了大部分。

謝長生聽他安置流民、調整稅收,漸漸的心情有些激蕩。

他想到原書中的劇情。

謝澄鏡被扶上皇位,才是真正的亂世之始。

但現在不一樣了,一切都不一樣了。

從此以後,他會盡自己一切努力,讓這百姓之天下,人民之天下海晏河清,四海承平。

謝長生深吸一口氣,緊緊握着龍椅的扶手。

他聽到身側的顧緋猗又柔軟地笑了一聲。

-

上過早朝以後,謝長生回了毓秀宮。

他已經連着三天沒怎麽睡覺了。

先是怕死怕得睡不着,接着和謝澄鏡、謝鶴妙聊天,早朝時更是一直精神緊繃。

這會兒突然松懈下來,他撲倒床上,幾乎是瞬間,眼睛就睜不開了。

他閉着眼,不忘招呼顧緋猗:“你也好久沒休息了,快睡覺吧Zzzz……”

謝長生聽到顧緋猗說:“等下便來。”

接着他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謝長生在床上一向很猛。

具體表現為可以猛猛睡上十幾個小時。

這一覺更是直接睡到了昏天黑地。

謝長生再醒來時,天已經徹底黑了。

他扭頭看向枕邊,卻沒看到顧緋猗。

他下床灌了杯茶水,陽蘿聽到動靜進來:“小殿……小陛下,餓了麽?晚膳已經備好了,就等你起來呢。”

謝長生點點頭,不多時,宮人們便帶着各色菜品走了進來。

謝長生看着陽蘿。

他在等陽蘿告訴自己顧緋猗的去向。

以前每次顧緋猗出去、或是有事要離開,總要讓陽蘿給他捎句話。

可陽蘿卻什麽都沒說。

謝長生便問:“顧緋猗呢?”

“掌印?”

陽蘿茫然的表情:“奴婢不知道。”

謝長生哦了聲,拿起筷子吃晚飯。

但吃了兩口後,卻總覺得有些不自在。

他扒拉着飯菜的速度逐漸加快,不多時,他把空碗放下、抹着嘴站起身:“……我去……我去找一下他。”

他起床時,身側的被子完全沒有被展開的痕跡,顧緋猗不睡覺、也不知道去了哪裏,謝長生總感覺心裏有些發慌。

謝長生問了幾個宮女太監後,漸漸拼湊出了顧緋猗的動向——

他是回了之前的那個住處。

謝長生帶着歲歲一路走了過去,遠遠地看到馮旺守在那小屋的門口。

謝長生随手把自己在路上捏的泥巴小狗送到馮旺手裏:“顧緋猗呢?”

馮旺研究了一下手中的那條長了五條腿的長蛇,回答謝長生道:“掌印……掌印在裏面休息呢。”

謝長生應了聲,走了進去。

屋子裏沒有燃燈,謝長生還以為顧緋猗在睡覺。

他小心地推開門,和歲歲一起從門縫裏面往裏面瞧了一眼,卻借着明亮的月光,看到顧緋猗坐在椅子上。

謝長生和歲歲都吓了一跳,一人一狗都叫了聲。

顧緋猗擡眸,看着門縫裏的謝長生,無奈:“馮旺沒攔住你?”

既被發現,謝長生也不偷偷摸摸了。

他将因見到了顧緋猗,而不斷掙紮的歲歲放到地上,問顧緋猗:“你在吃什麽?”

顧緋猗吃相很好。

他就算是和白水,都讓人覺得那水是不是格外清冽甘甜。

謝長生剛剛從門縫裏看到他在喝東西,還以為他在喝湯,想着分一口。

但還沒等顧緋猗回答,謝長生便聞到一股苦澀的味道。

“藥?”

再走兩步,謝長生看到顧緋猗手中的小碗,裏面果然是黑褐色的藥湯。

謝長生驚訝:“你生病了?”

顧緋猗笑着将手中湯藥一飲而盡:“只是風寒而已,睡了一覺,已好多了。”

他将碗放下,拉住謝長生的手臂,将他拖到自己膝蓋上坐下。

謝長生看到顧緋猗的床鋪。

被褥還散亂着,被窩裏一角露出的……

竟然是謝長生之前丢掉的一件亵衣。

明顯顧緋猗是在這裏睡覺的。

謝長生伸手,探了探顧緋猗的額頭。

溫熱的溫度,像他今早感受到的顧緋猗的手指溫度一樣。

謝長生突然把伸出手,把手上的泥巴全蹭到顧緋猗前襟上了。

顧緋猗眉頭亂跳地看着他,目光沉沉:“小畜生,你這是做什麽?”

“又不是動物,受傷了要躲到山洞裏,一個人療傷。”

謝長生硬着頭皮,還在往顧緋猗身上蹭泥巴,他輕輕的道:“你生病了,你要告訴我啊,幹嘛什麽都不說。”

顧緋猗眼中的暗色逐漸褪下,狹長的眸,凝望着謝長生。

将謝長生送上皇位,他一下子有些松懈,再加上淋了雨,便病倒了。

顧緋猗倒也并非是有意想瞞着。

只是這麽長時間以來,他早就習慣了一個人,習慣了用己最完美、最無懈可擊的一面示人。

畢竟,早就沒人會再疼他。

顧緋猗伸手,溫熱的手指勾住了謝長生的小指,晃了晃:“知道了,咱家下次會說的。”

承諾完,他又按着謝長生的後頸,讓謝長生低下頭來。

謝長生還未反應過來,便被用力吻住了唇瓣。

帶着湯藥苦澀味道的舌不由分說撬開了謝長生的唇齒,謝長生被苦的打了個哆嗦,他伸手想去推顧緋猗,卻被對方覺察到意圖。

顧緋猗握着謝長生的手腕,将他的兩只手都背到身後去,更用力地親吻着他。

謝長生只覺得自己的每一絲呼吸都被掠奪了。

他胸口逐漸産生窒息的感覺,眼淚都幾乎要被憋出來;

口腔也漸漸開始吞咽不過來,晶亮的水漬順着他的唇角往下流淌。

直到他真的再也不能承受這個激烈的吻,顧緋猗才将他松開。

謝長生的額頭抵在顧緋猗肩膀上,用力地,劇烈地起伏着胸腔,大口大口地喘氣。

一片混沌中,他感覺到顧緋猗用手臂把自己摟緊了。

他聽到顧緋猗的聲音。

“咱家的小陛下會疼人了。”

說完,顧緋猗頓了頓。

他像是驚異于剛剛那句話中的某幾個字所代表的的意義,又重複了一遍:“咱家的小陛下……”

顧緋猗将薄唇貼在謝長生耳朵上。

謝長生聽到他輕輕的聲音,一字一句地砸進耳朵裏。

他道:“咱家的長生。我的寶貝,當皇上了,有模有樣的,真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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