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半夜,舊廠區的中心據點被炸了,濃煙翻滾着火舌沖向天際,駐紮在最外圍的隊伍都被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驚醒。

很快,陸續有隊伍抵達到據點,有的和隊友低聲讨論,有的檢查遺留下的痕跡,“我還以為這幫家夥能多撐幾天,這才過了多久,哪隊人才已經把他們一網打盡了?”

現場散落了焦黑的碎片,不遠處也有人找勘察到打鬥的痕跡,基本蓋棺定論:1-13號組成的随機小隊已經被消滅了。

有興奮地直接在據點附近就駐紮下來了,只要守到最後一天,他們距離據點最近,最有機會。

涅獅的目光在趕來的隊伍中掃視了一番,默默記下幾支隊伍,身後的隊員彙報完一些發現,靠上前詢問“老大,接下來怎麽辦?”

“不要着急,”涅獅收起眼中的冷光,“一切才剛剛開始。”

妙氤他們覺得觀察得差不多了,慢慢從人群外圍退開,去到了事先找好的庇護所。

“這樣有用嗎?萬一他們不打起來呢?”敦敦撓撓頭。

“總會有人先打起來的,還有五天,如果讓一些人什麽都不做,他們會無聊的。”妙氤用樹枝搗了下面前的火堆,将一串根莖類植物架在火焰上方烘烤。

赫爾回憶起剛剛看到的幾張熟面孔,有些嚴肅,“裏面有些人我見過,他們之中有幾個胸前戴着橙色徽章的,如果你們獨自碰到,記得躲遠一些。”

“很危險嗎?”妙氤給火堆加了一塊木頭。

“我會搞清楚他們出現在這裏的原因。”赫爾皺起眉頭,看向一無所知的幾位隊友,“對于你們,很危險。”

第二天天亮,彭咕咕就随時播報周圍的消息,“打起來了。”它的神經突觸密密麻麻地覆蓋在周圍的地面上,“距離據點最近的幾個隊伍已經開始互相攻擊了。”

“外圍隊伍逐漸在往中心聚攏。”

“我們周圍有9支隊伍駐紮,目前派出探查情況的21人。”

铵钋幾條機械臂分別操控着妙氤帶回來的武器,敦敦則密切注意着周圍的情況。

赫爾和妙氤對視一眼,“出去看看嗎?”

妙氤點點頭,輕聲跟上。

“老大,那裏有只歐拉犬的氣味,”

“獸人?”涅獅懶懶地掀了眼皮,手中的刀刃滴落一地鮮血。

“絕對的。”聞鬣一臉保證,“我的鼻子不會出錯。是離我們最近的獸人。”

圖尾看着剛剛壯大的隊伍,谄媚地貼了上去,“老大,同屬獸人族的,不如去看看,說不定也可以收為己用。”

涅獅踢了地上奄奄一息的戰利品一腳,默認了圖尾的建議,“這個,你們先帶回去煮了。”

啓博倫擰起眉毛,指着畫面上的幾個生命體,“這是哪個學院的學生?他這是在做什麽!迪休你就任由事态發展下去?”

被啓博倫指着鼻子的大叔,也就是迪休,正在讓手下的士兵調出涅獅整隊的資料,“涅獅,作戰系,一年內被系院處罰五次,惡意傷害同學、參加非法組織、辱罵毆打院系老師……”迪休逐漸沒了聲音。

啓博倫心急地搶過資料自己看,越看越心驚,“這個涅獅沒被開除?”

“他是阿格何家族的孩子。”迪休臉上異樣,“阿格何,帝國最高級別的将軍之一,也是害死赫盧的……”

啓博倫嘆了口氣,阿格何聲名在外,“怪不得這樣的學生還進得了S大。眼下,不停止嗎?”

迪休神情肅穆,“戰争一旦開始,就沒有中止的時刻。真正的戰場上,多的是,至死方休。”

啓博倫沒再多說,只是再次看向妙氤和赫爾他們所在的位置。

“老大,我就說這裏肯定藏了一只歐拉犬。”聞鬣頗為得意的樣子,撿起了地上一小片獸毛。

涅獅直接席地而坐,慢條斯理地将爪尖放在地面劃拉,最後倏地刺向一條扭動的彩色毛蟲,“找出來。”又派了一位意念系隊員将周圍暫時封鎖起來,這樣即便有其他隊伍經過,也毫無所覺。

毛蟲被紮破身體的一瞬間,彭咕咕碩大的腦袋受到極大的沖擊,他趕緊警示一旁的隊友,又馬上追蹤到赫爾他們的位置,發出信號。

接着碩大的腦袋突然扭曲,變得慘白,連帶着覆蓋整個廠區的神經突觸剎那枯萎,與此同時,三人留守的庇護所被外面強制破開。

聞鬣抽動着鼻子在缺口處探了探,“找到了!”

彭咕咕一動不動地被扔在地上,铵钋很快被涅獅隊伍中的成員進行了肢解,聞鬣看着零散一堆的金屬板,滿臉迷茫,“老大,這機械人到底什麽構造?他身上的部件都已經拆爛了,沒找到什麽核心東西。”

涅獅對機械人并不感興趣,示意他們到一邊自己去研究,轉頭捏開了敦敦的下巴,“歐拉犬,犬族。”他橙黃色的眼珠盯着敦敦的口腔,原本應該尖銳無比、用來撕裂獵物的幾顆犬牙,此時圓鈍平整。

他的長爪變回人類的手指,伸出指腹在敦敦的犬牙上摸索了一番,“你是獸人。沒有後天磨平的痕跡,那就是早就退化了……你們家族多久沒吃生肉了?”

敦敦被捏住下巴,唔唔唔半天說不出完整的句子,他從記事起就沒吃過生肉,家族說吃生肉是野蠻獸的行徑。

涅獅看着敦敦既驚慌又疑惑的眼神,失了興趣,手掌重新變回獸爪,将敦敦朝一邊扔開,吹了吹沾染了歐拉犬氣味的前爪,“又是鼓吹文明的産物。”

敦敦笨重地摔倒,想着這次集訓自己表現得太差了,他除了烹饪什麽都不會,現在只希望赫爾他們能看到信號,不要回來,去別的地方躲起來,這樣他們小隊還有希望。

赫爾眉頭一跳,停住了行動的步伐。

“怎麽了?”妙氤不解,用眼神詢問。

赫爾仔細觀察着地面的痕跡,“彭咕咕分布在整片區域的突觸,消失了。”這可能和赫爾的族群能力有關,身為人類的妙氤無法看見那些和意念有關的“鏈接”線索。

“我們得回去!”

涅獅打了個哈欠,審問起了目前還算清醒的敦敦,“你們小隊其他人呢?都有些什麽裝備?”

敦敦裝起了傻,“啊?不知道啊,我就會烹饪。”聞鬣在敦敦耳邊呲了呲牙,威脅地踹了敦敦幾腳,“怎麽和我們老大說話呢!你最好清楚自己的處境!我們念在你還是個獸人,同族的,才耐心地給你次機會!”

“啊?可是我就只會烹饪,你們說的我不……”敦敦話沒講完,又被涅獅隊裏的成員猛踹了幾腳。

幾番踢打下來,敦敦已經鼻青臉腫,卻還是一臉茫然地堅持,“我不知道。”他的确沒什麽突出的技能,但是他知道自己和赫爾是一個隊伍的,他不可能出賣隊伍,即使他們只是一群随機的、認識幾天的陌生生命體。

“我倒是不知道歐拉犬的嘴巴這麽硬呢!”聞鬣有些氣急敗壞,讓他在老大面前難堪極了,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涅獅歪着頭打量着這只歐拉犬獸人,有些新奇,“感動。你覺得你的隊友會來救你嗎?”

敦敦沉默不語。

涅獅又換了問題,“我們是獸人族,具有獸的天性,你的家族将你保護得太好,讓你不懂怎麽反抗、撕咬,所以現在只能被我們踩在腳下。”

聞鬣依言,将敦敦的腦袋踩在獸爪之下碾了碾,劇烈的疼痛和侮辱讓敦敦發出嗚咽。

涅獅繼續說,“換做是我,我會這樣做。”他側倒在地上,竟示意聞鬣将自己的腦袋同樣踩在足下!

敦敦發懵的眼珠漸漸瞪大,不可思議地望着涅獅,聞鬣縮頭縮尾,嬉笑,“老大,這、這不合适吧?”

涅獅也不強迫,只是沖着剩餘的成員喊道,“來!誰來踩我一腳,我好給這只歐拉犬做示範。”

涅獅的隊伍除了當時自由組隊的成員,還有先後在其他隊伍中投誠的生命體,很多是出于懼怕,在目睹涅獅小隊的殘忍行徑後,為了保住自己生命的權宜之計。

“怎麽?一個敢踩我的也沒有嗎?”涅獅露出冷笑。

聞鬣瑟瑟發抖,老大又開始發瘋了!

終于在涅獅近乎壓抑、喘不過氣的平靜中,有個壯碩的南族生命體站了出來,涅獅之前殘殺了自己的伴侶,他本意佯裝投誠等待致命一擊……只是見識了這幾天陰晴不定的涅獅,不管這只是場訓練還是私人恩怨,他都沒辦法繼續下去了!

南族鼓起勇氣,大步走到涅獅的面前,擡起腳之前,他對這種侮辱的行為是不恥的,但真的踩到了前幾天暴戾的涅獅,腳下的真切,讓他生出一口惡氣,他開始怒口大罵,“你不是很嚣張嗎!你殺了我的隊友!我的伴侶!”

南族人的神情逐漸憤怒、癫狂,積壓多日的怨氣一觸即發,他狠狠地、肆意侮辱着高高在上的涅獅,這個殘殺的罪魁禍首!

聞鬣看着漸漸發笑的涅獅,抖了抖,甚至縮回了踩在敦敦臉上的腳,将敦敦也向後拉開了些。

場面一時很詭異,原本的受害中心敦敦退出了舞臺,反倒是處于掌控地位的涅獅被肆意辱罵。

在他被南族人踩在腳下,主動定格、任打任罵後,越來越多之前被強迫投誠的生命體站了出來,同樣的,發洩似的,毆打、踐踏涅獅的肉身、尊嚴和地位。

從一開始的畏縮、懷疑,變成翻身掌控的無畏,以及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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