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在最後兩個随機事件刷出來前,所有人都認為再非也不過就是最後一個刷出拉斐爾。
在最後兩個随機事件刷出來後,衆人才意識到。
當一個人非到極致時,有可能連本該必出的保底事件都會卡bug。
烏望這個在外面撒歡的倒是撒得很暢快,培養皿裏的三個人聽着外面的雷聲BGM從單聲道變成雙聲道:“……”
……怎麽會遇到這種事啊。
怎麽會有人……有狗倒黴成這樣的啊。
随機事件裏就差一個拉斐爾了,如果只是一直刷不出來也就算了,這怎麽還……刷出第二個雷米爾了??
“……”周末面如菜色,這次不是因為同化,而是因為被非酋震驚到:“我覺得……在哈哥面前,誰都能自稱一句歐皇吧……不是,這要怎麽辦?該不會後面再刷出第三、第四個雷米爾吧??”
“……”小桃也沉默了好幾分鐘,片刻後才有點幹巴巴地開口,“我也是頭一回知道,這種随機事件還能重複刷出的。”
玻璃盒外的潮漲潮退仍在繼續。每漲一次,兩人的心就更涼一次。
他們的擔心絲毫也不多餘,短短十來分鐘而已,外面的BGM就已經出現了雙聲道、多聲道。
哪怕所有怪物的注意力都被烏望釣着,怪物潮從他們身邊掠過時也經常撞到玻璃盒,将三人像踢皮球似的踢來踹去。
如此狼狽的局面下,扶光居然還是悠閑得像在坐碰碰車,一雙大長腿放松而随意地舒展着,擡起手若有所思地敲了敲玻璃盒:“你們不覺得這個盒子挺奇怪的嗎?”
周末:“……”
我只覺得你挺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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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腹诽像是被聽到了似的,扶光忽然轉頭直勾勾地看向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居然能堅固到被怪物不斷沖撞,依舊毫發無損。”
“外面的膜布也不太對。右側的布料拖得那麽長,尾端還有系繩,好像原本是可以将盒子的底面也包裹起來的。”
這人說話一向不徐不緩,刻意放慢語速後,多出幾分諄諄引導、話裏有話的意味來,引得周末下意識地順着思考:“盒子底面也包起來……那這玻璃盒不就全黑了?天堂裏整這玩意兒做什麽?難道這是天使們的睡袋……睡盒?”
這也太他媽離譜了,這些天使是白雪公主嗎,還睡水晶棺?
扶光無奈地輕嘆了一聲,像個看着不開竅的學生恨鐵不成鋼的老師:“那你覺得,天使要如何靠自己躺進玻璃盒,再系上膜布?”
周末愣了半秒,忽然反應過來:“——所以,這個玻璃盒不是天使主動用來休息的,是別人裝天使用的!”
周末的思緒豁然暢通:“難怪這個玻璃盒會造的這麽堅固!就是為了防止被關進玻璃盒裏的天使逃跑的!還有這盒子看起來密封,其實卻能流入氧氣……是怕悶死天使嗎?”
周末說着說着又迷惑起來:“天使還需要呼吸氧氣嗎?”
“……”扶光微笑的表情像是在憐愛小傻子。他微微啓唇,像是準備說什麽,但在那之前,玻璃盒外忽然湧來一陣空洞的絮語。
“……”扶光頓住話頭,看向絮語傳來的方向。
周末的精神猛然一振:“‘随機事件·拉斐爾,出現時伴随有空靈的低語聲。可治療一切致命傷,解除加百列的催眠幻覺’——哈哥終于把拉斐爾刷出來了!”
真不容易啊,他都要喜極而泣了,周末激動的回頭,正想扯着小桃大叫幾聲,卻在小桃琥珀色的眸子裏猝不及防地看見一只極其恐怖的怪物。
那怪物長着一張他的臉,眼睛的部位畸形地隆起。
兩只脹大的、密布着六角形小眼面的複眼在薄到快被撐破的眼睑下滾來滾去,眼角因容納不下過于巨大的眼珠而裂出狹長的血口。
之前小桃還曾奇怪過,為什麽周末落下的眼淚帶着淡淡的血色,現在知道原因了。
“……”周末無聲地瞪大雙眼。
小桃眼中的那只怪物也跟着一起瞪大駭人的複眼,背後那雙生滿了眼狀斑紋的翅膀被玻璃盒壓得彎折。
所有的絮語與雷鳴燃燒聲都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玻璃盒外嘈雜而震耳的蟲蛾振翅聲,還有地面上從拉長的人影變為臃腫蟲軀的影子。
渾身的血液瞬間逆流,在這種情況下,他腦海中閃過的居然是剛剛扶光的種種提示——透氣的玻璃盒,堅固到能困住天使的材質……這盒子,該不會原本是用來關實驗體的培養皿?難怪能透氣!
天使的确不需要呼吸,但飛蛾卻是需要氧氣的!
兩只手幾乎同時搭上周末的肩膀,小桃:“不能再拖了,你現在立刻退出副本!”
扶光:“我們快些去伊甸園完成任務,然後一起去找治療你的方式吧。”
“——?!”小桃不可思議地回瞪。
這家夥,明明之前還催過小桃快點離開副本,為什麽現在又改了主意?
“轟!”
玻璃盒外傳來巨大的撞擊聲,有什麽體積龐大的東西被狠狠擊飛,撞到培養皿上。
三人跟着培養皿晃了幾下。
扶光仿若沒察覺小桃壓着怒火的瞪視,無比自然地催促:“拉斐爾和沙利葉打起來了,還不趁機潛入伊甸園嗎?”
小桃的目光立即嚴厲地刮向周末,帶着警告的意思再度喊了一聲:“周末!”
“……”周末努力維持鎮靜,深呼吸數下後,最終還是下了決定,“骰子不是說我是歐皇嗎?肯定不會有事的。走,哈哥好不容易幫我們引開了敵人,不能浪費它的苦心,咱們去伊甸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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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友驚變怪物,烏望是沒看到。但在它身後窮追不舍的怪鳥突變大飛蛾子,它是看得一清二楚。
很難說畸形鳥人和巨型飛蛾哪個更惡心人,烏望下意識地一個急剎,在平臺邊緣伫立回望時,恰巧看見一只肥美的蛾子用前足摁住另一只的後背,将另一只蛾子狠狠砸上蒙着膜布的玻璃皿。
烏望:“……”
狗生第一次見蛾子用如此拟人化的方式幹架。
那些原本追在它身後的蛾子似乎都也這一場驚世之戰吸引了注意,即便它停止撒歡,也沒有哪只撲上來。烏望試探着溜達了幾步,就幹脆地就地趴下,端莊揣起前爪,開始正大光明地圍觀這場前所未見的精彩相撲秀。
敏銳的動态視力如同自動慢放的相機,将飛蛾争鬥間的一切細節都捕捉得清清楚楚。
這群蛾子各個渾身雪白,羽翼上生着不同樣式的眼狀斑紋。極其茂密的短絨毛覆蓋在蛾子臃腫的腹部與背脊上,寬闊的翅膀每次撲打都抖落下大量的鱗粉。
如果不是蛾子的蟲類特征——比如複眼,須足,像蛆一樣一節一節的環狀腹部,都太過紮眼,這漫天飛雪的一幕倒是有幾分獨特的仙氣和美。
雪沫般的鱗粉翩然而下,難免落在狗子身上。
烏望打了個噴嚏,忽然發覺眼前的蛾子大戰又隐隐出現了天使的幻影,然而當幹架的某只蛾子抖來一波新鱗粉時,那點幻影又頃刻間消失不見。
“汪?”
有點兒意思。
烏望微微眯起幽藍色的眼睛,顯得沉靜高深:
又給它看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