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那些

那些

知杳是被熱醒的,知杳睜開眼就看到一張放大的俊臉,徐識淩還在睡,她感受到腰間的禁锢,才反應過來此時此刻的狀況。

為什麽會突然睡到徐識淩懷裏?她意識混沌的想。

知杳整個人被徐識淩摟在懷裏,兩人身上的被子蓋的嚴實,甚至徐識淩的小腿還将被子壓在下面。

“……”有一種入冬的保暖感。

知杳小心的動了動身子,抱着的人感覺到懷裏的動靜,徐識淩睡眼惺忪,他用下巴蹭了蹭知杳發頂,嗓音黏糊沙啞:“醒了?”

明顯是沒睡醒的模樣,知杳聽到之後便沒在動,只是一只腳還是悄悄伸到了被子外面。

頭頂又響起男人的聲音,徐識淩閉着眼睛,懶洋洋的:“知杳,你半夜怎麽老踢被子?”

“可能,太熱了吧?”知杳安靜的窩在徐識淩懷裏,聽他的心跳聲默默數着規律。

徐識淩輕笑,早晨剛睡醒喉間幹澀,他清了清嗓子:“睡飽了嗎?”

“嗯。”

“餓不餓?”

“不餓。”

“那再陪我睡一會好不好?”

懷裏人半天沒說話,臉頰卻往徐識淩胸口貼了貼,徐識淩無聲笑了笑,然後将知杳往懷裏摟了又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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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杳再睜眼時,身旁的床鋪已經空了下去,她伸手摸了摸還有點溫熱,坐起來睡眼惺忪的發呆。

說好了是陪徐識淩再睡兒,沒想到這一覺她睡得卻比徐識淩還要沉,趿拉着拖鞋下床洗漱。

徐識淩聽到動靜合上書,看穿着居家服從樓上走下來的姑娘,他笑着打招呼:“早上好。”

知杳腳步頓住,站在木梯臺階上自上而下與徐識淩對視。

昨晚下的那場大雨讓今天的天空顯得格外幹淨透徹,他将躺椅搬到了走廊納涼,懷裏抱着的還是昨晚看的那本書,他整個人姿态放松随意。

“早上好。”知杳盯夠了,收回視線,她慢吞吞的下樓。

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這樣閑适的徐識淩跟這間院子一樣,像是已經陪伴了知杳很久很久了,而今天不過一個很平常的早上。

這樣想,知杳再看向徐識淩的時候,眼底多了一絲複雜的情緒。

突然聞到一股甜甜的香味,知杳将眼底的情緒掩蓋住,再擡眼時她下意識往廚房的方向看。

徐識淩一直都在注意着知杳的動作,他順着知杳看的方向只瞅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将目光又重新落回知杳身上,他起身拉過知杳的手,帶着知杳來到躺椅這裏,然後讓知杳坐在上面。

“現在餓不餓?”看知杳一臉不解的模樣,他沒忍住屈指在知杳眼下那兩顆痣的位置蹭了蹭,他笑着問知杳。

“有一點。”知杳誠實的回答他。

“煮了紅豆西米粥,馬上就好了。”

“哪弄的食材?”知杳下意識的追問他。

“起來之後去買的。”

知杳點了點頭。

……

吃早飯的時候,知杳跟徐識淩說看到了大伯給她發的消息,說要跟她見一面。

徐識淩聞言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知杳,知杳挑眉問他怎麽了,徐識淩搖了搖頭然後放下手裏的調羹,問:“需要我陪你嗎?”

知杳:“不用了,避免不了我跟他會吵架,你去算怎麽回事?壯膽告訴他身後有人不怕嗎?”

她用開玩笑的語氣這樣跟徐識淩說,但是徐識淩知道今天這場見面與以往的那些是不一樣的,他也沒有為難知杳。

倒是被知杳這句話逗得彎了彎嘴角,這姑娘今天心情挺好。

吃過早飯,知杳收拾之後就出門了,至于徐識淩則被安排在家裏看店,臨走前知杳還不忘一本正經的告訴徐識淩,讓他充分發揮這張臉的最大優勢,站門口靠美貌招攬生意。

徐識淩見她高興,也就沒計較随她去了。

*

約的還是那家茶樓,看得出知晉是真的很喜歡。知杳推門而入,見到她大伯的時候寒暄着打了聲招呼,算是維持着最後一絲情分。

“大伯,你這樣來找我算不算是承認了,網上的那些東西确實是你讓人爆出來的。”知杳低頭啜了口茶水,她笑意不達眼底。

“你不是心裏都知道。”知晉掀起眼皮看她,眼底冷淡。

“哦,這不是怕萬一污蔑了您。”知杳将那杯茶推到一側,她語氣也不再客套。

“您還真的是為了得到這間貝雕店,心底一點情分都不顧及啊。”她頓了頓,嘲諷:“也是,我在您那哪有什麽情分在啊,上句話我收回。”

知晉輕嗤,到現在這個境地,他依舊高高在上的模樣,眼底是譏諷與不屑。

知杳懶得追究也不在乎。

“微博熱搜也看了,大伯你是不是真以為弄那些個東西,再找些水軍在上面鋪天蓋地的謾罵,我就害怕的不行,就要找着您求您删掉,甚至主動交出極遠。”

她心底只覺得好笑,好笑這位大伯竟還在心底覺得她是個小孩。

“我是該感謝您一句天真,還是感謝您不把我當做真正的對手?這些太幼稚了,甚至那些黑料都不足以稱得上是黑料。”

“我不是什麽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你就算弄上熱搜又能有什麽用?他們不過就是些愛看熱鬧的,一個月都用不着就能把事情忘得幹幹淨淨了,對我能造成什麽傷害?倒是您,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這些事情的幕後指使者被捅出來以後,也不知道您的那些個朋友以及合作夥伴看到後,會不會為您的做法贻笑。”

嘭!

白瓷杯碰到牆上摔得四分五裂。

她不知是哪句話惹怒了知晉,知杳只淡淡掃了一眼地上的碎片便收回視線,她目光迎上那雙陰沉可怖的眸子。心底倒也不怕,就是覺得可笑。

“知杳,你簡直沒有教養!”

知杳眼底閃過寒光,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伯這句話我早就聽膩了,您要不換句話說?”

“說真的,我一直挺不明白的,您對我的讨厭到底是因為我,還是因為您覺得爺爺對您的不珍視。”知杳将他的變化盡收眼底,語氣淡然:“您争強好勝,事事都要争都要落個名聲,說到底不就是想要跟爺爺證明您有權利也有能力繼承家業嗎?”

“可是您太極端了,凡事先想到的都是對自己是否有利,您從來不會考慮到爺爺他們,所以面對爺爺的苛責時您會不服會憎恨。”

“你個黃毛丫頭懂什麽?我凡事先想對自己的利弊?”知晉輕笑,“你爺爺他這樣告訴你的?”

“沒有,他從來沒有這麽說過。”知杳搖頭。

不過倒是想起了一些其他的事情,知杳再看知晉時眼底閃過一抹複雜,也不想再這樣耗下去了。

她幹脆道:“我直到現在還喊您一聲大伯嗎,是因為您是爺爺的孩子,我答應過他要護好知家的東西,自然也一定說到做到。”

“關于極遠我之所以不松手,不是因為愛財,只是因為想要守護住爺爺留下來的根。您也是從小開始學習貝雕的,自然也知道貝雕對于爺爺意味着什麽。爺爺不願将貝雕傳承給您是因為他早就看出來了,您的心漸漸地早已不在貝雕上,您追求名利忘了根本,也忘了學習貝雕的初衷。”

“您每次回家與他見面總要吵架,您總覺得他偏心,卻忘了在你、二伯和我爸之間,爺爺對您總是格外包容。每回知道您要回來的時候,他都總是比往常要高興,然後拉着我的手跟我講您的故事。他總跟我說您他三個孩子裏最像他的,也是在貝雕上最有天賦的,不厭其煩似的一遍又一遍講着您的小時候,您剛學貝雕的時候。

但這個話題每每都會毫無疑問的終止到您二十四歲,之後的事情我想您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也沒必要再說什麽。只是大伯,您何曾幾時做到過真正的換位思考,處心積慮的也站在爺爺他老人家的角度上好好地想一想。”

“我并不怕您時不時來上的這些招數,只是您也是否想過,如果您真正擁有了極遠,您會做些什麽?會甘心守着這些手藝過一輩子嗎?”

“大伯,自從爺爺去世之後,我們每次見面都是因為極遠,每次都是不歡而散,我也總會給您留下一句我不會讓出極遠。”知杳看着知晉,說:“這次也會是一樣,不過還要有一句,我希望您能夠幫爺爺留住這最後一點對貝雕的敬仰與熱愛。”

“當然日後您如果還是對極遠有着想法,我也依舊随時奉陪。”

說完這些,知杳便幹脆利落的離開了。

走在路上,想着剛才與知晉的談話,知杳不可避免的回憶起了一些往事,她思緒紛飛想的正出神,突然被一道溫柔的聲音叫了名字。

擡頭就見徐識淩站在前面巷子的拐角處,他眼底帶笑,讓知杳有些恍惚。離得遠,知杳覺得徐識淩五官線條都變得不再淩厲,而是溫和的包容的。

徐識淩幾步來到知杳面前,牽起她的手,還不忘捏捏她掌心的軟肉。

知杳收回視線,晃了晃兩人十指緊扣的手,問他:“不是讓你看店,怎麽出來了?萬一店裏招賊了怎麽辦?”

“知季來了,我讓他幫我看會兒。”

“你偷懶。”知杳有些不講理,就這樣直接給人定了罪。

徐識淩輕笑:“冤枉啊知老板,我出來接你回家。”

他用了“回家”這個詞,知杳想,不過嘴上卻不這樣說。

“你怎麽知道我要回來了?”

“心靈感應吧。”

“狗屁。”

“你這小姑娘,怎麽不解風情?”

“你很不爽嗎?”知杳斜眼問他。

“不敢。”徐識淩能屈能伸,讨饒。

“徐識淩,你說接我回家嗎?”

話繞了一圈,還是沒忍住重複剛才的那句徐識淩說過的話。

“嗯,接你回家。”

巷子裏,兩人的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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