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俞栗孕晚期, 經常腰痛,宴時庭便不再去公司,轉為居家辦公, 時刻陪着他。

宴醫生的眼睛還沒有完全恢複,不能用眼過度,到時肯定無法做完一整臺手術。

她向宴時庭和俞栗推薦了自己的一位學生。

這位醫生姓楊, 如今四十歲,是Y市第一醫院婦産科的一位主任醫師。

這還是國內首樁男人生子的案例,楊醫生很認真,帶着準備做助手的徐醫生, 每天跟宴醫生和霍普裏斯教授讨論。

為了更加了解俞栗和胎兒的情況,她要來了俞栗過往産檢的所有記錄, 又提議讓俞栗一周做一次産檢。

四月中旬, 林家榮安排好俞欣,收拾好行李就來了Y市。

與此同時,宴醫生向霍普裏斯教授借來了團隊裏的助産, 組成了新的團隊。

所有人都在嚴陣以待。

衆人的緊張卻好像一點都沒有影響到俞栗。

身邊的人都接受了他懷孕的事, 他心情出奇的好。

距離預産期還有一周的時候,某天半夜,俞栗突然醒來, 推了推宴時庭的肩膀。

等宴時庭醒來,他便蹭到宴時庭懷裏, 道:“哥, 我想養魚。”

宴時庭摸了摸他的臉,問:“什麽魚?”

“那種很漂亮的, 尾巴像絲綢一樣的魚,我做夢夢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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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時庭根據他的描述仔細想了想, 道:“鬥魚?”

俞栗也不清楚,他只是做夢夢見:“應該是。”

“好,我明天讓人先送魚缸過來。”

“嗯嗯。”

得到了答案,俞栗又在宴時庭懷裏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後,大大的魚缸已經送來了。

俞栗挑好了想要的魚,下午,老板就把魚送了過來。

鬥魚尾巴非常飄逸,跟他夢裏的一樣。

俞栗滿意極了,等到這些鬥魚适應了新的環境後,就又跟着林家榮去整理小嬰兒穿的衣服。

衣服都是找人定做的,送來了好幾件。

俞栗拿起還不到他兩個巴掌大的衣服,有些驚奇:“寶寶穿這麽小的衣服啊。”

林家榮笑道:“當然,剛出生的小嬰兒能有多大。不過寶寶長得很快的,這些衣服穿不了幾天就又要換新的了。”

“哦哦。”俞栗點頭,挑着喜歡的花樣。

“到時候就先給寶寶穿這幾件吧,別的那些不太好看。”

“一天換一件,等它長大了就換差不多顏色、差不多花樣的。”

林家榮又道:“到時候再慢慢挑,現在不急。”

俞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4月26日,俞栗的預産期。

孩子已經在肚子裏待足了37周,可以進行剖腹産。

前一天,俞栗就住到了宴氏醫院裏。

對明天就要做手術這件事,俞栗表現得很平靜,可林家榮卻有些緊張,給他倒水時還不小心灑了點水。

幸好倒的并不是開水,沒有燙到。

俞栗卻還是一驚,将林家榮帶到床邊坐下。

“媽媽,別緊張,我和哥都不緊張呢。”

“楊醫生醫術很好的,前不久還上過新聞。”

林家榮摸了摸他的頭發,嘆了口氣:“哪有孩子做手術,當媽媽的不緊張的。”

“不過你不緊張就好,保持好這樣的狀态。明天的手術肯定就順順利利了。”

俞栗笑着道:“那當然。”

林家榮緩了會兒,又問:“你和大宴有沒有想好寶寶的名字啊?”

“還沒,名字太難想了。媽媽,你當時是怎麽給我和欣欣起名字的?”

林家榮笑了出來,“我跟你爸爸都沒什麽文化,給你起名字叫栗子,是因為你出生那天,我們上山去撿板栗,回家的時候還在半路上,羊水就破了。”

“後來你出生了,就叫你栗子。”

“給欣欣起這個名字,是因為我們覺得這個字很好聽,同時也希望她能夠開心。”

俞栗點了點頭。

他又和林家榮說了會兒話,時間就已經不早了。

林家榮走後,宴時庭打了盆熱水過來,蹲在床邊準備給他泡腳。

懷孕晚期,俞栗腿上發脹,腳也腫脹了一點。

他有些不好意思,蜷縮着腳趾,在宴時庭碰到腳心時,又怕癢地笑了出來。

宴時庭轉而捉住他腳腕,慢慢放到水裏。

“燙嗎?”

俞栗搖搖頭:“只有一點點,不過這個溫度正合适。”

“好。”宴時庭說完,手指上移,給他按摩小腿。

他手法越來越好了,舒服得俞栗眯起了眼。

水溫慢慢降低,俞栗的腳泡得有點紅。

宴時庭拿過幹毛巾給他擦幹,端着水盆去洗手間倒掉。

之後,他又扶着俞栗到洗手間洗澡。

臨近産期,俞栗腰痛不方便,宴時庭從A國回來後,都是親自扶着他幫他洗澡。

即使那麽多天了,再加上好幾次的親密接觸,這樣赤條條地面對宴時庭,俞栗還是會不好意思。

洗完澡,吹幹頭發,俞栗穿着柔軟的睡衣,跟宴時庭擠在一張床上。

vip病房裏的燈關掉,俞栗轉過頭,能從窗戶看到外面格外圓滿的月亮。

他想了想,在宴時庭懷裏蹭了蹭,叫了他一聲:“哥。”

“嗯。”宴時庭應了一聲,手掌溫柔地撫摸着他的後腦勺。

俞栗抿了抿唇,猶豫着道:“我知道,明天的手術有風險,對嗎?”

宴時庭手一頓。

他垂頭看着俞栗,青年窩在他懷裏,長長的睫毛抖動着,長了點肉的臉靠着他的胸膛,看起來就很柔軟。

宴時庭沉下聲,“別怕。”

俞栗沒有說話,靜靜地貼着宴時庭。

好半晌,他才緩緩道:“其實生産都會有一定風險,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他擡起頭,在宴時庭唇角吻了吻:“哥你才是,不要怕。”

“手術後,我想喝你做的肉沫粥,但是不要放姜了,我其實有一點點的讨厭吃姜。”

但也只是一點,還不到挑嘴的程度。

他就是想和宴時庭撒撒嬌。

宴時庭明白,低頭親了親他的臉,道:“好。”

……

第二天上午,俞栗抱了抱宴時庭和林家榮,在二人以及宴隋、何管家的目送下進入了手術室。

手術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宴時庭站在門外,執着地看着手術室的門。

何管家上前來勸他,道:“少爺,坐下來等吧,手術肯定能成功的。”

宴時庭依然沒動。

理智上,他心裏清楚,他已經做好了他能做的所有準備,再怎麽擔憂也沒用。

可一想到手術成功率并沒有之前那麽高,理智就無法占上風。

三個小時後,手術室裏還是沒有動靜。

一般的剖腹産,兩到三小時就能結束。

這個時間讓走廊裏等候的人都開始慌了。

宴時庭臉色變白,林家榮無力地靠坐在椅子上。

何管家也不再勸,和宴隋略帶焦急地走來走去。

幾人都默契地沒再說話。

直到又過去了半個小時,那位從A國來的助産護士抱着一個小小的嬰兒走出來,用不太流暢的中文說道:“恭喜恭喜,父子平安。”

宴時庭似乎洩了口氣,只是匆匆瞥了一眼那個嬰兒。

小嬰兒頭發又黑又密,身上的皮膚有點紅、有點皺,張着嘴啊啊啼哭着。

何管家和宴隋湊上前去看小嬰兒,宴時庭和林家榮卻一起朝着助産護士後面走去。

楊醫生臉上洋溢着笑容,這臺全球第二例的手術由她主刀,并且十分成功,不管從哪方面來說,她都很激動。

“恭喜,手術很順利。”

徐醫生也很開心,道:“麻醉效果還沒過,小俞先生估計再過一個小時就會醒了,宴總您別着急。”

宴時庭看着還在昏睡中的俞栗。

青年臉色很是蒼白,原本紅潤的唇都失了血色。

宴時庭喉頭發緊,摸了摸俞栗的頭發,艱難地“嗯”了一聲。

-

等待俞栗醒來的時間裏,林家榮拿出早上沖好後一直溫着的奶,給小嬰兒喂奶。

幾人都不想打擾還在昏睡的俞栗,便去了另一間病房裏。

原本的那間病房,就只剩下了宴時庭和俞栗。

宴時庭打來熱水,用毛巾輕輕擦拭了俞栗的臉,又用棉簽給俞栗潤了潤唇。

做完後,他坐在病床邊,拉着俞栗的一只手。

“小魚。”宴時庭聲音沙啞。

擡眼時,眼眶微紅。

他靜默良久,才啞聲道:“對不起。”

在手術室外等待的三個半小時,宴時庭想了很多話,想要對俞栗說。

辛苦了,疼不疼,手術成功了,你好棒……

可到了現在,他卻總覺得自己做的其實還不夠,做的還不算好,才讓俞栗這麽辛苦,這麽痛。

這樣的感情,宴時庭不知如何表達。

所有的情緒淹沒過來,他只能說一句對不起。

最後,宴時庭抿緊唇,親了親俞栗的手背。

“小魚,我愛你。”

他以為俞栗暫時還不會醒來,然而剛放下俞栗的手,頭頂便傳來一道虛弱的聲音:

“哥,我也愛你。”

宴時庭一頓,擡頭看過去。

俞栗唇色蒼白,無力地笑了笑:“要是我沒有醒過來,是不是就聽不到那句話了?”

這可是宴時庭第一次用語言對他表達愛。

宴時庭喉結微滾。

他承認,自己還不夠坦率。

但等到俞栗醒來,他還是會找機會将這句話再說一次。

宴時庭摸着俞栗的臉,正想要說什麽的時候,俞栗卻輕輕皺起眉,癟了癟嘴,眼淚忽的一下滾落出來:

“哥,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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