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
梁于淺小幅度地低了低頭，還是被春唸捕捉到這個動作。
“沒，袋子裏，你上去看看。”他有些緊張，将裝新品的袋子遞給她。
“我還有點……”腦袋有些僵，風吹過來，挺冷。
“你看，今晚的月亮真美。”春唸打斷他的話，仰起頭往上看。
他也随之仰起腦袋。
春日的夜空，像是吞下一萬噸香槟，一呼一吸，有一萬噸水汽。
雲層中隐約看見點光亮，應當是月亮。
夜裏風一吹，霧氣黏在手上，樹影晃動，路燈下有閃閃的光。
春唸輕呵一口氣，前方凝結的空氣裏有一小團白霧。
“太晚不安全，我先回去了，你也小心點梁店長。”
梁于淺望着她，有些呆。
那雙眼睛平靜而溫和，就像春天波瀾不驚的湖面，風一吹，圈圈波紋漾開。
“等等……”恍惚一瞬，再看到的，是她準備離開的背影。
春唸回首看他。
梁于淺身後是一條長街，是簇擁的燈火，是春天的原野，是喧嚣的人間。
Advertisement
“星期五，一定要來。”
“好。”春唸給他比了個OK的手勢，眨了眨眼。
“晚安。”
“晚安。”
他從雨幕間跑來，又打着傘，往那春夜去了。
_
回到家，春唸換了鞋，坐在茶幾旁邊。
她扯了個枕頭放到地上墊着坐，打開那個袋子。
是外賣那種保溫袋，裏面有兩杯飲品。
她一杯一杯拿出來，放到桌子上，無意又往裏瞧一眼，底下竟還有東西。
牛皮紙包着的，一封信。
她小心地翻開信封，抽出裏面折疊的白色信紙。
紙張帶着淡淡的綠色，攤平在桌上，冷調燈光下，別有一分感覺。
目光聚集在幾分秀氣的字跡上 一行一行讀下去。
一封來自L的信。
“TO春唸同學（感覺這樣稱呼好一點），展信佳。
我是梁于淺。思來想去還是決定以這樣的方式與你聊聊天。
你是春肆石膏娃娃的第一個顧客，也是春肆和我的第一段春緣。
感覺有一根名為春天的線輕輕牽着你我，我們共同陷入同一個春天，同一個雨季。吹着微涼的風，偶爾淋到細小的雨絲。
你安靜、溫和，讓我覺得下雨天好像也沒那麽讨厭。你給我的感覺，就像枯木重逢的春天。
我們的相遇非常普通，現在也不算很熟悉，但還是想說，我很喜歡和你聽雨，閑言碎語地閑聊，慢慢将時間放在微小的美好裏，不斷細化，放大。
想和你交朋友。我知道這種紙條寫信的把戲常在學校用，但這是我想出的最好方法。（請原諒我的老套）
春肆會一直一直停在原地等風鈴響起。
至此，結束。期待周五在春肆與你相見。
還有，晚安。”
信到這裏結束，春唸有些呆地往窗外看。
雨珠順着玻璃滑下，燈火不絕，就像她遇見他的那天。
也是這樣一個春夜，小雨，她決定出去透透氣，忽而發現一片靜谧的小天地。
_
梁于淺看着小陳收拾店裏衛生，有些心不在焉。
玻璃門邊挂着兩個晴天娃娃，笑容對着雨夜。
“小陳，你說我和她會不會有春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