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敦敦有些不知所措,轉頭看向原本就跟随着涅獅的幾名隊友,他們還站在一旁,攻擊圈的最外圍,沒有一位上前,沒有勸阻也沒有添油加醋,只是旁觀。
“你、你們老大要被打死了!你們不去幫忙制止嗎?”敦敦有些着急,甚至聖母起來。
聞鬣一副這獸人什麽腦子的樣子看着敦敦,拉住想要往前拯救涅獅的秀逗犬,“你最好別去。”
敦敦看着渾身傷口,笑容卻越發燦爛、癫狂的涅獅,心一橫,推開了聞鬣,往攻擊中心鑽去,“別打了,別打了,你們這樣會打死獸的!”
“蠢貨!”不知誰推了敦敦一把,幾個毫無章法的拳頭也落到了他的身上,“有仇不報,還想着救這頭獅子!獸人腦子都這樣嗎!”
“哈哈哈!”
“都使勁打!這涅獅之前怎麽吞并、傷害我們小隊的,都還給他!”
敦敦左推右擠到了涅獅的身邊,涅獅依然被南族人死死踩住,不對!應該說是很多雙不同族群的手腳,沉重地壓制着涅獅的力量。
涅獅閉上眼,又睜開,閉上又睜開,看到近在咫尺的敦敦,一種疑惑轉瞬即逝,“怎麽,想近距離感受第一視角?”
敦敦慌忙擺手,冷不丁又被不知名的生命體踹到。涅獅發出冷笑,“那就讓我告訴你,身為獸人,會怎麽擺脫目前的情形,去撲倒、撕裂、揉碎獵物!”
氣勢大變的涅獅發出一聲咆哮的怒吼,“狩獵開始。”
赫爾聽着從庇護所方向傳來的吼叫,更加飛快地奔跑起來,“不好,是涅獅!”
妙氤感受着周身波動的猛獸威壓,這是種十分古老、原始的獸性,血液中被動撲騰起暴虐和殺意。
涅獅扼住南族人的脖頸,又看向剛剛張牙舞爪、現在四散而逃的衆人,竟然愈發無趣,他還是先選擇此時苦苦掙紮的南族人,“好像,我也是這麽殺的你的隊友、伴侶,呵呵呵……”他低聲笑了起來,“看看你們打了我這麽久,最後還是同一種歸宿,這樣死在我手裏。”
咔嚓一聲,南族人脖頸發出異響,頭一歪徹底死去。
尖銳的獸爪洞穿一個個鮮活的生命體,抓咬、啃噬、分裂,到處是碎裂的骨頭、血液、混雜着泥漿、落葉。
妙氤和赫爾趕到時就是這副場景,敦敦的骨頭正被涅獅一根一根掰斷,四處遍布着駭人的痕跡,随着生命體的消散,場地又一分一秒地洗刷着、沖淡着,恢複如常。
迪休冷靜地吩咐着士兵,将這場畫面中傳輸出的學生轉到統一的區域,并派出醫療檢測和心理疏導,随即上報今天集訓的情況,自請責罰。
啓博倫面色沉重,“阿格何這些年都是怎麽教導的孩子?”
迪休閉上眼,慢慢開口,“大戰初期,我們…都是很好的朋友,一起在戰場上戰鬥,共同抵禦敵軍。後來、出了太多變故。阿格何家族幾代都為帝國立下赫赫戰功。”
“涅獅是阿格何家族的第四個孩子,是阿格何與獸人結合的結果。”
“他從小離開生母,被帶去阿格何在私有住地上建立的訓練營,這座訓練營是每一位阿格何族人必去的地方,對外宣稱,以此磨煉他們家族傳人的心性和能力。”
“這裏面都做些什麽?”啓博倫追問。
迪休睜開眼睛,“不知道。涅獅不是唯一一個去過的孩子,你看阿格何家族其他八位繼承候選人就知道了。”
啓博倫有些生氣,“誰沒事去調查別人家孩子,說話總是藏着掖着,你知道直接告訴我不就行了!”
迪休有些無奈,“你這個性子,還是不知道最好。”
涅獅撿起一次也沒反抗的敦敦,讓他的腦袋面向妙氤二人,“真可惜,就只有兩個隊友來救你。”
敦敦努力撐開眼眶,但仍是模糊一片,他似乎聽到赫爾和妙氤喊自己的名字,他露出一點笑容,很快沒了聲息。
聞鬣在一旁直乍舌,“還從沒見過這麽沒獸性的獸人。”
其他成員沒什麽表情,他們的作用就是跟随、聽從涅獅的指令,他們是阿格何的護衛,既是象征也是監督。
“你被踢出作戰系,沒了對手,現在就來傷害實力不如你的生命體嗎?”赫爾看向恢複如初的舊廠區,質問涅獅。
涅獅不以為然,“他們實力不如我,自然只能任我所為。而如果我技不如人,橫屍當場,我也無可辯駁。”他饒有興趣地打量着赫爾身邊的妙氤,“但凡能被抓到的,就是他的下場。況且他一個獸人,怯懦、退縮、毫無戰鬥力,簡直丢我們獸人的臉!我只不過是教他怎麽狩獵,怎麽撕咬,喚醒它內心的獸性而已。”
涅獅有些失望地低下頭,看着敦敦屍體消失的地方,“只是他被馴化得太久了。”
“成王敗寇,不可否認。”妙氤想起之前看到的情形,“但你做的這些,是折磨、虐殺,讓他們一分一秒慢慢地、痛苦地死去。”
涅獅仿若孩童的樣子癡癡笑了起來,“虐嗎?我覺得很暢快,我沉浸于中。”
妙氤轉頭和赫爾對視一眼,赫爾點點頭,兩人先拿出武器快速攻擊一旁的涅獅的隊友。
聞鬣迅速躲開妙氤的一擊,心有餘悸,卻還是忍不住出口調戲,“哦我的天,真不忍心傷害到你。”
妙氤不為所動,繼續朝前攻擊,所幸她和赫爾離開庇護所時手上還有兩把武器,她釋放出激光粒子,追着聞鬣打,聞鬣左閃右閃,他是群體性獸人,妙氤緊追着不放,讓他有種被首領盯上的錯覺。
妙氤主攻鬣狗,也不忘抽空朝赫爾身旁射擊,擊中了幾個涅獅的護衛。
很快粒子武器能源耗盡,妙氤果斷使出自己的異能,火舌随風而動,不知不覺将聞鬣圈在其中,聞鬣看着燒焦的皮毛心疼地掉了幾滴不存在的眼淚,妙氤将火圈不斷收攏,直至完全吞沒聞鬣。
聞鬣砸吧砸吧嘴,還行,火燒鬣獸,他經歷過,轉眼被傳輸回內場。兩個士兵當即将他架住,聞鬣搖頭晃腦,吊兒郎當,只覺得這場集訓不簡單。
最難纏的5個護衛圍攻着赫爾和妙氤,兩人身上都挂了彩。
涅獅好心地在一旁補充,“阿格何的護衛是一層層選拔出來的,你們只能比他們更狠,不然很難突圍出去。好好珍惜這次機會。”
“任何生命體只有在自身受到嚴重威脅的時刻,才會爆發出自身真正的力量,回歸自我的天性。不要抗拒,不要被規則束縛,那些都是後天掌權者的工具。你們難道就喜歡被人按着打嗎?”
赫爾眯起眼睛,沒有說話,他将兵刃劃向自己的手掌,奇怪的是并沒有流血,反而冒出一只青色的蟲子。
蟲子跳到一名護衛的背後,噬咬了幾下,淺淺露出一層雪白的棉花,赫爾舒了口氣,“是傀儡。不老不死。”
妙氤知道眼下不是詢問的好時機,她想起解決傀儡的幾個方法,“我來試試吧,只是需要點時間。”
赫爾點頭,“我來拖住他們。”
幽藍色的火焰拔地而起,熾熱的溫度席卷住剩餘的5個護衛,護衛不為所動依舊麻木地攻擊着他們。
赫爾承擔着大部分攻擊,妙氤催動着火焰,尋找傀儡身上的突破口。如果是被後期縫合的傀儡,必然留有一絲“契口”,火焰附着在傀儡外部,傀儡的皮膚依舊完好如初。
涅獅看着妙氤的動作,藍色的火焰像是有生命的活物。
“找到了。”妙氤一瞬間篤定,傀儡發出嘶啞的尖嘯,“磕磕、磕——伊——磕!”
此時的五具傀儡像是普通的棉布娃娃,融化在火焰中,流淌出黑色的油跡。
啓博倫吃驚,“你怎麽還讓這種傀儡混進去了!?”
迪休的确沒察覺到,不敢置信,“阿格何他……”到底做了些什麽?
啓博倫給自己的摯友發去消息,希望他能來S大一趟,“你最好把這5個、不,是整個涅獅的隊伍都控制起來。還有頂替的5名學生他們在哪裏?什麽情況?必須盡快找到!”說着說着,啓博倫直接動身往外走,“算了,你這邊也焦頭爛額了,我親自去一趟。你現在、立刻把集訓場內的所有學生完完整整地帶出來。”
“士兵已經在操作了,你、”迪休話到一半,士兵報告,“有人動了手腳,無法中止目前的程序。除非裏面的學員成功完成任務或者,只能等他們全部死亡後被傳輸出來。”
“場內外信息也忽然被屏蔽了。”
妙氤解決完5個傀儡,赫爾決定今天無論如何先把涅獅踢出去,不然按照對方的性格,後面還會有更多過分的殺戮。
涅獅剛剛觀摩完兩人一系列的配合,忍不住鼓起掌來,“赫爾,怪不得你會在這裏,是找到新的合作夥伴了嗎?你在作戰系的朋友們呢?怎麽沒一起來?”
“我不是來和你聊天的。”赫爾打斷涅獅的話,“不如繼續之前沒完成的比賽?就我們倆個,打一架?”
涅獅瞥了一旁的妙氤,“你都沒問你隊友的意見呢?”
妙氤看到赫爾的眼神,示意自己等在一邊,聽上去這兩個生命體之前還有私人比賽,她對涅獅的本事也有些忌憚,直接莽上去沖也不是自己的風格。
她攤攤手,“我沒意見。”她愛好和平,沒事真不想打架,剛剛幾輪下來,她覺得自己身上肯定青紫了,肉疼。
她也會氣憤涅獅一系列殘忍的行為,但情緒救不了人、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情,她必須冷靜。
如果憤恨、哭鬧、拉扯是有用的,她可以比任何人更歇斯底裏。但她的經驗告訴自己,那些無濟于事,只會讓自己像個瘋子。
或是,一個任人圍觀、肆意嘲笑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