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肚子上多了一道十多厘米長的刀口, 怎麽可能不會疼呢?

俞栗臉色蒼白,躺在病床上一動不敢動,眼淚落進發間、枕頭裏。

宴時庭一顆心揪緊, 卻也做不了什麽,只能拉着他的手,擦着他的眼淚低聲安慰。

有人哄, 俞栗就放任自己哭了好一會兒。

直到病房門被打開,他才止住。

進來的是抱着寶寶的林家榮。

看見俞栗明顯哭過的眼睛,她愣了愣,然後抱着寶寶走上前。

林家榮彎下腰, 讓俞栗不動也可以看見她懷裏的嬰兒,“來, 看看寶寶。稱過了, 有6.8斤呢。”

“他剛剛喝過奶,現在睡得多乖呀。”

俞栗的注意力被轉移。

他看了眼捏着小拳頭睡得香甜的嬰兒,一時間有些恍惚。

這個小東西, 真的是從他肚子裏出來的。

林家榮又道:“嘴巴和鼻子長得都像你, 眼睛感覺像大宴。”

俞栗聞言,仔細去看小嬰兒的長相。

小嬰兒的睫毛又長又密,跟宴時庭的一樣, 很直。嘴唇的形狀以及上唇也有唇珠,的确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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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栗心裏發軟, 費力擡起手, 輕輕戳了戳小嬰兒的臉。

指腹底下的觸感格外柔軟,像剛蒸好的饅頭一樣。

林家榮看着他的舉動, 又笑着問:“想好名字了嗎?”

俞栗笑了笑,“其實小名我一早就想好了。”

他看向宴時庭, 道:“叫緣緣。”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孩子,他和宴時庭也沒有緣分能走到一起。

這個孩子的到來,打破了很多很多東西。

“大名就由哥你來想吧。”

宴時庭眼眸微動,握住俞栗的手。

他低聲道:“好。”

-

一直到第二天,俞栗才感覺刀口的位置沒那麽疼了。

但疼痛也只是消了一點。

好在他比女性孕婦要幸運一些,孕腔被完整切除,除了刀口疼,并沒有出現其他症狀。

他躺在床上休息,徐醫生來看過了刀口情況,叮囑了幾句注意事項。

現在俞栗已經可以吃一些流食了,趁着他午睡,宴時庭便回了莊園去煲肉沫粥。

刀口還疼,俞栗的午覺也沒睡多長時間。

他醒來後,林家榮就抱着緣緣走了進來。

鵝黃色的襁褓裏,小家夥也醒着,剛喝過了奶,乖乖的沒有哭。

他眨巴着大眼睛,盯着俞栗看。

俞栗又伸出手指去戳他,他撲騰着短短的小胳膊,小小的手抓住了俞栗的食指。

俞栗笑了笑,晃了下手指:“小緣緣。”

看着兩人的互動,林家榮眼睛彎了彎。

她将緣緣放到俞栗旁邊,輕輕拍着襁褓,沒一會兒緣緣便閉眼又睡了過去。

剛出生的嬰兒,大部分時間就是都在睡覺,醒來二三十分鐘就又會困了。

緣緣睡着後,林家榮看了眼俞栗,壓低聲音道:“一開始見到大宴,我還想着,他是不是只是因為在乎孩子才跟你結的婚。”

林家榮笑了笑:“但這段時間以來,他的表現我都看在眼裏,知道他對你是真心的,我就放心了。”

俞栗有些不好意思。

起碼一開始,宴時庭就是因為在乎孩子才跟他結的婚。

只是後來相處時間長了,才對他産生了感情吧。

想到這兒,俞栗不由得有些好奇。

宴時庭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他的?宴奶奶葬禮後嗎?

但俞栗也只是好奇一下。

這個問題的答案并不重要,只要現在、以後,他和宴時庭都是相愛的就好。

下午,宴時庭帶着肉沫粥來到醫院裏時,俞栗又睡着了過去。

緣緣的襁褓就放在他旁邊,他一手搭在襁褓上,跟緣緣都睡得很香。

宴時庭走到床邊,将保溫桶放到床頭櫃上,看向睡着的父子倆。

除了眼睛以外,緣緣其他地方都更像俞栗。

現在閉着眼睡覺,那張臉就和俞栗幾乎如出一轍。

宴時庭靜靜地盯着父子倆看了好一會兒。

沒多久,俞栗就醒了過來。

他揉了揉眼,壓低聲音喊了一聲“哥”。

宴時庭摸了摸他的頭,“粥煲好了,吃一點?”

俞栗緩了一會兒,才點點頭。

擔心喝粥時的動靜吵醒緣緣,宴時庭伸手,想要将緣緣抱走。

然而手剛碰到襁褓,宴時庭卻停頓了一下。

他微微皺眉,想起了小時候抱宴隋的姿勢,動作生疏地将裹着襁褓的緣緣拿了起來。

是的,拿。

俞栗只能想到這個詞。

他忍不住笑了出來,可奈何自己也不知道怎麽抱嬰兒。

在夫夫倆都手足無措的時候,林家榮走了進來。

她一看宴時庭的姿勢就明白了,連忙上前指導。

沒花多長時間,宴時庭就學會了怎麽抱小嬰兒的姿勢。

俞栗一邊喝粥,一邊看過去。

鵝黃色的襁褓安安穩穩地被宴時庭托在臂間,說不出來的和諧。

喝完粥,被宴時庭抱着的緣緣也醒了過來。

他睜着眼睛,往上盯着宴時庭看,偶爾又往俞栗的方向看。

雖然明白剛出生的小嬰兒還不能看清東西,但在這樣的眼神下,很難不讓人去想,他是不是在辨認自己的兩個父親。

俞栗笑了笑,擡手捏了捏緣緣的臉。

“大名已經想好了。”宴時庭忽然沉聲道。

他看向俞栗,道:“就叫俞時祺。”

既然小名是跟他和俞栗相關,那大名就當對這個孩子的祝願吧。

這個孩子來得正好,希望他此生健康安好。

-

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星期後,俞栗終于出院了。

刀口情況恢複得很好,出院的時候,俞栗已經可以正常下地行走。

五月底,緣緣就滿月了。

俞栗也要回到學校參加畢業答辯。

住院期間沒顧得上學習,出院後,除了和緣緣玩耍,俞栗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學習。

他要把這段時間落下的知識給補上。

好在論文已經定稿,現在不至于為了畢業論文焦頭爛額。

臨近答辯的某一天,晚上十點,俞栗還在小書房裏看書。

緣緣已經被林家榮哄睡着。

宴時庭端着牛奶走到小書房,催俞栗去休息。

俞栗喝完牛奶,目光又放到了眼前的書上:“再看最後一點。”

宴時庭微微皺眉,幹脆彎下腰,将俞栗打橫抱起。

“時間已經不早了。”他沉聲說完,抱着俞栗走出書房。

俞栗試圖争取一點機會:“沒事的,我覺得傷口已經不疼了。”

宴時庭沒有說話,腳下速度不變。

俞栗無奈,環住宴時庭的脖頸,讨好地擡頭親了親他的臉。

“我明天開始就勞逸結合,多多休息。”

宴時庭這才“嗯”了一聲。

緣緣的滿月宴和俞栗畢業答辯正好在同一天。

莊園裏一行人商量過後,打算将滿月宴放到傍晚辦,等到俞栗答辯結束回來,剛好能夠趕上。

答辯非常順利,俞栗回到莊園裏,看到已經來了一些熟悉的人。

除此之外,他還看到了兩個有些陌生的中年男人。

其中一個男人正戴着手套,拿着一塊玉逗緣緣。

俞栗有些疑惑,身後的宴時庭上前,介紹道:“小魚,這是我父親的好友,陸叔。在緣緣旁邊的是他的伴侶,徐叔。”

“他們之前在環球旅行,聽到緣緣滿月才趕回來。”

俞栗一瞬間便想了起來。

宴時庭父親的好友,應該就是那位不忍心見宴氏垮掉,于是教宴時庭做生意的人。

算起來,也是宴時庭的恩師。

宴時庭給俞栗介紹完,陸先生和徐先生也留意到了二人。

他們一同走了過來,看到俞栗的時候,那位徐先生掏出一個紅包遞給俞栗:

“這份見面禮送晚了,還希望你不要介意。”

俞栗本想推辭,宴時庭卻替他接了過來。

他只好道謝。

兩位先生笑了笑,又去逗緣緣了。

滿月宴并沒有邀請太多人,來的都是宴時庭和俞栗的親戚朋友。

他們都送了緣緣一些禮物,多是黃金、玉石或寶石什麽的,那位徐先生還送了他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給緣緣。

許長珂也被宴隋邀請過來,二人送了緣緣一枚長命鎖。

這枚長命鎖是宴隋之前特意找人設計的,紅寶石鑲嵌在純金的鎖上,格外奪目。

緣緣似乎也很喜歡這塊長命鎖,一直抓着鎖不放。

宴會上,宴時庭的恩師拉着宴時庭喝了不少酒,一會兒誇他做得好,一會兒說起小時候和宴時庭父親下河捉魚的事。

等到宴會結束,宴時庭也有了些醉意。

俞栗抱着緣緣上樓,打算找個箱子把今天收到的這些禮物放好。

宴時庭寸步不離跟在他身邊,道:“小書房裏有我常用的櫃子,放在那裏吧。”

俞栗點點頭,将緣緣放在他和宴時庭房間的小床裏,來到小書房。

他找到了宴時庭放東西的櫃子,打開,卻先看見了一疊保存的很好的照片。

令俞栗驚訝的是,那些照片裏,每一張都有他。

大一跨年,宿舍四人出去聚餐時的合照;大一下學期,出去春游時的集體照;大二那年,他參加新程比賽時的照片……

每一張照片的背面都有日期,以及他做的事。

最後,是一張他和宴時庭的合照。

俞栗還記得,那是新程比賽後,攝影師說讓獲獎的人跟贊助方代表合照。

那次比賽的贊助方就是宴氏。

其他人要麽和江苗一起合照,要麽和宴氏其他代表一起。

只有他,被推到了誰也不敢靠近的宴時庭身邊。

而後,就留下了這張合照。

照片裏,他目視前方,溫柔地笑着,宴時庭卻微微側過頭,目光放在了他身上。

俞栗拿着照片的手慢慢收緊,他轉過照片,在照片背面看到了蒼勁有力的三個字:

喜歡你。

俞栗的心跳逐漸加快,徹底呆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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