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小狗就小狗之
第060章 小狗就小狗之
大概經常運動的人體溫總是很高。
雖然一開始是楚熄強求來的拉手, 但因為他的手真的很暖和,江聲屈服得也很快。
啊冬天!人類就應該冬眠!
楚熄抓着江聲的手一并揣進口袋,指腹磨蹭他的關節,用掌心捂着。
這種感覺像是他有在和江聲談戀愛, 于是心情一片大好。
就在這時候, 江聲口袋裏的手機忽然振動起來。
他用另一只手取出手機按亮屏幕, 在鎖屏界面發現是沈暮洵發來的消息。
江聲手指頓了頓,心裏萌生些許怪異。
他總覺得在這樣的情景看沈暮洵的消息, 如果被楚熄知道會很奇怪……
哪裏怪他也說不上來。
明明他和楚熄沒有關系, 明明他和沈暮洵也, 嗯,算是沒有關系。
但其實好像又都有點關系,就是那種關系,怪怪的關系。
想藏着掖着,因為大概有愧于心。
江聲下意識看向楚熄。
楚熄戴着墨鏡,表情或者眼神都看不清楚。
他似乎沒有察覺江聲的動作,還話音帶笑散漫地談及他的構思。
“原本還打算做一個小版的江聲放在那裏。”
“哇……”
江聲很捧場, 小小地伸出手指撥開鎖屏滑動解鎖。
“拿一個口袋舉起來去接掉下來的櫻桃花!”
“肯定很好看!”
打開微信。
“眼睛會眨!頭發會飄!想想看都覺得可愛死了, 對不對?”
嗚嗚,江聲啊江聲。
可憐可愛的小楚剛把自己的心意送給你, 你卻要在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悄悄回別人的消息,你真的是好渣好渣,下次絕不可以了。
江聲一邊良心隐隐作痛,一邊把屏幕亮度調低, 點開沈暮洵的對話框, 口中說,“對, 超級對。”
這次就算了。
哪個人類沒有好奇心,就算現在是一只蟑螂在給他發消息他也會看的。
楚熄的視線隔着墨鏡看着他的側臉,“那我之後重新做一個送給你。”
江聲囫囵點頭:“好,送給你。”
楚熄眼睛眨了眨。
屏幕有些暗,江聲看到沈暮洵只發來兩張圖片,沒有文字。
場景讓江聲覺得陌生而熟悉,那是他和沈暮洵大學時候住的地方。
沈暮洵的事業腦開得比戀愛腦早很多。現在很多人說他天賦流,但沈暮洵當初為了每天去公司訓練,幹脆租了房子在附近,江聲偶爾會在周末陪他過去。
背景陳列的一切好像多年來都沒有改變,時光的痕跡在這張照片裏并不明顯。
這張圖片很正常,沒什麽所謂。
而第二張照片好像有點……
江聲喉嚨一哽。
暖調的燈光,香薰蠟燭飄着白煙,未開封的紅酒擺在桌子上,紅色的花瓣一路灑到地面。
江聲握緊了手機,擡起眼皮小心看了眼楚熄,确定他沒有注意之後,再低下頭。
沈暮洵沒有拍他自己,但是江聲從反光的玻璃上看到了他。
很正式的襯衫和西裝,一張濃墨重彩的臉完整而模糊地露出來,頭發半濕。
敞開的領口露出狹長鎖骨,領帶松垮地挂着。他已經把那只石膏手拆了下來,按在導臺的手戴着塗鴉戒指,骨節分明青筋起伏,修長有力。
“好看嗎?”楚熄忽然問。
江聲心髒猛跳,下意識地按熄了手機,轉頭問,“什麽?”
楚熄看着他好像做錯事的慌張還有變紅的耳朵,指了指不遠處的燈品,笑眯眯地問他,“好看嗎?”
大腦中的思緒像是海浪一樣浮沉,江聲感謝他的墨鏡帽子口罩三件套沒有那麽容易讓他暴露出來。
他看了看楚熄指的地方,但其實根本不知道他具體指的是哪個。他眼花缭亂,視線落點到處亂晃,囫囵應着,“好看啊。”
恍惚中江聲感覺自己好像不該留在這裏。
這種背着一個人做了另一個約定然後會被發現的膽戰心驚,向來不是他會應付的場面。如果楚熄看到他的聊天記錄問他他要怎麽回答,他和沈暮洵的關系本來也沒有很正當到可以随口說出來的地步。
但此刻提出離開是不是很奇怪。他已經答應楚熄看燈會,中途離開楚熄會很傷心。
楚熄捏着江聲的口罩帶子彈了彈,“怎麽心不在焉的。”
江聲心弦一緊,轉過頭,“有嗎?”
“很明顯的好不好,你的心飛到哪裏去了?”楚熄的手指落到他心口按了按,溫熱的布料下面是江聲比平時更快的心跳。
江聲感覺心跳變得更快。
他拉住楚熄。
楚熄低頭看去,一看就養尊處優的手緊攥他傷痕累累的手腕,形成的那種反差讓楚熄覺得很有些刺眼。
“……說好要陪我看燈會,不會現在就在想着要怎麽跑掉了吧。”楚熄湊近,聲音低低,手指捏着江聲的墨鏡邊提起來,看了看他心虛的眼睛。
江聲心裏發虛,故作無辜地眨了眨眼。
他睫毛很長,眼睛內勾外翹眼尾翹起,映着燈會的色彩熠熠生輝,好像無論發生了什麽,怪罪他都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情。
畢竟他是那麽乖巧,純良,沒有威脅性。他怎麽會做奇怪的事情,一定是別人脅迫的。
楚熄輕笑了下。
江聲也許沒有那麽壞,但也沒有那麽乖。
有一瞬間,江聲似乎在吵雜人聲中聽到什麽骨頭咔吧捏響的聲音,仔細一聽,又懷疑是錯覺。
楚熄打開手機看了看時間。
“現在才八點三十五,我們才在一起逛三十五分鐘啊哥哥。我知道感情是會變淡的,但是你這是不是有一點太快了。”
從他的話音聽不出怪罪的意思,只是很委屈。好像是被獨自抛在家裏的小狗一樣透着一種孤獨。
他的手攥得有些緊,熱得讓江聲後背發汗。
本來适宜的幹燥溫度現在像是被一只很燙的鐵鉗禁锢着,但江聲無法确定這是不是他做賊心虛才有的錯覺。
江聲手指像是浸了冰水似的發冷,還被楚熄奇怪地捏了捏包在手心,“暖和不起來。”
“沒有,已經比一開始好多了。”江聲把手從楚熄手裏拿出來,“要不還是別牽了。”
再牽下去他都怕楚熄洞悉真相。
好可怕的。
這些人能不能笨一點啊!
熱意散盡,江聲把手揣回自己冷冰冰的口袋裏,縮了縮手指。
楚熄手裏空空的,卷發在風裏亂飛。他看了江聲一會兒,湊過來貼貼他的臉頰,“不牽就不牽,要不要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買奶茶,不喝暖手也可以的。”
江聲:“你要一個人去嗎?”
楚熄說,“你會等我嗎?”
江聲在他這句話之後才意識到,這好像理所應當地變成一個選擇。要不要丢掉楚熄去找沈暮洵,還是留下來。
他大可以就這樣走掉事後再亡羊補牢地留下解釋,不必面對面交流的話,很多謊言都能說得輕松。
他幾乎覺得這是楚熄故意給他的……
機會?
他帶着這樣的茫然看楚熄離開的背影,少年的身高很傲人,走在人群中很亮眼。
他發現了嗎?
江聲想不明白。
*
江聲靠在路燈下,摸出手機給沈暮洵發消息:【我會晚點來】
沈暮洵回得很快:【多晚?】
下條消息也很快彈出,【和楚熄玩得開心嗎?】
江聲手指在屏幕上頓了頓。
江聲:【???】
沈暮洵打字很快,【我在熱搜上看到你了】
江聲瞪大眼睛。
熱搜!什麽!怎麽回事!
他顧不上和沈暮洵聊天,切換軟件到了微博,目瞪口呆地看到熱搜第一。
#江聲楚熄私下定情甜甜蜜蜜!#
啊?
不是?
這是什麽!怎麽就定情了?沒有人通知一下他的嗎?
江聲往下一翻,發現是有個本校的學生直播的時候拍到了他們,被眼尖的網友認了出來。
江聲盯着直播截屏看。
那兩個奇形怪狀的東西……他黑漆馬虎的影子和楚熄黑漆馬虎的影子,這誰能看出來這是他和楚熄啊!!
天啊,這屆網友真的是列文虎克在世吧,江聲心驚膽戰。
評論區笑得很大聲。
【江聲絕對想不到他都全副武裝了還能被認出來!】
【有網友根據地标建築算了他們的身高……而且江聲穿的鞋子在戀綜裏面出現過,真的,寶寶,下次談戀愛記得小心點,我也不想扒你的,但是這對于追星人來說真的很沒技術含量】
【還有楚熄的項圈,合理懷疑小楚其實很想被認出來】
【不想被認出來的話,下次記得戴假發穿女裝】
【沒用的,依然能夠被網友扒出身高特征,然後喜提熱搜#江聲為約會竟這樣?!#】
【或者#為新歡竟做到這種地步,這次一定是真愛#】
【你們為什麽都在笑,無人關心的角落只有我在感慨野櫻桃花的愛情,我們小楚真的很愛哥哥!】
【那我再感慨一下小沈怎麽辦……純愛組不能買一送一嗎,一起吧好不好】
江聲:“……”
沒有人在乎他怎麽想是不是,沒有人!
江聲捂住臉。
沈暮洵的消息從頂部彈出:【他做的燈很漂亮,我們大學也有一棵】
江聲品了一下這句話,腦袋裏的齒輪開始轉起來,忽然覺得有點奇怪。
為什麽楚熄做的燈是櫻桃樹?
和櫻桃樹有關的是沈暮洵才對。
這麽一說,好巧。為什麽楚熄和沈暮洵之間有這樣的聯系。
他演奏給楚熄的《安妮》,是他和沈暮洵的定情曲,這個其實是無心之失。
可是燈會的巧合呢。楚熄特意在這樣的燈會展帶他來看的作品野櫻桃樹,接近他和沈暮洵音樂社團活動室外的那棵……
科大沒有野櫻桃樹,楚家也沒有,楚熄的生活裏哪裏會出現它?江聲想不明白要怎麽解釋才好。
他感覺現在這聽起來,好像把和沈暮洵的回憶複制了一部分共享給了楚熄……以至于聽起來好像是給沈暮洵找了第二個替身似的。
江聲大腦裏面邏輯紊亂地像是被貓抓過的線團。
可明明這是巧合。
也許楚熄只是碰巧喜歡櫻桃花。
江聲感覺有些發懵,有直覺在駁斥他的想法,告訴他不會只是這樣。
楚熄特意做出展品帶他來看燈會,櫻桃花對他而言也許是有特別的寓意的。
他抓着手機的手受太久冷風吹有些冷。
江聲把手指蜷縮起來,茫然地張了下嘴,熱氣被悶在口罩裏,讓江聲覺得有些潮濕,心跳也快了一些。
想一想,江聲,想一想。
有沒有什麽記憶是被遺忘的,楚熄,櫻桃花?
江聲心跳越發快了,模糊中他好像想起了什麽……
“——江聲。”
江聲心跳一瞬間提到嗓子眼,手指痙攣似的一抽,手機頓時往下掉。江聲手忙腳亂地去抓,在碰到手機之前先碰到一只手。
引人注目的蛇形紋身攀着着尺骨,食指戴着一枚簡潔款的戒指。
這只手的主人碰到江聲一頓,但還是在手機砸到地面之前險險把它救了回來,然後遞給了江聲。
江聲先從手機屏幕的反光中看到這個人的臉。鼻梁很挺,嘴唇很薄。然後他才慢半拍地擡頭去看。
金發男長了雙褐色的冷眼,鼻尖小痣,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
怎麽說呢,一眼看去會覺得是一張很典型的渣男騙子臉……很适合代一些會始亂終棄不幹人事的傻逼男主。
這麽評價一個陌生人似乎不太好,但江聲就是隐約覺得他這張臉該死的可恨。
金發男拿着手機的手默不作聲擡了兩擡,等江聲接過去他才站直。
他很高,大概只比楚漆差一點。站直身完全擋着路燈光,只穿着普通款的衛衣,骨架撐得衣服很漂亮。
江聲皺着眉毛定定地盯着他看了半晌,耳朵自動過濾許鏡危說的話只留下一部分關鍵詞“直播”“被拍到”“很抱歉”……
很久很久,江聲他才猛然想起,“192騙我錢的紋身腹肌男大!”
周圍路過的情侶路人投來視線。
192騙他錢的紋身腹肌男大啞口無言好一會兒,才握着拳頭輕咳一聲,“……哥給我的備注要素還真是很齊全。”
沒辦法,江聲對他的全部印象都在這裏了,甚至已經完全想不起名字。
看出江聲的警惕和迷茫,許鏡危主動開口,“我是許鏡危。鏡花水月的鏡,危險的危。”
“誰關心你叫什麽名字了,我就要叫你192,你還能讓我改口嗎?”江聲正好煩得很,送上門來的沙包讓他語氣差得要死。
他笑出聲,墨鏡底下的眼睛半眯着看他,“你怎麽還敢出現在我面前的。”
“哥随便稱呼。”許鏡危眼皮薄,一雙柳葉眼給人的感覺很輕佻。他顯然自己也知道,所以面對江聲開始就一直低眉順眼,聲音也放低,“我一直想跟你當面解釋那件事,但哥把我拉……”
“拉黑你是你活該。”
“是我活該。”許鏡危從善如流,眼皮都不帶擡的,“模特行業競争很大,哥那會兒和我走得近……”
江聲純當聽故事,他輕笑,“所以你要說你被人騙走手機別人發的消息?還是你被綁起來了純看着一點也改變不了。”
許鏡危靜了靜,“之後我得到秀場的機會,有人覺得是我靠包養拿到的資源,路上找了人圍毆我。”
江聲挑了下眉:“沒被打死。”
“當然,畢竟我還站在這裏。”許鏡危聳了下肩,然後意識到這個姿勢也有點輕佻,于是把背勾下來,看起來就老實了一點,“後面我進了局子,和哥失聯了一段時間。等我出來,哥家裏就出了變故,你也上了那個綜藝。”
這個展開确實超出江聲的意料,“……??!”
江聲算了算時間,發現他蹲局子的時間沒有很久。
許鏡危的頭更低了,“下手略重。”
江聲:“……沒人保釋你嗎?人緣好差。”
許鏡危正要開口,他馬上就要說到騙錢的正題了,一只手卻忽然拍在他的肩膀。
那瞬間有強烈的威脅感湧起,許鏡危瞬間就攥緊了拳頭,幾乎感覺骨頭要在那炙熱的手底下裂開。
劇烈的痛意傳達到神經,他緊皺着眉毛回頭。
背後是一個少年,和他差不多身高,體格卻比他更有力些。
流暢的肩頸線條帶着鍛煉的痕跡,脖頸被choker鎖住,帶着一種極致的禁锢型張力。
少年卷毛在半空飛揚,墨鏡下一雙綠眸似有似無地眯起來,視線有着一種駭人熾燙的重量,聲音帶着笑,“哥哥,我才離開沒多久,這就有新朋友啦。”
江聲抱着胳膊,“無所謂的陌生人而已。”
許鏡危對這個評價沒有反應,他的目光輕瞥向楚熄。那雙柳葉眼的冷酷和輕佻淋漓盡致地展露出來,看得楚熄笑起來,覺得大有意思。
許鏡危輕聲說,“哥,我先走了。你有空的話可以把我從黑名單拉出來……把我當個樂子也行。”
他反應很快,很聰明地不和楚熄起正面沖突,對江聲點了點頭就轉身離開。
楚熄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兩秒,然後轉過頭對江聲說,“這種人玩玩就好,不要太上心。”
江聲接過他遞過來的咖啡,“你在說什麽啊?”
他難道是看到有人長得好看就要和他談戀愛的類型嗎。
路燈下的光落到楚熄身上,江聲把口罩拉下來一點嗅了嗅,忽然察覺到什麽不對。
他低頭一看,楚熄手背晶亮的暗紅色在黑暗中流淌下來,滴在地上。
而他好像完全不覺得痛,散漫地發出刻薄的評價,“模特圈亂得很,有的人表面是正經男模,背地裏卻不一定。何況被這種年輕男模耍耍手段騙得傾家蕩産的人可多了。”
江聲:“……”
被刺傷到了,畢竟他似乎也是其中之一。
“你都沒查過你怎麽知道,還是不要背地裏說他。”江聲把話題扭回正題,“你的手怎麽了?”
楚熄甩了甩手,聲音悶悶的,“……路上摔了一跤,腿上也摔了,好疼的。”
江聲被他一提醒才往下看,發現楚熄現在的樣子着實有點狼狽。
厚實的冬裝褲都被擦破,圍繞膝蓋一圈有髒兮兮的痕跡,暗色的血液順着流淌下來,暈開一片痕跡,很有些觸目驚心。
“你這得從多高摔下來能摔成這樣啊!”江聲頭皮直發麻,看得自己膝蓋都開始疼了,“你怎麽不直接去醫院?”
“我怕我走了,你對這裏又不熟悉,找不到我怎麽辦。”
“我的手機是用來幹什麽的,擺在這裏好看用的嗎?”江聲覺得好氣又好笑,“打個車去醫院,先包紮了再說……要我扶嗎?”
楚熄頓了頓才開口,聲音微弱,可憐兮兮,“……要。”
江聲擡了下眼睛,伸手拍拍他的臉,哼笑,“還好意思說要,好蠢。就該讓你一瘸一拐地往醫院走,漲漲教訓。”
楚熄低頭把毛茸茸的腦袋蹭在他臉頰,“哥哥不會這麽狠心的。”
他晃動腦袋的時候耳朵鏈子也在亮晶晶地晃,脖子上的項圈鏈也在晃,整個人像是被拴住的大只犬種。
他沒有把身上的力量放在江聲的身上,他太高也太重了,會給江聲造成不小的負擔。他享受的只是這樣和江聲緊密地靠在一起帶來的依戀。比起這個,那些痛和血根本不值一提。
後山本來就很荒僻,如果沒有燈會在這裏開展,尋常時候很少有學生會單獨路過這裏。他們繼續往後走,在楚熄的指示下準備抄近路到南門口。
路過荒蕪樹林的時候,楚熄聽到幾聲狗叫。
江聲低了下頭,在不遠處看到只白白胖胖的小狗,大概平時被學校裏的學生投喂得肆無忌憚,根本不怕人,尾巴晃得像是螺旋槳。
江聲看得喜歡,嘬嘬兩聲小狗就開始跑過來,乖得要命。
江聲随口一提,“我一直都很想養只狗的。”
以前楚家那只獵犬,叫阿爾文的帥狗狗,到現在江聲都還記得。
小狗在馬上跑過來的時候,忽然隔了一大段距離停下腳步,夾起尾巴。
江聲詫異:“聞到你身上的血味了嗎?”
“有可能咯。”楚熄悶在他肩膀,目光錯開江聲的後頸,面無表情地看向小狗,和小狗旁的樹,“學校裏的小狗沒見過世面,膽子好小的。”
狗跑回去圍着樹轉了兩圈,聞到了樹幹上還有他殘留的血跡,回頭縮着尾巴發出低低的威脅的聲音。
目擊證狗什麽都說不出來,它只是本能地感覺到危險。在威脅來臨的時候,它同時又在恐懼。
楚熄看着那棵樹看了兩秒。樹旁本就凋敝的樹葉落了滿地,比其他樹掉的葉子多得多。
膝蓋很疼,受冷風一吹又冷得刺骨。
但是這樣的傷又算得了什麽。
他給過江聲機會讓他走的。
如果江聲走了,他會把傷口拍下來發給他,讓他在和那個不知道是誰的賤男人相處的時候都要想着他。
如果江聲沒走,他這麽可憐,他不會舍得走的吧。
江聲總是很心軟的。
楚熄把脖子低了低,呼出來的氣全灑在江聲的脖頸。
涼涼的耳骨鏈偶爾掃到江聲的脖頸引起他的戰栗,走路時脖頸上choker的鏈子碰撞着發響。他長得高,身上留疤,又喜歡戴這些冷冰冰的金屬飾品,看起來很是冷酷,很多時候就算笑着都讓人覺得忌憚,想要下意識避其鋒芒。
楚熄鼻子抵在江聲的頸窩,綠眼睛裏面像是帶着水霧,抓着江聲的手發抖,柔弱無力地皺着眉毛,“好疼。好疼,我感覺我好像快死掉了,哥哥嗚嗚嗚。”
江聲覺得像是小狗在哼哼,輕笑着摸摸他的頭發,視線看向不遠處的那棵樹。
小狗有點心機不重要。
小狗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