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挖苦
挖苦
簡沛發現小琴姐這幾天格外不一樣，不僅買了好幾件新衣服，還添置了一些首飾，貌似都是簡沛沒見過的大牌子，而且這周開始每天都會換一樣。
簡沛也沒想深究什麽，畢竟她自己已經夠忙了，沒時間将精力放在這些小事上了。
為了還小琴姐的錢，她又多找了一份兼職，大概下個月就可以去，不過這樣一來，以後每天留給她的時間就差不多就只剩洗澡的時候了。
“哎呀，簡沛你別總做這麽多，我自己的事我來做就成。”小琴姐戴着一副新耳環，滿面春風地拿走了她手裏的餐盤。
小琴姐又回過頭，說：“哦對了，不是都跟你說了我借你的錢不用還嘛，我倆誰跟誰啊？借條我已經撕了，你還我錢我也不要。”
天花板的燈光打在小琴姐身上，脖子上那條銀色的鏈子隐隐透露着金屬的光澤。
“等一下，小琴姐。”
“嗯？怎麽了？”小琴姐停下步子。
簡沛走到她面前，眼睛盯着她的脖頸。
小琴姐手捂着自己的脖子，道：“你幹嘛？”
“小琴姐，”簡沛的目光從她的脖子上移開，直直盯着她的眼睛，“這條項鏈哪來的？”
“呃……”小琴姐撇開眼神，不太想和簡沛對視似的，“就朋友送的啊，你問那麽多幹嘛……”
“是嗎？”簡沛看着她，故意停頓了一會兒，見小琴姐還是不願意告訴她，于是說，“唐憬什麽時候成了你的朋友了？”
見簡沛看出來了，小琴姐懊惱地嘆口氣。早知道簡沛光看個鏈子就能看出來這條項鏈，她也不圖好看非要戴出來了。這條項鏈就是之前唐憬塞給簡沛的那條。
見簡沛的目光鋒利，小琴姐知道現在瞞也瞞不住了，只好将全盤如實托出。
原來她借給簡沛的錢，根本不是她自己出的，而是收了唐憬的，借條也是唐憬撕的。她那些衣服和耳環首飾，也全是唐憬感謝她幫這個忙才送她的。
“總之，就是這樣啦……”小琴姐小心翼翼擡眼觀察簡沛的反應，生怕簡沛和她翻臉，“其實我本來不想這樣騙……呃，騙你的。但她非不讓我說，我問她為什麽，她就說自己腦子有問題，讓我別管。”
唐憬看着小琴姐，思索幾秒，道：“把唐憬的東西都還回去吧。”
“啊？”小琴姐還有點不舍得，“可是那些衣服之類的怎麽辦啊……”
“不能退嗎？”
見簡沛的樣子很認真，小琴姐只好答應。不過，她确實覺得唐憬也是好心，所以對簡沛說：“我試試吧……那你已經知道了，就不用謝我了……我這幾天臉皮也臊的慌，你去謝她吧。”
“我會的，不過……”
簡沛平時在學校也沒有什麽可以和唐憬說話的機會，課間十分鐘又太短了……唐憬的性格又是那樣，她擔心三言兩語的講不清。
就在她苦惱的時候，小琴姐忽然想起來：“對了，今天我本來要去唐憬家送她訂的蛋糕盒子的，不然你直接幫我去送了吧，順便把項鏈也還給她好了。”
簡沛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就答應了，提前拿着包裝好的蛋糕盒子就導航去了唐憬家。
唐憬家還有個院子，簡沛看了眼高大的院子鐵門和拔高的梧桐樹，找到門鈴摁了一下，卻遲遲沒有人開門。
簡沛拿的是店裏的手機，就用這個號碼給唐憬打了個電話，那頭也是嘟了好久才接通。
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唐憬就在那邊報了串密碼，然後道：“外賣放門口臺子上就行。”
簡沛還一句話都沒說，那邊就匆匆挂了電話。
她輸入了唐憬報的密碼，院子的鎖就打開了。院子很大，有一條通往那個別墅的路，旁邊是草地和小花圃……以及好幾只貓。
有兩三只親人的小貓朝她跑了過來，盯着她手裏拿着的東西。
“喵~~~”有一只小橘貓格外活潑，跟着她的步子哇哇大叫。
她小心翼翼地走着，怕踩着了這個小東西。這只小橘貓，她認識，背上一點毛很深，看上去就像個小愛心，就是她差點埋了最後被唐憬救了的那只。
她走上門口那個小臺階，雖然唐憬說放在旁邊就好了，但她這次來也不只是送預訂的。
她又摁了下門口牆上的門鈴，等了一會同樣沒反應。
……難道這兩個門鈴都是擺設？唐憬究竟在家裏幹嘛？
簡沛又撥通了唐憬的電話，不過這次唐憬連電話都沒接。
甜點容易化，蛋糕店的配送服務沒有和外賣app合作，都是店裏自己負責，誰有空就誰去，平時遇到這種情況，都是原路返回的。但唐憬明明剛才還接了她的電話……說明唐憬就在家裏。
簡沛敲了敲門，又是沒人應。她就試着輸入了院子門的密碼，聽到了一聲滴聲，機械音響起“密碼正确”。
簡沛愣住了，手扶上門把手，忍不住想唐憬和她家裏人也太沒有安全意識了……随便就把密碼告訴一個不認識的人，甚至院子和家門口的密碼也是同一個。
“唐……”她本來想喊唐憬的名字，但考慮到唐憬家裏可能還有其他人，就改口了，“你好，有人在嗎？”
簡沛的嗅覺很靈敏，一進門就嗅到一股血腥味。廚房似乎有人在烹饪，嗡嗡的烹饪聲很大，血腥味也是從那裏傳來的。
她皺起眉頭朝那邊走了過去，廚房裏是一片亂七八糟，就見一片煙霧缭繞中站着一個拿着菜刀切肉的熟悉身影。
仔細一聽，一片嘈雜之中還夾雜着一絲某人的哭聲。簡沛看不下去了，将天然氣給關了。
“誰！”唐憬這才被吓了一跳，雙手握着菜刀轉過身看向眼前的人。
簡沛揮了揮眼前的煙霧和水蒸氣，唐憬這才看清來人，驚訝地說：“簡沛，你怎麽在這？”
簡沛看了眼戴着口罩的唐憬，掃了眼一片雜亂的廚房臺面，走到窗戶邊将所有的窗戶都打開了。她要是不來，估計唐憬就要把自家廚房連帶着自己也炸掉了。
“我來送你訂的蛋糕盒子。”
“哦，”唐憬迅速放下菜刀，拿下自己的口罩，看着臺面上的一切手足無措，“那個，你先去客廳坐着可以嗎，等我把這裏收拾好了就……”
簡沛走到唐憬身邊忍不住問：“你在做什麽？”
“……我在做熟自制啊。”
簡沛第一次聽這個詞：“熟自制？”
唐憬點點肉，解釋道：“是給貓吃的，就是把肉啊補充劑之類的一起蒸熟。”
“不是有貓糧嗎？為什麽你還要做這個？”
唐憬立馬撇着嘴巴，道：“你不懂，貓糧翻車太嚴重了，我要對我的寶寶們負責，絕對要保證它們的食品安全！”
簡沛看着水池和桌子上亂七八糟的東西，不知道作何表情，喃喃：“……保證它們的食品安全？”
唐憬到底是想保證還是想破壞……如果是這樣，還不如吃貓糧。
簡沛嘆口氣，道：“凍肉不能用開水泡。”
唐憬微張着嘴巴：“……哦？”
簡沛：“生肉也不能用水龍頭洗。”
唐憬：“……哦。”
簡沛：“切這種肉最好不要用這種菜刀……既傷刀又傷手。”
唐憬垂眼看了眼自己砍得發紅的手，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簡沛折起自己的衛衣袖子，道：“我和你一起弄吧。”
唐憬有一個食譜，上面都标得很清楚什麽肉要多少克。但是她也不知道家裏給食材稱重的東西放在哪，她完全也對這個沒概念，所以只能幫簡沛打下手，看着簡沛幹淨利落地處理那些生肉。
簡沛将那些肉類都剁碎分裝好了，這樣以後唐憬要喂貓只需要出來用拿出來水蒸熟就可以。
唐憬在客廳給簡沛拿了一些藍莓和果汁，臉上的因為尴尬浮起的紅暈還沒消下去：“謝謝。”
簡沛看着她，道：“不用謝，我有話要和你說。”
“什麽話……你要是又說我腦子有問題之類的，我可不聽。”雖然唐憬很感謝剛才簡沛幫她弄好了熟自制，但之前簡沛說她腦子有病的事情她可不會忘記。
唐憬一提，簡沛心裏就覺得有點尴尬，只好說：“對不起，那天是我心情不太好。”
簡沛看了眼坐在旁邊的唐憬，開始說正事：“小琴姐都把事情告訴我了，所以我今天來就是想來謝你的。”
唐憬聞言總算肯扭過頭來看她，沉默幾秒才接受現實地吐槽着：“她怎麽這樣，說好替我保密的。”
“可是你無條件就給別人這麽多好處，有沒有想過別人受不受得起？”
唐憬神情不悅：“……我管她受不受得起。”
簡沛也沒反駁，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來那條項鏈，又再次遞到了唐憬面前。
唐憬很嫌棄似的瞥了一眼項鏈，嘀咕道：“……第二次了，我又不稀罕一條項鏈，你們不想要就扔，不要還來還去的可以嗎？”
簡沛收回手，不過她沒有将項鏈扔向垃圾桶，而是放在了面前的茶幾上。
“手術的錢我先還你一部分，剩下的我一定盡快還。”
聽見簡沛這樣說，唐憬松開咬着下唇的牙，幽幽開口道：“盡快是什麽時候？兩天？還是十天？”
簡沛的目光暗了暗：“……還要更久。”
“這就是你謝謝我的誠意嗎？還個錢都要讓我等這麽久。”唐憬知道自己的話語太過于刺耳，但是她也是想走一步險棋。
簡沛和別人之間的屏障太厚了，和簡沛做朋友看起來太難了。但也就是簡沛那天說讓她去治治腦子的時候，她的心髒怦怦跳了起來。唐憬第一次見簡沛生氣得口不擇言……于是她靈機一動，想着反其道而行之會不會有效。
盡管被挖苦了，簡沛的聲音還是很堅定：“我說了我會盡力。”
“你怎麽盡力啊，我知道你兼職一個小時工資只有二十來塊，你得攢多久？”
唐憬還是問了那個小琴姐才知道，原來簡沛這種兼職的員工一個小時才這麽點錢。簡沛一天掙的錢，甚至有時候還不夠她吃一頓飯。她說老板是黑心商，小琴姐還不樂意，偏說別的店鋪一個小時才十六塊。
簡沛的手指悄悄蜷縮了起來，心有不甘，盯着光潔的地板道：“我可以一個月還一筆，或者兩周還一筆。”
“算了吧，這麽久指不定哪天我就忘了。”唐憬聳聳肩，一扭頭正好和簡沛對上目光。她無法準确地描述出簡沛這個看着她的眼神到底是什麽樣子，但她心裏忽然覺得有些害怕。
不是因為簡沛的眼神很兇，而是因為這個眼神讓唐憬感覺自己要玩脫了。唐憬說這些話就是想刺激對方，她可沒真正想讓對方覺得傷心什麽的。
見唐憬眼神閃躲，簡沛便也收回目光，不知道為什麽輕笑了一聲，然後說：“那你想要怎麽辦，我會盡力做到的。”
唐憬本來都沒想到這茬，但簡沛居然自己提出來了，她的腦子飛快運轉了一下，指着廚房，道：“你來給我做貓飯吧，一周一次，就當做利息，怎麽樣？”
“你家裏不是有阿姨嗎？”
唐憬有些疑惑：“你怎麽知道？我有跟你說過嗎？”
“說過。”
聽着簡沛這麽肯定的語氣，唐憬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說過，誰記憶力這麽好？不過這不重要。
“劉姨腿摔了，在住院，我媽也在國外出差，家裏就我一個人……”本來唐憬的心情不算差，但是說到這裏又覺得有些難過，“只讓你每周來一次，你不想來就算了，我自己也可以做。”
簡沛沒有猶豫，直接說：“我答應你，時間你自己定吧。”
唐憬還沒來得及開心呢，簡沛就起身要走。簡沛走到門口又想起什麽似的回頭，喊了一聲唐憬的名字。
“嗯？”
“以後不要把家裏的密碼随便告訴別人。”簡沛說完就走出去關上了門。
