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章

第 65 章

西施早知陳良不是陳竭夫妻的孩子。

稚子尚幼, 雖是嘴上喊着爹娘,可天生的孺慕是裝不出來的。

經過抄家流放之重罪,這小孩兒時常如驚弓之鳥, 丁點動靜便會被吓得蜷縮, 也只與巷子裏的小孩兒玩時,才會露出個笑模樣來。

而紅嬸, 是喬家家仆, 路遠跟來,便是為的照顧陳良。喬婉玉先前手邊的下人,被陳竭以低調行事之名遣散了個幹淨, 紅嬸要跟來, 她自是樂意的,有個使喚的婆子,再好不過了。

西施阿姐正是知曉此事, 才能讓紅嬸聽她的。

那夫妻倆如何, 西施不甚在意,只這小孩兒, 她想拉着些。

轉身擋住鄭英鷹隼般的目光, 西施緩下語氣, 與陳良道:“先進屋去。”

陳良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她身後的高大郎君,怯怯點點頭,将門關上了。

西施阿姐轉過身來,未及言語,忽的手腕便被人鉗住了,她眼瞧着這人從腰間抽出根繩索來, 将她兩只腕子捆了。

西施阿姐:!

“你!你竟是當真要将我押去見官?”

她滿眼不可置信,臉上的血色盡數褪去, 蒼白吓人。

鄭英任她掙紮,語氣寡淡道:“這繩子是牛皮筋所制,便是那內力深厚的,也自難掙脫,你可試試。”

手腕肌膚薄,不過瞬間,一圈紅痕似要破皮,疼得入骨。

西施阿姐垂着眸子,看他将她手腕間那只破爛到羞于示人的镯子摘下,随意鈎挂在腰帶上,怔怔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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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镯子……

罷了,本就是他所贈之物,拿回也自應當。

鄭英擡眼,神色似是玩弄的瞧着她,“可想好了?”

清麗的眸子擡起,一顆淚不覺倏然滾落,西施自嘲道:“既是已然不念舊情,上回又何必應我?”

這是在說他虛情假意,應她所求,放了晴娘。

鄭英輕笑了聲,瞧着她臉上那道濕濡痕跡,想親親那雪腮,亦想給她舔掉那濕痕。

“總要哄騙不是?”他笑得輕佻,“只你不願承我這情意,那便也罷了,換一個你樂意,我且也熟悉的法子豈不更好?”

他捏住了她想要護着陳良的心思,游刃有餘。

西施阿姐眼睫稍垂,“為何偏是我?”

鄭英屈指抵着她的下颌,一寸寸的擡起她臉,食指指腹蹭過那道幹涸的淚痕,“你我拜過天地,你親過我。”

他說着,食指輕點了兩下自己的唇,“這兒,可還記得?”

“家家酒罷了,豈能作數?”西施阿姐企圖與他講道理。

十幾載未見,她方驚覺,此人已非是那夢中人,陰晴不定,心思難辨。

“是嗎?”鄭英臉上諷笑,抵着她下颌的手忽的捏緊。

西施阿姐察覺到那山雨欲來的危險,慌忙後退一步。

面前的人慢條斯理的向前一步,大掌控住了她的腰,“仔細些,若摔了,我倒也不嫌棄與你席天慕地的滾一遭,便當是,遲來的洞房花燭了……”

他語氣悠悠,一字一頓,拖着調子在她耳邊輕語。

西施阿姐心口一滞。

當真是瘋子!

他似是瞧出了她心中所想,低笑了聲,氣息逼近,唇舌咬住她的。

是咬。

絲絲縷縷的疼,從唇肉蔓延。

西施疼得吸氣嗚咽。

鄭英暴戾得含她的舌,咬她的唇,氣息不穩,“你還記得我嗎?”

“在這鄉野間,想起過我幾回?”

“若非陳竭攀慕毀約,你當真要嫁他,嗯?說話。”

被他堵着,氣息都要吞噬,她如何能言?

西施阿姐惹了一身燥意,臉頰通紅,氣不過得在那粗粝的舌再次纏上來時,狠狠咬了他一下。

他動作有所頓,卻是未松開。

風雨席卷而來,她嘗到了血腥味。

他似野獸,這血腥之氣激得他發狂,那只手不再滿足于掌中細腰,似要将她揉進骨子裏。

她心慌,被捆着的雙手,抵在他胸口。

他似是有些不滿,垂眸瞧了眼,松開她的唇,喑啞道:“下回,這雙纖纖玉手,自個兒來抱我的肩,摟我的脖頸吧。”

“你——”

話未出口,西施阿姐心口一緊。

這人竟是自個兒鑽進了她的手臂間!

渾似她不知羞的攀着他一般!

唇畔一熱,是他的唇舌在親吻。

比起方才的疼,現下是癢,他在撩撥她,勾她的情欲。

唇舌不同于方才的暴戾,溫柔得仿若換了一人,吸吮抵弄,想要探入她的齒關。

她不允,他也不惱。

“這些事,我自懂情,便時時想與你做,你呢?春.夢之時,夢裏的是我還是他?”

巷子裏的街坊,皆誇她性情溫柔。

只有她知曉,不過是萬般入眼不入心罷了,不要緊的東西,如何撥動她的心房,牽動情思?

而此時,她輕易被他帶着醋意的一句撩撥,勾得方寸大亂,唇齒間擠出破碎的一句。

“見官就是,何必羞辱我?”

“你當這是羞辱?”鄭英松開她的唇齒,屈指蹭她滾燙的臉頰,“我只當是調情。”

西施阿姐紅着眼,腫着唇瞪他。

“做甚這般瞧我?從前你親我,我還你一次,不過分吧,”鄭英說着,神色間添了些認真肅色,“想清楚了,要上斷頭臺,與我做鬼夫妻?”

西施阿姐緊抿着唇,沒說話。

他也不等,揚聲朝正房喊:“出來!”

西施阿姐心口一顫,被捆着的手,慌忙抓住了他的手臂。

鄭英側首,鋒利的眉眼藏匿着些什麽,嗤笑道:“泥菩薩。”

姜芷妤在外等得心慌,扭頭問阿荷:“那人不會威脅西施阿姐吧?”

許清荷輕輕搖搖頭。

她也不知。

可那是連祝湘都忌憚的人……

瞧熱鬧的街坊怕歸怕,但都沒走,站在一處閑話。

姜芷妤聽着她們說,那人配不上西施阿姐時,心裏默默點腦袋。

好半刻,門扉吱呀一聲開了。

便見那媒人手裏的紅帕子一甩,滿臉喜色的示意歇腳的粗漢,“快将東西擡進來,姑娘應了!”

姜芷妤眼皮狠狠一跳。

定親禮進了院兒,少不得要揭開紅彩,讓街坊鄰裏的都瞧瞧,既是熱鬧,也為晾禮。

姜芷妤拉着許清荷進來,便見喬婉玉與陳竭夫妻倆回了西廂房,臉色皆不好看。

姜芷妤撇撇嘴,目光四下尋找,還沒瞧見西施阿姐,卻是瞥見了那閻羅似的人,慫兮兮的立馬收回視線,抓緊了阿荷的手臂。

嗚嗚嗚,真吓人!

西施姐姐怎的就應了呢?

思緒剛出,便聽許清荷低低喊了她一聲,“阿妤……”

姜芷妤心裏一抖,只以為自己将那句腹诽語說出了口,懵然擡眼,卻是見那鄭英闊步朝她們走來。

“……跑嗎?”姜芷妤顫着聲低低問。

說着,兩人齊齊轉身,擡腳欲走。

“你就是晴娘的閨女?”

聲音自後傳來。

兩人瞬間定在了原地不敢動。

“轉過身來說話。”鄭英又道。

觀禮的街坊心口惴惴,個個兒僵直不敢動,連眼皮都不敢擡。

姜芷妤與阿荷對視一眼,緊緊抓着她的手,深吸口氣,轉身去瞧那吓人東西。

“我就是,怎麽?”姜芷妤虛張聲勢,一臉不想與他說話的神色。

鄭英唇角勾着,饒有興致的将人從頭打量至腳,瞧見她抓着旁邊那人的手都在抖時,有些得逞的笑,“正月十三我大婚,回家與你娘說,來做全福人。”

“大、大什麽?”姜芷妤驚了。

不是才文定?!

“大婚,”鄭英頗有耐心的重複一遍,又輕嗤了聲,“小結巴。”

姜芷妤:……

要生氣了嗷!

小巷子裏的姑娘,倒是比上京的那些貴女有趣許多。分明是怕的,眼眸卻是清澈,旁邊那個也是,上次在牢裏見,都要吓哭了,卻還敢扒拉他,像是山林裏的鹿。

難怪她願意住在這兒,不想挪窩呢。

鄭英心想。

他尋她十幾載,她倒是在這桃花源安穩度日。

不過,也好。

鄭英心裏長舒口氣,再瞧這倆姑娘,不禁想,她桃李之年時,可也這般莽撞,惹人逗趣兒?

“倒是讓人豔羨的緊。”鄭英輕笑了聲道。

說罷,繞過她們,出門去。

姜芷妤:?

“他羨慕我方才說話結巴?”姜芷妤難以置信的問阿荷。

許清荷的神色也是一言難盡,“……大抵是吧。”

兩人對視一眼,皆嘆:病得不輕。

姜芷妤與許清荷去屋裏找了西施阿姐。

“阿妤,阿荷,快進來。”西施阿姐朝二人招招手道。

姜芷妤跑進來,拖了凳子坐在,疑惑問:“阿姐,你為何應了他?你不怕他嗎?”

西施阿姐正坐在桌前收拾針線笸籮,聞言笑着搖搖頭。

坐近了,姜芷妤才瞧見她唇色嫣紅,還有些腫……

想到什麽,她眼珠子骨碌碌的亂轉,一臉害羞的心虛。

哎呀呀~

西施阿姐衣裳清雅,發間不見釵環,許清荷坐下,目光不由落在她豔色的唇上,“阿姐今日搽唇脂了,真好看。”

話出口,卻是見西施阿姐一怔。

旁邊一陣咳嗽聲。

姜芷妤被口水嗆着了,咳得一張臉通紅,蝦米似的趴在桌上,難受得捂着脖子。

許清荷連忙倒了杯水給她,“怎咳成這樣?”

姜芷妤喝着水,心虛搖腦袋,小眼神悄悄去瞧西施阿姐。

西施阿姐:……

唇微啓,稍垂眼,默默紅了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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