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聯系不上?”
荀津也是滿腦子不解:“是啊,白少,單總聯系過你嗎?”
白清淩困倦的聲音在電話裏有些失真,但還是很清晰:“哥今天沒有聯系過我,荀秘書,你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荀津忙一五一十把事情解釋一遍。
現在是晚上十二點。
就在一個小時前,十一點鐘,他被司機的來電吵醒,司機告訴他單總突然聯系不上了,他立刻從床上蹦起來,拿起手機開始給老板打電話,結果是沒有回音。
這一個小時,他和司機打電話的期間無數次複盤,覺得事情就出在十一點的兩個小時前,九點鐘紀錄片散場,老板和梁少一時興起,決定兩個人壓壓馬路的問題上。
從九點到十二點,足足三個小時了,這都把馬路轉出火星了!
按老板的作風,不可能會在這種無意義的小事上浪費這麽多時間。況且一個小時不接電話,很不對勁啊!
白清淩聽着,也掀了被子從床上起來:“報案了嗎?”
荀津苦笑:“白少,我去報案,那群警官是不會理我的,而且失蹤這種小事,除非我找到證據,讓他們按線索追查,他們才有可能幫我們找一找,其他的……”
白清淩皺着眉。
他雖然沒經歷過,但耳濡目染,也知道荀津說的是對的。
清宇哥說過,警力稱官,本身就代表他們的地位高人一等,普通人報案,除非已有證據确定涉及重大人身傷害,其他都不會管。
“白少你先別急,只是一個小時而已,可能是我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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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淩卻說:“算上之前,哥和梁潛已經失聯三個小時了。”
他在和荀津通話時也給蕭沉打了一通電話,同樣是石沉大海,這讓他心裏有些不安。一個半月,這是第一次他打不通哥的電話。
荀津其實心裏也是七上八下。
這都十二點了,往常老板就算加班,也不會加班到深夜,這個點,不是在公司睡下,就是在家裏睡下了,怎麽可能還留在外面呢。
白清淩很快拍板:“我去通知清宇哥。”
荀津連連點頭:“嗯嗯嗯!”
能有白清宇出謀劃策,他也用不着再像個無頭蒼蠅亂轉了。
—
【宿主!】
蕭沉還沒睜眼,先感覺到額前正有一陣輕輕的撫觸流連。
之後略有昏沉的意識漸漸清明,感官也變得清晰。
身下很柔軟。
他正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
【宿主,你睡了七個小時!】
系統的聲音不知所措。
陪伴宿主經歷大小世界,還是第一次,遇到連宿主都沒有預料的意外。
但它話沒說完,另一道聲音響起。
“哥,你醒了嗎?”
蕭沉眼睑微動,但灌鉛似的眼皮仍然沉重。
在前額劃過的手拂過側臉,落在唇邊,他感覺到一道難以忽視的目光久久落在臉上。
“先是為了那個女人,提前通知我随時會被趕出家門;之後又為了白清淩,讓我連最後的希望都落空。”
這聲音綿言細語,輕得柔和,響在耳邊,幾乎是情人的呢喃,卻飽含質問。
“這麽久了,對我不管不顧,我們住在一個屋檐下,卻漸漸像兩個陌生人。既然如此,當初為什麽要對我那麽好?”
蕭沉感覺到臉上放肆的手慢慢向下,撫過下颌,又在話間貼在頸側。
“最近我一直在想,你的心會被捂熱嗎?”
放肆的手還在游走,從頸側再往深處,探進領口,探向更深處的胸膛——
蕭沉緩緩睜眼。
對上他的視線,梁潛動作停住。
蕭沉轉眼看向四周。
昏黃的燈光填滿這個不大的房間,看得出一片空蕩,除了他身下這張雙人床,只有床邊的一個床頭櫃。
此外,空氣中有一股牆壁重新粉刷的異味,很淡,顯然梁潛為此準備的時間不止一兩天。
“到了這個時候,哥還是不願意只看着我嗎?”
蕭沉看回梁潛。
梁潛坐在床邊俯身看他,手沒有收回,微涼的指腹又輕輕摩挲着他的眉眼,點漆眼底如霜凜寒,不是狼的兇狠,更像是蛇的吐信。
“哥是想離開我嗎……”
梁潛說着,拇指蹭過蕭沉的嘴唇,“可惜,我不同意。”
系統的聲音帶着慌亂:【宿主,目标精神狀态疑似失常,請盡量安撫,以免劇情錯亂。】
蕭沉只說:【找出方位。】
【好的!】
“哥怎麽不說話?”
梁潛自上而下看着蕭沉,從這雙眼睛裏,他看到以往從未見過的幽深,“哥在生氣嗎?”
永遠掌控一切的絕對壓制被打亂。
所以永遠不起波瀾的情緒有了變化。
這種變化,更讓人沉迷。
梁潛被這雙不複絕對淡薄的眼睛注視,薄唇卻輕輕揚起:“哥從來沒把我放在眼裏,是嗎?”
所以對他從來沒有防備。
在單玉成眼裏,他只是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物件,當他沒有價值,就會被毫不留情地抛棄。
可單玉成這樣自負,被一個從不放在眼裏的人絆倒——
哥,你現在會是什麽心情呢?
梁潛呼吸微重,聲音越輕:“哥打算從此不再跟我說一個字嗎?”
蕭沉終于開口:“你想聽到什麽。”
梁潛聽到他低沉微啞的嗓音,皺了皺眉,擡手撫過他的喉結:“哥渴了嗎?”
蕭沉沒把他的動作放在心上,正越過他,轉向窗外。
天還沒亮,沒拉緊的窗簾外是隐約的月光,淡淡月色下,可以看見一片低矮雜亂的建築,和燈紅酒綠的市區天差地別。
梁潛也看過去:“哥在看什麽?”
蕭沉直言問他:“這是哪?”
梁潛輕笑:“哥忘了嗎,來之前我說過,這是我住的地方。”
他想了想,補充一句,“準确的說,是我以前住過的地方。”
話落,他走到窗邊,把最後一絲縫隙拉上。
“哥總是看別的地方,為什麽不能只在乎我呢?”
蕭沉道:“你以為這麽做,我就會只在乎你?”
梁潛攥着窗簾的手微緊,很快松了力道:“哥忘了嗎,是你親口說的,如果我想和你單獨相處,随時都可以。”
蕭沉說:“梁潛,不要跟我玩文字游戲。”
梁潛沒有說話。
他回到床邊,轉身從床頭櫃上端來一碗粥:“哥睡了這麽久,一定餓了吧?”
湯匙在粥碗裏攪拌的細碎聲音,在寂靜的夜裏尤其清脆。
蕭沉阖眼,平複腦海中最後的昏漲。
現在他躺在床上,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恢複,但梁潛只是坐在原地,看起來并沒有向他報複的打算。
這不算好事。
如果梁潛已經實施報複,性格往反派該有的方向轉變,那麽他的任務也成功大半。
現在從梁潛這些不知所謂的話來看,還差得遠。
系統在這時出聲:【宿主,已調取衛星權限,根據窗外的建築物對比,這裏是貧民窟。】
系統都是以信息數據存在,只需連接網絡,就能随意翻閱一切,這裏的一切對它而言不是秘密。
可是它能暢游網絡,卻不能竊聽人的思想,對于目标極度偏激的行為,它完全沒有察覺。
蕭沉說:【發送信號。】
系統的語氣卻變得為難:【抱歉,本次任務系統權限受限,無法幹預,請宿主盡力自救。】
蕭沉沒有太大意外。
載入世界後,除去系統本身,他的一切物品都處于封鎖狀态,不能使用。
不過對任務而言,離開這裏不是必須拟定的計劃。
梁潛的舉動,他的确沒有預料,但梁潛會這麽做,說明他在這只狼崽心裏的分量舉足輕重。
那他何必舍近求遠。
靜觀其變,永遠是最簡單的方法。
再者,梁潛既然選擇這個地點,也說明這裏足夠特殊,周圍一定會有別的布置。
忽地。
攪拌熱粥的聲音停住。
梁潛的聲音響起:“哥,已經不燙了,吃一點吧?”
蕭沉睜眼看他。
梁潛端着碗正要俯身,又想起什麽,把粥碗放下,回身掀開被子,雙手伸到蕭沉腋下,把他半扶半抱起來,維持這個擁抱的姿勢,在床頭放了一個靠枕,才輕輕把人扶回。
蕭沉說:“你想把我困在這?”
梁潛搖頭:“我不懂哥在說什麽,在這裏,哥是絕對自由的。”
蕭沉看着他:“自由?”
梁潛坐在床邊:“如果哥想走,随時都可以。”
蕭沉掃過他送到唇邊的湯匙,擡眼看他:“是嗎。”
這和他之前的說法相悖。不過以他現在的狀态,言語矛盾是最輕的表現形式。
“哥不信我嗎?”
梁潛說,“我什麽時候對哥說過謊話。”
不等蕭沉開口,他眸光沉沉,“我不是哥,為了打發我,可以随便用一一兩句話搪塞。”
蕭沉說:“那就現在送我離開。”
梁潛聽着,把湯匙往前送了送:“還是先吃點東西吧。”
瓷白勺口壓着薄唇,他無意看到那道被迫微白的痕跡,握在尾端的手下意識收緊。
“不用了。”
梁潛垂眼,再擡眸時,直直看向蕭沉的眼睛:“是我親手煮的粥,哥至少吃一點。”
蕭沉說:“梁潛,既然你選擇這麽做,就沒必要再裝模作樣。”
聞言,梁潛舉起的手終于放下。
他的視線沒有偏移,回道:“如果是白清淩煮的粥,哥還會是現在的态度嗎?”
白清淩。
這就是症結所在。
蕭沉看向梁潛,淡淡說:“憑你,還不配和清淩相比。”
梁潛的臉色陡然陰沉。
【……】
系統宕機一秒,機械提醒,【請注意,目标處于異常狀态,宿主應當給予安撫。】
“我為你養母付了醫藥費,為你鋪平一條你感興趣的路,即使你想進公司,我也很快讓你如願。”
蕭沉說,“我已經對你仁至義盡,可你仍不滿足。”
梁潛臉上早已沒了半點笑意。
他盯着蕭沉,冷聲反問:“滿足?我憑什麽要滿足?單玉成,當初是你憑空出現,是你不顧我的意願把我綁在身邊,是你親口告訴我,什麽都會送到我的手上,只要我想!”
蕭沉說:“我一直以為你是聰明人。”
梁潛薄唇抿直。
“當初聽到這句話的應該是清淩,而不是你。”
蕭沉說,“梁潛,難道你蠢到這個地步,至今看不出這一點。”
梁潛呼吸漸漸粗重,端着碗的手停在身前,五指狠狠收緊。
蕭沉說:“現在放手,一切還來得及,我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只要你想通,白家也在等你回去。”
“想通?”
梁潛眼底浮着血絲,終于問出口,“你是想讓我想通,還是想讓我換回白清淩,讓你們兄弟徹底團聚?”
蕭沉說:“你們的身份真相大白,早該各歸各位。”
梁潛聽着,看他良久,忽然輕笑出聲,笑得譏諷:“哥今天終于不拐彎抹角了嗎?”
蕭沉說:“你為了答案不惜這麽做,我何必再瞞你。”
聽到這裏,驚慌的系統安心下來。
剛才聽到對話,它還以為宿主第一次被人算計成功,竟然不能保持冷靜,現在才明白,宿主在利用自己的身份激怒目标,使目标将仇恨轉移到主角身上。
這個辦法看上去很有用,可是……好像也讓目标對宿主的怨念更深了。
梁潛把手裏的粥放回床頭櫃上,又問:“那我想再問哥一個問題。”
蕭沉說:“你還想知道什麽?”
梁潛沒有看他:“我想知道,哥後悔嗎?”
“後悔?”
梁潛說:“後悔認識我嗎?如果早知道白清淩才是梁雨靜的兒子,你是不是不會多看我一眼?”
他原以為單玉成至少會遲疑。
但那個答案來得這樣快,語氣也一如往常,這樣平淡。
“當然。”
梁潛閉眼,低聲笑起來。
“哈哈哈……”
他聽到鼓噪的心跳蓋過一切。
想起前一秒還在可恥地期待,他笑聲更濃,眼角都笑得泛紅。
原來都是真的。
他猜得沒錯,單玉成維護的、偏愛的,都是弟弟的身份。他已經剝離這層身份,對單玉成來說一文不值,又有什麽資格再去要求得到這份絕無僅有的偏愛。
蕭沉掃過他的側臉,收回視線:“你早該明白,在我這裏,得不到你想要的東西。”
話音剛落。
梁潛的笑聲突兀停歇。
他看向蕭沉:“如果,沒有白清淩呢?”
蕭沉看他一眼。
梁潛緊緊盯着他,卻依舊難以從這張臉上找出端倪:“你會怎麽想?”
蕭沉眸光微動,告訴他:“我只會有一個弟弟。”
梁潛按在床沿的手早已緊握成拳。
難以宣洩的郁氣裹挾着錐心的刺痛在胸膛裏橫沖直撞,他強壓下去,幾乎自虐地往前靠近單玉成的臉,盯着這雙似乎只盛得下白清淩一個人的眼睛。
“那餘彤呢?”
他問,“你和那個女人交往下去,如果結婚,會讓白清淩也搬出家門,為她讓位嗎?”
蕭沉說:“你還是不明白。”
梁潛回神:“什麽?”
靠近張永遠不為所動的假面,讓他恍惚間回到從前。
但從前的單玉成,不會對他這樣絕情。
“清淩是我的弟弟。”
蕭沉說,“一家人,沒有分開的道理。”
梁潛直覺掌心再度黏膩。
他低頭看着這道難以愈合的傷口,良久,突然擡手對蕭沉說:“哥再幫我包紮一次吧?”
看到他掌心比半個月前更嚴重的血痕,蕭沉說:“需要幫你包紮的不是我,這只手該去醫院治療。”
聞言,梁潛擡眼看他:“哥是在關心我嗎?”
蕭沉沒再開口。
腦海中的沉重時斷時續,簡單的交流也是一種消耗。他現在需要休息。
但他閉眼不久,身前一重。
梁潛傾身靠在他懷裏,枕在他右肩:“哥,你今天說了很多,現在輪到我了。”
蕭沉沒打斷他。
“哥,我十三歲失憶,迄今為止,記憶只有五年。這五年裏,見過的人來來往往,我沒對任何人産生過任何感情,包括梁雨靜。
“就像你說的,這個世界不存在完美,每個人都有瑕疵,他們的瑕疵顯而易見,也都平庸乏味。直到後來,我遇見你。”
“那天在霧陽山,你告訴我,等你看過更出色的風景,就會覺得平凡索然無味,之前我只覺得有道理,現在卻深有體會。
“星空曾經是我眼中的風景,但當見到那顆比星河更耀眼的星星,我已經很難再找到以前欣賞夜空的心情。”
梁潛前額貼在蕭沉頸脈,感受着他水波不驚的心律,擡眼看他,還是毫無在意。
“可你教會我這個道理,卻沒教我怎麽纾解這種心情。
“從前你說會永遠陪在我身邊,為了白清淩,又輕易出爾反爾,那顆本來屬于我的、更出色的星星就這樣被奪走,哥,你能不能再教我一次,我該怎麽做,才能甘心。”
他等了又等,幾乎以為單玉成不會給他答案,才聽到耳邊傳來那道聲音。
“會被奪走的,原本就不屬于你。”
梁潛搖頭。
他側過臉,吻在唇邊的體溫,輕聲說:“不,哥,你我都很清楚,會被奪走的,就一定會被奪回來。”
房間裏安靜彌漫。
“以前我只是不明白,那顆星星再耀眼,也只是一道風景,我為什麽這樣割舍不下。”
梁潛枕回蕭沉肩膀,又微微擡頭,“那天白清淩的話,才讓我如夢初醒,原來我對哥抱有的,是這種感情。”
他的聲音漸漸放輕,觀察蕭沉的眼睛卻漆黑深沉。
“朝夕相處,同床共夢。”
他說,“哥,還有什麽是比這更親密的關系呢?”
蕭沉睜眼。
梁潛和他對視。
看到他始終平靜的眉間微微蹙起。
白清淩總算有一件用處。
梁潛接着說:“想要結婚,哥,不是非那個女人不可。”
—
“怎麽樣?”
白清宇搖頭:“警方找不到線索。”
白清淩的眉頭緊緊皺着:“怎麽可能會找不到線索呢?監控呢?”
白清宇說:“為了隐私權,路上監控本來就不多,玉成和小潛還走了小路,警方說,沿途找不到任何異常,如果運氣不夠好,可能至少要一周才能有消息。”
“一周?!”
白清淩提高嗓音,着急地說,“這太久了!”
白清宇也對此十分不滿,但警方一向不堪大用,他去之前就猜到這樣的結果:“清淩,你先不要慌,如果他們真的出了意外,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白清淩看着窗外大亮的天色,心亂如麻:“可是這都十個小時了,他們還是一點——”
“叮鈴鈴——”
手機鈴聲響起,白清淩看到荀津的名字,立刻接起:“荀秘書,有我哥和梁潛的消息了嗎?”
荀津的語氣透着古怪:“白少,有梁少的消息……”
白清淩一愣:“什麽意思?”
“是這樣,”
荀津解釋說,“單總和梁少一起失蹤,我想到會不會是梁少最近在學校裏和什麽人有過摩擦,讓接送梁少的司機去學校問問情況,結果剛才司機跟我說,他看見梁少就在就在教室裏上課呢!”
上課?
白清淩和白清宇對視一眼,忙問:“然後呢!”
荀津說:“沒然後了,我聽完就立刻給你們打了電話,讓司機先去問一下梁少具體情況。”
白清淩說:“好,那我也馬上就到!”
挂斷通話,他立刻拉着白清宇跑出門外,上車趕到學校。
遠遠看到校門口垂頭喪氣的荀津,白清淩忙示意司機停車,讓荀津上來。
還沒坐穩,荀津就嘆了口氣:“白少,小白總,梁少說他也不知道單總去了哪裏。”
白清宇皺眉:“什麽情況?”
荀津說:“梁少說單總昨天送他回到住的地方,就自己回去了。”
白清宇問:“小潛人呢?”
荀津說:“聽說單總不見了,他不信,讓司機送他去公司了。”
白清淩立刻對司機說:“不用進去了,直接去我哥公司!”
他們再趕到公司時,看到梁潛正在蕭沉的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後,手裏拿着一個相框。
荀津注意到,相框裏的照片還是當初他在霧陽山的時候幫兩人拍的,老板一直放在桌上,沒有動過。
聽到動靜,梁潛擡眼看過來。
白清淩正要沖過去,被白清宇擡手攔下。
白清宇走進辦公室,溫聲問他:“小潛,玉成失聯已經将近十一個小時了,你是最後一個和他見面的人,能不能把你們分開時候的場景再講一遍,他是去了哪個方向?”
梁潛把相框輕輕放回桌面,聞言,轉向白清淩。
白清淩雖然對他有些害怕,卻還是焦急等着他的回應。
梁潛卻已經收回視線:“我和哥不歡而散,沒有注意到他去了哪個方向。”
白清宇一怔:“不歡而散?他昨天不是陪你出門散心嗎?”
“但我和他約定好的是前天。”
梁潛說,“昨晚我問他為什麽改約,他讓我不要多想——”
白清淩愣了愣,焦急的臉上露出一絲尴尬。
前天,哥确實陪他去了天文館,可他不知道,原來梁潛比他更早有約。
“——後來不論我怎麽追問,他都不肯告訴我原因,所以我直接關了門,沒讓他進去。”
梁潛看向荀津,“他昨晚就失蹤了,是嗎,如果不是我把他攔在外面,這件事就不會發生。”
白清宇不由往前一步,安慰他說:“小潛,現在事情還沒調查清楚,你不要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梁潛看他一眼,忽然起身,走向門外。
荀津忙問:“梁少,你要去哪?”
“那裏我最熟悉,我回去找一遍。”
梁潛說完,在門口停了一步,回頭對白清宇說,“有任何消息,随時聯系我。”
他第一次有這樣的态度,白清宇立刻說:“你放心,我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梁潛才繼續轉身。
離開辦公室的下一秒,他眼底閃過一絲輕蔑。
—
同一時間
貧民窟。
一覺醒來,蕭沉再睜眼時,眼前還是那間狹窄的卧室。
他從床上起身,察覺渾身已經沒有任何異常。
【宿主,這套房子裏一共六個針孔攝像頭,無死角。但目标已經離開。】
蕭沉打開卧室房門,走到同樣狹窄的客廳,看到從和牆體相連的方桌上擺着四菜一湯,桌邊是一盤新鮮的水果。
【宿主,門沒鎖!】
系統的聲音充滿驚喜,【目标沒有騙你!】
蕭沉走到門邊,擡手打開房門。
但在房門打開縫隙的瞬間,一股混合着各種氣味的惡臭撲面而來。
下一秒,蕭沉察覺到無數雙陰暗裏的眼睛正盯着這個方向。
他掃過一圈,才發現梁潛準備的這套房子,已經是這個貧民窟最光鮮亮麗的所在。
【……】
系統也發現不對,【宿主,你現在的身體是由原身單玉成的基因組成,無法造成太大傷害,建議不要涉險。】
蕭沉看着從南向北延伸的這條泥濘長路。
文本信息傳輸時,他已經知道,在這個高速發展的未來星球,貧富差距極大,沒有管理、沒有養護的貧民窟更是社會最底層。這裏生活的是一堆活在過去的跳蚤,跳蚤之間發生的任何事,自然不會被追究。
而在這種溫床中養育的惡徒,當看到一個衣食富足的人出現,一定會一擁而上。
梁潛的确沒有撒謊。
他在這裏是絕對自由的,随時可以離開。
但這份自由無疑要付出代價,稍有不慎,可能屍骨無存。
蕭沉回身,擡眼看向客廳一角。
梁潛。
很好。
—
和屏幕裏的眼睛對視,梁潛壓低帽檐,薄唇挑起一抹涼薄的淺笑。
他撫摸着這個被他牢牢掌握在手心的人影,想到這個人正在家裏等他,突然感覺到歸心似箭。
麻煩已經處理掉。
哥,從今以後,你只是我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