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小精靈每周必做的規劃欄裏多了一項：看望羅萊西。

到真正執行的時候，鳶辰才發現他不得不去掉一些休息娛樂的時間，因為在此之前他還有其他事情需要完成。

他開始明白了，當他選擇撇下所有，只專心致志等待羅萊西複活的選擇，意味着他舍棄了其他多種“可能”。

妙氤後來是這麽告訴他的，“我當時不同意你停下課程和其他的事情，只等羅萊西複活，一是因為，按照那時的情況，科莫願意而且也有能力照看，你不是絕對的、必須要留下來，二是精靈複活也可能是個遙遙無期的希望，你放棄了你其他的道路，作為接受大精靈委托、照顧你的人，我會更希望你将你自己的利益放在最先。”

“況且，證明一個人對你多重要、或者你有多看重一個人，自我犧牲是最虛無缥缈的。當然如果你當時堅持，我可能也會覺得，一個人堅持一件事情直至最終，甚至不需要結果，也是很厲害的。”

妙氤推開了大門，她側過身說了最後一句話，“但是，我們是無法提前先知和未來的，所以，你的每個選擇，我都希望，無愧于心。”

照例日常後，妙氤來到了和艾維特約定見面的圖書館十三層，這裏有相對私密的、可供訪客休息談論的“膠囊”。

妙氤第一次嘗試這種複診方式，不是去醫院，沒有檢測儀器，而是到了圖書館。艾維特事先在圖書館預訂了23號膠囊倉，她提步出了光梯，圖書館十三層是白茫茫的一片，這要去哪裏找入口？

妙氤用手指戳了戳面前的白色，居然有種綿綿軟軟的觸感。下一秒，白色的霧氣在妙氤的眼前逐漸凝聚成一朵實體，耳邊響起脆生生、極其響亮的童聲，“不準亂戳！”

她快速縮回手，向後退了半步，“哦哦哦。”

雲朵狀态的實體在空中轉了個圈，似乎對妙氤的表現很滿意，“識別到訪客8-51，檢測已有預訂號23，請進入。”

霧氣中叮叮當當駛來了一節火車車廂，就像是兒童玩具櫥窗裏的陳列品，車身挂滿了充滿童趣的裝飾物，車頭右上角畫了一個“Ψ”。

妙氤隐約有些熟悉，好像是第二十三個希臘字母。

原本只有窗戶的火車車廂在停下後，突兀地張開了“嘴巴”露出一扇碧綠色的大門，等待妙氤的進入。

有種進入小孩子夢境的不真實，妙氤眨了眨眼，還有火車車廂忽然張開嘴巴的詭異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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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已經在車廂內的艾維特朝妙氤點頭示意，妙氤頓了一秒，通過車廂張開的“嘴巴”進了內部。

車廂又“吃”到了一個人，十分滿意，車身從深綠漸漸轉變成深黑，嘴角處淌出濕潤的液體，廂體古怪扭曲了一段時間，最後廂外的塗料變成血紅。

妙氤進入車廂內的一瞬間，奇特的大門就自動消失了，她的後背不由自主升起一股寒涼，又很快被車廂內的暖氣包裹，仿佛一切只是錯覺。

艾維特抿了抿嘴角，向她推來一杯葡萄汁，“很高興你能來。”

“謝謝，”妙氤伸手接過，紫紅色的液體在燈光下流轉出絢麗的色彩，映襯在玻璃杯身，她打量了一下車內，到處是童真的塗鴉，“這裏很特別。”

“我也是偶爾閑逛到這裏才發現的。”艾維特自覺介紹起圖書館十三層，“一進來的時候仿佛空無一物，後來不知道碰到了什麽，就出現一個會說話的小女孩，就是十三層的管理員。”

“管理員？”妙氤奇怪道，“我進來的時候都沒看到有小女孩，只有一朵雲。”

艾維特輕輕笑了，有些愉悅，“它是圖書館的智能雲端，可以變幻成任何形态，所以即便是我每次過來，看到的東西都不一樣。”

妙氤回想起圖書館一樓，自己詢問十三層怎麽上去的時候，工作人員一臉懵逼的情形，“我都不知道原來這裏還有第十三層。我來的時候看到圖書館門口處的指示欄，只有1-12層。”

“是的。”艾維特耐心解釋着，“準确來說第十三層，是留給真正喜歡看書的人。”

“真正喜歡看書的人？”妙氤歪頭，“怎麽理解？”

艾維特喝了一口杯中的液體，他的唇上被染上紅潤的光澤，“你覺得每個來圖書館的人，都是來看書的嗎？”

妙氤左手撐住下巴，思忖，“不一定。”

“比如？”艾維饒有興趣地看着妙氤。

“有些只是找個安靜的地方寫作業、休息、聽歌，随便攤開一本書，看着好像是在看書，很用功；有些是因為受到要求必須要圖書館查資料，找到想要的內容，摘錄完就走了。”妙氤指了指桌上的點心，“我吃咯？”

艾維特眼睛眯了眯，“當然可以。還有嗎？”

“大概就這樣吧。我只能說每個人來圖書館的目的都不一樣，就像我們今天來這裏也不是看書的，是來履行醫患關系中的複診義務。”妙氤吐了吐舌頭。

艾維特不再繼續追問，“那你有什麽時候，從書裏面得到些東西？”

“有，很多很多！”妙氤眼睛一亮，“我記得有次看了一本書，我發現作者寫的一些理論和我的想法一樣，這種感覺，就像找到了知音、同類一樣！我那天看得太入迷了，最後是被圖書管理員趕出去的，因為他們要閉館了。”

“但是我真的覺得看得好開心、很滿足，內心有一股被充盈的感覺。”

“聽上去是很有趣的經歷。”艾維特點了點頭，“你有沒有感到，剛剛說這些話的你，很不一樣？”

“什麽？”妙氤愣了一下，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快了一些，還有種回到當時看書的滿足感。

艾維特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框眼鏡，“我覺得你說起自己感興趣的、喜歡的事情就會格外有生氣，還有點活潑。”

妙氤放下了撐着腦袋的左手，慢慢坐得端正，“可能吧。”

“所以，我很好奇。你經歷過什麽？讓你，在聽到我發現這些細節的時候，對我重新有了防備？”

“艾維特。”妙氤輕輕念出對面醫生的名字，“這也是我們來此的原因，不是嗎？”

妙氤又單獨玩了幾次游戲，她越來越熟悉SEPER的運作，升級也很快。

其他的就是每天S大的日常課程，和經常與戎熄的分享，她看着盒子裏逐漸拼湊成型的物件，這是自己第一次親手做禮物，不知道會以什麽方式送出去呢？

一天戎熄發來了游戲邀請，她正整理着植物資料，想着對方也知道自己不是喜歡玩游戲的人，她伸手拒絕了戎熄的邀請。

對面很快發來一個表情，看上去有些生氣的樣子。以前戎熄是不會發表情的，後來在兩人的聊天中，雙方同一類型的表情包越來越多，都快逐漸同化了。

妙氤有些摸不着頭腦，加上手上還有植物學院的任務要完成，想了想，還是和對方多解釋了幾句，“怎麽了？”

“是因為我沒和你玩游戲嗎？我本來也玩的不多，這幾天有些忙，所以拒絕了。”

“玩游戲下次也可以啦。”

“？？？”

過了一會對方發來一句，“那我去找別人。”

“好哦。”反正玩個游戲嘛，随便找誰都可以啊，妙氤覺得對方重新找到新的游戲夥伴也不錯。

結果出問題了。妙氤直覺對方似乎更加生氣了。

“不是打游戲的事。”

“算了。”

“我自己一個人。”

“心煩，不說了。”

“再見。”

？？？

妙氤撓了撓發癢的頭皮，怎麽感覺對面更生氣了？她按了按自己的眼眶，喝了一口水，算了就算了，我自己還有事要忙，重新紮進書堆裏。

之後幾天，戎熄再也沒有發消息過來，妙氤隔了一天，又重新打了個招呼，對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毫無回應。

她給對方留了兩次言，大意是等對方願意回複了，他們再溝通。

一晃一周多過去了，戎熄還是了無音訊。妙氤不太明白，自己不就是拒絕了玩游戲的邀請嘛？就算不是游戲的事，他說清楚不行嗎？怎麽突然玩失蹤？

她沒有義務一定要去安撫、照顧別人的感受吧？她自己也還有一堆事情要去辦呢！

越想越氣，她這幾天經常點開、關閉和戎熄的對方框，怎麽都想不明白。

她又突然想到，難道對方出了什麽事情？撞車了？斷手斷腳了？她立即聯系了妙渺渺，讓她旁敲側擊打探一下戎熄的情況。

妙渺渺一肚子疑惑但還是乖乖照做，她将一份需要解密的文件發給戎熄，冠冕堂皇地說了幾句，然後問對方最近咋麽樣。

最後妙渺渺帶着“戎熄能跑、能跳、能思考、好得很。”的結論回複給了妙氤。

妙氤看着光腦上妙渺渺的回複，悶不做聲。

好、得、很。

所以，λ-伊萊西普族什麽奇怪的物種？

簡直是——

莫名其妙。

妙氤甩了甩腦袋，決定也将對方踢出自己的世界一段時間。她想知道，自己的世界沒了這個人，到底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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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熄：不是游戲的事。（EMO）

妙氤：我會猜心咯？（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