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章

第 109 章

兩條街之隔的梁宅。

許清荷瞧着站在院子門前踟躇不敢進的梁嬌嬌, 忍不住催促道:“都拜過了天地,別慫。”

方才宴散時,許清荷便去喊了沈槐序, 來接吃醉酒的姜芷妤回家去。

而後, 她随着梁嬌嬌過來,拆了發髻敬了面, 這人又磨磨唧唧的沐浴罷, 卻是遲遲不進去,兩人已經在這兒站了兩刻鐘了。

依着那些阿嫂的話,那些時間短些的, 這會兒的功夫, 早已洞房罷了。

梁嬌嬌深吸口氣,還未邁腿,又洩了氣, 苦着臉說:“我、我還沒學會那事……”

許清荷眼皮一跳, 臉頰有些熱意,低聲道:“不必你會, 周熙桐縱然是入贅……”

她說着一頓, 有些難以啓齒, 但對上梁嬌嬌求知若渴的眼神,默了片刻,破罐子破摔道:“那事男子生性便會。”

梁嬌嬌進去了,邁出的步伐,走出了壯士斷腕的決心。

許清荷輕輕呼出口氣,手背碰了碰發燙的臉, 轉身去了她住着的左跨院。

門前,梁嬌嬌輕輕推開門, 便見床上只着紅綢裏衣趴着的人立馬坐了起來。

“你……”梁嬌嬌睜着圓眼睛,這才想起,他身上是有傷的,雖是已有大夫來上過藥,可瞧着那張煞白的臉,那傷處該是疼得緊的,“你別動了……”

周熙桐站起身,似是也因着滿屋紅綢和喜色而手足無措,“我、我給你打洗臉水……”

“我洗過了。”梁嬌嬌說。

她站在門前,他立在床邊,兩人隔着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對視片刻,皆側首挪開了眼,擡手想要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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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膠着,也讓人無所适從。

周熙桐站着,好似在想,除了打洗臉水,自己還能做什麽。

梁嬌嬌歪了歪腦袋,打量他白皙漸漸透紅的面頰,唇舌打結的問了句:“你可會洞房?”

霎時,周熙桐一張臉蹭的紅了,目瞪口呆的擡眼看她。

梁嬌嬌也有些羞,這話講得好像她是色中餓鬼一般。

“我沒學會,”梁嬌嬌眨了眨眼,又往他半側着的後背瞧,“而且你身上有傷,不妨……”先睡覺?

“我會。”周熙桐說。

對上她明顯詫異又有幾分果然如此的神色,他有些尴尬的側了側首,解釋道:“從前在太學,有同窗拿來了畫冊……咳……我看過……”

梁嬌嬌腦袋木愣愣的點了點,“哦,好巧啊,我也看過。”

四目相對,她吶吶道:“姜芷妤的。”

周熙桐:……

梁嬌嬌:!

兩張紅臉對視片刻,臊的渾身發熱。

“你能不能別跟姜芷妤說,她會揍我的。”梁嬌嬌口幹舌燥道。

“……好。”

“她也是前幾日成親前才買的。”

“……嗯。”

“那我們睡覺……”吧?

“可還要洞房?”

兩人同時開口,又齊齊啞聲滞住。

梁嬌嬌手指搓搓衣角,心想:她可是娶夫郎的那個!

不能動不動就臉紅!

“我還想學學那畫冊,要不……明日?”梁嬌嬌厚着臉皮說。

周熙桐颔首:“……那我陪你一起學。”

“好……”

紅鸾燭火燃蠟淚。

帳中兩人穿着一塊紅綢裁剪的裏衣,并排趴着看畫冊。

“你喜歡哪個?”梁嬌嬌小聲問。

周熙桐耳根燒了起來,囫囵指了指正巧翻到的一頁,“這、這個。”

梁嬌嬌圓眼睛眨了眨,輕輕呼出口氣,故作鎮定道:“我可以。”

不就是撅着嘛,她還能不會了?

“……不過,到時要将燭火熄了。”她低聲咕哝。

周熙桐扯了扯衣襟,禮尚往來的問:“你……你喜歡哪個?”

“第一個。”梁嬌嬌說。

周熙桐用手扇風,點點頭。

忽的,動作戛然而止,一臉震驚的扭頭。

“……不可以嗎?”梁嬌嬌模樣認真問。

周熙桐憋了憋,“可以。”

他臂力尚可,抱得動她。

只是,窗邊……

周熙桐複又扇風。

今夜真熱啊。

.

初十,征西将士要啓程返回邊地。

初九傍晚時,梁小司拎着一包袱過來玉帶巷,今夜是給他踐行。

廚房裏飯菜飄香。

梁小司過來時,姜小二坐在小板凳上燒火,姜老三揮着膀子炒辣蟹,左右兩側各站着沈槐序和周熙桐。

兩人回頭,瞧見他,沈槐序淡淡說了聲‘來了’,周熙桐悶聲喊了聲‘大哥’,然後被這辣勁兒嗆得咳嗽了起來。

沈槐序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姜老三大喇喇道:“看吧,說是讓你出去坐着嘛。”

梁小司看了眼周熙桐,道:“我也不會做菜,陪我出去坐?”

周熙桐颔首應下。

東跨院裏,三個姑娘排排躺。

姜芷妤恨鐵不成鋼道:“所以,那等良辰美景,你倆看了半宿的畫冊?”

梁嬌嬌剝着蓮子抛起,支着腦袋去用嘴巴接住,聞言,點點頭,驕傲道:“我學會了!”

瞧出了她倆臉上的無語,梁嬌嬌哼聲道:“他身上還有傷呢,我又不是那逼迫良家的色中惡霸。”

姜芷妤:“……好貼心哦。”

梁嬌嬌一噎,瞪她一眼,又撺掇許清荷,“清荷,招婿當真的好!你要不也試試吧?”

許清荷一怔。

躺在兩人中間的姜芷妤眼皮狠狠一跳,面無表情的想:仔細祝大人将你拉去蹲大獄!

但她善良,沒将這話說出來吓唬這個剛成親的。

三人沒在屋裏待太久,畢竟,明日梁小司便要走了,梁嬌嬌還想多跟哥哥待一會兒呢。

姜芷妤過來廚房,便見那站在竈臺前的某人悠悠擡眼掃來一眼。

“學會幾道菜了?”姜芷妤蹭過來,故意問。

這段時日,沈槐序也不劈柴了,有事沒事便過來看姜老三做飯。

聞言,沈槐序謙遜道:“尚且拿不出手。”

姜老三揮着大勺得意,“我做飯幾十年了,你還想他一個月便能都學會?”

如今家裏不缺銀子花,他的豬肉鋪都是開半日的,空閑出來的時間,多是琢磨吃食。

姜老三是當真喜歡做菜,他瞧得出來,沈槐序這小子可不是如他這般熱忱的,這厮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過,他也樂見其成。

姜芷妤口風一改,翹着下巴誇贊道:“那是!我阿爹的手藝,便是玉樓的大廚都比不過!他還嫩着呢!”

姜老三滿意得哈哈笑。

沈槐序幽幽瞥她一眼。

姜芷妤将人氣罷,挑釁的一揚眉,捏着一塊酥魚美滋滋的走啦。

今晚的飯,不比梁小司剛回來那日吃得快多少,酒吃了兩盞便撤了,畢竟,梁小司可是明日一早便要啓程的。

晴娘忍不住叮囑道:“戰場上兇險,刀劍無眼,你要多當心些,平日裏得空,便來封書信,嬌嬌惦記着你呢。”

梁嬌嬌點頭,眼巴巴的看着哥哥。

梁小司笑笑,應了聲‘好’。

他看看妹妹,又看看妹婿,與晴娘夫妻道:“他們二人年紀輕,兩人在外獨自立了門戶,還得麻煩晴姨、三叔多照料些了。”

“說這外道話……”姜老三啧聲道,“你只管你全須全尾的就是了。”

“遇着好姑娘,就成個親。”晴娘順着話音囑咐。

梁小司笑笑:“好。”

一頓飯吃得天幕黑透才散。

姜家幾人将他們送出門去。

姜芷妤和沈槐序多送了一段,在巷子口停下。

“祝小司哥哥此去一切順遂,身體康健,”姜芷妤揮揮手,笑眯眯道,“明日太早,我便不去送你啦!”

梁小司點點頭,笑道:“多謝阿妤。”

他說罷,又瞧了眼旁邊立着跟木樁子似的人,笑問:“阿槐不與我說幾句?”

幾雙眼睛都瞥去看沈槐序。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作幅畫寄來給我吧。”沈槐序淡聲道。

梁小司輕笑,“委實為難人。”

他這雙手,做得木活兒,提得刀劍,唯獨握筆艱難僵澀。

沈槐序眉頭一挑,也不多言。

再次道別後,幾人分道行。

依舊是夜裏,只這次是對前路的希冀,而不是無奈逃離。

挂念卻不擔憂。

姜芷妤很滿足。

翌日,祝家太夫人壽。

半上午時,梁家門前悠悠停下一輛馬車。

安久利落的從車架上跳下來,去将腳凳擺好,而後去叩門。

片刻,有人自裏面将門開了,一道藍白色身影走了出來。

安久目光一頓,欲言又止。

“怎麽?”許清荷似是不解的問。

安久有心想說什麽,但又閉上了嘴。

他跟在郎君身邊那樣久,這祖宗在他家郎君心裏什麽分量,他都是見識過的。

莫說今日許清荷穿着件半舊的布衣,就是她披個麻袋,他家郎君怕是都會誇贊一句好看。

安久很是識時務,殷勤道:“大人已在車內等候,許姑娘請上馬車吧。”

許清荷一愣。

她沒想到祝湘會在。

那日他遞來帖子時,說是會有馬車來接,但也未說他也會來。

許清荷上前喊:“大人?”

“上來。”馬車裏的聲音傳出來。

許清荷想了想,道:“男女有別,我與安久坐車轅就好。”

祝湘:“上來。”

許清荷想,他們今日在祝家門前,當着往來賓客的面兒,自同一輛馬車下來,明日怕是便會傳出二人有私情。

許清荷未曾見過祝湘失禮,當初在金陵時,便是談公務,那公廨房門都是敞着的,便是冬日裏也不例外。

旁人便是打院門前過,往裏瞥一眼,都能瞧見二人之間恪守規矩,未有逾距。

許是因規矩久了,心中壓着的叛逆比尋常人都盛。

祝湘堅持,許清荷也赴了這場叛逆。

馬車內寬敞,位置上鋪着蜀錦墊子,還有一只小案幾,上面擺着一碟龍須酥,兩盞茶,她面前則是有一盞蜜浮酥柰花。

“這是上京的吃食,嘗嘗。”祝湘道。

“多謝大人。”

過了那日初見時,許清荷對他的稱呼,又從無理的直呼其名,換回了原來的‘大人’。

許清荷手執銀匙,剛要嘗一口那蜜浮酥柰花,便聽他道——

“是我忘了,你來上京這麽些時日了,這些吃食,想來那位姜娘子該是帶你去嘗過了,也不稀罕了。”

許清荷:……

祝湘年長她幾歲,除了平日裏刻薄人時,大多時候都顯得沉穩內斂。

這般陰陽怪氣……

許清荷無語擡眼,反唇相譏道:“宰相肚裏能撐船,但大人瞧着怕是做不了宰相了。”

祝湘将手裏的公文阖上,拉開手邊的木屜放了進去,目光卻是落在她身上……準确說,是她身上的舊衣,掉了一片花瓣的破爛梅花珠釵。

“豈不正好?”祝湘輕笑了聲,道:“與你相配。”

許清荷也沒指望自己的小心思能瞞過他。

她也心眼小的很,撐不開船。

兩人沒再說話,一個吃冰盞,一個品茶。

小半個時辰後,馬車悠然停下。

外面安久喊。

“郎君,許姑娘,到了。”

許清荷煞有介事的整了整衣裙,又扶了扶發間珠釵。

祝湘嗤笑了聲,錦袍掃過她的裙擺,先行出了馬車。

許清荷掀簾,彎身出來,便見他等在車前,朝她伸手。

朱門重匾,掩映霏微。

來往者綢緞錦袍,皆是達官顯貴,滿目詫異的瞧着這一幕。

許清荷一頓,悄悄抽出了袖袋的帕子,隔着條月白錦帕,扶着他的手淡然下了馬車。

而後,共撐一傘入府。

衆人瞧着那一軒昂一清雅的背影,詫異後,湊頭竊竊私語。

有人眼疾手快,将停好馬車将要入府的安久攔下了。

安久躬身讨饒道:“各位大人、夫人莫要為難我啦,我家郎君的心思,哪裏是我能妄加揣測的?”

衆人心想:少來,你家主子出走時,可是只從府裏帶走了你。

祝家的事,是秘密,也不是。

畢竟,祝湘從未瞞着,也不怕旁人知曉。

而祝家主,如今雖是将那位長子帶在身邊,但是也從未說過要重立世子的話。

世人重孝,嫡庶也分明的緊。

唯有那拎不清的人家,才會将嫡子棄了,立那庶子去。這般行徑,都是要被人在背後戳脊梁骨且遠之的。

“不過,我也從未見過我家郎君,扶哪個姑娘下馬車的。”安久似是咋舌道。

衆人:懂了。

這是要将這親事過明路了。

裏面,祝湘帶着許清荷一路往明安堂去。

那是祝太夫人的院子,今日來的女客皆在那處說話。

行過一處描金徽彩的飛禽連廊,祝湘側首問:“怕嗎?”

“大人何必問這話?” 許清荷淡淡擡眸,“欺負人的都能理直氣壯,我又憑何怕?”

祝湘輕笑了聲,往她發間瞥了眼,道:“那就別摸你那珠花了,都掉漆了。”

許清荷默了一瞬,道:“……正好。”

祝湘不置可否。

又行半刻,才到了明安堂。

院門敞着,丫鬟們在檐下候着,瞧見人,慌張掩下詫異,福身見禮道:“世子爺。”

許清荷将那丫鬟的神色盡收眼底,沒出聲。

“這是許姑娘。”祝湘卻是停下步子,側首道。

幾個丫鬟慌忙垂下眼,又福身:“許姑娘安。”

裏面的人似是聽到了動靜,有人掀簾出來了。

那婦人穿着雍容華貴,瞧見祝湘時一喜,看見身側的許清荷時又一愣。

“這是我娘。”祝湘與許清荷道。

許清荷微微福身,“祝夫人安。”

三人進來時,屋裏未成婚的嬌客都避去了旁邊的暖閣。

可那或坐或站的婦人依舊不少,一雙雙視線皆落在了祝湘身側的許清荷身上。

“這是太子妃,太夫人。”祝湘道。

許清荷朝二人各自跪拜了,也未等她們出聲,自顧自的将起,正好迎上了祝湘來扶的手。

祝太夫人今日壽,乃是整壽。

聽祝瑰說,祝湘今日會回來,早就等着了。

她這孫兒自幼便沉靜,鮮少讓人操心,唯獨成親一事,當真是傷透了一家子的心。

原還想着,趁着他此次賀壽回來,好好勸導一番,誰知他竟是帶了一女子回來。

聽祝瑰在耳邊說了此女的身份,祝太夫人臉上瞬間不見喜色了。

“許姑娘,”祝太夫人瞧着她,神色寡淡道,“長輩還未請起,便不可起,這規矩學得不成樣子。”

許清荷面露惑色,側首看向祝湘,“大人分明是這般教我的啊。”

一屋子的人,頓時面色古怪。

要怎樣的親近,才會讓世子親自教授規矩禮儀?

祝湘目光稍瞥,對上這雙三分委屈,三分無措,十分無辜的眸子,舌尖抵了抵齒關,颔首将這話認下了。

“許是這規矩我也沒學好吧。”他淡淡道。

祝瑰臉上的詫異之色還未掩去,聽着這話,險些笑出聲來,堪堪垂首努力咽下。

倒是忘了,這小子幼時也是個腹黑的主兒,騙得課堂上吵鬧的跋扈王孫與嚣張纨绔出去打架,他自安然在學堂讀書。

哪裏有面上這般風光霁月,謙謙君子?

祝太夫人被落了面子,臉色難看。

許清荷默然垂首,“若我如這位娘子般出身顯赫,便不會累得大人教授了,也不會連累大人被笑話。”

被指到的祝三娘子,臉上神色一僵,身上落過許多道目光來,臊的滿臉紅。

她家中早已被削了爵位!

這人分明是故意的!

“許姑娘這般說,倒是像攀慕我們世子爺了。”祝三娘子嘲諷道。

“這位娘子為何這般污蔑我?”許清荷睜着黑白分明的眸子問。

祝三娘子将她從頭打量到腳,然後嗤笑了聲,“怎說也是來給長輩賀壽,姑娘怎不裝扮一二?還是……家中困頓,你只有這只掉了漆的寒酸珠釵可用?”

許清荷瞧着她沒說話。

屋裏鴉雀無聲,祝三娘子瞧她唇動了動,不敢言的模樣,想起了這位二哥的規矩,心想:這姑娘怕是沒少被祝湘訓。

頓時,她的氣焰愈發的嚣張了。

這兩年家道中落,被那些個夫人背後奚落嘲笑的火兒都冒了出來。

“二哥也不是小氣的,你又何必争那個氣節,穿的這樣寒酸連累二哥被人笑話。”祝三娘子說着,帕子掩唇咯咯咯的笑。

許清荷似是想了想,道:“原是這樣?我還以為,是那到處借銀子被人家趕出門來更丢臉惹人笑話呢。”

衆人:……

山陰侯将小妾扶正,對外說小妾生的那對女兒是嫡出,因着這事,被削了爵位。因着銀錢還不上國庫,還将親戚家借了個遍。

這般丢人事,衆人便是說,也只是背後說兩句,都是貴胄簪纓,皆是要臉面的。

可眼下,這姑娘卻是堂而皇之的将這事說出來,無異于将人臉面撕下。

雖是沒指名道姓,在場的人卻也長了耳朵,聽得出來。

祝三娘子臉上一陣青,一陣紫。

那些個夫人議論兩句便罷了,這個鄉野出身的憑什麽!

“許姑娘。”祝太夫人喚了聲。

許清荷對上她的目光。

祝太夫人瞧了眼祝湘,又看她,問:“這是誰與你說的?”

許清荷神色莫名,反問一句:“太夫人不知道嗎?”

祝湘心裏嘆息,又得賴給他。

這回可否與她讨賞了?

“這事都傳至了金陵,說是那位山陰侯貪墨,還說那家人家用庶女充嫡女嫁高門呢,都是些坊間傳言,太夫人在上京都沒聽聞嗎?”許清荷說。

祝湘:……

祝太夫人眼皮一跳,默了默,側首與身旁伺候的丫頭道:“去看看,可是到時辰坐席了?”

丫鬟福身應了聲,出去了。

“許姑娘既是來了,便留下一道用席面吧,”太夫人說着,吩咐嬷嬷,“去與管事說,給許娘子添個凳子。”

祝湘眉心一蹙。

“不必麻煩了,”許清荷出聲道,“大人說,今日是太夫人壽辰,我既是知曉了,也不好裝作不知,只好随大人來給太夫人賀壽。”

“既是席中無我之位,那我便先告退了,”許清荷說着,朝她微微福身,似是僵住了般,扭頭小聲問祝湘:“大人,我可以起來嗎?”

祝湘:……

“……可以。”

話音未落,許清荷未蹲下多少的身子瞬即站好,而後往外去。

“對了,”她行至門前,忽而扭頭,模樣真誠道:“我給太夫人繡了一副松石繡賀壽,還請大人替我帶回來,我想賣了也換身錦緞衣裳穿穿呢。”

祝湘閉眼,胸口緩緩提起一口氣。

……繡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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