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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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散去，差不多十一點。

梁于淺單手伸到背後解開圍裙袋帶子，将其挂在休息區的架子上。

小陳累的不行，手還是紅的，整個人癱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地打盹。

摘下帽子後，接着準備拿下胸針的手頓了下。

梁于淺将手機拿到身前，自拍一張，接着将胸針取下來，放在手裏，又拍了一張。

整理好前臺和制作臺，他挂上打烊的牌子，熄了院子的燈，上完鎖，走進室內。

他走過去，晃了晃小陳的肩“小陳，太累就在這将就一晚吧，樓上有房間。”

陳店員迷糊着點點頭，從樓梯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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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店裏的衛生和一些雞零狗碎的雜事，将近十二點。

迅速上樓沖了個澡，躺在床上。

梁于淺從開着的窗戶往外看，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夜裏起了風。

順着窗角往下看，街道冷清，路燈打在水上，像是藏匿一整條星河。

望着搖曳的樹影，思緒飄得遠了。

半年前來到這座城市，忙忙碌碌大半個冬天，終于在年初籌備好，春肆開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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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不大，幾平米的院子和操作臺，還擠出一點空間做了個員工休息區。

內部有個樓梯，轉上二樓，兩個單間，是家。

背井離鄉，卻并不太難過。

他漂泊在心□□，離開了那個鎮子。

窗外有黯淡的月光照進來，風裏有雛菊的味道。

梁于淺點進朋友圈，編輯了一條。

一張剛拍的，胸針的圖片，配文是：人生晚安。

那個新頭像依舊沒有回消息。

他關了手機，拉下床頭的燈。

房間昏暗，清風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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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唸次日起床才看見信息。

此時她正拉開落地窗的簾子，房間裏的風灌進客廳，披在背後的頭發被撩到肩膀上。

她有些無聊地打開手機，看見微信有個紅點，本着一點要戳掉這個點的原則，點進微信。

以為是什麽微信運動之類的，結果是梁于淺。

昨天傍晚發的信息，她沒看到。

IN淺：過幾天春肆有個活動，或許你會想來？

IN淺：[圖片]

圖片是一章宣傳海報，标明了時間和活動內容。

滿屏，各種層次的綠，畫面卻也不冗雜，煥發着春天的生命力。

像雨後悄然綻放的鮮花與水窪。

時間是下周五，一整天。

春唸想了想，回信息。

EN春：嗯嗯，到時候來捧場。

關掉手機，并不打算出門，窩在床上，對着小風扇看書。

雨估計又要持續下一個星期，陽臺的衣服還沒幹，牆邊攀上黴菌，冒出幾個泡泡。

瓷磚上全是水，手機裏是不定的天氣預報，一小時可以變換一萬次。

春肆的小院子……

發呆間，忽而想起春肆與梁于淺，有一瞬恍惚。

墨綠色的圍裙和胸針，用淺色字體刻着他的名字。

語氣溫和得像深夜細雨綿綿中昏沉的，被雨水浸透的郁金香。

不知道什麽時候，想起春天，腦中開始浮現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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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個工作日，黃昏。

梁于淺的朋友圈收到一條點贊。

他點進去，看到“春念”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