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

第 49 章

不過半日, 姜芷妤與沈槐序定親的事便傳遍了街巷。

相較于沈槐序中舉,兩人定親反遭熱議。

同一條巷子裏住着,前者他們都知曉, 早晚罷了, 那俏郎君總會離開這小巷。可後者,委實讓人驚訝。

兩家是鄰居, 走得近些, 姜家對那獨苗苗多照顧着些,無可厚非,但不知是姜家挾恩圖報, 還是沈槐序當真瞧上了巷子裏的這朵金花兒。

他們說他們的, 晴娘不理會,晌午,姜老三将那魚蝦螃蟹料理了, 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姜芷妤吃得直哼哼, 忙得顧不上擡頭。

晴娘說起了給沈槐序擺宴慶賀之事。

沈槐序剝了只河蝦,放進了旁邊姜芷妤碗裏, 道:“我尚在孝期, 不宜宴賓客, 擺酒便罷了,買些點心糖糕,給街坊鄰裏送些就是。”

他神色淡淡,不覺委屈,晴娘自也無甚勸的。

不過,晴娘也是委實想多了。

若不是姜家待人熱忱, 依着沈槐序的心思,便是連送那糖糕都省了。

只是, 如今他不是一個人了,旁人議論他,不免會捎帶上姜家幾人,他可以無禮,但不能牽累他們遭受口舌非議。

姜芷妤吃得肚子滾圓,靠在椅子裏不願意動,只覺得日子美極了,能吃到好吃的,她喜歡的人都在~

晚間,許清荷和梁嬌嬌回來,聽得她定親之事,好生一番打趣。

姜芷妤才不羞呢,抱着軟枕坐在榻上,似有懊惱道:“沈槐序不會花錢,買的糕點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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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清荷悠悠的嘆了口氣,幸福的姑娘也只這點小煩惱了吧。

梁嬌嬌坐在桌前吃着點心,道:“這不挺好吃的嗎?”

張了桂榜,想來是城中許多人家要提親了,她鋪子的生意都好了許多,絹花手帕都賣的極好,今兒關鋪子都較平日晚些,還專門跑了趟城南,吩咐給她送繡品的幾家娘子手腳快些,她鋪子裏的繡品都要賣完了。

這匆匆忙忙的回來,連晚飯都沒來得及吃。

姜芷妤一臉憐愛的神色瞧她,“多吃點。”

梁嬌嬌:“……就是你太挑嘴了。”

說罷,她又往嘴裏塞了一塊桂花糕。

好吃啊。

姜芷妤‘嗯嗯’點頭,“一會兒回家,你都帶着吧。”

梁嬌嬌:……

許清荷倚着軟榻,問:“沈槐序可給你打聘雁了?”

講究些的人家,說親時都會帶着聘雁,意味夫妻貞渝。

像是沈槐序這樣的文弱書生,尋常都是家裏幫忙打聘雁,他……

她這般問着,便見姜芷妤嘻嘻笑,從衣襟裏拿出一枚紅繩墜子來。

白玉清透,形為雁。

用一根紅繩挂着。

許清荷沒成想會是一只玉雕冰雁,愣了愣。

倒是桌旁的梁嬌嬌吃着桂花糕過來了,“真漂亮……”

她說着,便想摸一摸,被姜芷妤一巴掌拍開了手。

“別想用你掉點心渣子的手摸!”姜芷妤瞪她道。

梁嬌嬌哼了聲,“好看有什麽用?不當吃不當喝的。”

說着,酸溜溜的坐了回去。

姜芷妤得意:“就是好看啊。”

巷子裏一位阿姐議親時,姜芷妤見過活禽大雁,綁着紅綢,瞧着很是威風凜凜。

那會兒,巷子裏的孩童吃過飯,總要在兜裏藏幾粒米,跑去喂那大雁。

人家腦袋一扭,不理睬。

今兒,姜芷妤也文定了,捂着那鼓囊囊的小荷包,跑去瞧聘雁。

沒見着,委屈又可憐的扭頭去瞪那慢悠悠跟着她進門的人。

“沒成親呢,這一錠銀子是我的。”沈槐序把玩着手裏的喜銀,語氣風輕雲淡。

“哼!”姜芷妤氣咻咻,“你都沒給我打聘雁!”

沈槐序冤枉的很,木着臉道:“抓不住。”

說罷,他嘆口氣道:“不然你以為,這些時日帶你上山,只是為了摘那野果子?”

姜芷妤:……

好努力的憋笑。

沈槐序瞧着她眸子亮晶晶,強忍笑意的模樣,倒是不覺丢臉,從袖袋裏拿出了只墜子來,“這個,便當是我的聘雁了,成不?”

姜芷妤喜歡漂亮的東西,冰透很亮,她喜歡,當即便戴到了脖子上,笑嘻嘻問他:“好看嗎?”

她今兒穿了一身鵝黃色的抹胸襦裙,嬌俏可愛,胸口露出小片白嫩肌膚,淺露溝壑。日光下,被那紅繩冰玉墜子一襯,愈發顯得冰肌玉骨,而那墜子,恰好落在那淺溝處,委實惹人眼。

沈槐序似是仔細端詳了片刻,道:“冰雁好看。”

姜芷妤:“……你還是去給我打聘雁吧。”

沈槐序輕勾了下唇,又道:“小娘子真善變。”

他語氣調侃,故意招惹她。

姜芷妤卻是倏而紅了臉頰,怕是要溺死在他那着火似的眼神裏。

三個姑娘說了會子話,晴娘端了碗陽春面過來給梁嬌嬌。

“謝謝晴姨!”梁嬌嬌感動得無以複加,險些落淚。

“這般客氣做甚?”晴娘好笑道,“姑娘家身子嬌貴,賺銀子雖是緊要,但飯還是要好好吃的,自個兒在外頭住,更是要緊張些的。”

梁嬌嬌:“好。”

晴娘說罷,便出去了。

梁嬌嬌吃了口面,羨慕的瞧着姜芷妤,“晴姨若是我阿娘該有多好啊。”

姜芷妤哼哼了兩聲,“這輩子別想了,這是我阿娘。”

她說着,眼珠子一轉,道:“你下輩子可以給阿娘做女兒,我給阿娘當娘!”

梁嬌嬌:“……我謝謝你。”

許清荷在旁聽得忍不住笑。

姜芷妤腦袋一扭,問:“阿荷,你親事還沒說定啊?”

許清荷在衙門當差,親事比姜芷妤難說些。

這世道,家世好些的人家,都不喜兒媳、孫媳抛頭露面的,雖是許清荷這營生是在衙門。

“慢慢來吧。”許清荷說。

她不喜盲婚啞嫁,左右是成日裏都會見着許多外男,媒人說親時,她都要瞧瞧那郎君。

不是她沒瞧上那人,就是對方覺着她輕浮。

開始時,許清荷聽得那話險些氣死。

時日長些,便不痛不癢了。

她心想,大抵是那男子覺得自個兒醜,才不敢給她瞧。

姜芷妤盤腿坐在榻上,雙手托腮,歪着腦袋瞧她,嘆氣道:“阿荷,你不能以你家大人的性情才貌去比對那些郎君,滿金陵城都找不出一個來。”

吃面的梁嬌嬌插話道:“那就直接找祝大人不就好了?”

姜芷妤:!

嚯!

一語驚醒夢中人啊!

姜芷妤激動得沸騰了。

許清荷卻是神色淡淡,不為所動。

“你倆做什麽夢呢,”許清荷輕笑了聲,“依着大人的家世,他若成親,定然會有家世相當的高門貴女來配,像是咱們這樣的小門小戶的姑娘,若是妄想攀附,那便是自尋死路。”

況且,門戶相當,做夫妻時才有話聊。

小家碧玉的姑娘,自小學的是廚藝女紅,相夫教子,操持生計之事,而那高門郎君,學的是孟子,讀的是詩詞。

她與他說今日肉菜漲了價,他不以為然。他與她談天地廣闊,說塞北風光,她滿臉茫然。

如此,便是姑娘長得如西施阿姐那般好看,又如何能相伴一世?

許清荷僥幸,得蘭茵姨悉心教導,認得幾個字,讀過幾本書,比這金陵城內許多姑娘要博識多聞些,但那又如何,她書案上最貴的,便是祝湘随手贈她的那本顏公的字帖了,可那樣貴重的東西,祝湘并不稀罕。

一盆冷水,姜芷妤清醒了。

雖是知道她說的是對的,可聽着這話還是有些不舒服,扯了扯她的衣角道:“阿荷,你很好的,不要妄自菲薄。”

許清荷挨着她坐下,笑了笑,又道:“撇開這些自我菲薄之言不談,小門戶尋常夫妻,大多都不會納妾,那些個高門卻不然,夫妻情分淡薄也好,為了子嗣也罷,或是高官送的女子推拒不得,注定後院不會幹淨。如此,我還是喜歡咱們這樣的小門戶,守着一人過一世。”

梁嬌嬌邊吃面邊點頭,末了,慫恿道:“你與我部一起招婿吧!”

“……你先前還說不成親呢。”姜芷妤臊白她道。

梁嬌嬌哼了聲,神色可謂驕傲:“等我腰纏萬貫時,只怕是那些男人得來往上貼。”

姜芷妤想了想,小表情一本正經道:“等你腰纏萬貫時,你會多一個姐姐。”

梁嬌嬌一眼便知她這話的意思,小手一揮,毫不留情。

“不要!”

“要嘛要嘛~~”

……

翌日,知府院內設了鹿鳴宴,宴請秋闱中榜學子。

沈槐序出門時,告知姜芷妤晚間不回來吃飯了。

姜芷妤坐在秋千上晃呀晃,聞聲‘哼’了聲,懶洋洋道:“知道,你要吃酒去了嘛……”

沈槐序笑着走了。

祝湘有鹿鳴宴要赴,許清荷今兒便早早的下值回來了。

姜芷妤瞧見她,仰面靠坐在秋千裏長嘆一聲,遺憾道:“我還指望你吃那宴,回來與我說說熱鬧呢。”

“沒什麽熱鬧的,不過是聽那些臭男人讀詩罷了,”許清荷說着,又道:“我請你下館子去吧。”

姜芷妤歡歡喜喜的跟着出門啦。

沈槐序吃烤鹿肉,姜芷妤跟着阿荷吃了烤豬肉,還嘗了兩盞桂花酒。

阿荷說,沈槐序他們今日要飲的便是這桂花酒。

“真好吃,我們明日還來~”姜芷妤甜滋滋的說。

來個屁。

許清荷扶着她,累得滿頭汗,心想,再也不帶她出來吃酒了!

“诶?”姜芷妤忽的停下了,手揉揉眼睛,迷迷糊糊道:“阿荷,我看見鬼啦。”

許清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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